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千门万户开

2017-12-14 21:36张立峰贾燕
读者欣赏 2017年12期
关键词:沈周斗鸡雏鸡

张立峰+贾燕

关于鸡的形象,最早可以追溯到原始时代。考古发现,距今5000年前的湖北屈家岭文化出土了大量的陶鸡,3000多年前的四川三星堆遗址出土了一只引颈昂首、尾羽丰满的青铜雄鸡。周代有冕服九章、旗常九章之制,其中也有鸡的图形。《周礼》“司尊彝”中有“裸用鸡彝”之语,汉儒注释说:“鸡彝,谓刻而画之,为鸡之形”。这些鸡形图案除了用于装饰和祭祀,已经初具“兴人意”“移精神”的教化作用。正如《宣和画谱》所说:“知岁司晨、啼春噪晚者……圣人取以配象类,或以著为冠冕,或以画于车服,岂无补于世哉。”

以鸡为题的画作,三国时期就已出现。张彦远《历代名画记》所载,三国时期魏国第四位皇帝—曾说“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的少帝曹髦,绘有一幅《新丰放鸡犬图》,可惜今人已无缘得睹。唐人朱景玄在《唐朝名画录》中,将“竹鸡”与“花鸟”并立,可见当时“鸡画”还没有正式列入花鸟画科。到了北宋,在戴琬的《翎毛花竹图》中幅位置,绘有两公一母3只毛色鲜亮的家鸡,这应该是鸡进入花鸟绘画体系的某种明证。

宋代擅长画鸡且有画作传世者首推崔白。崔白是北宋著名的画家,《图画见闻录》说他“工画花竹翎毛,体制清赡,作用疏通”,其画作有荒寒、野逸之趣,《雄鸡傲睨图》就是崔白的佳作之一。

“头上红冠不用裁,满身羽甲走将来。平生不曾輕言语,一唱千门万户开。”崔白的这幅《雄鸡傲睨图》生动地展现了一只威武的大公鸡形象。在古人看来,鸡是一种平常又不凡的生灵,即便风雨如晦,仍然啼鸣不已,正所谓“守信催朝日,能鸣送晓阴”,因此鸡又有“司晨”“长鸣督尉”等美誉。陆游在《新买啼鸡》诗中赞叹说:“第一当册司晨功。”

宋人从公鸡的司晨习性中发展出一套独特的报时制度。吴自牧《梦粱录》记载:南宋禁廷“钟鼓楼上,有太史局生员官,测验刻漏,每刻作鸡鸣”。皇宫大内里自然不可能养一群鸡,每刻都令其啼鸣。这里所谓的“鸡鸣”,是宋代报时机构—钟鼓院的“鸡人”所为。钟鼓院负责报告夜更与时辰,下设“鸡唱”吏员,即所谓的“鸡人”,每当时辰更迭之际,他们必须引唱报时,然后击鼓15声。“鸡人”在引唱时还有固定唱词,白天唱“朝光发,万户开,群臣谒”;夜晚唱“日欲暮,鱼钥下,龙韬布”。

崔白的另一幅传世佳作《母鸡养雏图》又名《子母鸡图》。画中一只浅色芦花母鸡带着小鸡雏们正在野地觅食,母鸡双翅张开,似在护持自己的孩子们,引颈低首看顾前方争食的两只小鸡,母鸡的身边还依偎着3只小鸡,它们或凝神观瞧,或以喙梳羽。整幅画流露出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温馨的人间情味。

日本汉学家、西泠印社早期成员长尾甲在画侧题记中说,这幅《母鸡养雏图》与《雄鸡傲睨图》原本为一幅画,在流传过程中被人为地割离开来。直到20世纪20年代,两幅画才被同一人相继收藏,“遂再归一”。对于失散多年的一家7口能够再度相聚,长尾甲不禁感慨实在是有“鬼神护持”。

除了崔白的《母鸡养雏图》,宋人尚有王凝的《子母鸡图》、佚名的《子母鸡图》等传世。前者为一母八雏,构图紧凑、意趣生动;后者为一母五雏,母鸡雪羽亮丽,小鸡憨态懵懂。这3幅画各有特色、各擅胜场,展现出一派田园风情。

唐人王驾《社日》诗云:“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对掩扉。”宋人范成大《烧火盆行》诗又说:“儿孙围坐犬鸡忙,邻曲欢笑遥相望。”描绘的都是诗人眼底、心中的田园生活。南宋韩淲《雨多极凉冷》诗更有画面感:“鸡犬邻家外,鱼虾小市中。”这些诗句不禁让人心驰神往,仿佛重回陶渊明笔下那“鸡犬相闻”的桃花源。

在宋人《归去来辞书画卷》中,我们看到了挂冠归隐的陶渊明乘舟返家,院中有妻儿与花狗出来相迎;清晨,与家人安坐用餐,草庐屋顶的一端有雄鸡驻足啼鸣。“鸡犬相闻”的桃花源,不在他处,就在久别归来的一家团聚时,在乡野农家的粗茶淡饭里。

鸡,也俨然成为田园生活的一个符号代表。在元人钱选的《归去来辞书画图》中,一只雄鸡蹲在草庐的屋顶上司晨报晓;到了清人袁耀的《山庄秋稔图》中,大大小小的鸡欢快地跑在庭院中啄食主人撒下的稻谷;就是表现帝王重农亲农思想的《雍正耕织图》里,也有几只鸡或停留在打谷场边,或赖在米筐上啄米而食,赶都赶不走。这些鸡既体现了画家笔下的田园之趣,也象征着丰足美好的生活,恰如王冕《题李端秋山图》中所说:“茅庐半住林木里,白狗黄鸡小如蚁。翁媪无言童稚间,可是太平风俗美。”

太平年间斗鸡忙。斗鸡在我国有着悠久历史,敦煌莫高窟第285窟壁画上,那两只鸡一斗就是1400多年。历史上最有名的斗鸡爱好者,当属“斗鸡初赐锦,舞马更登床”的唐玄宗(唐明皇)李隆基。

传为五代周文矩所绘的《春院斗鸡图》,从亭台楼阁、鞍马服饰到宦官宫娥、斗鸡侍臣,展现的都是君王观斗鸡的奢华场面。众人的视线交汇在两只红冠黑尾、颈羽怒张、相对欲啄的斗鸡身上。李嵩的《明皇斗鸡图》直接点了名,描绘的就是唐明皇观斗鸡的情景。在构图上,这两幅画极为相似,都是在林木掩映的宫廷一角,君王骑马侧首,与众人一同欣赏斗鸡之戏。在艺术水准上,《明皇斗鸡图》则更胜一筹。

“移却御楼东畔屋,少阳宫里斗鸡场。”这句唐诗中所谓的“少阳宫”即唐代大明宫内的少阳院,是李隆基专用的斗鸡场。李嵩用高超的笔法描绘出繁复华丽的宫廷殿阁,作为斗鸡的画面背景,殿阁里的宫娥们心不在焉地忙碌着,眼睛都盯着庭院中的斗鸡场景。唐明皇身骑白马,侧首观斗,身后众人聚集,既有手执金瓜的宫廷侍卫,也有随侍左右的宫女太监,假山边还有个骑马的年轻人,怀抱一只红冠黑羽的大公鸡,似在随时准备下场加入比斗。两只斗鸡身后还有数人,他们应该是服务皇帝斗鸡之戏的“鸡坊小儿”或“斗鸡供奉”。

在这幅斗鸡图中,李嵩为我们细致描摹了唐明皇斗鸡走马、博戏驰逐的娱乐生活。从这幅斗鸡图里,我们似乎也预见到李隆基此后的人生命运和大唐帝国的盛衰荣辱。

然而,历史有时候就像一部循环播放的悲喜剧。南宋后期,王朝内忧外患齐至,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可是理宗皇帝仍然耽于享乐,甚至干出狎妓入宫的荒淫之事。于是,朝臣们纷纷劝谏理宗,大臣姚勉以唐明皇为例劝诫,理宗皇帝竟然厚颜作答:“朕虽不德,未如明皇之甚也”。作为皇家画院待诏的李嵩,可能就是在这一时期创作了这幅《明皇斗鸡图》,无疑也是一种无声的劝谏。

南宋时,还有一幅极具特色的鸡画不得不提,它就是画僧萝窗的《竹鸡图》,此乃古代鸡画中少有的禅画作品。

南宋后期,禅画兴起。除了梁楷等画院名家,法常、智融、萝窗等众多画僧也创作禅画,他们以禅悟画,花鸟木石无一不可入画;他们又借画参禅,以此作为领悟佛法禅理的机缘。

萝窗的《竹鸡图》描绘的是黎明时分、天色将明未明的幽暗环境中,一只红冠白羽、目光沉凝的家鸡,恍若一位大彻大悟的禅僧,静穆伫立于翠竹之下。画上还题有赞颂文、武、勇、仁、信——鸡之“五德”的诗句:“意在五更初,幽幽潜五德。瞻顾候明时,东方有精色”。

萝窗其人的真实姓名、生平事迹少有记载,仅知是南宋末期驻锡杭州西湖六通寺的僧人,其画与著名画僧法常的画意相仿。僧人萝窗借鸡画来参禅悟道。巧合的是,在《敦煌歌辞总编》卷六《十二时·禅门》中,也有一首劝勉僧侣、四众依法勤修的曲子词。其词云:“鸡鸣丑,擿木看窗牖。明来暗自除,佛性心中有。”这首词仿佛是为《竹鸡图》所写的配画偈语,一语道破其中蕴含的佛理禅机,那只即将迎着朝日破晓啼鸣的竹鸡俨然也化作一只“禅鸡”。

现藏于日本的这幅《竹鸡图》也许少有人知。但是,说起南宋李迪的《雏鸡待饲图》,则是众人皆知。

《雏鸡待饲图》是宋画中描绘雏鸡的经典之作。画中的两只雏鸡一伏一立,面朝同一方向,凝神观望,仿佛听见了母亲召唤,正欲奔去。画家用黑、黄、白等细笔,密实精准地描摹出其毛茸茸的质感,展现出鲜活可爱的雏鸡形象。该画构图简洁,虽无背景相衬,却紧紧抓住了雏鸡回眸刹那的神态,将雏鸡嗷嗷待哺的情态表现得淋漓尽致,透露出一种农家乡野情趣。

《雏鸡待饲图》经过数百年的流传,到了清代从民间入藏清宫内府,雅好书画的乾隆皇帝对其十分喜爱,时常加以观赏题跋。乾隆皇帝在晚年时还因为一场天灾人祸,与这幅《雏鸡待饲图》结下了不解之缘。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六月,长江夏汛暴发,荆江大堤溃决22处,荆州古城被淹两月有余,死者逾万人,500民夫打捞浮尸三昼夜不息。如此巨灾,地方官员竟谎称死者仅1360人,还绘制虚假的《水灾示意图》,欺上瞒下。乾隆察觉后,连发17道圣旨,派出首辅军机大臣阿桂赶赴荆州赈灾彻查。原来,这次水灾竟是一场人祸,先有荆江大堤工程质量低劣,后有地方劣绅堵塞河口,最终导致江堤溃决。震怒的乾隆接连惩处湖广总督等27名大员,这也是我国封建王朝中因水灾处理官员最多的渎职大案。

事后,77岁的乾隆皇帝再次观览《鸡雏待饲图》,不禁心生感慨,他说:“双雏待饲,何异饥民望赈……近日荆州被水甚重,尤切于怀。盖无时不以民艰为念,況触目警心乎!”他还在画的对幅题诗:“双雏如仰望,其母竟何之。未解率场啄,谁怜空腹饥。展图一絜矩,触目切深思。灾壤民待哺,慎哉群有司。”

之后,乾隆皇帝两次亲自仿画《鸡雏待饲图》,令人照式多加摹刻,遍发道、府、州、县,并谕示“各督抚于接奉后,触目警心,勿仅视为寻常诗画”,希望他们能“时时以保赤为念,遇有灾赈事务,实心经理,勿忘小民嗷嗷待哺之情”。可以说,乾隆此举将绘画的“兴教化、助人伦”之功用发挥到了极致,他以皇帝之尊、古稀之笔描摹古画,希望借此唤醒、感化夕阳晚照的帝国那庞大官僚体系的良知,其心可鉴、其心亦可悯。

就这样,《鸡雏待饲图》从一幅原本表现田园生趣的小品画,变成了帝国皇帝的政治劝谕图,以此告诫当政者要视子民为鸡雏,“勿忘小民嗷嗷待哺之情”,勿忘恻悯爱民,造福一方。从这一点上看,《鸡雏待饲图》虽是小品画,却有大情怀。

由宋入元,中华文化进入低谷期。持续百余年的宋代院体花鸟绘画也失去依归,“宣礼教化”与“现实写真”为主的绘画评鉴标准,逐渐转向对个体审美的主动探求。不再为政治服务的画家们,更多的是挥洒性情,写心中一时之快。

元代画家张中,字子政,以花鸟绘画著称当时,其画作墨色华滋、五彩腾发,文人士大夫争相题咏,如顾复题云:“子政花鸟神品,一洗宋人勾勒之痕,为元世写生第一”。张中的《写生花鸟图》以山石花卉为背景,花丛下一只雪羽红冠的大公鸡左爪踩着一条斑斓蜈蚣,蜈蚣撑起小半截头身似要挣脱鸡爪,而公鸡转首张喙正欲啄击,画家通过一瞬间的捕捉将公鸡的敏捷机警展露无遗。画中静态有山石花卉,动态有雪鸡蜈蚣,动与静之间显得生动饱满。

自古以来,蜈蚣就是“毒虫”,其叮咬常令人受创中毒。而鸡性喜食蜈蚣、蝎子等,自然就被视作人们的保护神。公鸡斗蜈蚣内容的画作当以此幅为早。2014年,在上海合卿阁展出的一件明代鸡缸杯上有两组鸡画,也都出现了啄食蜈蚣的情景。在今天河南灵宝一带,每逢端午节,家家户户门上都贴着一对昂首挺胸的大公鸡,公鸡嘴里叼着蝎子,爪下踩着蜈蚣,并用黄表纸写上:“五月里五端阳,吃粽糕饮雄黄,金鸡贴在房门上,害人毒虫全死光”。

鸡与“吉”谐音,鸡斗蜈蚣卫护众生,因此这幅画的寓意自然是再吉祥不过了。张中是江苏松江人,因祖荫获得七品官职,出仕地方。但是,元代的统治实行民族分级制度,江南的汉人被划为第四等,地位最低。得官后不久,又逢元末农民起义,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张中便回乡归隐终老。画家耳闻目睹了种种苦难与不平,世间“害人毒虫”又何时能一扫而空呢?这幅鸡画或有其深意。

在明代重要的花鸟画家多集中于吴门画派。吴门画家在长期的风格融合与创新中形成画风相近的新文人画传统,其开创者为沈周,继承者为文徵明,“明四大家”居其二。

沈周“写生花鸟并佳”,文徵明也擅长花鸟,画法沈周,“笔墨精练,而细秀过之”。在文徵明的《临沈周金鸡图》中,毛羽呈金黄色的雄鸡小头小冠,尖喙深眼,脚爪稳健锋锐,被视作传统斗鸡中的上品。画家用写意方式勾勒出的金鸡,形象生动传神,笔法老辣利落,是文徵明临摹老师沈周的一幅佳作。

文徵明早年学画,26岁拜沈周为师,当时沈周已经70岁。沈周虽为前辈大家,但是很看重这个学生,在绘画上倾囊相授,文学上互相切磋,有《赠徵明》诗:“老夫开眼见荆关,意匠经营惨淡间。未用荆关论画法,先生胸次有江山”。文徵明也极为尊重沈周,常称其为“我家沈先生”,从这件临摹作品的诗画甚至书法笔体,文徵明都毕恭毕敬地遵循着老师的步伐。

在题画诗中沈周说:“我生老去聩两耳,山窗高眠常晏起。”可见,沈周在创作《金鸡图》原画时已经步入老年。沈周去世30余年后,年逾古稀的文徵明临摹此画自然是心生感慨。沈周一生不应科举,从“山窗高眠常晏起”可见其优游林泉、追求自由的理想。而文徵明从26岁到53岁,“十试有司、每试辄斥”,求仕之途非常坎坷。之后,他虽然被舉荐为翰林待诏,但不满3年就辞官回乡。当临摹老师的画作,感受着老师采菊东篱、追求理想的情怀,暮年的文徵明在和诗中不禁感慨:“争雄不入少年场,走马长安事亦忘”。这一刻,师徒二人在精神境界上是共通的。

明后期,中西文化交流逐渐密切,来华的耶稣会士日益增多,他们同时也带来了西方的绘画艺术,郎世宁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郎世宁是意大利传教士,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来华,因为擅画供奉清代宫廷,活跃于康、雍、乾三朝。郎世宁是绘画艺术的多面手,除了负责绘制帝王家族的肖像画,描绘祭祀、宴饮和生活等场景,还留下了不少花鸟画作。

郎世宁款的《双鸡图》以竹林为背景,林下一雄一雌两只色彩绚丽的花鸡并肩而立。公鸡身形稍大、红冠花羽,正欲啄食身下草丛间蜿蜒爬行的蜈蚣;旁边的母鸡体量娇小,正引颈侧首作观瞧状。与传统绘画相比,这幅《双鸡图》工重彩、重写真,西式绘画艺术风格明显;而画中的竹林疏朗有致、意境清雅,很好地烘托出“双吉”主题,这又是典型的中国传统绘画表达。

作为西方传教士的郎世宁要在中国宫廷内作画,一方面要受到皇帝、画院等诸多方面的制约,带着“镣铐”作画;另一方面,他也在学习中国传统绘画,逐渐将中西绘画乃至中西文化冶于一炉,走出一条“中西合璧”的道路,被称为“郎世宁新体画”。这些画作有时候还采用“合笔画”的形式完成,如人物、动物等写真处由郎世宁主笔,而背景、风光则由中国画师创作,因此既有欧洲油画的写实风格,又有中国画的水墨韵味。这幅《双鸡图》可能也是一幅“合笔画”作品,是中西方绘画艺术融合的产物,因此兼具艺术与史料价值。

当年,那个向往东方文明的年轻画家,在27岁离开家乡,便一直留在了他的第二故乡—中国,在宫廷内专注绘事,这一画就是50年。1766年,78岁的郎世宁去世,其葬礼备极哀荣,乾隆皇帝亲撰墓志铭,以示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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