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李师东 徐 坤 钟红明 等
声 音
⊙ 文化自信与文学期刊——全国文学名刊论坛发言选登 / 李师东 徐 坤 钟红明 等
⊙ 青年漫笔(六)
文学类型与类型文学——类型化写作三人谈
▲类型写作的美与罪 / 张永禄
▲文学类型与类型文学 / 丛治辰
▲类型小说:套路如何带给人惊喜与感动 / 卞晨绚
⊙ 北京烟树(三)
浮光澡堂 / 侯 磊
文化自信与文学期刊——全国文学名刊论坛发言选登
⊙ 文 / 李师东 徐 坤 钟红明 等
2017年10月11日,由青年文学杂志社和福建文学杂志社共同主办的“文化自信与文学期刊”全国文学名刊论坛在福建省安溪县举行。来自《人民文学》《收获》《当代》《中国作家》《花城》等著名文学期刊的社长、主编,围绕文学期刊如何理解文化自信,如何增强文化自信,以及在新媒体时代文学期刊如何坚守和应对等话题展开研讨。本文根据现场录音整理而成。
李师东(《青年文学》社长):我们现在开会。今天到场的十一家文学刊物能够聚到一起,做这样一个论坛,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特别感谢大家。这个论坛,得到了福建省文联、作协的重视,以及安溪县政府、团县委、团县委下属一些部门的大力支持。今天论坛的主题是“文化自信与文学期刊”。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话题,是因为我们是做文化工作的,我们还都是刊物的负责人,文化自信是我们的压舱石。所以我觉得这个话题要探讨的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是有话可说的。作为论坛的召集人,那么就由我先说说我的一点粗浅认识。我想“文化自信与文学期刊”这个话题,应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第一个方面,作为文学期刊怎样理解文化自信;第二个方面,作为文学期刊怎样增强文化自信。
我先说第一个方面:我们如何理解文化自信。我首先想到的是,“文化自信”这个词,是习近平总书记正式提出来的。他在建党九十五周年庆祝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我们要坚持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最根本的还有一个文化自信。”从此,文化自信成为继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和制度自信之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第四个自信”。习总书记为何如此重视文化自信?我们提出文化自信的底气何在?如何自信?所以今天,我们试着来探讨这个话题。我想,我们从事的文学工作,是文化建设的基础工作。文化自信的基础在于我们对文学的自信。我们现在理解的中国文化包括了三个层面:一个是传统文化,一个是革命文化,一个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我们的文学在这三个层面中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在传统文化里面,如果没有屈原、司马迁,没有李白、杜甫,没有苏东坡、曹雪芹,那么我们的文化根基肯定是不牢靠的。又比如,我们的革命文化,如果没有鲁迅、瞿秋白、方志敏,如果没有《红岩》《青春之歌》《创业史》,我们的革命文化的影响力也会是大打折扣的。我们现在正在建设中的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更是我们的文学期刊正在努力的,是我们的职责和使命。为什么呢?文学期刊是发表当代文学的重要阵地、平台和窗口,也是体现文化自信的重要阵地、平台和窗口。文学期刊承担着社会责任和文化使命。我们在座的社长、主编心里都非常清楚,文学期刊代表着我们当代文学的高度和深度、纯度和精度,体现的是高尚文化、主流文化的基本特征。因为文学期刊从来是有门槛的,虽然每个刊物的宗旨、定位、风格可能不一样,但是对文学作品的思想品质的认定,对文学作品的艺术质量的把握,都是相当一致的。
我说的第二个方面,是我们如何增强文化自信。我们作为刊物的负责人,我们自身必须要有文化自信。我们自身有了这份自信,才能增强对文学期刊未来发展的自信。事实上,我们在座的,文学期刊的编龄在三十年以上的,就有好几位。我们为什么能坚守,其实就是我们有一份文化自信。我们认为是在做对社会、对文化有益的事情。同时,从刊物层面上讲,我们要不断打造品牌。今天到场的十一家文学期刊是我们国家文学期刊界的主力阵容,我们本身就有自己的品牌,有我们的品牌优势,但是我们在增强文化自信这方面,还要进一步强化、深化我们的文化影响力。同时,文学期刊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发现好作者、发现好作品,所以我们要继续推举精品力作,积极主动地引导作者和读者正确的价值观和健康的审美观。因为我们都是稿件质量的把关人,这个作品好不好、品位怎么样,我们最清楚。怎么修改、改成什么样,我们心里更有数。所以我们的眼光,我们的自信,对文学期刊的质量,包括文学思潮、风尚的引领,以及对读者的引导,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另外,在如何增强文化自信这个话题下面,我还想说一个希望,就是希望我们文学期刊能有更多的国家支持和社会支撑。这里面也是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现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在积极倡导“全民阅读、精品阅读”,我们希望这个活动能包含对我们文学期刊的阅读。我其实在去年的全国文学期刊联盟的会议上,就提到过,国家应该积极倡导读者对文学名刊的阅读。第二层意思,就是说,国家应该给予我们文学期刊办刊经费方面的支持。我们现在的文学期刊,包括在座的十一家期刊,实际上分为两类。一类归属文联作协或者其他政府部门,是属于公益性质的刊物;还有一类是企业,比如说出版社创办的刊物,是自负盈亏的。现在,公益类的期刊相对好一些,有国家财政的一些支持,而企业办的文学期刊就比较艰难,因为这得看企业本身的效益,还得看企业负责人对文学刊物的重视程度。毛主席曾经说过,革命取得胜利需要两支队伍,一支文的队伍、一支武的队伍。武的队伍要专注于打仗,打赢仗;文的队伍,要重在提振民众志气、民族精神。文学期刊无疑属于文的队伍,当我们为了办刊经费而四处“化缘”时,肯定会分散我们打造精品力作的注意力。现在我们的文化建设是在高原上驰骋,正在向高峰迈进,我们只有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办好刊物,才能更好地打造出代表我们这个时代的精品力作。
我对“文化自信与文学期刊”想到的就是这些。大家对这个话题肯定也有很多想法、认识,以及对当下文学期刊的生存发展,也会有一些好的看法,还有其他我们关心的话题,都可以进行讨论。我就抛砖引玉,先说这么多。
徐 坤(《人民文学》副主编):首先,我觉得我们这次会议是迎接党的十九大胜利召开的一次文学界的会议,也是进一步贯彻落实习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讲话和“7·26”指示精神的一次会议。通过这次会议,我们这些文学期刊的负责人能够更进一步坚定为人民办刊的方向,坚定文艺为社会主义服务的宗旨。其次,我参加这次会议还有另外一层意义,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来拜见我当年的文学老师和诸位著名的编辑家。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我最初登上文坛的第一篇小说在《当代》发表了,责任编辑就是在座的、当时在《当代》任职的谢欣老师;接着就是李师东老师在一九九五年的《青年文学》上发表了我的《鸟粪》《轮回》;后来钟红明老师也是我的责任编辑,还有在座的程绍武、杨晓升主编都曾经编过我的稿子。我想说的是,以我个人为例,我就是在诸位编辑老师的关照、培养、提携下成长起来的。所以就我个人的身份来说,从一名作家变成编辑和期刊负责人,一方面特别能理解编辑老师掌握话语权,对来稿有着生杀予夺权力的那种威严;另一方面,当我自己也从事编辑这个职业之后,就能够深深体会到编辑的不易、职责的重大。所以文学编辑是值得尊敬的一个职业。
刚才李师东老师讲了,“文化自信”是习总书记在纪念建党九十五周年庆祝大会的重要讲话中正式提出来的。习总书记之前还在文艺工作座谈会重要讲话中指出:“文艺是民族精神的火炬,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民族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那么我想,既然文艺是民族精神的火炬,那么文学呢?我想它是一个民族的心灵的灯盏;文学期刊是灯盏的支架,而我们在座的这些人,就是守护着灯盏的人。所以我们这些人职责重大,使命光荣。这个“十一”长假我一天都没有出去,在准备今年第十二期的稿子,还要看一批评奖的稿子,大概看了有一百多万字。只有当了编辑之后我才能对这种辛劳感同身受,同时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词是“热爱”。大家都知道当前的文学期刊处境。随着文学边缘化,已不像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那样红火,那样大众化,那样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它逐渐变得比较行业化、专业化,尤其在电子阅读时代,作为传统纸媒,生存越来越艰难。
在这样的一种态势下,更需要我们这些办刊人坚定信心,继承老一辈办刊人的优秀传统,把刊物办好。我们这些办刊人的责任和使命是什么呢?我想重点有两条。第一就是传承。大家都知道中国的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如果没有当时的文人志士创办各种文化社团,办各种杂志,新文化运动的传播效力是没法想象的。比如创造社、文学研究会,包括陈独秀创办的《新青年》杂志,都立志于启蒙国民性,在改变中国的整体文化样貌方面起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作用。新中国成立以后,如果没有文学期刊在文化领域里面担当一个栋梁的作用,那么很难想象中国当代文学的具体走向会是什么样,也难想象当年那些从文学期刊上脱颖而出的大家和前辈,如王蒙、李国文、张洁、冯骥才、铁凝、王安忆等等会以什么方式发挥他们的社会影响力。但是,文学在今天的整个文艺行当中的位置,相比影视等门类的重视程度显得堪忧,这个我就不具体展开说。不管怎么样,文学是文艺之本,我们这些文学期刊人要做的,仍然是要继承老一辈办刊人的优良传统,把刊物办好,出精品,出人才,书写当代,为今后的历史留下我们的一份资料。第二就是传播。这个传播也是贯彻落实习总书记讲的,要“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的指示。关于这一点,我们《人民文学》杂志这两年做了大量努力,到目前为止,《人民文学》已经出版了九个语种的外文版,而且有三个语种,像西班牙语、阿拉伯语、韩语已经实现了落地出版。这一切都是我们向外传播中国文学、中国声音的努力。我也希望能够通过这次机会、通过同行之间的交流,大家能够相互鼓气、抱团取暖,增强我们进一步前行的动力。
钟红明(《收获》副主编):今天见到朱燕玲的时候,我还和她说我们两个结识的时候是在一九八五年。当时我们刚刚大学毕业,我到了《收获》,她到了《花城》,我们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行当。我在文学编辑这条道路上走了三十二年,而且一直到今天,仍然为发掘一篇独特的作品激动,保持这样一种“初心”和热情,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一部作品在它面世之前,首先是编辑接触到它,给它一个“坐标”和评判,不断地修改和完善,而所有优秀文学作品在本质上都有敏锐和探索的一面,对人性的追问,对时间和历史的重新审视,对人类普遍困境的探索等等,编辑首先感受到它审美形态和表达上的价值,捕捉到了新的元素,在刊物上给予它版面发表出来;它在面世之后也许会不断地被命名、不断被诠释。就这个过程而言,不管是不是幕后的工作,文学期刊承担的还是很有意义的工作。
说到文化自信,它是一个高度的概括,对于文学期刊而言,可能是一个前提,更是一个指引方向。文学这种艺术样式,实际上在多少年来,它非常敏锐地体现了这个社会政治、百姓生活,与文化的变迁、人心的变迁、人性的变化。文学是没有边界的,对于一个文学刊物来讲,不管在什么时代,最重要的就是拿优秀作品来说话。就如《收获》的创始人巴金先生说过,最重要的是多出作品,多出人。各个文学期刊,都将注意力投向新人,也有一些人到了四五十岁,忽然作品有了一个品质上的飞跃,也如同“文学新人”,非常有活力的一员。他们不断涌现,使我们的文学刊物一直保持着非常活跃的一种状态。
新媒体时代,文学期刊面对的压力非常大,问题也很复杂;但纷纭的新的传播手段其实并没有替代一个本质的问题——高品质的内容。如果一个写作者基于他自己的思考,把我们整个民族的、文化生长的土壤,它的有温度的记忆,它的血脉,以丰盈的细节来呈现;那么他所感动的可能不仅是他同时代的人,他可能会把整个民族的文化精髓,传达给其他国家的人。会使这个世界真正了解中国。所谓的文化自信,所有的概念,它最后的载体和呈现,还是优秀的作品。
朱燕玲(《花城》主编):我就接着钟红明说一下。确实我们聊到从事文学编辑这行当三十二年,一路走过来,没有换别的职业,一直坚守着,倒是非常符合“不忘初心”这句话。但是,说坚守,其实我也不大愿意这么说,好像挺悲壮似的。而对我来讲,从事这个职业是件很自然的事情,没有觉得有多么痛苦要忍受。也有很多人说,现在新媒体崛起,纸媒已经下滑没落,所谓的纯文学圈子越来越小,你们好像在自娱自乐。对比某个明星,发生什么恋爱的事情,就有无数人关注。这个现象虽然我并不太能够理解,但是又觉得必须去理解。必须清楚自己,也要了解别人。所以我们杂志也做出一些调整,比如说,关注年轻人的一些喜好、追求,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在关心什么?建立互动。因为年轻人的一些兴趣,可能会影响到今后文学的走向。知己知彼,才能知道我们的未来有可能走向哪里。我们特约了北大中文系网络文学研究院,由该院的博士生和硕士生不定期为我们找出一些话题。这些话题有的已经突破了纯粹的文学的边界,延伸到了文化领域、亚文化领域、流行文化领域;这些反过来又会对文学造成影响。文学其实是没有边界的,文学有多种多样的可能性。我们办刊人一方面是要坚守、传承,我们确实在坚守一些东西,比如传统的价值观、审美观;但是另一方面,坚守不是说墨守成规,一个杂志要杂、要有信息量,我们应该打开封闭的心态,跨越各种狭隘的分水岭,探究文学实践的各种可能性。
文学是许多艺术形式之母,比如影视剧、舞台剧,都来自文学底本;但是对影视文化的投入在不断增加,投资文学就少得多。这个真没法比。影视的源头其实就是文学,而文学期刊又是走在整个文学出版第一线的。在时间上,我们最先刊登作家的新作,最先反映出文学创作的潮流。想要在文学期刊登一个作品,至今还是有相当高的门槛,它代表了专业的标准和高度。所以优秀作家的新作品,在出单行本之前,会选择在文学期刊先刊登。
另外,我们现在的文学还面临一个“走出去”的任务,这也是与我们的文化自信相关的。我前不久跟一个温哥华的朋友聊了很长时间。她说每年温哥华都有一个作家节,为时一个月,举办很多讲座;中国作家却去得很少,一个原因可能是会讲英语的作家不多。然后她还反馈给我一个信息,中国花了很多钱去国外举办各种演出,投入这么多钱做“走出去”工程,效果却不太好。我们很想推动一些图书走出去,但是总是找不到好的途径。我觉得作为杂志来讲,中国最优秀的作家都掌握在我们手上,把他们的作品有步骤地推介出去,中国文学将会有一个清晰的面貌。所以,我们要增强文化自信,真是任重道远。
程绍武(《中国作家》副主编):文化自信为什么重要?为什么迫切?因为它是跟我们中国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首先需要自信。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场合提到文化自信。从中央到地方,都在大力提倡文化建设。在这样的背景下,越来越多的人投入文学事业之中。然而,现状恰恰是我们当下从事文学的人,对于自己国家、自己民族的文化,是缺乏自信的。从鸦片战争以来,整个近代史,中国人的自信心就始终处于缺失的状态。当时国弱民穷,想有自信都没法建立。中国改革开放将在明年迎来四十周年,我们国家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经济发展方面我们已经获得了相当的自信,但是在文化方面,我们的自信还有待进一步建立起来。我觉得在这个事情上,我们有妄自菲薄的一面。现在讲自信,就是要大家不要忘了我们自己也有好东西,也有辉煌灿烂的历史。我觉得最重要、最基础的还是传统文化这块。从我们中华民族的历史来看,整个五千年的历史,无论是经济还是文化,都有过非常鼎盛灿烂的时期。从长远的历史眼光来看,我们无论是从经济还是从文化,都有与其他国家和民族相抗衡的资本。所以我们首先要建立这样一个信心。同时对我们当下的文化,也应该有充分的肯定。你看诺贝尔文学奖,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跟中国人没关系,自从二〇〇〇年法籍华裔作家高行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以后,我们就觉得这事跟中国人沾点儿边了。到了二〇一二年,莫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我们就觉得我们中国人也可以获奖,甚至我们身边的很多优秀的作家都有获这个奖的资格。所以说,这个诺贝尔奖之所以等了这么久才颁发给中国人,也不见得是我们中国人写得不行;可能之前存在翻译不到位、推广宣传不到位的问题。还有,这几年,我们在国际上获奖的作家越来越多了,比如曹文轩获得了国际安徒生文学奖,刘慈欣、郝景芳获得了科幻文学界的雨果奖。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对当下的文学创作成就要有一个充分的认识。
说到传统文化,我觉得首先要热爱。文化是一个民族的根,是一个民族的凝聚力,不管你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个根牵着你。有人出国了,要带一盘“87版”《红楼梦》的磁带经常听;有人在国外生活,会经常读中国小说。我们的传统文化自有无穷魅力。现在的国学热、传统文化热,目的就是要恢复我们的民族自信心。第二个方面就是要传承。我平时的工作当中,要看很多稿件,我感觉很多作者还是缺乏文化上的传承。很多作品语言不讲究,没有味道,缺乏文气。我们看鲁迅、沈从文,包括汪曾祺等等,他们的语言是从整个中国文化的根上延续下来的。而现在很多作家这个文脉是中断的。沈从文、汪曾祺语言有味道、有意境,离不开传统文化的滋养;曹雪芹要是没有传承诗词歌赋等传统文化,也写不出《红楼梦》。我们的作家除了在内容上要充分把握现实生活以外,在语言、意蕴上要跟我们传统文化续接上,要传承文脉。我们《中国作家》杂志,在弘扬和继承优秀传统文化上,有具体的表现。我们办了一个栏目叫《经典中国》,目的是向读者推介我们中国传统文化当中优秀的、正面的、有中国文化特色的一些内容。比如说,我们发表很多讲中国戏剧、戏曲、绘画的文章;讲中国历史上的文人,像苏东坡、王安石等人,在从政、从文方面的一些优秀品质方面的文章。还有,我们作为文学杂志,要给一些有才华的作者以自信。比如说,我们今年发过一个四川的作家写精准扶贫的中篇小说。我们很重视,专门开了一个研讨会;我们就是通过这样具体的事情来帮助作者建立自信。文化自信不是空的口号,以后我们会更加具体化,落实到办刊的每一个细节上。
可以这样说,韦伯充分认识到并肯定了儒教中所具有的理性主义或理性精神。不过我们必须清楚,这只是儒教的一面,韦伯也显然注意到了儒教的另一面,因为韦伯明确指出,即便儒学再经过理性的熏陶和洗礼,即便儒教再有理性的精神传统,但在儒教中仍存在有巫术的遗痕,也就是有古老信仰的传统。用张光直的话来说,就是与上古保持着“连续性”;而用韦伯的话说,就是:“我们必须提醒自己,巫术在正统的儒教里有被认可的地位,并且也自有传统主义的影响力。”[注][德]韦伯:《中国的宗教 宗教与世界》,康乐、简惠美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283、284页。
杨晓升(《北京文学》社长):今天坐在这里谈“文化自信与文学期刊”,我觉得很有必要。确实,文学期刊相比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再加上受到大众传媒、新媒体和影视文化冲击,读者比过去减少了。但是衡量一个事物有没有价值,不在于多和少。文化是一个国家的软实力,是一个民族的血脉。践行文化自信,是提高一个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时代课题。就我个人到《北京文学》十七年的工作经历看,我感觉到现在虽然文学读者相对少了,但是我并不悲观。因为就我在工作中所接触的,文学爱好者、文学读者依然非常多。为什么呢?首先,因为文学有自身的魅力,文学以它独特的魅力吸引了广大民众,文学爱好者及写作者遍布各行各业,不受年龄、性别和地域的限制,读者也一样。其次,文学是其他一些艺术样式的源头,文学是文化最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社会的发展离不开文学。最后,优秀的文学作品,它能发现生活的玄机,揭示人生的真谛,它能够滋养心灵,陶冶情操,启迪心智,鼓舞民众。所以它的价值是不可抹杀的。
文学期刊作为文学的载体,它有自身独特的价值和地位。文学期刊首先是一个国家、一个地区、一个城市的文学高地,他代表着精英文学、主流文学的最高水准。其次,大量的优秀作家,是从文学期刊走出来的。虽然现在有了网络,写作者可以直接把文章贴上去,但是,更多的作家都是从文学期刊成长起来的。而且文学期刊是有门槛的,他经过一审、二审、三审,最后作品才呈现在读者的面前。经过这么高的门槛筛选,自然能够检验一个作者文学的潜质和创作水准。我经常会遇到记者提问,网络文学时代你感觉文学期刊受冲击吗?我想了想,如果有冲击,仅仅是网络文学分流了读者的部分业余时间;尤其是在多元文化的背景下,读者原本八小时以外的时间都被分割了。在新媒体面前,资讯类报刊确实受冲击非常大,尤其带有新闻性质的报刊,可以说是断崖式地下跌。但是相比之下,文学期刊是抗打击能力比较强的一种。为什么呢?因为它发表的是文学作品,它是艺术品;另外它有版权,文学期刊提倡原创,原创作品受版权保护,不是随便可以抄的。所以要讲到文学期刊的自信,我在这里找到了答案。
那么,文学期刊又如何提升自信?我前面说的这些,并不是说我们要自我膨胀,当然也不能妄自菲薄,更不要孤芳自赏。现在文学期刊很多,各自有办刊的思路和路数,但是我觉得千刊一面的情况还是存在的。而且,我们所面对的创作资源、作家资源不仅有限,还有重叠性。如果说,我们纷纷地去争夺现有的优秀作家的作品,那我觉得无疑是互相残杀。所以,文学的活力、未来的繁荣和发展,希望依托于我们每一个文学期刊始终不渝地发现和推出新的作者。另外就是刊物要抓精品力作,把好质量关,不能办成同仁刊物,不能自娱自乐。而且还要有自己的特色、特点。《北京文学》这些年做了自己的一些努力,比如要求编辑必须看自然来稿,并将其纳入工作考核;还包括坚持办“现实中国”这个报告文学栏目,目的就是要让文学期刊跟现实生活、让文学作品跟普通民众之间建立起更紧密的联系。这是《北京文学》区别于其他文学期刊的一个特色栏目,此外我们还有其他措施。我还以为,文学期刊的读者和发行量下降,其中有一个因素;就是我们的文学,包括文学期刊、包括作家,曾经有意地疏离现实、疏离读者。那怎么行?现在新媒体蓬勃兴起,我们也都在探索。理想的状态是在办好纸刊的基础上,逐渐将发行和利润回报的一部分转向新媒体,也就是说纸刊上一个作品发出来,再通过电子终端阅读,获得一些回报。这方面,我们都还在努力中。
孔令燕(《当代》社长):作为文学期刊的从业人员,提高和提倡文化自信,是与我们职业和生活都息息相关的事情。先说在日常生活中,就会遇到许多与文化自信有关的经历。这次国庆放假,我和家人自驾去了山西,到了蔚县、浑源、应县、大同等地方,一路看到了太多博大精深、历史悠久、形制讲究的文化古迹,无形中强化了优秀传统文化的文化自信。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不是去游览故宫、兵马俑等那些著名的景点发出的感慨,而是在那些偏僻的、不知名的,甚至当地人对这些古迹都浑然不觉的地方,看到的那些建筑、壁画等等,令人感慨而惊艳。如位于山西浑源县的永安禅寺,当我立身于那个形制规整、干净清寂的寺院,在月光下仰望着大殿里一百七十平米的辽金壁画时,内心里涌动着无限的感动和震撼。每每这时,我总是不断感叹,中国真是地大物博!真是历史悠久!在这个意义上,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文化自信并不是摆在案头的文件,不是电视新闻里激昂的口号;这是我们的生活日常,和柴米油盐一样,无处不在。文化自信更是个人层面的目标,如古人讲过的知识分子的价值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是第一位的,说的就是知识分子要从自我做起提高修养,提高文化自信,之后才能在社会层面建功立业。作为一个文学期刊的人,文化自信先从个人做起,再逐渐影响周围的人,范围不断扩大,这是一个不断递进的过程。
再从职业层面说一下文化自信,这同样是办好文学期刊的文化自觉,也是必由之路。首先,在刊物定位和工作实践中,我们如何看待文化自信。我所从事的杂志《当代》创刊于一九七九年,到今年近四十年,长期在作家和读者心目中保持良好的口碑和影响力。其根本原因是我们坚持了现实主义道路的办刊自信,也增强了我们继续将刊物办好、为繁荣社会主义文艺贡献力量的信心。《当代》第一任主编秦兆阳先生,在创刊之初就确立了现实主义的办刊方针,贴近时代、直面现实、直面人生,近些年归纳为“文学记录中国”。在工作实践中,《当代》始终坚持关注百姓命运和国家命运,在几十年文坛纷繁变幻的各种思潮中,秉承现实主义“为时代、为人民”的艺术标准;鼓励作家从鲜活的生活中去寻找挖掘艺术作品的源泉,把时代特色和个人命运联系起来,努力创造出体现这个时代文学高度的精品力作。坚持现实主义办刊传统,不随波逐流、不唯利是图,是《当代》一贯坚持和恪守的信条,也是未来发展的方向。我们的办刊思路和宗旨,在不自觉的文学实践中响应了习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我们所践行的职业目标,就是要号召整个文艺界,要坚持以人为中心的创作,坚持为人民大众服务的宗旨。《当代》就是凭借这个现实主义的传统,走到了今天。
另外,在文学创作上,更要坚持文化自信。比如在文学实践中如何向优秀传统文学吸取营养,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学叙事,我们还有待提高和增强实践。说到这个话题,我再举一个例子。我儿子现在读小学,有一项作业是任选一首不在课本中出现的描写秋天的古诗,抄写、背诵。他最终选了杜牧的《秋夕》:“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你看,古人描画自己的生活和夜色多讲究啊,仅仅二十八个字,意象丰富、意境优美。这些浩瀚的优秀的古典文化,不断帮助、提醒着我们,当下的文学创作需要借鉴优秀的古典文学的经验,吸取其中最精致、最优美的汉语精髓。而许多中国作家的写作目标、叙事手法,都是对西方文学的借鉴、模仿和追求,尤其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真可谓“言必称欧美”。所以现在提出文化自信、提倡写中国故事,就是要在我们拥有如此优秀的古典文化的前提下,重新认识古典文化的价值、鉴赏古汉语的美。从文学期刊的角度,我们更要鼓励作家们真正做到兼容并蓄,既吸收西方那些好的创作经验和叙事方法,又能从《诗经》、汉乐府、唐诗宋词、明清笔记小说、四大名著中,吸收优秀的有民族特色的东西,形成独具特色的中国式叙事,讲好中国故事。
如今,我们生活在一个不断地发生新的变化和升级的一个大时代,希望我们的作家用文学的方式记录时代变迁,用文学的方式关注人民当下的生活,多为我们这个时代创作记录现实、震撼心灵的好作品。
胡 翔(《长江文艺》常务副社长):我觉得今天这个会议谈增强文化自信,是文学期刊界践行习总书记系列重要文艺讲话精神的一次行动。我们生活在一个千载难逢的大时代,可以说我们是在一个盛世时代里办我们的文学期刊,我觉得是非常幸运幸福的,同时也感到要有勇于担当的责任感。改革开放近四十年,我们国家创造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国家兴旺,文化必然兴盛。《长江文艺》作为一家创刊有六十八年历史的老牌刊物,是在一九四九年六月十八日,当年解放军南下的时候在郑州创刊的。《长江文艺》一直高举文学大旗,反映时代,追求创新。有一年,我们省委宣传部部长到杂志社来调研的时候,说《长江文艺》是“老革命”啊,你们要把火炬和火种传承下去,要把这本刊物办好。我们刊物现在是一刊两本,即《长江文艺》《长江文艺·好小说》(选刊)。之外,我们每年还要策划一个选题做专刊。我们的选题,得到了湖北省委、地方政府、社会各界的肯定。什么选题呢?“名山、名水、名城、名楼、名家、名刊”系列,作为专号,每年出一期。这个实际上是真正努力地、知行合一地践行刊物为地方文化服务的责任。文化自信在这里就是要挖掘提炼本土的优秀特色文化资源,凸显亮点,增强文化信心。我们已经做了武当山专号、东湖专号、黄鹤楼专号、咸宁专号,等等。
谢 欣(《中华文学选刊》主编):今天参加这个会,我感觉很温暖,这与文化的自信、与办刊人的自信也有关系。会议刚开始,我听徐坤主编说,我二十多年前编的一篇小说,是徐坤的小说处女作,作为作者她还记得,今天说起来我就感觉很温暖。编辑的温暖,一是能够发现好的作品,二是作者还能够记得,三是这个作品到现在还有影响。事实上,这篇作品前不久还有人打电话来,要收入某个选本。所以说,这么多年前的作品还有人记得、现在还有人看,这就体现了它的文学价值。我忽然想到,这也是我们文化自信的一部分。首先,编辑发现在当时不太有名的作家,或者是作家的处女作,把你看好的作品重点推出来,需要自信。这种自信对于一个办刊人来讲是非常重要的,它能够让你确信自己的判断力、坚持自己的判断力。
第二,作为中国的刊物,我们的自信除了体现在审稿的判断力上,还要体现在对中国传统文化和当代文化的自信上。文化,它是承载了我们中国人的价值观、思考方式、生活方式,以及人与人之间复杂关系的载体。我们首先要自信我们的文化,对我们的文化有一种自觉的维护,确信我们的文化、我们民族传统的东西,在当今的世界上是有它的价值的,它仍然引领着人们的生活。基于这种自信,我们在文学作品中要大力地弘扬这种自信。所以在编选的过程中,要体现出这种文化的自信。举一个例子吧,我有一次看到一篇小说,写得很生动;写一个保姆怎么到了雇主家里,写她如何巧妙设计、最后诈骗成功。这个生动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觉得它的落脚点落到了诈骗成功这一方面,这样的作品显然不是我们这个社会需要的。我们这个社会更需要的是文学能够给大家美好的启示、给读者带来向上的东西,这是我们文学价值的所在,也是文学期刊要坚守的。文化自信体现在办刊人身上,就是要确信自己的文学判断能够给社会带来积极的影响;也就是说,我们的刊物发表的作品或者我们提倡的文学对社会有用,至少能温暖人心。或许有人说,“有用”把文学给局限了。恰恰不是这样,文学不管在什么时代,它都应该对人类、对社会有用。这个有用不是说看得见的,而是润物细无声的,是对人的灵魂造成影响的。坚守文化自信,我们就是要坚持这样的自信。
第三,我们刊物在困难中前行,这也是一种文化自信的体现。比如我们刊物是属于企业办的。国家对企业包括出版企业,不仅不拨款还要上缴税收。作为出版社的办刊人,这就承担更多的压力,一方面要办好刊物,另一方面还要争取盈利,少亏本。这就使得我们办刊的员工,付出了更多的辛苦。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坚持我们的文化自信,我们自信我们选出来的文学作品,对社会有意义。同时我们坚守住文化的底线,坚守住作品中体现出的价值观的底线,我们的作品在保证艺术性的基础上,能够有它的正能量。
葛一敏(《散文选刊》主编):举几个例子吧。我不会喝酒,却先要举一个酒的例子。去年陪外地作家到黄河北岸采风,车子过了黄河,天地间弥漫着浓烈的醇香,深深吸气,香气饱满。循着酒香,不问路,就到了村里酒厂。厂子里一块大黑板,写满千百年来民间对酒的命名:杜康、壶觞,醍醐、春、茅柴、扫愁帚、般若汤、清圣、浊贤、青州从事、平原督邮……不一而足。一滴酒,从谷泥,到透明无色的一滴琼浆,见质见地,暗含谷物饱经风霜的原香、升华提纯之特色之香。一个在僻静乡间做酒的普通人,他说他小学毕业,但他能把几千年来最久负盛名的酒名展现出来,当时我们特别感慨。酿酒技术的自信,成就我们自信的酒文化。再说另外一个例子。黄河河南段,在秋天,不仅稻谷飘香,还有两岸茫茫苇荡。《诗经·国风·秦风》“蒹葭篇”描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小学时背诵这段课文,不知蒹葭为何物。老师从抽屉变戏法似的拿出芦苇,讲道:“蒹葭就是芦苇,芦苇就是蒹葭。”学生们好奇极了,芦苇怎么叫作了蒹葭?而我们搞文学的人就能体会,“蒹葭”,是多么富有诗意诗性的表达。古人用甲骨,用结绳记事,用竹简,还是其他方式,如果没有文字的记录,如果没有文学的形式、艺术的形式,如果没有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发扬光大,我想说这些美好的事物,怎么得以保留?怎么得以再现传统文化的经典魅力?
回到刊物的话题。今天聚在一起的大部分刊物是原创刊物,和原创刊物不同,《散文选刊》是选刊。建刊三十多年来,原创刊物给予了无私的支援。我们每一个省份都有一本综合类文学刊物。没有这些原创刊物对作品化腐朽为神奇的编辑工作,何来中国文学在国际上那么多的奖项和成就,何来的文学经典,何来的文学乃至文化的大发展?所以,是这些文学刊物一同见证了我们当代文学的大繁荣。《散文选刊》从建刊伊始,就设立了“域外”常设栏目,为的是及时选发港、澳、台散文及国外作家最新散文随笔。还有这几年的工作,一方面,关注成熟作家的作品,纵、横比较的方法来选稿;一方面,我们把大量关注力、关注度,放在了还没有什么名气,甚至没有什么平台,却具备未来写作空间的基层作者的创作上。这两年,我们推出了几位边远地区的农民作家,有的只念过小学,但是很有生活;写作者身份的多样性,这也许是对文学生态的一种维护。
曾章团(《福建文学》社长):首先我要表达感谢。这次能把这么多名刊名编请到福建来,非常感动。第一,我看到了文学期刊走过的这条始终如一的道路,以及我们这么多位社长、主编从业几十年来的坚守,这种“不忘初心”的精神,本身就是一种文化自信。我从事文学工作要比诸位迟一些,但是我同样深有体会。《福建文学》从一九五一年创办到现在,曾经发行量、影响力也很大,但是到了最低谷的时候,据说连发工资都有困难;即便是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福建文学》的前辈们坚守了下来。后来,《福建文学》在创刊五十周年的时候,当时习总书记还在福建当省长,他来我们省文联调研,专门到《福建文学》编辑部看望大家。他了解到《福建文学》的情况后,当即交代省财政厅,要给《福建文学》一些扶持。同时还给《福建文学》写了封贺信,信中写道,希望《福建文学》“成为一家在全省有着重要影响的文学期刊,希望你们继续努力,在新世纪中将《福建文学》办得更好”。这份寄语也是《福建文学》进入新世纪以来一直努力的方向。财政厅后来用政府采购的形式,每年采购《福建文学》近五千份,然后将杂志免费赠送给各大、中专院校的图书馆,以及文联、作协、文学评论家、文学从业者手中。就这样以赠阅的方式解决了《福建文学》办刊经费上的难题,这真是雪中送炭。
下面,我就“文学期刊如何增强文化自信,能为文化自信做什么”谈谈我的几点体会。一是刚才杨晓升主编和胡翔社长讲的内容,对我特别有启发,《福建文学》还要继续以培养、发现文学新人尤其是当地的作者为己任。比如我们怎么去培养、挖掘、发现本地作家,扶持文学新人,这个过程确实需要一种自信。二是文学刊物在城市化的进程中,如何建构起文化建设的自信?我们现在城市里“硬”的东西太多了,钢筋水泥、追求GDP等等,但是“软”的东西少了。文学是柔软的,因此,我觉得办文学期刊,就像是在栽培茶树,目的是能够生产出一些好的茶叶,有知音者把这个好茶泡出来,能够从中感受到文化的熏陶,这样“软”的东西才会多起来。我以为,在通俗文学与精英的高雅文学之间,我们正在做一种对抗。因为通俗文化的侵略性太强了,铺天盖地,我们的精英文化如果不去引导、不去占领年轻人,对我们民族来说,其审美层次势必会下降。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很多年轻人对精英文化还是很有追求的。所以这几年,我越来越感到,人文素质的提高与艺术水准的提升,的的确确离不开文学作为源头活水的滋养。离开文学去谈文化复兴、谈文化繁荣,是不完整的。所以,我们文学期刊要自觉承担起精英文化建设,承担起人才的培养,承担起传播高雅文化的重担;至少在这几个方面还是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有很大的作为。
张 菁(《青年文学》执行主编):坚定文化自信,我们需要秉持坚守与开拓、传承与创新。坚守的是文学的高品质,面向文本,内容为王。我们在庞杂的文学作品中,寻找精品,或者通过努力把它塑造成精品。在这之中,编辑需要默默地付出,更需要信念上的坚定。开拓指向的是打开与跨界。文学书写的是人心,面对的是人类的深层困境和情感。作为传播平台,我们需要打开自身的格局,与社会各行业联合,让文学有更丰富的传播形式,更开阔的传播力度。《青年文学》是团中央系统的文学期刊,我们强调“青年+文学”。在我看来,青年不仅仅是一个年龄的范畴,更是一个人的心态,即他的创新、好奇,以及对生活的吸纳与感受能力。文学的创新力和思考力是最为可贵的。所以,《青年文学》欢迎有创新心态的作家呈现出,能够展现我们这个时代勃勃生机的作品,能够打开我们思维、丰富我们心灵的作品。因为文学绝不仅仅是呈现出现在的生活,告诉我们说生活是怎样的,它更多的是告诉我们说生活还可能是怎样的。优秀的文学作品是在我们习惯、熟悉的现实生活里,去探寻深层次的生命意义和价值。书写者和传播者都有着一份历史的责任和担当。刚刚有好几位编辑老师说到已经从事编辑事业三十余年,我从事编辑工作也已经十六年,这是从业队伍上的传承。作为文学从业者,我们感受着这份职业生发的责任感、自豪感与幸福感,我们也已经把专业、敬业的精神,很自然融到了生活习惯与工作习惯中。这之中包含对文学品质要求上的传承,文学从业者敬业精神的传承,对文学敬畏之心的传承,以及对于光明的持久相信,这也是文学的初心。
李师东(《青年文学》社长):我现在简单总结一下。我们今天开了一个非常敬业、专业的会议。我们在讨论文化自信与文学期刊的同时,既交流了我们从业的经验、办刊的心得,如何增加我们的文学自信,还探讨了之前没有设定的话题;比如文学期刊作为纸媒,如何发展新媒体,怎么整合融合各方面资源。这个话题非常有价值,用新媒体的一些手段扩展我们的文学生态圈,这本身就是在增强我们的文化自信。像《收获》《当代》还有《人民文学》等,在这方面是做得比较好的,确实值得大家借鉴学习。今天成果很多,我希望这个全国文学名刊论坛从这一届开始,将来能够办成一个常规性的活动;通过可持续的交流沟通,积聚力量,共同促进文学创作的繁荣发展。由衷地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