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在大兴安岭的天空

去中国飞龙通航位于加格达奇（简称加奇）的航校采访的安排来得有点突然。2017年7月，全国似乎都进入了“集中供暖”模式，中央气象台连续发布了十几天的高温预警，有条件的人们躲在空调屋里，别说出差，就连下楼取快递都懒得动弹。感谢所有在如此炎热天气里依然工作在一线的劳动者们。

加格达奇，在哪？打开谷歌地球，仔仔细细地敲出这四个字，地图开始向东北移动，放大，屏幕被绿色的森林和丘陵填满，再放大，一座小城镇出现在屏幕中间。原来加格达奇是位于内蒙东北端大兴安岭林区中的一座城。详细了解后发现，加格达奇虽然地处内蒙古呼伦贝尔市鄂伦春自治旗境内，但行政划分却属于黑龙江省，是大兴安岭地区的行政公署所在地，是内蒙古区内的一块“飞地”。

加格达奇，鄂伦春语意为有樟子松的地方，位于大兴安岭南部余脉，属低山丘陵地带，北纬50°的地理位置使其年平均气温仅有-1.2摄氏度，即使7、8月全国大部分地区都处在蒸笼笼罩之下，加格达奇的天气依然清爽，晚上睡觉不盖被子还会被冻醒。

网络上看到的所有关于加格达奇的信息深深地吸引着我，这是一片怎样的土地？森林里是不是有狍子和熊？天那么蓝，树那么绿，在这里的天空飞行是否如想象般的与众不同？

初抵加奇

从北京飞往加格达奇的航班只有东航的MU2467，从闷热的北京登机出发，即便在哈尔滨经停时，也能感到大地的热浪将人包裹，额头的汗水不断渗出。但当飞机降落在加奇機场，走出舱门，一股清爽的空气席卷全身。抬头看天，蓝天中悬着的朵朵白云像是西藏，配上周边一望无际的绿树，美得像世外桃源。

2012年6月19日正式开通民航航线的加格达奇机场实际上并不属于民航管理，这座机场更准确的称呼是——航空护林站，1965年建成时的土质跑道经过多次翻修扩建，在2009年9月才形成由此前单一性质的航站变成了由民航、航站和飞龙通航三家单位共同使用的全功能机场。

没赶上的灭火

在来到这里之前，对加奇的憧憬源于由飞龙通航在中国运营的3架全世界最大的直升机——米-26在这里备勤。事实上，由于夏季山火频发，飞龙的3架米-26根据国家林业局的统一部署，分别在中国的不同林区备勤。停在加奇的这架是B-7807，吕机长和其他5位机组就住在航站旁边的飞行员公寓，公寓楼距离飞机步行仅5分钟。

对于这架米-26的参观，吕机长十分热情，在不影响备勤任务的情况下，安排我们又是登机，又是拍照。性格稍显腼腆的他张罗起事儿来很是利索，很难想象，一架巨大米-26从被篷布裹得严实到发动机开车，他和他的团队爬上爬向，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全部完成。

吕机长说：“你们来的时间真是不巧，来之前我们刚刚进行了几场灭火作业。别看现在天气好，这里的气候有点像高原，风雨突变，一旦积雨云形成，电闪雷鸣，很容易在林场引发雷击火，接到命令后，森林消防官兵迅速集结登机，我们就得出发了。”

“这直升机能装多少人？”

“和客机不一样，这飞机装人都是横着坐，纵列5排，每排20人，再带上灭火装具。有一次我们去支援灭火，飞机落地前，对方在无线电里问我们怎么才来了一架直升机，哪知飞机落地后乌泱乌泱下来近一百号人。米-26的体量可大得很呢。”

“米-26这飞机怎么灭火呢？”

“就像平时在电视上看到，米-26吊一个能装15吨水的大水桶起飞，在火场附近的水源地如河流、水库取水，然后再一桶一桶地浇下去。但别看米-26个头大，在自然灾害面前，人类制造的机器的力量有时候还真不够，在我经历的灭火任务中，只有一次是用米-26一次又一次地打水浇水，彻底浇透了一个小山头，才把那场并不算大的森林火情消除。更多时候用米-26浇水只是辅助，地面上还要有很多消防官兵动用各种装备进行打火，挖防火槽，甚至以火攻火，十分危险。”

在聊到工作与个人家庭生活时，吕机长腼腆地笑着说：“干我们这行的，出差在外是常事儿，休假回家反倒像是出差了。在家时间少，父母养老，孩子上学都靠妻子一个人。如果说哪天哪里发生灾害特情需要我们出任务，媒体可能会把我们报道的多么无私、英勇或伟大，但其实在我心里，最无私、最伟大的还是我的家人，他们理解我们，支持我们。”

“飞龙通航这家公司的性质与其他企业不同，这里有三分之二的职工常年在外出差。我们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看过无数朝霞和落日，但想家的时候只能拿起手机拨一通视频电话。对于这种情况，其实公司也想了一些办法，比如组织一些活动，让家属到公司来了解我们的工作环境，让孩子们上飞机看看摸摸。这就是通用航空，虽然都是飞行，但和民航的体验完全不同，民航飞的都是航线，落脚之处往往都是大城市，向加奇这样的小地方只是经停。而飞龙的业务除了森林消防，还有物探、人工影响天气（简称“人影”）等，去的都是没人的地方，人影作业更是要把飞机往云里钻，真是哪儿危险去哪儿……”

“知道你们这次来加奇肯定对米-26灭火特别感兴趣，但真不巧，这架7807赶上了定检，明儿就要把6片桨叶拆下来进行维护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赶上作业，带你们感受一下火场一线的热度。”吕机长说，“不过下午我们要把飞机挪个位置，也是要开车的，机库旁边那个位置可能更适合你给这大家伙拍一张与星空的合影。”

天空中的课堂

对来访的媒体而言，赶上一次飞行是我们期待的工作，对这里的学员来说，天空中的飞机是他们美妙的课堂。如果能赶上一次教学飞行，“参观”空中教室，故事就会变得丰满起来。

刘教员拥有一千多小时的固定翼飞机飞行经验，从飞龙航校毕业后，他就留在这里任教。今天他带飞的凃涵青学员是一位姑娘，凃涵青过几天就要参加私照考试了。

做完进场前的准备工作还有一些时间，交流时刘教员说：“飞龙航校有公费培养的飞行员，也有一部分是自费学飞，有时候能感觉到，自费的学员们学习起来会更加刻苦一些。” 想想也明白，工作之后才知道赚钱多么不易，也希望所有尚未独立工作赚钱的年轻人珍惜拥有的一切。加格达奇空旷的天空有时候会让人思绪绵延。endprint

那天天气特别好，又或许是加奇的夏天就没有天气不好的时候。但飞行是一项严谨的活儿，天气再好也可能发生晴空颠簸等突发情况。走到飞机旁边后，学员涵青仔细地做着起飞前检查，对着检查单，每步操作都配合着口头复述，刘教员也在一旁做着辅助工作。

坐进DA-40的驾驶舱后，刘教员对学员说：“你在念检查单的时候可以再大声些，声音小语速又快的话可能会惯性地帶过一些检查，发生纰漏。”随后刘机长指导学员进行了发动机开大车、导航参数设置等起飞前检查工作。

“因为在飞行考试时，考试员一般会坐在后座监考，或者坐在副驾驶位，但不进行操作，所以学员必须在平时的学习中熟练的掌握相应阶段的飞行技能，因此在考试前的最后几次教学飞行中，教员更多是陪学员在飞，对学员进行辅助指导。”刘教员说。

在一次本场起降练习中，学员因为进入五边早，飞行高度稍微有点高时，刘教员接过驾驶杆，操纵飞机快速平稳的降低高度，随后触地连续。刘教员说：“飞行是一个技术活，也是一个经验活，学飞初期，学员即使掌握了技术要领，也会因为经验不足而犯一些错误，天上犯了错误会引发紧张情绪，这是每一个飞行员都会经历的事情。作为教员，我们不仅要把飞行技能交给学员们，也要把我们在长时间飞行中积累的经验传授下去，通过实际操作，学习并处理各种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这就是空中教学的目的所在。”

“今天你们来到了中国飞龙位于加格达奇的航校，如果你们去过其他航校，就会发现，这里无论是空域还是气象都特别适合飞行。半径50千米的申报空域适合各种飞行器的各项教学取证任务。在天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农田和森林，真的不想下来了。”刘教员打趣地问：“你不想来这里学飞么？”

在飞龙航校，学员的成长经历中还有一个小小的仪式——每一位学员放单飞后都会被浇水，当然不是用直升机在河里打一桶水来浇，而是当放单的学员下飞机后，其他学员和教员一起向他浇上一盆盆加格达奇清澈又冰凉的自来水，希望放单后的学员保持冷静的头脑，因为这只是未来漫漫飞行路的第一步。

飞龙航校作为中国最大的通航飞行员培养基地，源源不断地向中国通航飞行市场输送着人才，为了培养学员们良好的品格和技能，半军事化又不失人文色彩的管理方式也能让我们感受到了良苦用心。

暂别加奇

说“暂别”，是因为真的还会再来这里，可能是来这里学飞，更可能的是来这里游玩，在燥热的夏天去加奇乘凉，看看这里的绿树和蓝天，还有一架架“成长中”的飞机们在天空飞翔。

不会忘记那些常年在外作业的飞行员们，感谢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无私的付出，才有万亩林场的安全，百姓生活的安宁。祝好每一天。

责任编辑：陈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