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祥
2017年是国家恢复高考制度40周年,在这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日子里,作为77、78级考生,特别是河南1978年经扩招进入大学的学子,我的心情尤为激动。
去年,我有幸在武汉拜访了“建议恢复高考第一人”、91岁的查全性院士。他的讲述,把我带到了那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
那年夏天,三起三落、刚刚复出的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在北京主持召开全国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会议从8月4日起,共开了4天。由于长期受极左路线迫害和两个凡是的高压,前两天,与会学者一直表现得非常拘谨,只敢谈一些不涉及敏感的小问题。当会议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与会代表、武汉大学化学系教授查全性终于下定决心,不顾一切地站了起来。他抛开了原来随大流的发言提纲,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尖锐地指出了当时高校“推荐录取”招生方式的四大弊端,建议马上恢复高考。随后,数学家吴文俊、光学家王大珩、化学家汪猷等在场的几十位科学家开始接着他的话茬,力荐国务院下大决心,对现行招生制度进行改革。
查教授和专家学者们的发言,石破天惊,举座震动。当即得到邓小平的充分肯定,一直担心冷场的国家科委主任方毅和教育部部长刘西尧跟着也鼓掌拥护,刚从余悸中回过神来的与会三十多位代表热烈鼓掌:大家共同的心里话总算有人说出来了!真知灼见占了上风,还怕什么!说真话、讲实情很快使座谈会畅所欲言起来。邓小平当即拍板,从当年就开始恢复中断十一年的国家高考制度!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冬季高考。由于国内经济发展停滞,造成物资短缺,当时高考面臨着500多万份试卷用纸缺口。关键时刻,中共中央决定:临时调用印刷《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的纸张来应急,方才使高考得以进行。由于左的框框强力干扰,延迟造成了77、78级学子不同年级却同在1978年入校的奇观。新入学的大学生中,最小年龄14岁,最大年龄近40,有不少学子竟比老师年龄还大许多,开学伊始经常闹出师生难辨的笑话。
那是渴望太久的梦想,那是压抑太久的信念,那是一个国家重建社会公平与正义的开始。面对这惊天喜讯,已25岁的我,作为兵工部5103厂的职工考生,参加了1977年冬天聚集500多万考生的考试。落榜后,在对来年是否继续高考(1978年由于招生条件进一步放宽,考生突破600万,竞争更加激烈)一直犹豫不决的关键时刻,相邻505车间王技术员“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督促给予我极大的鼓舞,我决心背水一战!
我是1966年的小学毕业生,十年来,学工、学农、学军,批资中虚掷时光的我,如今补习高中各门功课谈何容易?资料是东拼西凑的;时间只有两个月;繁重的力工活计使我难以脱身参加辅导班(本来车间配置四个力工,三个走后门都调岗了);再加上团支部工作及车间其他文字工作……在这重重不利条件中,我只有通宵达旦、海绵挤水般突击复习。高考分数下来了,既非老三届又非应届生的我成了我厂职工考生的文科状元,总分超过了当年郑州大学的录取线(300分),从空前规模的600多万考生中脱颖而出。遗憾的是,我因为核查分数耽误了时间,此时招生已进入尾声,河南的高招计划基本用完,我面临再一次被拒之门外的尴尬。
转机发生在不可思议的时候,刚刚调任河南省委第一书记的段君毅同志听取了高招办工作汇报,派出廖秘书到考生中间倾听大龄考生的呼声和意见。了解到分配给河南的招生指标偏少、录取比例几乎百里挑一的情况后,段书记专门赴京,为河南争取了扩招指标,从而使当年总分在300分以上的考生均被扩招录取。加上已录取的,1978年河南高招新生人数突破万人。他们集十一年之大成,都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77、78级,走上工作岗位很快缓解了国家人才十年断层的危机,大都成为了各条战线的精英。
四十年白驹过隙,今天生活的日新月异,更让人怀念当初的来之不易。铭记这段历史,是我们77、78级的责任,祝愿祖国明天更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