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废墟（节选）

三 1979：我心中不是废墟

我沉思

为什么制造废墟?

是谁从中得到好处?

当我们今天清理废墟的时候

又有谁，还在掣肘

甚至幸灾乐祸

咬牙切齿?

眼前是废墟

但我心中不是废墟

六 1981：不要废墟

我的白发的祖国

我的返青的大地

甩掉紧贴在你额头的愁云和噩梦吧

让每一寸国土

不再出现历史的废墟

让每一寸心灵

不再出现精神的废墟

像咬一颗圆圆的透明的红樱桃

我认真又爱惜地咬着“建设”两个字

我们重新建设

社会主义的中国

不是回到五十年代

而是跨向新的世纪

神秘果

我是一颗神秘果

吃了我，我是苦的

我是一颗神秘果

吃了我，我是酸的

我是一颗神秘果

吃了我，我是咸的

我是一颗神秘果

吃了我，我是涩的

——不，你不是神秘果

你骗我，神秘果是甜的

你要吞下这一切

咀嚼了再咀嚼

最后也许有一丝甜味

酸咸之外的什么

苦的是胆汁

酸的是咽到肚里的眼泪

咸的是汗又是血

涩的是不流畅的句子

——哦，你是另一种神秘果

你是邵燕祥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