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由“怎样写”转向“写什么”

陈宝贵

作文教学中，怎么写，指的是写作的形式；写什么，指的是写作的内容。面对中学生的写作，我们如何处理它们两者之间的关系呢？

作文教学历来就没有解決教什么的问题，在以往的作文教学的文献中，所讲的也大多是文章的形成、构成，写作的技巧等。从近代学者梁启超的第一部作文专著《作文入门》开始，到现在，市面上有了不少教师所写的有关作文教学的方法、秘诀之类的书，大多对学生的作文提升无效。即使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的以马正平、唐代兴等大学写作教育者所进行的写作运行机制、写作文化、写作哲学——“写作大技巧”、写作动力学的研究，以及潘新和教授所进行的“写作本位”研究，其理论之光似乎也没有照进中小学作文教育的现实。我们似乎一直走着这样一条路，即所谓“写的方法”传授之路。

这主要来自叶圣陶先生的“写作是一种技能”的理论。“写作是一种技能”我们是不反对的，但我要问的是，写作的技能是能够教会的吗？写的技能是能够教熟练的吗？写作的创新能力能够教得会吗？我的回答是否定的。写的技能是不能教或者说不能全教的，它只能引导学生理解和体会，只能通过学生的自我练习来提高。写的本质特征就是自我性。写只能靠写来解决问题。即便是小学教师要求学生对文章进行模仿，如果说是一种教的话，也不是技的传授，而是一种型的参照，其目的是建构清晰的“文章图式”。

长期以来，作文教学的主要工作就是向学生传授作文的技法，比如怎样开头，怎样结尾，怎样过渡，等等。我们衡量学生作文水平的高低优劣往往也从这里着眼。久而久之，我们变成了“技”的奴隶，除了对“技”的要求，教师似乎再也不能做什么；除了对“技”的追求，学生似乎再也不知道追求什么。这样便造成了作文教学的大困境，产生了负效：学生只按技写，但实际上永远也不是我们所要求的技，而我们又用所教的技来衡量，那么就会造成一种永远也不会解决的矛盾——我们的要求学生永远达不到或者说大多数学生达不到，导致学生不会说话，不会写作，进而对写作丧失信心。面对这种情况，作文教学的路是不是应该转变了？

但这样的做法，我们的不少专家或者学者还在大力宣扬，不断强化。当然，他们能够拿出比我们更多的事实，甚至用写作教学大纲来做论据，可我们进行的是学生的作文教学，需要通过学生具体的写作来取得各方面的效果，而不是多么严密的理论建构，所以我们必须对其进行有选择的扬弃，否则作文教学就走不出困境。因此，我呼吁作文教学的第一个转向——由怎么写转向写 什么。

这种转向应该是坚定不移的。它是基于我们作文教学的现实，基于唯物论、实践观和我的“大语文作文”教学的成功经验。

写作是对客观物质世界的一种反映。当客观世界的人和事物对其刺激后，往往就有了说话或者写作的需要，有了这种需要就会选择自己的表达方式，从而通过语言的组合形成文章。所以，如何认识、观察客观事物就成了写作的关键。当我们的学生对客观事物没有感觉，不能感受、认识这一本源时，写作便成了不可能的事。那怎么写还有意义吗？还能成立吗？对于中学的作文教学来说，我认为写什么是第一位的，学生有话可说是写的关键，是源头活水。具体到怎么写，我们只能在不影响学生写什么的前提下加以引导。因为写作的事只能用“写”来解决。学生在写的参悟体会中，怎么写才会逐渐解决，但如果没有写这一前提，那怎么写就不会成立。这种观点是唯物主义的一种体现，是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说到写什么，我主张写自我，写小事，写身边人的事，写底层人的事。当然，这些都是相互交叉的，但我们必须有这种指向。

实践是人的生命存在的最高本质，“行动乃智慧之母”，实践论是马克思哲学的核心。任何实践活动都是在人的意识的指导下进行的，它总是追求一定的目的，它是人的理智、情感、意志等内在本质力量的对象性展示，也是人的自觉性和自由精神运动的最现实表现，是人的自由自觉的活动。以此理论，写作同样是一种实践活动，它同样有一定的写作目的和追求。写的过程就是学生的“理智、情感、意志等内在本质力量的对象性展示”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会依据经验和需要不断地追求写作所应达到的高度，他也会不断地吸收、借鉴别人的长处来提升自己的写作技巧，但这些都必须在写的前提下来完成。当作文指导转向以写什么为重点后，写作的实践才能绵绵而继，写的问题也就解决了，我们也便会从作文教学的泥淖中跳出来，从而使作文教学展现一种新 天地。

本世纪初，我依据时代的要求，“大语文教育”观、《语文课程标准》和我的教学实践提出了“以生活为基点，写作内容无禁区，写作形式无禁地，写作语言无禁忌，求真求美为双翼”的“大语文作文”教学观，坚持整体开放，坚守“自由”价值，强调真美目标，强化激励功能，强调对话互享。这样做始终指向学生的写，即让学生有话可说，有话能说。我以此作为作文教学的起点，并坚持“先自由后规范，自由中求规范，规范中有自由”的原则，同样指向的是让学生有话可说。实践证明，只要学生有话可说，就会逐渐达到有话能说，有话会说，作文教学的目标也才能够真正实现。学生通过写，不仅能够提高大多数学生的写作素质，更能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它的综合效应是巨大的。我所任教的班级每学期均有30多篇文章在市级以上报刊发表。在同年的高考中，全校语文120分以上共有8名学生，我所任教的班级占了6人，语文平均分在全市同类学校中列第一名，取得了令人难以想象的成绩。

作文的效应在学生的成长中是巨大的，而中学阶段作文教学的关键首先是写什么，其次才是怎样写。写是作文教学之本，写什么是写作教学之源。写到极处文自工。因此，呼吁作文教学的第一个转向，是由怎么写转向写什么。

（河北省邢台市临西第二中学；054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