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北伐换船之谜

2017-12-01 02:52林刚周树雄曾羽健
西江月 2017年11期
关键词:考古队梧州市梧州

林刚 周树雄 曾羽健

孙中山北伐换船之谜

林刚 周树雄 曾羽健

梧州至京南乡水路图

20世纪60年代的拖头船照片

1921年11月,孙中山前往桂林,与各方共商北伐大计,并召开北伐誓师大会,北伐部队拟于11月15日从梧州启程。当时,各方面军备、随员集结于梧州,由大本营参军处编定行舟水程:从梧启程,预计用6天到达昭平,用5天抵达平乐,用6天到达桂林,全程17天,全程共580公里。

可是,孙中山一行人抵达昭平已用时22天,较原定行程迟1天,而为何迟达1天,期间发生什么事情,当时报纸及资料均无详细报道。

1981年11月3日至5日,梧州市博物馆李业安(副研究员,现已退休)、梁学琴采访当年孙中山的警卫团副官(后任孙中山副官)张猛先生,从他口中得知,当年孙中山在行营参军处的安排下,通过梧州商会,租借到停泊在梧州的几十余艘船,于11月15日令先遣部队由梧州西门口码头登船出发,直驶桂林,而孙中山因有要事滞留一天,只好率一众幕僚,登陆巡行,待找到另一条船后,继续前行。

为了更进一步弄清事情的真相,梧州市博物馆考古队根据李业安、梁学琴两人提供的张猛先生口述的线索,在十余年时间内,不断展开深层次的勘查,终于对事件真相有所了解。

孙中山曾在高允村登陆

根据张猛先生提供的线索,梧州市博物馆考古队着手搜集资料,特别从《大公报》《上海时报》等旧报中集齐了孙中山先生在1921年至1922年北伐路经梧州的所有报道,并从时间、地点、人物上分析孙中山在梧州滞留的可能性。

《大公报》1921年11月21日报道:“孙文定十五日出发,十五日先遣随员全部出发,已雇船六十五艘、巡船七艘,孙文自乘小电轮。”孙中山先生的北伐部队从梧州前往桂林的时间为1921年11月15日,已雇好了船,而他本人却乘坐小电轮,原因何在呢?据《大公报》1921年12月7日《北伐停顿之内幕》载:“广州函云,孙中山为欲速达其北伐之目的,十五日已由梧州启程前往桂林,其随从之人员及军队,已均纷纷出发,惟孙氏北伐雄心,虽忍耐不住,而由梧州上桂林,滩多水浅,轮船不能行驶,商民来往,均须雇用平底小船,‘每船只容客铺’,孙氏此往,除乘飞机外,欲赶(达)到桂林,至快亦须至十二月初旬,此则无可奈何之事也……”至此,文中亦只分析了途中行程的困难,但实际原因还未阐明。

据《上海时报》1922年1月19日《孙中山赴桂林记》载:“北伐军由西门口码头出发去桂林,其大小船艘,除本营六十五号外,有二军第十五团第二营,暨符号各船艘,统列一百余号。大元帅以候许军长,留梧后发。十六日,自倒水至高允圩(今长发镇高允村)停泊,大元帅率幕僚,登陆巡行一周。”这里“自倒水至高允圩停泊”,给考古人员带来了一些索引,至少知道孙中山曾在长发镇高允村停泊轮船。为什么孙中山先生会在如此匆忙北上的途中停顿呢?

考古人员综合分析了高允村的地理位置和人文景观后,认为:一、高允绝不是战略要地,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二、高允并没有出名的文武官员或绅士,没有必要在此拜会或接见;三、高允没有名山大川和美丽的风光;四、访贫问苦不是时候;五、前进路线没有改变,而且是在急进中,更不应停留。

排除了以上几点,考古人员推断有可能是行驶的船只出了故障或其他事故,被迫停泊后,孙中山才登陆巡行的。考古人员结合张猛先生的口述研究发现,船只搁浅的说法大有可能。但是,要取证和发掘沉船现场,必须做更深一层的调查,于是梧州市博物馆考古队立即开展了实地调查。

1998年11月16日,梧州市博物馆考古队一行五人,在李业安同志的带领下,来到长发镇,找来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座谈,但是老人们众说纷纭。晚上,考古队员商议,决定租船沿河查探。17日早上,以当地老人李业坤为向导,考古队租借两艘本地机帆船,从长发镇码头出发,沿上河巡驶,当船只驶至离长发镇约3公里外的乌龙滩狮子口处时,他们发现此处河道狭窄,滩多,环境险恶,且河石又大又多,还隐约见到水草。当年孙中山乘坐的船会不会就是在这附近搁浅或沉没?考古队核对访问记录,发现当年确有乌龙滩沉船之事。随后,考古队即刻雇聘“蛙人”潜入河底搜索,终于在河床一个凹窝处发现了一些沉没船骸。两名考古人员亦想潜入河底作定点核对,终因不适应水下作业,只好由“蛙人”帮助测量。

考古队回梧州后,向梧州市文化局和梧州市政府汇报相关情况。1 9 9 8年11月28日,由梧州市文化局副局长陆露星、梧州市博物馆考古队和桂东造船厂两名潜水员组成调查组,再次到京南、长发进行核查。

发现沉没船骸

据考古队员考证,沉没船骸位于长发镇乌龙滩狮子口,距离长发镇约3公里,距离京南镇约9公里。沉船船身半侧埋于河泥中,离河面约8米,西北向,沉船总长约21米,宽约5米,高约2米。该船骸只剩骨架及部分里垅、檩条等木构件,船舱内机器和物件荡然无存,也不见船号、标志及任何字迹。

据潜水员汇报,该残船形似20世纪30年代的拖头船(俗称“湿底”),船身大致可分为三段,前段是船头,呈三角形,离船头三四米处设置驾驶室;中段船身是机房(工作室),有单人操作的蒸汽机、T型热水箱,燃料以煤为主,有一根短烟囱直通船顶;后段是船尾,仍存盘锚、栏杆、舱盖等物件。

当时,打捞起来的船骸残件有:

里垅木檩4条,质地为上等柛木,表层附满水生物。其中,最长的木檩长8米、宽14厘米,附24枚圆铜钉,钉与钉的间距为30厘米;最短的木檩长约40厘米、宽5厘米,无钉。

船沿铁板1块,略有锈蚀,长2.65米,宽5.5厘米,厚0.5厘米。

拆散的铜钉8枚,残长8~11厘米,口径1.2厘米。

双垅木檩1条,长1.20米,宽10厘米,厚7厘米,附10枚铁钉、2枚铜钉。

装饰铜斧1件,通体无锈蚀,平肩,扁刃,斧的上部饰乳丁斜格纹,4小孔,上中部有1.5厘米的穿孔;通高9.5厘米,厚0.5厘米,刃口长8厘米。

三角形铁板1块,锈蚀,周长8 0厘米,宽7厘米,厚2厘米,角为35°。

结 语

1921年,孙中山北伐时从梧州前往桂林所乘坐的轮船,搁浅后沉没在梧州长发镇的史实,早在20世纪70年代初就被知悉,但直到考古人员在1998年11月进行现场勘查后,才正式确定沉船位置,而且找到进一步分析的线索和依据。

但是,当时在长发镇附近河道发现的那艘沉船,是否就是孙中山先生乘坐的船抑或北伐军用船?下面我们列出一些疑点问题并作解释,以供参考。

根据文献资料记载,孙中山先生于1921年北伐时从梧州前往桂林乘坐的是小电轮,而梧州市博物馆考古队从长发镇乌龙滩初步勘查的沉船残骸是拖头船。从船的外形看,小电轮和拖头船大致相同,均为木底,铁仓,主机为蒸汽机,以烧煤为主。其两者真正的区别是在性能上,电轮轻便快捷,吃水浅,舱内可容十余人;拖头船笨重,吃水深,舱内就是机房,仅容操作人员。如果真是孙中山先生及其随员乘坐的拖头船,必定要把机房扩宽,或作改装。

据调查资料显示,当时在梧州停泊的船只总共有300余艘,拖头船仅有20艘,这种船为木质,总长约26米,宽5米,吃水深;船头长0.9米,船尾长1.7米,船速16海里/时。在20世纪20年代至70年代,因桂江河道水浅,拖头船的航区多在西江,也即是梧穗之间,极少走梧桂线。而水下勘查所得的沉船残骸为拖头船,我们只能解释为:北伐急需用船,参军处一定要租借该船,并不顾航道险恶而航行,以致船只行驶到长发乌龙滩搁浅。

北伐大部队在1 9 2 1年1 1月1 5日出发,而孙中山先生因有要事滞后一天,于16日启程,当赶到长发,追上大部队后船只被迫搁浅,因此期间他乘的船一定比大部队所乘的船快。按照当时电轮的航速40海里/时,要赶上提前出发的大部队是有可能的。况且我们在访问中亦有提及孙中山追上大部队后,电轮遭搁浅,在附近乡村停泊,孙中山一行人登陆巡行的记录,这与1922年1月14日《上海时报》登载的《孙中山赴桂林记》的内容吻合。

搁浅后怎么不被拖走?通常,当地政府或百姓、船主,当知道船只的搁浅位置后,应会采取行动,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船只沉没而置之不理。关于这点,我们的解释有两点:一是大部队北上后,参军处安排部分人员留梧工作,因琐事繁多,顾不上处理,而当地百姓或船主因考虑到有政府或军队在,不敢强行拖走船只。二是这艘沉船根本不是孙中山或北伐部队乘坐的,而是偶然沉没的民船。两种解释,我们认为第一点较为合理,因为考古人员曾经访问过常走该航线的老工人,了解到在这一航区范围内,70多年来没有发生过其他沉船事件。此外,据居住在附近的黄宝庭老人回忆说,他11岁那年,亲眼看见一艘粤军船只搁浅在沙滩上,他和伙伴们还到过船上拾拿物件。

沉没船只究竟是不是孙中山先生在北伐路上乘坐过的小电轮?只有待沉船打捞出来后,才会有更清晰明了的答案。

责任编辑:陈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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