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情事的色语权力的斗争——20世纪90年代电影与小说中的同性恋表现比较

◎陈天然

隐秘情事的色语权力的斗争
——20世纪90年代电影与小说中的同性恋表现比较

◎陈天然

所有的斗争都是迂回前进的，同性恋文化发展的历史大体相同。同性恋文学的发展是从隐秘，藏匿的写作到直言不讳的描写。又从喘息于传统文化和天生欲望的夹缝之间，与自我进行抗争，到认可自己的同性恋身份，与整个社会抗争。但与电影比较，同性恋文学是文字的私人的，它所给与的所有冲击都来源于读者的认同和想象。电影则是将这种想象实物化，直接呈现给观众。同志电影对同性权利的诉求表达是逐渐渗透，从内到外的。其视觉语言方面的探索也是从一个暧昧不明的状态到逐渐大胆开放的过程。随着同性恋群体在社会中争取平等权利运动的兴起和深化，同志电影的表达方式也多次转型和升级。20世纪初的隐秘期在诗歌中寻求生存，二战后陷入低潮，到六七十年代存在主义颠覆资产阶级的影像狂想，同性文学迈入复兴，发展到90年代进入到寻求广泛认同的扩张期。分析90年代同性恋文化的发展特征，主要从两个方面进行电影文学的比较。

一、艾滋风暴与新酷儿电影

到了八九十年代，同性群体在平权运动中取得了一些基础权利和尊重，更多的直面同性感情，将同志间的感情视为一种普通的爱情模式进行书写的同志电影开始大量的产生。导演们尽量地用一种与平常爱情模式相差无几的方式去结构影片，将重点放在了两人关系的塑造打磨上。当同性恋逐渐成为一种政治正确，主流社会开始张开双手去接纳它的时候，题材就不显得那么具有争议性，导演的手段也随之柔和起来。比如《莫里斯的情人》讲述同性情人之间细腻绵长的感情可以跨越阶层，《爱德华二世》表达了政治与性两面一体的关系，《末路狂花》里女性意识的觉醒等，都打破了“虐”为特征的情色文化，转向内心世界的探索。

但是值得关注的是，在八十年代，艾滋病的发现让人们几乎将同性恋与艾滋病划上了等号，由于恐惧和不了解，同志群体又一次陷入被社会排挤鄙夷的困境，同性平权运动暂时陷入低潮。比尔·舍伍德在1984年创作的《浮沉》是最早将艾滋病人的日常生活搬上大银幕的电影，此举甚至激励了艾滋病解放力量联盟（ACT UP）的成立。反映这一题材的作品都透露出一种强大的宿命感，主人公像被诅咒一样必然地走向毁灭。在2013年关于艾滋病题材的影片《达拉斯买家俱乐部》里，虽然主线剧情讲述的是个人为取得自我治疗的权利与药监局抗争的故事，但导演通过不同侧面营造了一种空气中都飘浮着浓烈恐同情绪的氛围。和片中的患艾滋的变装者雷恩一样，同性恋者往往经济状况不佳，无法负担高额的治疗费用，加上对于生活和社会环境的失望，同性恋者几乎没有出路，他们在这场和艾滋病的对抗中失去了生命。在这里，性交成为了一种痛苦的根源，本来美好的性爱却成为了一个禁忌，它成为剥夺人们生命的祸首，成为同性恋者走向死亡的出发点。

九十年代，迎来了性少数群体的思潮整合期。“酷儿理论”的出现，让八十年代由于艾滋病遭受到社会各阶层广泛攻击的性少数群体重新团结在一起；并利用包容心态将性少数群体里的更少数人，如泛性恋、跨性别者、性向流动者，都纳入了性少数大家庭，可谓以一种当时最大胆前卫的方式向世界宣告着性少数群体最坚实的战线形成了。从此，LGBT被正式扩充成LGBTQ。B.卢比·里奇命名的“新酷儿电影”时代也正式到来，这一点要尤其感谢美国独立电影——以格斯·范·桑特为代表的一群电影人的努力。

二、追求个性化的私人书写

同性恋文学由于其私人化的写作方式，使得它的关注重点聚焦的是同性恋群体中的一个个“个人”。它利用的是以个人情感来串联群体情感，以多种主题（包括父亲主题，家庭主题等等）来突出同性恋主题。所以不论是选取的形象还是最终的结局，小说都自带有其暧昧和天真的特性。小说更看重的是同性恋群体的内心世界和他们的情爱世界，而电影则是通过内心和情爱描写，来突出社会运动。

进入新世纪，同性文学和电影都进入前所未有的数量上的井喷。由于——主要是西方国家——社会主流意识和精英阶层对于酷儿群体的逐渐接纳，大众和创作者们都能用更加开放的心态去看待和评价酷儿作品，“酷儿”成为一个日趋正常的类型标签，无论是文学还是电影——创作者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地创作和表达。

走过漫长的斗争之路，同志群体已经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同，人们不再认为同性恋是畸形的变态的。1992年，世界卫生组织以公开投票的方式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中剔除出去；新世纪后，西方国家开始了风起云涌的同性婚姻合法化运动，目前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已经达到21个。但是，在以异性恋为主体的社会中，同性文化作为少数族群，仍然处于主流文化的边缘，有着先天的弱势。随着社会观念的开放和时代的发展，关于同性恋群体的艺术，主要以文学和电影为主，更应该在私人情感生活书写和公开社会传播两个层面上齐头并进，真实反映出同志群体的情感诉求和社会生活需要。更包容的社会，期待更多优秀的创作来为同性恋群体正名。

作者单位：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 1008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