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振霖+马凓
摘 要 “元传播”创新形塑着新闻变革。纸媒要突破当下发展瓶颈,需要抓住机遇,进行“元传播”变革,参与建构一种“生活共同体”,形成以“用户”为核心的社会关系矩阵。在角色定位上,顺应共同体从“家元共同体”到“族阈共同体”再到“生活共同体”的演变路径,成为“生活共同体”的参与者、服务者和思想引领者。在实践上,建立信任关系,并且改变传播“体裁”,形成良好的元传播能力。
关键词 元传播;纸媒;共同体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17)21-0070-03
在移动互联网的冲击下,用户消费习惯发生质变,纸媒面临新闻传播价值与广告价值双重贬值的惨境,传统的传播体系与经营模式受到剧烈冲击。突破这一困境的核心在于重新审视新闻传播活动,重建与“用户”的联系。用美国人类学家贝特森的话说,新闻既是传播,也是“元传播”。所谓“元传播”,即是关于传播的传播,它符码化传播活动,规则和演绎其中的社会关系。
“元传播”创新形塑着新闻变革,突破了新闻生产与消费者的区隔。但这绝不意味着职业新闻人的落没,而是新的机遇。纸媒需要认清:在自我定位上,不仅是传递信息的平台,更重要的是进行“元传播”,参与建构一种“公共生活”,形成以“用户”为核心的社会关系矩阵。那么,纸媒如何重构自己的角色和实践,在与用户的“交往”中建构“生活共同体”的传播体系成为值得研究的课题。
1 “元传播”形塑新闻变革
从传播历程看,媒体“用户”经历了从身体、工具传播到印刷传播、电讯传播,再到数字媒介传播的演化。每一种传播物质载体都形塑着“当代人”的媒体消费习惯和社会观念。其中,最核心的变化当属传播物质载体变革后引发的“元传播”内涵拓展,建立起全新的关系结构,创新形塑着新闻变革。
“元传播”的概念最早由美国社会学家格里高利·贝特森(Gregory Bateson)提出,用来描述“关于传播的传播”,具体来说就是“所有被交换的涉及编码及传播者之间相互关系的线索和命题。[1]”虽然,这一概念最早用来描述人际互动关系,但是其蕴含的深意对当下网络传播具有划时代的指导意义。对于元传播概念的理解,可以从以下三个角度进行把握。
第一,元传播本质上是关系传播。传播的内容不再起决定作用,更有意义的是传受者之间的关系。具体来说,传播是层级性的活动,既包含内容信息,也包括关系信息;内容指代着讯息,关系才是讯息解读的关键;同样讯息,基于复杂的关系层级意义,不同传受关系的主体会解码出不同的内容。元传播正是指涉关系层级。
第二,元传播模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伴随媒介发展而演进,甚至裂变。可以说,网络传播模式正在经历“元传播”转型。互联网将身体媒介、平面媒介、电讯媒介、数字媒介的属性特征共置于“网络”这一语境中。由此,展现出复杂的传播模式特征,平行传播、垂直传播、立体传播交织形成饱含互联网基因的“网状传播”模式。这一模式改造着传者和受者间的关系。
第三,元传播具有功能性向导意义。元传播是“传播的传播”,它界定着基本的规则和关系,会对传播观念具有本质性影响。进入新媒体时代,公众凭借技术赋权获得了协商元传播的能力,新闻的言说模式正在从职业人士的“独白”和“宣讲”转变为开放、多声调和非正式的“谈话”[2]。可以说,元传播的变化,对当下舆论引导的基本观念、技术运用、引导路线都提出了新的要求。
2 角色:公共生活共同体的参与者
共同体是人类社会的基本形式特征。在农业社会,以“家”为核心要素的时空特征组成了“家元共同体”,并且基于社会等级分化形成了垂直结构模式。工业化则改变了社会交往模式,人走出了“家”的空间限制,从“熟人的社会”向“陌生人的社会”转型。并且,逐渐在“人以群分”的构成下形成了“族阈共同体”社会,也就是“在民族国家的框架下由形形色色的领域化的、专业化的族群所构成的社会[3]”,呈现出扁平化结构特征。
当数字化、全球化、网络化成为历史转型期关键词时,共同体形式也发生了剧变。每个个体作为一个个节点存在于社会时空中,以“在场”与“缺场”的形式参与社会建构。此时,整个结构形态变化多端,更偏向于以网状结构形态分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共同体的消失。因为正如马克思所言,“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的自由”[4]。互联网技术的内在属性之一就是“自由”,自由的呼唤让共同体以新的形式存在,它更加强调以公共精神为契约,依靠成员对共同体的认同、在公共参与中达成信任关系。我们把这种关系描述成“生活共同体”,也就是基于对生存环境的共同关心而编织起来的共同体。
這种“生活共同体”不仅仅停留在报纸上,而是“纸上”和“纸下”对某种讯息的共同体验,以达到共同体关系的融洽。如海峡导报举办的“海峡两岸中秋博饼王中王大赛”,每年“纸上”都要刊发50多个版面的比赛讯息,“纸下”要举办100多场比赛活动。从而让相互陌生的导报读者,在同一个平台上“共同生活”。
纸媒单向传播功能弱化的新媒体语境下,通过纸上与纸下联动构建读者关系“生活共同体”,给纸媒的逆势发展打开一条新的通道。
在角色定位上,纸媒要紧紧拥抱新技术,来拓展“讯息营销平台”。《海峡导报》通过官方微信平台参与到“生活共同体”的构建,在厦门乃至福建区域形成一个重要的资讯平台,并以此为重要节点黏连住48万+的订阅用户。
作为都市报的微信平台,应将用户想象成在一个共有环境中一起生活的好友。当然,纸媒的“人格”定位不仅是生活共同体的好友,还应该是圈子中精神的引领者或者先进分子。
2017年9月3日海峡导报微信平台发布的文章《习近平主旨演讲为厦门代言!深情大赞:高素质!高颜值!》阅读量达48万+。这篇文章的内容主要是针对习近平总书记主旨演讲内容的编辑。用户在万千不同的平台都可以点击了解到主旨演讲的内容,那为什么仅仅是转载编辑的内容会获得如此高的点击量?高点击量背后正体现了纸媒转型微信平台中角色定位的重要性。endprint
第一,纸媒是“生活共同体”的参与者。作为参与者,必须认同集体利益,对生存环境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强烈的探索欲。金砖会晤是厦门史上举办的最高规模会议,对于整个生存环境具有重大辐射意义。此时,高效、及时、互动、有深度地为用户解读生存环境的事件,必然引起厦门每个老百姓关注,乃至全世界范围关注。
第二,纸媒是“生活共同体”的服务者。作为服务者,需要更加贴近当下用户的阅读习惯,在标题制作上更加精妙,“为厦门代言”“高素质”“高颜值”,这些词汇的运用更加震撼人心,打开率也会变得更高。
第三,纸媒是“生活共同体”的思想引领者。将主旨演讲中能引起厦门人共鸣和感动的内容放大化。以公共精神为契约,在集体认同感中形成信任关系,客观上起到了扩大传播的效果。
3 实践:凝结在编码中的社会交往
从哲学上来说,共同体追求的是“统一性”。这一“统一性”的达成依赖的是“交往”,“交往”的形成依赖的又是“行动和语言”,也就是传播。可以说,共同体不仅存在于传播之中,而且通过传播得以存在。那么,在交往变得更加复杂的后工业化社会,纸媒作为传播系统中的重要节点,它的实践将影响着自身在网状传播模式中的传播效能,也关系着共同体的行动基础。因此,在编码中实现与用户的社会交往中,也就变得更加微妙。
“生活共同体”的形成需要重建共有生活空间和培育共有价值共识。那么,对于纸媒而言,建立信任关系和改变传播“体裁”就成为有效途径。
3.1 建立信任关系,构建以“用户”为核心的社会关系矩阵
对于纸媒而言,建立以“用户”为核心的社会关系矩阵,主要取决于信任度和传播力两个维度,也就是说,V={t,i}:传播价值={信任度,传播力度}。信任度指传播者与用户之间的信任关系强度;传播力度指代传播可及的有效范围;传播价值指的是传播效果。那么,就有可能形成四个不同象限的传播价值。高信任度与高传播力度产生高传播价值;低信任度与低传播度产生低传播价值甚至无价值;高信任度与低传播力度、低信任度与高传播力度产生有限传播价值。
对于大多数纸媒而言,基本处于有限传播的尴尬境地,要么缺乏信任度,要么传播力度在数字媒体时代无法到达理想的效果。
信任关系的建立,是个历时性和共时性的概念,也就是说这种关系的建立不仅是当下,也基于往昔关系的建立,是一个长期的系统工程。它是基于纸媒品牌的影响力长期积累的过程。纸媒在大众传播时代积累的影响力和信任值,并不会在数字传播时代就纵然消失,而只是被“掩盖”了。此时,就需要激活这份信任关系,建立起情感联系。正如前文提到,“家元共同体”是情感维系最紧密的结构模式,成员间荣辱与共,不分彼此,具有强烈的信任感。那么,在新时代,我们构建“生活共同体”其实也是在构建“新型家元共同体”。
当前,纸媒要增强传播力度,就要依靠互联网带来的技术优势,利用网状传播模式建立起最广泛的关系矩阵,包括受众、政府、企业、意见领袖、同行媒体、其余市场资源等。
2017年7月厦门鼓浪屿被联合国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而在4年前鼓浪屿过度的商业化开发,这里成为“野导”横行、强买强卖的代名词。海峡导报及其所属的台海网、微信平台等多媒体发起了长达10个月的,三波次的连续报导,引起厦门人共鸣。从而,建立起最广泛的关系矩阵。读者、政府、企业、意见领袖、同行媒体,共同参与,提出了鼓浪屿应恢复社区功能的共识。正是如此,市政府采納了读者的意见,经过几年的整改,今年才获得世界文化遗产称号。厦门市民对海峡导报的认同感和信任关系,也得到进一步的加强。
3.2 改变传播“体裁”,形成良好的元传播能力
元传播不仅是传播规则,也是一种能力。纸媒要形成良好的元传播能力,还需改变传播“体裁”。延森(Klaus Jensen)指出,大众传播的元传播基本手段是体裁,“依托不同的体裁,大众传播建立起与不在场的对象之间的传播关系”。所谓体裁,延森将其解释为表达和体验特定主题事件的话语惯例,包括主题类型、形式构成和言说模式等。
《海峡导报》微信平台的做法是分类表达,不同类型形成不同的形式和言说模式。
一是时政政策类信息的发布,这方面主要是以厦门为主,辅以国家重大事件。比如10月24日发布的《重磅!厦门保障性租赁房政策有新变化!门槛降低,今起实施!》,这种题材内容的编辑,采取简单直接的方式,开门见山的讲一下有个什么事情,然后再把具体内容进行细分,用简单的话语进行串联,目的就是让读者能够一目了然的掌握到核心
信息。
二是整合发布民生服务类信息是重要内容。10月19日发布的《大局已定!厦门即将富得流油!全国都羡慕!!》,这条最终的阅读也达到了10万+。这条具体的操作思路,就是把厦门最近的一些交通,规划,便民,养老,休闲设施等民生新闻进行大归类,通过出行篇、便民篇、民生篇、休闲游玩篇等几个大类,再加以具体的新闻罗列,让用户能够有到一篇知天下的感觉,这样有利于传播。
三是在转发方面,除了新闻资讯的转发,更多的就是心灵鸡汤及健康类的资讯,这一类的转发往往挺受用户欢迎。最近较为成功的就是2017年9月15日的《谢谢你爱我》,这是一篇典型的心灵鸡汤,首发的视觉志的阅读量超过了5 000万,平台在转发之后也有超过7万的阅读。
总之,正如齐格蒙特·鲍曼认为,“共同体意味着的并不是一种我们可以获得和享受的世界,而是一种我们热切希望栖息、希望重新拥有的世界”[5]。纸媒利用互联网时代,元传播模式变革的契机,重构起与用户的“生活共同体”也将是个长期而充满希望的事业。
参考文献
[1]Gregory Bateson,“Conventions of Communication: Where Validity Depends upon Belief,”in Jurgen Ruesch and Gregory Bateson,Communication: The Social Matrix of Psychiatry,New York: Norton & Company,1951:209.
[2]王金礼.元传播:概念、意指与功能[J].新闻与传播研究,2017,24(2):118-125.
[3]张康,张乾友.共同体的进化[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齐格蒙特·鲍曼.共同体[M].欧阳景根,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