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越男
(浙江师范大学 浙江 金华 321000)
论萧红的反抗意识
——以王婆、金枝为例
梅越男
(浙江师范大学 浙江 金华 321000)
萧红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具有成熟女性意识的女作家之一。本文将从《生死场》中的王婆、金枝为例,分析这些女性形象身上充满着的强烈反抗意识。并从萧红独特的生命体验和生存状态,深入分析其反抗意识的成因,揭示萧红在抗战文学中坚守的独立女性意识的价值和意义。
萧红;女性;反抗意识
萧红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具有成熟女性意识的女作家之一,基于自身的女性身份和成长经历,创作伊始她就充满着对女性命运问题的思索。她以其独特的女性视角,展现着在社会最底层农村劳动妇女对于严酷的自然环境和恶劣的社会环境的挣扎和抵抗。《生死场》不同于当时的主流革命文学创作,它饱含着萧红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和对人生价值自觉追求的期盼。《生死场》曾受到鲁迅先生的高度评价:“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1](P443)对于这个文本,学者多从叙述视角、女性生存困境和婚姻悲剧以及生命悲剧意识等角度进行分析。实际上,这部作品中存在着一部分拥有强烈反抗意识的女性。这些形象的背后都蕴藏着萧红同旧世界抗争的独特生活历程以及在抗战文学中坚守的独立女性意识。
王婆是《生死场》中活得最坚韧、最顽强的女性形象。她经历过生活的种种磨难,依然保持着坚强的性格,她用抗争的姿态、斗争的精神,向男权社会发出挑战。她摆脱了“男尊女卑”、“三从四德”、“从一而终”、“贞洁妇道”等封建思想和道德观念对女人的束缚,不甘于女人卑弱、屈从、被动的从属地位。在婚姻中,她不屈服于男性的暴力,勇于追求人格的独立与平等。
她结过三次婚,有过三个家庭。对于第一个家庭,王婆是主动离开的。因为第一任丈夫殴打她,她不堪忍受来自男性的暴力,于是带着一双儿女毅然从第一任家庭中出走。她勇敢的抗争行为,让听到她故事的农妇们既感慨又感动。而第二个家庭依然充满着不幸,第二任丈夫于两年前死去,王婆孤身一人离开了已经成人的孩子,再次改嫁到了赵三家。
王婆相对于作品中的其他女性,还拥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坚强的意志。她曾有过三个孩子,然而他们都相继离她而去。留下王婆,与这个残忍的世间抗争。战争到来以后,女儿为了革命献身了。王婆参与了村里抗日救国的组织活动,并与纪律严明的抗日革命武装发生了密切联系,她依然坚强地斗争着。
金枝是《生死场》中另一个具有抗争精神的女性形象。她以越轨的方式与成业相恋着,并怀了成业的孩子。她不顾家人的反对,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社会意识形态抗争。然而她并没有意识到与成业之间,并非是真正的爱情结合,成业每一次见金枝,都只是为了发泄自身的情欲。进入婚姻之后,金枝不得不屈服于成业的男性统治,连他们的孩子也在出生一个月后被成业摔死了。
好在金枝的女性自我并没有完全的丧失,在抗战爆发之后,她渐渐意识到要靠自己,才能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和地位。于是她勇敢地走进都市,在都市中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她到哈尔滨谋生,都市的道德身份唤醒了金枝女性主体意识的出现。西美尔说过:“女人生活在自在的规定的性别特性的绝对性中……对女人而言,性别特性乃是一种绝对,一种自为的存在。”[2](P106)金枝正是意识到了自己作为女性身份的特殊性而产生了被男性欺凌的怨恨,她的主体意识终于在身体的羞辱中苏醒过来。最后她发出了怨恨男人,怨恨中国人的呼喊,这正是她进入城市之后,主体意识产生的表现,也是她对传统男性势力的悲壮反抗。
华莱士·马丁说:“在一部作品中,透过一切虚构的声音,我们可以感受到一个总的声音,一个隐含在一切声音之后的声音,它使读者想到一个作者——一个隐含作者的存在。”[3](P33)这表明叙事主体与文本之间有着紧密联系,作家在创作作品时会将自身的经历、情感、价值判断、理想追求等融入其中。萧红是一个骨子里就充满反叛精神的作家,她一生都在与传统封建文化作斗争,追求女性的自由与平等地位。她身上叛逆的精神、反抗的性格,融进创作当中,使她在描写苦难中的悲剧女性的同时,也塑造了一些富于反抗精神的叛逆女性,发出女性不甘卑弱、屈从、从属地位的声音。
童年时代的经历是萧红反抗意识产生的源头,萧红对男权的反抗就是从她的童年开始的,父权的威严也使她看到女性在男权社会的不幸。萧红出生于一个殷实的地主家庭,然而她却得不到来自父母应有的爱护和温暖,同时她还承受着因为“女儿”身份所受到的轻视,充实的物质条件并不能给她带来精神层面的富足,这些种种在萧红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叛逆的种子。尤其是父亲的形象对萧红叛逆性格的形成影响最大,在《永久的憧憬和追求》中她这样描述道:“父亲常常为着贪婪而失掉了人性。他对待仆人,对待自己的儿女,以及对待我的祖父都是同样的吝啬而疏远,甚至于无情。”萧红在童年时期,常常和父亲打斗着。他的父亲对谁都没有好面孔,对于继母也是喜欢她时便同她说笑,恼怒时便骂她。她同时发现,领家的女人也是怕男人,舅母也是怕舅父。而她的生母姜氏是个“性情暴躁,脾气不太正常”的女人,对萧红“并没什么体贴,慈爱可言”。[4]
萧红是位体验型、情感型的作家。她塑造了一系列充满着反抗意识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反抗者体现了农村下层劳动妇女在封建社会及封建男权意识下的“生的坚强”与“死的挣扎”。在这些女性形象背后,融入了她自己的生命体验和生存状态,正是因为她自身就充满着反叛精神,所以她笔下的女性才发出了不甘卑弱、屈从、从属地位的声音。而萧红在抗战文学中坚守的独立女性意识,对我们今天探讨女性命运、女性解放也有着深刻的启迪意义。
[1] 鲁迅.中国新文学大系·第七集小说集五·生死场·读后记[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4.
[2] 陈戎女.西美尔与现代性[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6.
[3] 林丹娅.当代女性文学史论[M].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95.
[4] 肖凤.萧军萧红[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4.
[5] 茅盾.呼兰河传·序言[M].桂林:河山出版社,1940.
[6] 萧红.萧红精选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
梅越男(1993-),女,硕士研究生在读,浙江师范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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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7)12-001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