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对会计信息质量影响研究

杨瑞平+孟佳琪

【摘 要】 文章以2013—2015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借鉴刘少波等对经理人独立性的分类，研究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对于会计信息质量影响的路径和机理，研究发现：经理人独立程度与会计信息质量显著正相关。进一步研究发现，股权集中度对于上述两者的关系具有强化作用，即股权越集中的公司，经理人独立程度对会计信息质量的提升作用越显著。研究结论对于通过提高经理人独立程度，保证会计信息质量，保护投资者利益有启示意义。

【关键词】 经理人； 独立程度异质性； 会计信息质量； 股权集中度

【中图分类号】 F234.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17）24-0050-05

一、引言

2012年8月，万福生科的财务舞弊案件曝光，身为夫妻关系的该企业的最大两个股东持股比例合计达到了59.98%，对于公司具有实际控制权，而且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均由第一大股东兼任。有媒体分析，这种一体型的经理人设置[1]，是导致虚假会计信息披露的重要原因。该案例让我们关注到经理人与股东之间的独立程度不同可能是影响会计信息质量的重要因素，公司股权集中度对上述关系可能有重要的调节作用。

目前，关于会计信息质量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从企业的外部因素和内部因素两个方面入手。外部因素有法律制度以及会计信息质量的相关原则、经济环境等[2]，内部因素有企业的股权结构[3-4]、董事会以及审计委员会特征[5]，以及公司规模、盈利能力、负债程度[4-5]。也有人关注到独立董事异质性和高管异质性[6]以及股东异质性[7]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尚未有人关注到经理人独立程度的影响。在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的经济后果研究方面，目前只有刘少波等[1]研究了经理人异质性对于大股东掏空行为的抑制作用。

上述可见，到目前为止，大多数文献将经理人的独立性视为同质，鲜有人从经理人独立程度的异质性这一角度研究其对于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本文将以2013—2015年沪深A股的2 280家上市公司作为观测样本进行实证研究，从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视角探究其对于会计信息质量影响的路径和机理，并考虑股权集中度的调节作用。研究发现：经理人独立程度与会计信息质量显著正相关，股权集中度对于两者的正向关系有强化作用。实证结论对于通过优化股权结构，提高经理人独立性，保证会计信息质量，保护投资者利益有启示意义。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是指经理人与企业大股东之间独立程度的差异性。经理人独立程度不同，其利益诉求也会有所差异。

（一）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与会计信息质量

委托代理理论最早由Jensen et al.[8]提出，在现代企业普遍采用两权分离模式进行日常管理的背景下，委托代理问题也就接踵而至。经理人独立程度的异质性直接导致了其不同的利益诉求[1]，而由于委托代理产生的信息不对称，经理人有一定的动机进行盈余管理以实现其利益诉求。经理人独立程度的不同，其实施盈余管理的动机和难易程度又会有所差异，而这种差异所导致的不同结果就可能体现在会计信息质量上面。为此，本文借鉴刘少波等[1]的研究结论，将经理人按照产生来源不同，分为三种类型：（1）同一型：由大股东本人或其親属担任总经理。在大股东为该民营企业本身时，由董事会的主要成员（董事长、副董事长、董事等）兼任总经理。（2）附属型：总经理由大股东委任，国企大多适用于该种类型。（3）独立型：经理从市场选任，由职业经理人担任。

Berle et al.[4]研究发现现代企业的股权结构普遍呈分散特征，在此股权结构范式下，La Porta[9]、Peasnel[10]等学者的相关研究发现股权的分散和流动，导致大量的分散股东存在“搭便车”行为，进而产生了内部人控制现象，此时大股东与高管的委托代理问题逐渐减弱，两者利益的一致性逐渐提高。在此背景下，现有研究大多将高管与大股东的关系看作同质的，控制权的研究多与大股东相联系，经理人很少被关注，高管与大股东之间独立程度的差异性及其可能造成的影响也随之被隐藏。

同一型的经理人与股东为一体，两者利益相同，这种情况下经理人独立性最差。股东为实现自身利益，会通过直接参与企业日常经营的经理人来实施相关行为[11]，自然就容易作用于体现企业经营成果的会计信息。在同一型背景下，为了实现股东及经理人的利益，其盈余管理行为会较为严重，会计信息质量较差；附属型的经理人虽然不是由股东兼任，但是经理人会对股东有很大的依附性，其管理行为依然会较大程度地受到股东的影响，盈余管理程度有所下降，但是依然存在，会计信息质量一般；独立型的经理人由于其独立程度很高，而经理人较高的独立性会成为公司的一种有效的治理机制[1]，因此企业的盈余管理程度低，会计信息质量较高。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设1。

H1：经理人独立程度与会计信息质量正相关。

（二）股权集中度对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与会计信息质量关系的调节

股权集中度对于盈余管理质量的影响作用已经被很多学者注意到。在股权集中度与会计信息质量的关系方面，现有研究结论也还不统一，仍存在不同观点。一种观点认为两者之间呈明显的正向关系。Fernando et al.[12-14]通过实证检验均指出企业的股权集中度与会计信息质量存在明显的正向变动关系。此类研究大多以企业的前五大或者前十大股东的合计持股比例来作为股权集中度的测度标准，研究发现随着股权集中度的提高，对于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会产生积极影响，因为将股权集中在前几大股东手中时，企业利益与其自身利益息息相关，会加强其监督企业经营的动力，而且前几大股东之间也会形成内部制衡，对于会计信息质量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反之在极度分散的股权结构下，经营权与所有权的分离较为严重，分散的股东群体要去监督企业经营不太现实，因此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盈余管理质量。endprint

还有一种观点则认为这两者存在一定的负相关关系。La porta et al[9]、孟焰等[15]、杜兴强等[16]、马连福等[17]研究发现，随着股权集中度的不断提高，进行盈余操纵的动机和能力越强，盈余管理程度越高，会计信息质量也就越低。此类研究多用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来测度股权集中度，他们认为股权的过度集中极易导致企业控股股东的特权行为，在“一股独大”的情况下，企业的控股股东与董事会、内部管理层之间形成“内部合谋”去侵害企业其他股东利益的可能性很高，因而将会对盈余管理的质量产生消极影响。基于此，提出竞争性假设2。

H2a：股权集中度越高，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与会计信息质量的正相关性越强；

H2b：股权集中度越高，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与会计信息质量的正相关性越弱。

三、研究设计与实证研究

（一）研究设计

1.变量定义与选择

（1）因变量。本文因变量为会计信息质量，根据目前国内外的研究，选择了被普遍采用的盈余管理指标作为因变量的替代变量。

（2）自变量。本文的自变量为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即同一型、附属型和独立型的总经理。在整理相关数据时，按照如下的标准对自变量进行划分：当总经理与股东或其家族成员为同一人时，为同一型的经理人；当企业总经理由内部晋升产生，或者有一定的政治背景、兼任公司的党委书记等，为附属型的经理人；当总经理完全由市场选聘产生，为独立型的经理人。

（3）调节变量。本文调节变量为股权集中度。本文选用前十大股东的合计持股比例来对股权集中度进行测度。

（4）控制变量。为了增强研究结论的准确性和说服力，在参考相关研究[18]基础上，本文选用与自变量和因变量均相关的资产负债率、公司规模、总资产收益率、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审计质量、机构持股比例、董事会规模以及独立董事比例作为控制变量。

2.回归模型

本文的基本回归模型如下：

为了保证结果的稳健性，本文按照方程1的形式对独立程度异质性的三种类型Integrated、Independent、Dependent分别进行回归，并且对行业和年度进行相应控制，以此来分析独立程度与会计信息质量的相关性。在此基础上，本文加入股权集中度（SHR）进行调节作用的分析，即在以上回归基础上加入调节变量SHR以及调节变量与自变量的交乘项来分析调节变量对于上述自变量与因变量相关性的影响，即方程2。为了消除三种类型之间的相互影响，对于调节作用的回归分析也是按照独立程度异质性的三种类型分别进行的。

3.模型设计

本文选用了得到广泛使用的修正的Jones模型来衡量会计信息质量，用盈余管理指标来测度会计信息质量。该模型计算所得的操纵性应计利润DA，其绝对值表示盈余管理质量。

4.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以2013—2015年沪深A股的上市公司为总样本，剔除交易状态为ST和*ST、金融行业还有相关数据缺失的公司。另外，为了保证相关数据稳定性，剔除了2013—2015年内总经理有变动的公司，最后得到观测值2 280个。研究所需要的数据信息源自于Wind数据库中的沪深A股主板上市公司的相关资料。

（二）实证结果及其分析

1.描述性统计分析

根据表2数据可以看出，由于DA的绝对值与会计信息质量成反向变动，在对DA进行了3%的缩尾处理后，最小值为0.0021，最大值达到0.2212，平均值为0.0659，说明整体会计信息质量较高，盈余管理行为不是很严重，但是各个公司之间会计信息质量差别较为明显。说明目前上市公司整体会计信息质量达到较高水平，但各公司之间对于会计信息质量的管理水平仍然有所差异。

在自变量方面，同一型、附属型、独立型的平均值分别为0.2605、0.7053、0.0342，可以发现附属型公司最多，同一型次之，而独立型公司最少。三者标准差显示独立型公司分布的离散程度较高，而附属型公司分布较为集中，大多数公司属于此种类型，说明公司的总经理依附于股东的现象仍较为普遍，总经理完全独立于股东的公司较少。

调节变量方面，前十大股东合计持股比例在进行了3%的缩尾处理之后，均值达到0.0235，最大值达到0.1686，股权集中度整体较高，可以看出目前企业的股权结构大多以大股东控制为主。

控制变量方面，可以看出董事会规模、公司规模以及独董比例方面各样本差异很小，分布较为集中。而整体的杠杠比率处于较高水平，大多数企业都将举债作为日常经营的一种手段。由总资产收益率可以看出整体盈利水平较低，自有资金投资效率较低，这也与企业资本结构存在一定的关系。审计质量均值达到0.9886，事务所给大多数企业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而机构持股比例方面整体较高。由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看出各企业的增长水平差异较大，总体较低。此外本文还对行业以及年度进行了相应控制。

2.多元回归分析

（1）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与会计信息质量的回归分析

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与会计信息质量的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回归结果显示，模型1—模型3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通过检验。同一型对会计信息质量影响系数为正，说明两者负相关，而附属型和独立型系数均为负数，与会计信息质量呈显著正相关，且独立型的相关系数绝对值大于附属型，说明独立型对于会计信息质量的正向作用更为明显，从而验证了假设1，即经理人独立程度越高，会计信息质量越高。

控制变量的分析結果显示，独立董事比例和审计质量对于会计信息质量的作用不明显。独立董事规模、公司规模和机构持股比例对会计信息质量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规模较大以及机构持股比例较高的企业内部控制制度较为健全，对于会计信息质量的提高作用明显。而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资产负债率和总资产收益率对于会计信息质量有显著的抑制作用，有大量举债的企业以及企业增长速度过快的企业可能为了融资需求以及完成相应的业务指标粉饰财务报表，进一步使会计信息质量降低。endprint

（2）股权集中度的调节作用分析

股权集中度的调节作用回归结果如表4。通过回归结果可以发现，股权集中度对于同一型和附属型的调节作用分别在10%和1%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检验，对于独立型的调节作用没有通过检验，说明股权集中度的调节作用较为明显。而调节作用对于同一型、附属型和独立型的系数分别为正数、负数、负数，这与其本身对于会计信息质量影响方向一致，因此可以发现股权集中度对于经理人独立程度与会计信息质量的正向关系有明显的强化作用，这也证实了本文的H2a，即股权集中度越高，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与会计信息盈余质量的正相关性越强。可以看出前十大股东合计持股比例越高，他们内部之间越趋向于一种制衡关系，从而有助于企业会计信息质量的提高。

（三）稳健性检验

本文的基本模型以应计盈余管理作为会计信息质量的测度指标，而现在越来越多的企业出现真实盈余管理行为，因此本文用真实盈余管理水平来替代应计盈余管理指标对本文的基本模型进行新的回归。新的回归结果显示各自变量以及调节变量的符号以及显著性没有发生变化，而且各个控制变量的符号和显著性也与前文的结论基本一致，因此回归结果较为稳定。

四、研究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从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角度出发，研究其与会计信息质量的关系，以及股权集中度的调节作用，通过实证研究得出如下结论：经理人独立程度与会计信息质量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即随着经理人独立程度的提高，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也随之提高。股权集中度越高，经理人独立程度异质性与会计信息盈余质量的正相关性越强，即股权集中度对于经理人独立程度与会计信息质量的正向作用有明显的强化作用。

（二）政策建议

1.经理人独立程度方面

上市公司应该充分关注到经理人独立程度的重要性，因此在选任经理人时应该将经理人的独立程度作为重要的考虑因素。为了保证企业会计信息质量，公司相关部门应该选任独立程度相对较高的经理人参与企业的日常管理决策。企业可以通过选聘职业化的企业相关经营管理专家等途径来提高总经理的独立程度。

2.股权集中度方面

企业应该对于股权如何合理分配给予足够关注，由于股权集中度对于企业会计信息质量的积极促进作用，企业应该保证股权在前几名股东之间的相对集中，从而形成一种内部制衡关系，既要避免“一股独大”的现象，也要避免股权的过度分散。通过相对集中的股权分配结构，使大股东强化对于企业管理的监督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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