李晓玉 高冬东 杨 杰 刘 云
(1河南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开封 475004;2河南大学心理与行为研究所,开封 475004)
大学生孤独感对抑郁的影响:社会支持与网络成瘾的作用
李晓玉1,2高冬东2杨 杰2刘 云2
(1河南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开封 475004;2河南大学心理与行为研究所,开封 475004)
本文主要探讨了大学生孤独感对抑郁的影响作用,同时检验了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和网络成瘾的调节作用。通过对575份有效问卷的分析发现:孤独感对抑郁具有正向预测作用;孤独感通过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影响大学生的抑郁;网络成瘾对社会支持与抑郁之间的关系具有调节效应;孤独感、抑郁、社会支持、网络成瘾之间的关系可以构建为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模型。
大学生;孤独感;抑郁;社会支持;网络成瘾
世界卫生组织报告,全球有2~2.5亿抑郁患者,在年满20岁的成年人中抑郁患者正以每年11.3%的速度增加。照此发展趋势,可能到2020年,抑郁将成为仅次于心脏病的第二大疾病。中国有4000多万抑郁患者,且这个数量还在逐年增加,大学生由于学习压力、就业形势、理想与现实存在的各种矛盾及心理状态的不成熟,更容易遭受抑郁的侵扰。和红等对北京地区6所高校的1272名在校大学生进行问卷调查,在1186份有效问卷中发现398人存在抑郁,占 33.6%,其中轻度抑郁 25.2%,中度抑郁 7.9%,重度抑郁 0.5%[1];崔庆霞等对潍坊医学院的 300名在校大学生进行问卷调查,在297份有效问卷中,抑郁检出率为30.3%[2]。 由此可见,抑郁已经成为影响大学生心理健康的一个重要因素。
“孤独”一词最早是医学界的专业术语,随着Weiss在1973年发表的论文《孤独,一种情绪及社会性孤立体验》的问世,“孤独”逐渐进入心理学研究范畴并引发了后续学者的大量关注与讨论。Weiss认为“美国社会心理问题之根结在于孤独,孤独是指个体对自己目前所处的社会人际关系感到失落与失望,期许着有更好的人际关系,却事与愿违”[3]。我国学者认为,孤独感是一种主观自觉与社会隔离而只身孤立的心理状态[4]。孤独感起源于自己对于自身所处的人际关系和社会网络的不满意,自己所期望的人际关系与实际情况之间存在着差距,这种差距所导致个体产生的不快情绪就是孤独感[5]。孤独感在当今大学生中普遍存在。作为一种消极情绪体验,孤独感也是衡量大学生心理健康水平和学习生活质量的重要指标。孤独感和抑郁同属于负面情绪的范畴,都会损害个体的身心健康。Hojat认为长期的、高强度的孤独感会诱发抑郁[6],这个观点得到了Lau等的佐证[7]。王东、朱孔美于2003年通过对160多名大学生的调查研究得出结论:抑郁量表得分与孤独量表总分及各因子均呈正相关[8];李传银认为持续性的孤独会引发一连串后果,包括个体自我评价降低、自我效能感降低,从而进一步引发抑郁情绪,孤独与抑郁之间存在着明显的正相关[9];张晓方采用随机取样的方式以长江大学的学生为被试进行研究,其结论也同样证明了孤独感与抑郁之间存在着相关性[10];戴革等的研究也表明大学生的孤独和抑郁相关显著,孤独感可以有效预测抑郁,孤独感得分高的大学生抑郁得分也高[11]。据此提出假设1:孤独感对抑郁影响显著并且是正向影响。
社会支持是提供者通过言语或者非言语的方式对接受者提供支持,这种支持可以增加接受者对于环境的控制感和自尊,提升自我效能。社会支持主要来自个体周围亲友的帮助,这种帮忙可以是精神的也可是物质的。社会支持与我们身体里的韧带功能类似,当个体受到外来刺激的时候,社会支持提供了很好的保护与缓冲作用。李强通认为,在缓解个体的生活压力、维系个体的身心健康方面,社会支持是重要且不可取代的力量之一[12]。Brage研究了孤独感与社会支持的相互关系,他认为孤独感与社会支持之间存在着显著的负相关关系[13]。何安明等对大学生社会支持与孤独感关系的研究表明,社会支持与孤独感呈显著负相关,个体的社会支持状况能够显著预测其孤独感,社会支持水平高的个体,其孤独感较弱[14]。研究表明,社会支持与抑郁显著负相关。杨春潇等以中国大学生为研究对象,抽取了92篇公开发表的学术论文进行了meta分析,结果表明大学生社会支持与抑郁总体上呈负相关[15]。由于社会支持与孤独感和抑郁均相关,且孤独感和抑郁相关,据此提出假设2:社会支持在孤独感与抑郁之间起中介作用。
网络成瘾被认为是由于某些诱因 (网络使用的快感)而导致网络使用者的行为持续性的增加。美国的精神科医生及临床药理学家Goldberg最早阐述了“网络成瘾”的相关内容,他注重个体网络成瘾所带来的后果,认为是否成瘾的充分非必要条件是看网络的使用是否给个体的学习、生活和工作带来了较多的负面影响[16]。Young等认为网络成瘾与吸毒成瘾的症状较为相似,都是个体失去了对自我的控制并沉溺其中,但这种说法引发了较多的争议[17]。Suler在1996年认为网络成瘾是一种长期的、持续性的状态,这种状态是由于沉迷网络所导致的,在这种状态下网络使用者对于网络会产生心理上的依赖,进而导致身体上的依赖。网络成瘾者会利用网络来逃避现实中所要面对的众多复杂问题,同时也会将自己对于情感的需求转移到网络,建立自身的网络社会圈子[18]。自从网络进入我国以来,网络成瘾问题逐渐成为一种常见的心理问题而引起了人们持续性的关注。关于社会支持与网络成瘾之间的关系,存在着较大的争议。部分学者认为网络的使用为个体提供了来自网络环境的人际圈子,这种圈子同样可以为个体提供社会支持,因而从这个角度讲,网络活动可以增加个体的社会支持;另一部分学者则认为网络活动占用了个体的大量时间,因而使得个体用于现实世界交往活动的时间减少,会降低个体的社会支持。持第一种观点的学者认为网络中我们同样会进行大量的交流与沟通活动,通过网络上的交流与沟通,个体交换相互的观点和想法,寂寞情绪得到缓解,并且在相互交流信息过程中得到情感上的宣泄,从这个角度上讲,网络为个体提供了社会支持。并且由于网络独有的隐匿性,使得个体在结交网络朋友的时候可以不受制于传统经济、文化、地域的影响[19]。持第二种观点的学者则认为虽然网络同样可以通过沟通与交流建立人际关系网络,但这种人际关系毕竟是虚拟的、不现实的,并且由于网络的隐匿性,使得我们在网络中所结交的朋友不够稳定和牢固。地域、文化的不同会导致网络中的朋友难以理解彼此的生活情况和实际感受,因而导致网络人际关系极其脆弱,且在关键时刻无法提供良好的社会支持[20]。赵笑颜等认为大学生学习压力大,依靠网络的虚拟环境逃避现实生活,从而对网络产生依赖感,导致逃避现实引发抑郁。网络成瘾及有网络成瘾倾向的大学生抑郁情况明显比未患有网络成瘾的大学生严重[21]。胡俊航等将网络成瘾和抑郁关系的研究归纳为三类:第一类是网络成瘾与抑郁存在单向因果关系,即抑郁越严重,网络成瘾的程度越重;第二类是网络成瘾与抑郁呈正相关关系;第三类是网络成瘾与抑郁存在双向因果关系,有抑郁倾向的学生更容易网络成瘾,而网络成瘾在一定程度上又加重了抑郁症状,形成循环,产生循环效应[22]。在探讨社会支持、网络成瘾、抑郁三者之间的关系时,社会支持会对抑郁产生负向影响,即社会支持越多产生抑郁的可能性就越小,它们之间的关系受到了网络成瘾的调节,网络成瘾得分越高,社会支持对抑郁产生的负向影响就越大,网络成瘾得分越低,社会支持对抑郁产生的负向影响就越小。据此提出假设3:网络成瘾在社会支持与抑郁之间起调节作用,具体表现为对于高网络成瘾的大学生而言,社会支持与抑郁的负向关系较强;对于低网络成瘾的大学生而言,社会支持与抑郁的负向关系较弱。
根据前文论述,孤独感、抑郁、社会支持、网络成瘾之间的关系可以进一步构建为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模型,即社会支持在孤独感与抑郁之间起中介作用网络成瘾调节中介作用的后半段路径,具体情况见图1。有调节的中介效应表现为网络成瘾得分越高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对抑郁产生的负向影响就越大,网络成瘾得分越低,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对抑郁产生的负向影响就越小。据此提出假设4:孤独感抑郁、社会支持、网络成瘾之间的关系是有调节的中介效应,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受到网络成瘾的调节
图1 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模型图
采取方便取样法在河南省内的两所大学进行测试,同时告知被试:“问卷并不保留个人的任何相关信息,其结果仅做研究之用,请放心作答。”共发放问卷780份,回收692份,回收率为88.72%。在问卷统计过程中,若出现明显的规律性填写,有3个以上的漏填题项,在反向计分选项上出现明显矛盾的情况,均被视为无效问卷。剔除无效问卷后,筛选出575份有效问卷,有效率为83.09%。样本中男生233人,占40.52%,女生 342 人,占 59.48%;生源来自城镇的282 人,占 49.04%,来自农村的 293 人,占 50.96%;专业为大文科的116人,占20.17%,专业为大理科的 459 人,占 79.83%。
孤独感量表:采用 Russell等在1978年修订、汪向东等编译的UCLA孤独量表中文版第三版。该量表用于评价个体的期望社交状态与实际社交状态所产生差距导致的孤独,共20个项目,4级评分,个体的得分越高意味着其孤独感程度越高。在本研究中问卷的α系数为0.865。
抑郁量表:采用Beck的抑郁量表中文版。该量表用于评估个体在过去半个月内抑郁症状的程度,共13个项目,每个项目为0~3四级评分,个体的得分越高意味着其抑郁程度越高。在本研究中问卷的α 系数为 0.877。
社会支持量表:采用肖水源在1987年编制的社会支持量表。该量表不仅符合中国文化的特点而且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在国内的研究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网络成瘾问卷:采用陈淑慧等在2003年编制的网络成瘾问卷。该问卷从耐受性、戒断症状、强迫性上网、时间管理、人际与健康这五个维度进行了划分,共有26个项目,4级评分,个体得分越高表示网络成瘾程度越严重。在本研究中五个维度的α系数分别为 0.738、0.798、0.725、0.742、0.729。
采用相关分析、层次回归分析、Bootstrap等统计分析方法,统计软件为SPSS21.0。
由于本研究中的各个变量都是同一个评分者提供的信息,因此可能会存在共同方法偏差的问题,为此对数据进行了共同方法偏差检验。根据周浩、龙立荣介绍的检验方法,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的技术对本研究可能存在的共同方法偏差程度进行检测。首先,通过探索性因素分析提取主成分,可以提取17个因子,第一个因子的方差解释率为14.620%,小于40%的临界指标;另外与第二个公因子13.752%的方差解释率相比,达不到第二个公因子载荷的5倍,说明本研究中各个变量之间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表1总结了孤独感、抑郁、社会支持、网络成瘾的平均数、标准差和相关系数。结果显示孤独感与抑郁、网络成瘾之间两两显著正相关,社会支持与孤独感、抑郁、网络成瘾显著负相关。
表1 变量的平均数、标准差及相关系数(n=575)
3.3.1 主效应
将孤独感作为自变量,抑郁作为因变量,性别、生源地、专业作为控制变量放入回归方程,采用层次回归方法进行分析。从表1可知,孤独感与抑郁显著正相关(r=0.237,p<0.01)。 从表 2 可知,孤独感对于抑 郁 具 有 显 著 正 向 影 响 作 用 (M2,β =0.197,p<0.001),由此假设 1 得到验证。
3.3.2 社会支持的中介效应检验
参照Baron和Kenny介绍的中介效应逐步检验法分三步对中介效应进行检验。为了使结果更加稳健,在SPSS中使用PROCESS宏进行Bootstrap运算,样本抽取数5000,中介效应的置信区间95%,方法采用偏差校正的非参数百分位法。在进行检验时对性别、生源地、专业等人口学变量进行控制。
表2 主效应、中介效应、调节效应检验结果
由表2可知,抑郁对孤独感的回归系数显著(M2,β=0.197,p<0.001); 社会支持对孤独感的回归系数显著(M3,β=-0.307,p<0.001);抑郁对社会支持的回归系数显著(M4,β=-0.515,p<0.001);在控制了中介变量的影响后,抑郁对孤独感的回归系数不显著(M4,β=0.039,p>0.05)。 由于抑郁对孤独感的回归系数显著,在控制了中介变量之后反而不显著,可以认为,社会支持在孤独感与抑郁之间起完全中介作用。Bootstrap运算结果显示,社会支持中介效应的置信区间为[0.112,0.210],未包括 0 在内;控制了中介变量之后,自变量孤独感对因变量抑郁的影响不显著,其置信区间为[-0.035,0.113],包括 0 在内,说明社会支持在孤独感和抑郁之间起完全中介作用。由此假设2得到验证。
3.3.3 网络成瘾的调节效应检验
分别采用层次回归方法和Bootstrap法对网络成瘾的调节作用进行检验。层次回归方法采用温忠麟等介绍的方法,Bootstrap法在SPSS中使用PROCESS宏进行Bootstrap运算,样本抽取数5000,调节效应的置信区间95%,方法采用偏差校正的非参数百分位法。在进行高低分组时,以网络成瘾的均值加减一个标准差为分组标准。在进行检验时,对性别、生源地、专业等人口学变量进行控制。
从表2中的M5可知,作为自变量的社会支持和作为调节变量的网络成瘾构成的交互项 (社会支持×网络成瘾)对抑郁具有显著预测作用(M5,b=-0.084 p<0.05),△R2为 0.006,达到显著性水平(p<0.001)Bootstrap运算结果显示,社会支持和网络成瘾的交互效应显著,其效应值为-0.035,置信区间为[-0.416-0.276],未包括 0 在内,△R2为 0.006,达到显著性水平(p<0.05)。以网络成瘾的均值加减一个标准差分为高分组和低分组时,高分组的效应值为-0.430置信区间为 [-0.517,-0.344]; 低分组的效应值为-0.262,置信区间为[-0.366,-0.158]。由于交互项的系数为负数,可以认为高网络成瘾的学生在社会支持增加时其抑郁的状况将会显著减少,即社会支持增加一个标准差,抑郁状况减少0.430个标准差低网络成瘾的学生在社会支持增加时抑郁状况也会减少,即社会支持增加一个标准差,抑郁状况减少0.262个标准差,但相对而言减少的力度变小。由此可知,社会支持对抑郁的负向影响随着网络成瘾的增加而增强。由此假设3得到验证。
3.3.4 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检验
在探讨孤独感、抑郁、社会支持、网络成瘾的关系时,根据研究假设构建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模型,参照叶宝娟、温忠麟等提出的有调节的中介模型依次检验法,分四步进行检验。为了使结果更加稳健,在SPSS中使用PROCESS宏进行Bootstrap运算,样本抽取数5000,置信区间为95%,方法采用偏差校正的非参数百分位法。在进行检验时,对性别、生源地、专业等人口学变量进行控制。
从表3可知,做抑郁对孤独感、网络成瘾的回归时,孤独感的系数显著(M6,β=0.134,p<0.001);做社会支持对孤独感、网络成瘾的回归时,孤独感的系数显著(M7,β=-0.265,p<0.001);做抑郁对孤独感、网络成瘾、社会支持的回归时,社会支持的系数显著(M8,β=-0.349,p<0.001);做抑郁对孤独感、网络成瘾、社会支持、交互作用项(社会支持×网络成瘾)的回归时,交互项系数显著(M9,β=-0.080,p<0.05)。 由此可以判断有调节的中介作用存在。温忠麟等认为,对于有调节的中介模型,首先在于考虑自变量对因变量的作用机制,即中介效应;其次考虑中介过程是否受到调节,即中介作用何时较强、何时较弱。采用Bootstrap法进行检验时,有中介的调节作用的效应值为 0.102,置信区间为[0.066,0.147],不包括 0,证明其显著。以网络成瘾的均值加减一个标准差分为高分组和低分组时,高分组的效应值为0.128,置信区间为[0.085,0.182];低分组的效应值为 0.076,置信区间为[0.035,0.122],说明孤独感通过社会支持对抑郁产生影响,而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受到了网络成瘾的调节,对于网络成瘾程度高的大学生而言,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受到了网络成瘾显著影响且该影响较大;而对于网络成瘾程度低的大学生而言,社会支持的中介作用虽然受到了网络成瘾显著影响但该影响相对网络成瘾程度高的大学生而言较小。由此假设4得到验证。
表3 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N=722)
孤独是人类普遍存在的一种情绪,只不过长期以来一直被研究者所忽视。1945年,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在战争中唯一没有受到重创的美国进入了全面繁荣时期,大量从战争中解脱的士兵和民众开始享受生活的美好,随之产生了“婴儿潮”现象。这些二战后出生的婴儿长大成人后,生活在一个物质极大丰富的时代,他们既不需要像自己的父母那样时刻面临战争的压力和威胁,也不需要为了生计而奔波。这个时期的美国社会开始陷入个人价值真空、精神追求丧失的困境,亲邻关系冷淡、配偶关系紧张,心理问题和疾病开始深深困扰着这个社会。一些研究者认为孤独感是产生这些问题的重要原因,于是关于孤独感的研究不断增多,并引起普遍关注。我国对于孤独感的关注起始于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在短期内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然而贫富差距、独生子女、留守儿童等社会问题逐渐凸显,随之而来的是层出不穷的心理问题,对孤独感的研究便是在这种背景下开始受到关注并不断增加的。孤独感在大学生中非常普遍,它是个体主观上的一种感受与认知,在一定程度上与过往经验、生活经历、文化背景、社会风俗等紧密相关。大学生孤独感的产生主要是由于期望与现实之间的差距所导致的,他们在内心对于人际环境有着一定的需求与期望,当实际的人际交往情况低于这种期望或未能满足内在的需求时,孤独感便随之产生。尽管有的学者认为孤独感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总体而言,孤独感是一种负面的情绪体验,这种情绪体验短期内虽然不会给个体造成过大的伤害,但是持续下去会引发各种情绪障碍,最终影响到生理上的健康。
Buchanan的研究显示,抑郁是美国大学生群体中最常见的心理问题,从1998到2008年的累计调查数据显示,大学生群体中被诊断为抑郁症的比例从10.3%增长到了14.9%,43%的受访者报告,在上一学年中,他们至少有一次或更多次地体验到“感觉非常抑郁而无法学习和工作”,超过62%的大学生称他们曾“感觉到无助”[23]。大学生抑郁的临床症状主要表现为:情绪低落、缺乏信心、无精打采、不愿与人交流思想、有沉默和独处倾向、不合群等。
一些学者认为孤独感是引发抑郁的重要原因,长期的孤独使人感到失落、无望、对生活失去信心进而引发抑郁。本研究发现大学生的孤独感对其抑郁具有正向预测作用,即个体的孤独感水平越高,其产生抑郁的可能性越大,个体的孤独感越低,其产生抑郁的可能性越小。该结果不仅与已有的研究结论一致而且符合生活常识。
社会支持的主效应模型认为社会支持具有普遍的增益作用,良好的社会支持可以缓解个体心理压力,可以抑制孤独感、抑郁等负性情绪体验,消除个体心理障碍,增进个体心理健康。在本研究中社会支持不仅与孤独感、抑郁显著负向相关,而且在孤独感与抑郁之间起到完全中介作用,即孤独感既直接影响抑郁,也通过社会支持这一中介变量间接作用于抑郁。由于社会支持的积极作用,尽管个体的孤独感水平高,但只要有较高水平的社会支持,就会减少抑郁的产生。
网络成瘾是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产生的,大学生虽然在生理上已经成熟,但在心理上还需要进一步发展,加之在外求学、离家较远,当有自由支配时间时,上网是寻找心理慰藉常用的方式之一。同时,由于网络世界的虚拟性、沟通便利性等一些现实社会所不具有的特点,使得有些大学生难以抵制网络的诱惑,频繁使用网络以获得满足,因此网络成瘾倾向也随之增加。社会支持作为个体生活中的重要资源,影响着大学生互联网的使用。宋广文等认为大学生社会支持对网络成瘾具有一定的负向预测作用,社会支持水平越高的大学生网络成瘾的倾向越低。对于社会支持水平低的大学生而言,缺乏周围人的关心和支持,会产生与人交往的欲望以填补心理需要。由于网络空间的迅速发展,人们的心理空间在网络世界也得到了拓展,因此,更倾向于在虚拟的空间中寻求支持以获得满足,自然容易使网络成瘾倾向升高[24]。荀寿温等认为,网络成瘾程度对抑郁水平具有一定的预测作用,因为网络成瘾的大学生容易让网络活动替代社交活动,网络关系代替现实关系他们面临网络与现实的严重冲突,沉迷网络不仅损害了现实中的人际关系,也给他们的学业带来了负面影响,而学习、生活的双重困扰很可能会引发抑郁的情绪体验[25]。
对于社会支持、抑郁、网络成瘾之间的关系,本文认为网络成瘾在社会支持与抑郁之间起到调节作用,具体表现为,网络成瘾加强了社会支持与抑郁之间的负向关系。网络成瘾得分越高,社会支持与抑郁的负向关系越强,网络成瘾得分越低,社会支持与抑郁的负向关系越弱。
为了更进一步地探讨孤独感、抑郁、社会支持网络成瘾之间的关系,本文构建了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模型,结果表明自变量孤独感通过中介变量社会支持对因变量抑郁产生影响,而中介过程受到调节变量网络成瘾的调节。该模型比较深入地揭示了孤独感对抑郁的作用机制,既阐明了孤独感通过社会支持影响抑郁(“怎样起作用”),还揭示了这一过程受到网络成瘾的影响(“何时作用更大”)[26]。
大学生孤独感对抑郁具有正向预测作用;社会支持在孤独感与抑郁之间起到中介作用;网络成瘾在社会支持与抑郁之间起到调节作用;孤独感、抑郁、社会支持、网络成瘾之间可以构建为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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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College Students’ Loneliness Influence Depression:Effect of Social Support and Internet Addiction
Li Xiaoyu1,2, Gao Dongdong2, Yang Jie2, Liu Yun2
(1 School of Philosophy and Public Adminstration,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475004;2 Institute of Psychology & Behavior,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475004)
This paper mainly discussed the college students’ loneliness influence on depression, at the same time the study also tested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social support and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Internet addiction.Through the analysis of 575 valid questionnaires, the results revealed that loneliness had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nfluence on depression.Social support mediated the relation between loneliness and depression.As a moderator, internet addiction influenced the relation between social support and depression.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oneliness, depression, social support, Internet addiction could be further characterized by moderated mediation models.
college students; loneliness; depression; social support; internet addiction
高冬东,男,副教授。 Email:gaodd@hen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