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文入情，沿波讨源

陆丽清

刘勰在《文心雕龙·知音篇》说：“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缀文者情动而辞发”，是说作家的创作，是首先受到外界景物、事情的感动、产生强烈的表达欲望，有一种不说不快的感情涌动，这感情涌动调动作者自己的认识积累、调动作者自己的语言词汇进行表达，把自己的感动、把自己的认识表达出来。

而作为教学者与学习者，就应该“观文者披文以入情”，可见“披文”是了解主旨最基本的条件，学习每一篇文章都应该建立在对文章内容的尊重和对文本的忠实解读的基础上，通过读文章的字词句、通过读作者描写的景物、事物，才能了解作品传达的思想感情与认识。

人们阅读、解读文章的方法是以文为本“沿波讨源”。读者看一篇文章、学生学习一篇文章，都是由文辞入手，逐词逐句去解读作品、理解文字的意蕴，一层层剥开文字外纱，发幽探微，一步步了解作者的情感世界，这样做好比是沿着水波寻找源头一样，寻找到作者的写作意图、寻找到文章的主题思想，即使有的文章的作者他的情感隐藏很深，也能够把藏得很深的情感让它显现出来。刘勰的话告诉了我们一条正确的阅读思维途径，使用这种方法阅读、解读文章的结果就能够是“虽幽必显”。这也即是我们所熟知的语文教学的文本教学，这就是语文教学不同于其他学科的教学特点。

一、把握文本的价值取向，敬重那颗纯净的赤子心

唐代大诗人白居易说过，感人心者，莫先乎情。汪老用平淡的语言来描述最纯净的人性美，与其说他描写了最朴实的生活、最朴实的人性，不如说颂扬了他最朴实又最美好的赤子之心。

1.对学生的关爱之心

汪曾祺着重运用了语言描写来表现金岳霖对学生的尊重与关爱。从开学伊始因眼疾而对学生的歉意：“我的眼睛有毛病，不能摘帽子，并不是对你们不尊重，请原谅。”到学生林国达游泳淹死后金先生在课堂上的宣告：“林国达死了，很不幸。”金先生的肃穆和静默正是因为内心最深沉的悲哀，这不仅是师生真挚情感的自然流露，还是一位教育者对英才早逝的惋惜，更是一个哲学家对生命无常、意外消逝的悲悯。

这是一个时时不忘尊重学生、却能坦然面对自己眼疾的教师，是一个时时不忘关注学生，却能独树一帜又风趣诙谐的教师，是一个因痛失学生而面露沉重的真性情教师。

2.对事业的执着之心

赤子的真纯还体现在他的淡泊名利上。面对学生发出“这种学问多么枯燥”的质疑时，金先生的回答却是“我觉得它很好玩”。

一门枯燥的学问却被金岳霖先生看的是如此有意思。这个的好玩绝对不是玩耍，而是玩味，是钻研，是探讨。因此我们可以看出他对学问的执着痴迷。再想一想，“好玩”的背后一定是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地学习。孤灯、黑夜，面容清瘦而苍老的金岳霖先生，与他好玩的逻辑书，那些无数个无眠的夜晚，所以你都能够想象到的不仅仅是他的学问，更有他的学问背后的付出和探索。

好玩本是孩子的天性，但在金岳霖看来，哲学无异于一种严肃的游戏。一九二七年，他写下了这么一段充满智性的文字：坦白地说，哲学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游戏。……我们不考虑成功或失败，因为我们并不把结果看成是成功的一半。正是在这里，游戏是生活中最严肃的活动之一。

3.对生活的热爱之心

金先生还是一个热爱生活的智者，他以一种豁达而明朗的态度来面对生活中的一些困境；以一种包容而博大的襟怀来面对生活中的一些失意。

金先生称跳蚤为“小动物”，并捏在手里看看，甚为得意。我们可以联想到金先生不拘小节大有六朝名士扪虱而谈的特立独行的魏晋遗风。冯友兰曾说：“他的风度很像魏晋大玄学家嵇康。嵇康的特点是‘越名教而任自然，天真烂漫，率性而行，金岳霖亦然。”

金岳霖，这位大哲学家，一个“大”字其实更胜过“有趣”，它浓缩了大趣、大慈、大悲、大智、大真、大爱。这便是赤子金岳霖！

二、体会语言的隐伏情感，感伤那个孤独的守望者

1.细节表现出的艰难孤寂

“他就这样穿着黄夹克，微仰着脑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联大新校舍的一條土路上走着。”

金岳霖怪异的外表是有其独特的原因的。有眼疾，怕光，只能压低帽檐，为了看路，头只能微仰着。眼镜镜片一只黑一只白，为什么戴这种奇怪的眼镜呢？从这些， 我们可以想象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金岳霖先生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在这条新校舍的土路上踽踽独行；我们可以真切感受到金先生生活及治学的不易与辛酸，感受到那个身影的孤单与凄楚，感受到那个动作背后的艰难与茫然。

2.环境烘托下的茫然失措

“王府井人挤人，熙熙攘攘，谁也不会知道这位东张西望的老人是一位一肚子学问，为人天真、热爱生活的大哲学家。”

肖培东老师在讲《金岳霖先生》一课时，说自己几次读这段话后，两眼都是泪：“不谙世故、头脑单纯的他就把接触社会理解为坐在三轮车上看世界。我觉得对一位80多岁的老人学者，也许给他一间斗室、一盏黄灯、一壶淡茶几本书，他会更加快乐更加自由。”所以坐在三轮车上80多岁被折腾的那个身影，我读出了心酸，我读出了泪水，我更读出了金岳霖先生不谙时务与社会的某些不合。

在语文教学中，教师要善于披文，披露蕴涵在字里行间的情感，以情动人，要充分调动学生的感觉、知觉、表象、联想、情感去触摸内容的整体存在，去品味作者的情味和旨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