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苏 扬
容易被忽略的卑微
江苏◎苏 扬
小青蛙被冻住了,冻在河中央。
还有五米,它就可以跳到对岸和恋人约会了。谁知,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疯狂地砸在它身上,已经消融的河水又迅速结冰。
后肢和腹部牢牢地粘在冰里,前肢像旗帜一样高高扬起,小青蛙以仰望的姿势冻死在河面上。
小青蛙的爱情刻进冰雕里了,但没有人会在意它死亡下的憧憬。
生活中,又有多少这样的小青蛙呢?
一群人围着一锅狗肉,锅里冒着热气,翻滚着浓郁的香味。
一条狗远远地望着那锅沸腾的狗肉,嗅着鼻子,在人群背后汪汪吠叫。
这群人揶揄地大笑:赛虎,是不是你也想吃狗肉?给,弄两块!
狗肉扔到了狗的面前,狗随即趴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
人们不再理睬狗,开始拿碗舀狗肉。
狗的眼里流出了泪,一声吼叫,吞下了地上的狗肉,当场中毒而亡。
那些伸长脖子,正要将狗肉送进嘴里的人顿时惊呆了!
原来,赛虎并不是想吃狗肉,也不是哭它的伙伴,而是要告诉人类,这锅狗肉有毒。
狗舍身救了人类,人类却毒死了狗。
狗死了,有多少自惭形秽的人会在狗的灵魂前忏悔?
躺在路边的乞丐四肢蜷缩着,一顶缺了边的黑棉帽歪在脑袋上,盖住半张黑乎乎的脸。上身裹一件污损得已分不清颜色的旧棉袄,下身被一块臭烘烘的破床单盖着。就像昨天死在墙角的那只病猫,嘴里同样流着粘液眼角同样堆满湿乎乎的眼屎。
风,从西街窜向东街,地上卑微的破瓷碗偶尔摇晃出几声不甘寂寞的声响。
但是,乞丐睡着了,无法惊醒他的眼神。
只有一条干瘦的黄狗在树根下不停地扒拉着,不知道它在扒拉自己,还是在扒拉伙伴的坟穴?
我读了很多关于人的书,但今天才明白现在不是只有人可以称人,狗也可以。
狗在人面前不再低头而行,而是昂首直立行走。
广场上,狗戴着礼帽,穿着丝质的裙子背着漂亮的小包,迈着优雅的方步。
旁边引路的人成了狗的陪衬,狗成了人的主角。
于是,我想,这条挺胸直立行走的狗不能再叫狗,而应叫狗人。
那么,点头哈腰的人是不是叫人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