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尉富 李志清 林国徽唐明欢
“村改居”社区转型发展中体育的现实意义与困境*
秦尉富1李志清2林国徽1唐明欢1
(1钦州学院体育教学部,广西 钦州,53500;2 广西大学体育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4)
“村改居”社区是农村向城市发展的特殊过渡社区,研究发现,城市化转型发展中,体育具有促进“村改居”居民“市民化”、缓解社区矛盾,增强向心力、弘扬正能量,扭转社区风气等现实意义;而在现实中,“村改居”社区体育在政策法规、管理与组织、项目生存、主体参与层面陷入了困境,致使现实意义停留在理论层面。
“村改居”社区;转型发展;体育;现实意义;困境
“村改居”社区是农村土地被征收后,村委会改为居委会的特殊城市社区。特殊之处在于它是由农村直接转化为城市社区,居民有城市户籍之实,无城市居民之内涵,本质上说,他们还是农民——失地农民,农民失地后,农村原来的秩序被打破,需被动面对一系列问题。 “村改居”社区将何去何从?城市化是唯一的答案。如何城市化是失地乡土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作者本着关注社会问题,关注失地乡土民生发展之视角,选取“村改居”社区转型发展中体育这特殊文化内容,聚焦转型发展中“村改居”社区体育的现实意义,从失地后的人、物和文化变迁三层面剖析“村改居”社区面临的体育困境,借此管窥失地乡土转型发展中的社会变化。
失地后,旧秩序平衡张力被打破,新秩序尚未建立,“村改居”社区秩序出现了真空,宏观秩序上,有国家法律条规制衡,“村改居”社区依然较农村时乱象激增,而微观秩序由于“乡土流失”已悄然倒塌,乡土人情社会的淳朴民风、道德约束和乡约民俗的作用已难复从前,失地后“村改居”社区转型发展需面临诸多顽疾,笔者就体育层面于社区转型发展中的现实意义展开分析。
“村改居”社区是农村被征收土地,直接进入城市圈中的。居民是“洗脚上楼”的农民,其户籍已是城市居民,现实中,失去土地的社区居民只是户籍身份发生变更,实质上,在思想和行为上并未蜕变,其本质上还是农民,社区转型发展的核心是人的转型,是农民的“市民化”。这无疑是个漫长的过程,农民“市民化”最有效的方式,是与城市居民发生交际,在交往中习得市民的品行。相对人类其他行为,体育媒介对个体的“再社会化”有独特作用。参与体育是不分阶层、不管彼此是否相识,均能参与其中,甚至过程中无需语言交流,如篮球的斗牛,人够了就能组队上场;又如广场舞,参与只需站入队伍随旋律舞动身躯而已,通过体育媒介,“村改居”居民与市民“以体育会友”,产生交际互动,两者的思想发生“碰撞”,进而影响“村改居”居民言行,助力“村改居”居民适应城市生活,加快“市民化”进度,加速“村改居”社区转型目标的达成。
凝心聚力,汇集八方力量,“村改居”社区转型发展才能“又好又快”,而现实中,失地后的“村改居”社区,微观秩序已不攻自破,传统人情社会已崩散,向心力不复从前,各种矛盾凸现。如,对土地征收中,居民对政府或开发商有敌对甚至对抗行为、干部的管理方式,招致居民非议、土地纠纷,居民之间关系剑拔弩张;向心力不复从前加上重重矛盾,阻碍了农村转型。如何能缓和矛盾又增加向心力?答案是——体育。矛盾的主体是人,矛盾易致人产生不良情绪,小至破坏邻里关系,大则成为犯罪的导火线。不良情绪亟需宣泄疏导。而体育是不良情绪的安全阀,在规则的约束下,参与者挥洒汗水,宣泄情绪,安全无副作用,虽不能完全解决矛盾,但可防止矛盾的激化;体育中的团队项目可凝聚人心,有增强向心力的作用,如,广州著名的城中村珠村端午举行的甬道龙舟赛,在历经改造变得短小的甬道,开展龙舟赛有点突兀,但不妨碍散居广州城的珠村村民拖家带口回珠村祭祖看龙舟赛,龙舟赛成了珠村人增进凝聚力、向心力,共谋发展的媒介。总的说,发展体育能缓和“村改居”社区矛盾,增加向心力,助力转型发展。
失地后,“村改居”社区居民生活发生了剧变,相比农民时代,变化有二,一是失地后,村民变“闲”了,二是征地补偿款,村民变“富”了。这一变化,也衍生了“村改居”社区“三风”问题,一是“懒风”,失地后,不劳而获,坐吃山空的风气日盛,指望集体拆迁暴富和“博一博,单车变摩托”等被动转型、以小博大的心态普存,出现了“二世祖和啃老族”等懒人群体;二是“赌风”,居民“又闲又富”后,无事就打牌搓麻,起初仅是娱乐,慢慢变为小赌,后成了大赌,逐渐赌风弥漫,在北海唐屋村夜访时,夜晚的寂静,在21:45被打破,变得吵闹,原是“香港六合彩”开码了,可见赌风之盛。很多居民输完补偿款再借高利贷,恶性循环,导致家庭破碎;三是“毒风”也吹进了社区,空虚无聊但“多金”的青壮年,或因追求所谓刺激或被拉下水染上毒瘾,一个传染一群,毒风蔓延,祸害社区。“三风”盛行,腐蚀了居民思想,祸害了身心,危害了治安,带歪了村风民风,破坏了社区经济基础,拖了转型发展后腿,加大了转型发展难度。对抗“三风”,需“正能量”,而体育正是完美的答案。笔者在同城相邻的两个“村改居”社区走访发现,体育开展较好的社区村风更佳,赌博和吸毒的现象更少。吴蕴瑞说过:体育能增加良好欲望,能养成社会性,确有改造社会之力量……中国人若能以体育活动为消遣之品,则恶风自转,社会可从此改良[1]。体育作为一种积极向上的文化,能对抗不良风气,弘扬正能量,让“三风”远离“村改居”社区,降低转型发展难度。
失地后,“村改居”社区上至干部下到居民,道德出现集体大滑坡,违法乱纪现象频现,存在着干部贪污腐败、以权谋私;村民违规“种房子、打井种树”甚至假结婚,骗取补偿金,非正常渠道上访,甚至暴力对抗拆迁等现象。广州某城中村的“小官巨贪”事件、“一夜种出一栋楼房”和“假结婚”骗补偿金的新闻就是“村改居”社区乱象的缩影。转型的核心是人,更应是带头人是干部,村民不能靠违法乱纪,走法律的漏洞来“发家致富”,长此以往,转型发展方向会偏离正轨,迷失方向。体育精神推崇“公平、公正、公开”,体育是在规则约束的前提下开展的,参与者长期参与体育活动当中,体会到“守规矩才能打胜仗”,不守规矩将受到惩罚,这些会潜移默化迁移到社区居民的生活中,帮助他们自觉地遵纪守法,依法管理,依法办事。体育能宣扬法纪风尚,打压“村改居”社区中的歪风邪气,确保转型发展的方向路线不偏离不迷航。
传统的城乡二元制度,产生了城市和农村两种不同的户籍管理和社会保障体系。“村改居”社区由农村脱变而成,又处于城市之中,带有亦城亦乡的属性,这让城市和农村的诸多政策与之擦身而过,处于“两边不靠岸”的境地。如,我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是针对城市居委会和农村村委员的法律,但“村改居”社区亦城亦乡的两重性,让其在职能和经费拨付存在不相配套的现象,很大程度影响了社区体育的发展,又如,城市有“全民健身路径工程”,农村有“农民体育健身工程和体育三下乡”等相应政策,而“村改居”社区夹在城乡中间,两边都靠不上,造成“村改居”社区体育发展难问题。2015年国务院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做好城镇棚户区和城乡危房改造及配套基础设施建设有关工作的意见》中涉及到失地农村相关基础设施建设和福利改善,但并未对体育工作作出具体指示,目前看来,“村改居”社区体育的政策困境还有待突破。
“村改居”社区处于新老秩序更迭期间,居民需面对的是“新”的一切。而守旧和耐受是农民的特质,主动改变对其而言是一种奢望。就“村改居”社区的管理体制而言,属于“新炉子煮老药”,改制后,其依然沿用了村委会的管理体制,面对乱建违建、治安及外来人口问题,居委会已分身乏术,更不用说社区“二世祖”现象和村风问题。在北海市唐屋新村走访发现,政府筹建的篮球场篮板上和乒乓球台上都出现了破洞,双杠变成了晾衣杆,令人惋惜。陈旧的管理体制,已难适应失地后的新环境,体育对“村改居”社区而言,现阶段成了奢侈品,不在考虑的问题范围内。体育可以说处于无人管无暇管状态;而传统的农村组织,主要靠村干部和民间组织开展,村干部已经分身乏术,就不累述,民间组织是指村社老人或老人组织,利用血缘关系和宗族威望,在节庆或农暇时段,召集村民开展相关体育训练、竞赛和表演,他们曾是参与主体,现在是体育活动召集者和传授者,起到组织链接作用,少了他们,体育活动组织将无从谈起,而失地后,人情社会的瓦解、庙宇作用的衰减、利益冲突和宗族文化的淡去,村社老人威望不在,号召力下降,民间组织也被逐渐瓦解,体育组织也就处于失序阶段。
文化盛兴之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是主体选择哪一.种文化和生活方式的问题。走访调研发现,“村改居”社区中亚文化盛行,彻底压制了包括体育在内等积极向上的、健康的文化或生活方式。“村改居”社区参与体育的人数不超过总数5%,这不是危言耸听。外来打工人群忙于生计,无更多余暇时间和精力参与体育活动,而产生鲜明对比的是原住民,他们大都是“房东或小卖部店主”,主要靠销售和收租营生,余暇时间充裕、精力充沛,但是他们选择在电视、电脑桌、牌桌、麻将桌、酒桌上消磨时光,甚至有人回归到迷信之中,这些活动是消极的亚健康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在北海市唐屋村走访时发现,最热闹的地方是各个小卖部,每天午后,基本会有一两桌麻或牌局在进行,门口的赌博机也不停歇,加上“六合彩”问题,可以说“村改居”社区“十有八赌”。整个社区被赌博、酗酒等亚文化侵袭,在日常生活中,可以说,体育基本与他们绝缘。
“村改居”社区的转变过程,是多元文化碰撞过程,是传统农村体育挣扎和现代体育交汇的过程,主要变量是土地。在北海市唐屋村调查发现,失地过程决定了传统农村体育和现代体育项目兴衰。80年代中,第一轮征地,村外围的稻田、晒场和水洼地被征收,村庙被迁建,随之游泳和钓鱼活动逐渐消失,此时,村民大多还以务农为生,信息也相对闭塞,农村体育活动得以保留开展,活动包括风筝、象棋、打陀螺、鸡公翘、斗鸡(脚斗士)外加一些儿童游戏(如滚铁圈、跳房子、跳绳、打纸宝、捡石子、捉迷藏、打玻璃球);民俗体育活动也如期开办,如年中村庙祈福活动中的上刀山、下火海、舞龙舞狮及元宵节舞狮闹元宵,节庆前老人会召集年轻人进行训练,一切还貌似比从前热闹,毕竟村民手头有了补偿款;到90年代中,第二轮征地,村里外围仅剩下的鱼塘、菜地被马路、圈地围墙和商品房代替,只剩下少量荒地,务农的人不足三成,除了因土地萎缩,不断缩小规模的传统农村体育活动外,受港片和北海挂牌足球城市的影响,村里流行了打纸牌和打桌球,年轻人组起足球队,还和邻村搞起足球比赛;时间到了2000后,村里被贵州路贯穿为两半,几年间,经过大大小小的征收,高楼已包围了唐屋村,村里已无耕地,已无人务农,农村也成了“村改居”社区。随着外来人口剧增,出租房需求增加,加之搬迁风声不时传来,村民把空地都“种”上了房子,或出租或等拆迁赔偿,儿童玩耍游戏不再是在田间地头,而是在勉强能通过轿车的水泥路上,如今,依然开展的仅有元宵节的舞狮闹元宵,而足球早就无地可踢,剩下的打纸牌和桌球,多带赌博性质,已不纯粹。土地、农民身份和农耕文化的消逝,加上现代生活方式的冲击,传统的农村体育活动或无地开展或被淘汰或被遗忘,已“留不住”,而无地容身及村民生活方式选择,让它们在“村改居”社区或“待不住”或被赌博化。
失地后,“村改居”社区面临农村向城市社区转型的挑战,面对多元文化的冲击和失地带来的社区诸多问题,转型困难重重,体育在市民化、缓解矛盾、弘扬正能量,扭转村风民风对“村改居”社区转型发展有真实的现实的意义,但现实中,“村改居”社区体育陷入了政策、管理组织、参与主体和项目生存等困境,使体育的现实意义得不到实现,停留在了理论层面,如何消解“村改居”社区体育困境?成了当务之急。
[1]吴福有.体育与公民品格的养成——吴蕴瑞体育思想发微[J].理论学刊,2011(12):177.
[2]蒋福明,周晓阳.论“村改居”社区文化特点及其转型的价值目标[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2014,31(1):95.
[3]秦尉富,李志清.城中村体育研究述评[J].体育科技,2017(1).
[4]官玉苗,刘一民.城市化进程中山东省部分村镇“村改居”社区体育研究——以临沂市月亮湾社区为例[J].南京体育学院学报,2014(1).
[5]吴真文,杨凯,王岐富.文化转型背景下我国失地农民体育生活研究[J].河北体育学院学报,2014(4).
The Practical Significance and Difficulties of Sports in the Transformational Development of “Village to Residence” Community
QIN Weifu, etal.
(Qinzhou University, Qinzhou 535000, Guangxi, China)
基金项目:广西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青年项目):城市化进程中“村改居”社区体育研究(15CTY005)。
秦尉富(1985-),广西北海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体育人文社会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