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约工：“互联网+”催生的新型劳动者

◎阎梦华 李仕婧

网约工：“互联网+”催生的新型劳动者

◎阎梦华 李仕婧

上下班途中叫一辆滴滴专车，到了饭点打开手机上的饿了么、美团外卖等APP订餐软件，寄快递直接在网络上下单快递员上门取件，周末在家足不出户就可以令钟点工上门清洁卫生……随着“互联网+”的迅速发展，职工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快捷、高效。

其实，在这互联网提供便捷生活的背后，正催生出一个越来越庞大的用工群体——网约工。如今，网约工已经渗透到了现代社会的方方面面，职工生活也越来越离不开他们。

网约工，这一职工群体的生存状态如何？他们的工作存在哪些困惑、问题？他们的权益又由谁来维护？本期，让我们走近网约工一族。

网约工的对白

现场直击

外卖骑手：分秒必争的背后

在繁华的南京东路街道，小小牯岭路被“包裹”在喧哗的市声之中，而李骏则被“包裹”在着统一蓝色制服的骑手中。李骏的助动车及送餐盒同其他骑手无异，但他却未着统一蓝色制服，这种“混搭”组合使他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记者了解到，外卖配送行业的用工形式主要为平台自营、第三方合作、众包配送三种。事实上，一年前李骏就是平台自营骑手中的一员，由于觉得限制太多，一年后，李骏离开自营骑手队伍开始了众包配送生涯，于是才有了开头的一幕。

指针逼近下午3点，忙完午餐配送高峰，这位来自江苏淮安的小伙儿才有功夫喘一口气。每天上午10点半，李骏开始了分秒必争的“抢单”大赛；晚餐配送高峰至夜晚8点、9点才能结束，待李骏踏进自己的出租小屋，已是深夜11点。聊起从业以来的酸甜苦辣，这位小伙儿的话匣子就关不起来：“我们行内有句玩笑话叫‘天气越差，生意越好’。”李骏无奈笑道，“目前最大的烦恼是顾客投诉和安全问题。我们必须在35分钟内将餐食送到顾客手中，不然就会被投诉、扣钱。顾客催起单来，难免心一急车速就快起来。”

谈起一年前的单干选择，李骏并未流露后悔：“有利有弊吧，但我还是喜欢现在的状态，现在送餐时间更自由，‘抢单’越多，钱包越鼓。”李骏告诉笔者，他在跳槽前的薪资构成为底薪加提成，公司会为自营配送员缴纳社会保险、购买人身意外险和第三方责任险。而现在，李骏则成为了“平台”+“个人”模式下的“众包型”骑手，摇身变为真正的“网约工”后，他的劳动报酬将直接以服务费的形式按实际单数结算。“现在只能自己为自己缴金了，但考虑到明年会回老家，所以‘三金’的缴纳也停止了。”

确实，成为一名众包骑手后，李骏口袋中可供支配的余额日益增多了，但没有了公司提供的福利保障，更多的实际问题也会逐渐涌现。

网约车司机：移动的城市“孤岛”

提供了相关证件及驾驶凭证后，来自安徽的毛师傅就成为了一名网约车司机。

记者大略一算，毛师傅每天有12个小时在车上，谈起这种“孤岛式”的封闭工作环境，他有很多苦水：“现在收入虽然多了，但是每天‘关’在车上，工作环境实在太单调，唯一的乐趣就是和乘客聊天了。”

为了“抢单”永远行驶在路上，除了抽空上厕所和用餐时间，毛师傅几乎都将自己“嵌”在这1平方米不到的驾驶位上，“有的时候觉得特别无聊，真的感觉有点像‘关禁闭’”。

“无聊”一词频繁地出现在毛师傅的言词中，那么网约车平台呢？它对毛师傅而言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比如100元的单子，平台收25元，我们自己赚75元；然后现在平台会给我们缴纳三金了。”打下一个左转灯信号，略微停顿后毛师傅又补充道：“还比如像在路口吃了罚单、出了交通事故，这些都是我们自己解决，平台不会管。”问起平台与自身的关系，毛师傅找不出确切的形容词，也许更多时候，平台对他而言是一个缥缈的存在，所以只能蹦出一个个“比如”来描述和网约车平台产生过的交集。

简单的交谈中，毛师傅的困惑带出了一系列“网约车”司机生存境遇的“痛点”。例如“网约车司机”的身份属性是什么？如何界定“网约车司机”与平台的关系？他们究竟是平台的员工还是合作伙伴？在与毛师傅的交谈中，这种身份界定的困惑与脱离群体的寂寞感溢于言表。

互联网新业态衍生出了新型劳动关系，在这种新型关系与灵活的用工形态下，“网约车”司机群体的身份认定、福利保障等问题已成为工会工作的重要关注点。但quot;网约车quot;司机群体的获得感与工作幸福指数，或者说其背后涉及的这一群体的quot;体面劳动quot;等问题也应成为今天工会工作课题中应有之义。

网约工——“互联网+”下的新型用工形态

热点聚焦

通过网约平台，及时为你送上可口的外卖、代驾服务、家政保洁……在互联网大潮下，他们是一群特殊的服务业从业人员——网约工。在他们为你提供便捷服务的背后，他们的生存状态又是怎样的呢？

网约工之诞生

随着“互联网+”的迅猛发展，各类网约工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网约车平台的司机、外卖平台的外卖员、网约上门的私厨与保洁、网约家政员……借助网络平台，集聚大量劳动密集型服务行业从业人员，如今，一种新型劳动关系在就业市场渐成气候。

如果给这种新型就业形态一种定义，或许可以这么说：网约工是以网络平台为载体、以合作契约为连接、以自我管理为主体的非正规就业劳动者群体。与传统的就业形式相比，网约工有比较鲜明的特点。一是灵活性，他们可以自由选择服务的网约平台，既可以做全职，也可以做兼职，甚至可以随时终止服务。二是自主性，他们可以自主选择服务的时间和内容。三是独立性，他们通常独立开展工作，只接受服务对象的评价。四是营业性，网约工通常自备劳动工具，根据服务的结果和质量获得劳动报酬。

作为这样一种新型用工形态，我们不得不承认与感谢，各大网约平台为打通服务业“最后一公里”提供了可能，在这当中，网约工更是用自己的汗水浇筑了这条道路的基石，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网约工之生存状态

作为国内最大的分类信息网站，百姓网曾对快递员、网约车司机、家政服务员等几类网约工的生存状态作过一项调查。调查显示：

在年龄分布上，快递行业中，90后“小鲜肉”占了绝大部分，达到了70%；开网约车的则是80后居多；从事家政类服务的以70后及以上的阿姨妈妈占比较大，超过了一半。

对于做网约工的原因，快递物流行业网约工主要看中的是“收入高”，目前快递小哥保底收入在7000—8000元左右，做得好的能上万，然后依次是“结算规则公开透明”、“工作时间相对自由、来去自由”；吸引专车司机从事该行业的主要还是“工作时间相对自由”、“收入较高能贴补家用”；家政服务人员最吸引他们的是“在家接单”、“工作时间相对自由”。

对于网约工希望的福利，快递从业人员最希望企业能购买额外的商业保险，其次是希望企业配备防风挡雨防晒防摔等装备；专车司机们希望的福利主要集中在购买额外的商业保险和设置停靠休息站上；保洁家政的阿姨们比较实际，因为平时经常乘坐公共交通，就希望多发点交通卡，还有过年过节的小礼品之类的。

网约工之权益追问

在网约工这一新型用工群体越来越多的当下，其实，其中存在的劳权问题也开始暴露。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目前许多网约平台都没有与网约工签订劳动合同，也没有相应的五险一金保障。而在法律上，网约工与网约平台建立的到底是否属于劳动关系呢？这一关系的认定也较为复杂。这也就意味着大量的网约工在工作中万一发生事故时，将可能得不到工伤赔偿和医疗保障，等他们老了退休时也拿不到养老金。

网约工的权益到底该由谁来保护？作为现代劳动者中的新兴群体，数量巨大的网约工，关系到“互联网+”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乃至社会的长治久安，其权益保障问题不可忽视。

“娘家人”的温暖如期而至

“当你们风雨无阻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当你们遭遇委屈、面临困难、想要寻求帮助，你们可曾想到，工会能够成为你们坚强的后盾！”近期，一封名为《蓝骑士，工会敞开大门欢迎你》的公开信引起了多方关注，这是普陀区总工会在其微信公众号“普工英”上向全体“饿了么”送餐员发出的真挚入会邀请函。

事实上，这张对“网络送餐员”群体建会入会、权益保障的“关爱之网”从今年年初起就细细“编织”起来。自群团改革以来，普陀区总工会在市总工会的引领下积极探索，将新用工形势下“网约工”群体建会入会、权益保障等内容作为工作重点，其中，在线外卖订餐平台“饿了么”总部的建会及“网约工”送餐员入会工作更是近期工作的重中之重。

本着服务与沟通为先的理念，最初的联络工作从今年2月开始，经过2-3个月的沟通、接触后，“饿了么”总部上海拉扎斯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拉扎斯”）管理层逐渐对工会的属性、服务资源等情况有了了解。后续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在市总工会的引领下，一系列分层、分类的调研工作随即“走”入基层，通过对拉扎斯本部及配送骑手召开座谈会、分发调查问卷、走访配送站点等多种调研途径，拉扎斯的组织架构、员工管理、薪酬待遇、骑手构成等基本情况逐渐明朗起来。

经过多次沟通及对工会政策法规、会员福利等内容的普及、宣传，公司总部的建会工作积极筹备。今年6月，热烈的掌声响彻会场上空，上海拉扎斯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召开了第一次会员代表大会，公司总部工会组建起来，同步建立起的还有工会经审委员会和女职工委员会。

“健康保险，我们赠送会员专享保障；权益维护，我们提供法律援助服务；技能晋级，我们给你奖励多多；公益乐学，我们提供文化艺术培训；会员服务，享受各类专享优惠购；生活单调，文体活动约起来；遇到困难，互帮互助与你共渡难关；干得出色，我们推荐你当劳模先进！”拉扎斯总部工会建成后，“娘家人”的温暖也如期而至。普陀区总工会为拉扎斯工会会员奉上“八句箴言”，详尽涵盖了会员可享的大小福利。

“饿了么”总部的建会工作顺利开展后，对未加入工会组织的第三方和众包“网络送餐员”的入会、服务工作该如何推进？对于这个问题，参与该项工作的各方单位也动足了脑筋。

经市总工会相关部室多次指导并与普陀区总工会及有关单位共同探讨后，“先工作覆盖、后组织覆盖”的建会模式被提出。那么，正在进行或拟将进行的工作有哪些？记者从普陀区总工会基层工作部了解到，通过线上线下协同推进的工作方式，工会关爱的“大幕”正缓缓拉开。

普陀区总工会携手拉扎斯公司共同推出了“蜂鸟骑手之家”官方微信，该平台作为持续推进骑手宣传入会、工会服务项目的前沿宣传阵地发挥了不小作用。不少“接地气”的活动反响热烈，酷暑难耐的盛夏，普陀区总工会通过“普工英”公众号开展“1元抢购西瓜”骑手专享福利活动，此举不仅在盛夏为骑手送去一份清凉，更是吸引了2000余名蜂鸟骑手关注“普工英”，自此形成一定互动。

对长期冲锋在一线的骑手小哥而言，安全与准时几乎构成了一组悖论。考虑到近期外卖骑手交通事故高发，普陀区总工会牵头联系区公安交警大队，为“饿了么”配送经理举办交通文明专题讲座并进行了线上直播。深入浅出的授课方式通俗易懂，讲座既契合了骑手日常工作的实际需求，又间接为他们的交通安全保驾护航，受到了小哥们的集体点赞。

线上的活动纷呈多样，而线下的活动则温暖实在。

今年夏天，普陀区总工会携手“蜂鸟骑手之家”对普陀区部分外卖小哥进行了“高温慰问送清凉”活动，共计送出300份高温慰问品，并为蜂鸟配送站点配备了医药箱。“户外职工驿站”的及时建立也帮助骑手解决了饮水供给、避暑取暖、餐食加热等实际问题。与此同时，普陀各街镇工会相关负责人陆续赴所属“饿了么”配送运营站点，了解站点运营情况，宣传工会职能，为骑手们送上《致“饿了么”小哥的一封信》和入会纪念品。

这些真正惠及骑手所需的工会关爱举措在小哥们的心中激起层层涟漪，使先前对“工会”概念较为陌生的骑手以更为直观的方式了解了工会“娘家人”的作用及职能。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活动也形成了积极的“吸粉效应”。据悉，目前线上线下已有约38名外卖小哥申请入会，享受到了会员的专属福利，而这一数字也正随着时间的挪移不断扩大。

小小驿站升级更多关爱

在烈日下工作了一天感到口渴难耐？没关系，有人早已为你准备

好冰镇多时的解渴饮料，吹着空调送出的凉风，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翻上一会儿杂志，随着微波炉“叮”地一声，饭菜的香味开始飘散在空气中……这里莫不是传说中的VIP贵宾室？你只猜对了一半，确切地说，这里是咱们户外职工的“VIP贵宾室”和“加油站”，这里有一个统一而响亮的名字——户外职工驿站。

众所周知，网约车司机、外卖骑手、快递小哥、环卫工人、城管等长期于户外工作的职工群体常常面临休息难、饮水难、如厕难等尴尬问题。如何让户外工作的职工找得到门、进得了站？

急职工之所急，想职工之所想，对于这一棘手却又实际的问题，工会的关爱并未止步，而是沿着职工最迫切的需求，“走”入了上海的大街小巷，为无处休憩的“网约工”及户外职工们撑起了一把“娘家人”的“关爱之伞”。日前，上海各区总工会紧紧围绕市总工会的部署要求，依托街镇及街面党建服务站、群团服务站、职工服务站及街镇网格服务站等阵地，建立“户外职工驿站”，为户外工作的职工送上一份实在的温暖。

一个寻常工作日的下午，记者走进了位于黄埔区南京东路街道厦门路户外职工驿站。“让职工走进门，让服务有温度”，白色墙面上的醒目标语一下便抓住了记者的眼球。驿站虽小，但却“五脏俱全”，厦门路户外职工驿站配置了壁挂式空调、微波炉、冰箱、应急药箱、饮水机，并且在角落的书包架子上，还有一些供户外职工休憩时阅读的趣味读物。

厦门路户外职工驿站站长徐奕婴告诉记者，一线户外职工夏战酷暑、冬斗严寒，十分辛苦，而户外职工驿站落成后，主要面向的是周边长期在露天工作的职工、外卖骑手、物流驾驶员、快递员等户外职工。从此以后，户外职工的如厕难、饮水难、饭菜加热难等实际需求将不再成为奢望。

正是这个小小的驿站升级了更多的关爱。

“夏战酷暑、冬斗严寒”恰是刘训贵的工作写照。聊起户外职工驿站的便捷，来自义禄市容城管公司的老刘凑上来说道：“夏天进来擦一把冷水脸后倍感清爽，这里是我们户外工作的接力站和加油站。”

电瓶没电了，美团外卖的送餐员吴勇发趁着充电的间隙，也和记者夸起了这里的好：“我很喜欢这里，也经常来这里。你看像现在，我就能找着地方充电、救急，不然一天的跑单量就达不到了。有的时候，还能和熟识的同行聊上几句，也挺高兴的。”吴勇发朴素的语言，道出了不少骑手小哥对户外职工驿站的肯定。

歇脚、喝水、避暑、取暖、热饭、充电……只要有户外职工驿站的地方，“娘家人”的关怀就能贴心送达。近期，随着户外职工驿站数量不断增多，我们欣喜地看到驿站标志上的那抹“明黄”正欢快地“进驻”上海的大街小巷，它体现了工会的温度，也彰显出城市的担当。

微评论

为网约工撑起一把保护伞

互联网的大潮，催生了社会上一支新的用工群体——网约工。如今，大家对网约工都不算陌生，因为网约工几乎渗入了我们职工生活的方方面面。

高温酷暑日，外卖小哥将热腾腾的午餐送到你手上，你才有了继续工作的体力；刮风下雨天，滴滴司机将你送至目的地，让上下班行程变得不再狼狈；节假日，网约钟点工如期来到你家打扫卫生，让你的家务瞬间变得轻松……劳动光荣，创造伟大，每一名劳动者都值得尊重，网约工也不例外。抛开网约平台的大背景，其实每一名网约工都是普通劳动者，他们的工作同样需要被社会肯定。

任何事物都是一把双刃剑。在网约平台给网约工带来自由、自主、灵活性质的工作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劳权隐患。在劳权上，劳动合同往往是界定劳动关系的重要标志。但多数网约工却恰恰没有与网约平台签订劳动合同，这就为劳权纠纷埋下了隐患。一旦发生工伤事故，作为弱势群体的网约工将陷于被动局面。近年来全国涌现的多起网约工劳动纠纷足以说明这一点。另外，还存在着一些网约平台对网约工极其苛刻的情况，如对外卖小哥限时送餐，超过就要扣钱，这也埋下了安全隐患，外卖骑手因骑车速度过快或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而引发的交通事故，在多个城市都较为严重。

维护网约工的合法权益，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需要多方努力。政府要出台相关网约政策，加强监管。对于网约平台而言，要完善自身的用工管理办法。无论是签署合作协议，还是签订劳动合同，均应遵循依法的原则。另外，在维护网约工权益上，工会组织其实也是大有可为。将“网约工”这种新型的灵活就业者也纳入工会体系中，吸纳为工会会员，借助工会力量维护其合法权益。作为网约工的“娘家人”，工会更可以发挥柔性的一面，为维护其权益出谋划策，为争取其福利呼吁奔走。像户外职工驿站，一个让网约工歇歇脚、喝喝水、避避暑、取取暖、热热饭、充充电的地方，就让网约工暖到心底。

新生事物的发展路上必然伴随着诸多问题与挑战。网约工这类新型劳动关系，不仅涉及法律的问题，还涉及政府、行业监管问题，对当下的社会治理已经形成了新的挑战。不过，从尊重劳动者、善待网约工的角度出发，我们相信这种互联网下的新型劳动关系最终能够理顺。

为网约工撑起一把大伞，以劳动者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