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亚传奇》的叙事策略和文化隐喻

卢茜茜 马 宁(河北机电职业技术学院基础课教学部，河北 邢台 054000)

随着数字动画技术在电影创作领域的广泛应用，取材于神话史诗、民间传说及宗教信仰的魔幻题材电影以充满奇幻魔力的异想世界、奇观化的叙述策略及深厚的文化底蕴，最大限度地满足了现代观众的娱乐心理和猎奇心理，成为当代最受欢迎的电影类型之一。而纵观魔幻题材电影的发展历程，由英国导演安德鲁·亚当森执导，改编自爱尔兰著名童话作家C.S.刘易斯代表作《纳尼亚王国编年史》的影片《纳尼亚传奇》系列，当属魔幻题材电影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在影片《纳尼亚传奇》中，导演亚当森不仅让观众随着主人公佩文西四兄妹展开了一段段奇幻的冒险之旅，沉浸在天马行空的想象空间中，更让观众通过大量极具象征意味的意象和情节领略了极具西方传统的文化意蕴。

一、魔幻电影《纳尼亚传奇》的叙事策略

(一)单线性逻辑叙事结构

单线性的逻辑叙事结构是美国好莱坞商业电影最常见的叙事结构之一，其叙事严格按照逻辑顺序或关系讲述故事，让故事具备充分的因果关系，在这种叙事结构中，观众无须对故事情节进行思考分析，只需要在环环相扣的情节中领略故事的主题内涵，故事内容清晰可见。在《纳尼亚传奇》系列影片中，导演亚当森正是采用了这种叙事结构，让故事按照“危机—召唤—冒险—胜利”的逻辑顺序发展，让故事脉络清晰可见。例如，在2005年的影片《纳尼亚传奇之狮子、女巫和魔衣橱》中，导演亚当森虽然只是改编原著小说的第二册，但是仍然让故事遵循着完整的单线性逻辑叙事的结构。影片中主人公佩文西四兄妹因为战乱被父母送到老教授家，为躲避空袭他们躲进了衣柜并由此进入了纳尼亚这个魔法王国。而之所以他们能误打误撞进入纳尼亚，是因为当时纳尼亚正处在邪恶白女巫的残酷统治下，深陷冰天雪地之中，而佩文西兄妹正是在魔法使命的召唤下才开始了这段冒险之旅。他们通过努力让狮子阿斯兰回归王国，一起将春天带回纳尼亚并战胜了强大的女巫，加冕为纳尼亚国王和女王并最终又误打误撞地通过衣橱返回人间。在2008年上映的《纳尼亚传奇之凯斯宾王子》一片中，导演亚当森同样采用了类似的叙事结构，四兄妹在等火车过程中受到神秘力量的召唤重新回到纳尼亚，他们通过小矮人发现由于弥诺兹篡夺王位，纳尼亚陷入了白色恐怖中，没人相信阿斯兰的存在。佩文西兄妹通过千辛万苦最终找到纳尼亚王国王子凯斯宾和狮子阿斯兰，推翻了弥诺兹的残暴统治，让纳尼亚重新恢复了生机，而他们最终也顺利地返回人间。虽然在2011年上映的第三部影片《黎明踏浪号》中，主人公变为爱德蒙与露西及表兄弟尤斯塔斯三人，但是故事的叙事结构并没有变化。主人公们被一幅油画重新拉入纳尼亚，和凯宾斯国王一起在海上经历了孤独岛、回声岛及黑暗岛等磨难并最终帮助凯宾斯找到真爱和被驱逐的骑士们，而原本自私贪婪的尤斯塔斯也经历风雨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显然，在这三部电影中，导演亚当森一直沿用这种单线性逻辑叙事结构，主人公由现实世界出发，通过某种渠道进入超自然的魔法世界，在经历各种超自然事件和冒险后取得了胜利，并最终重新返回属于他们的生活。这种基于使命召唤的英雄救世模式，将西方崇尚的扬善惩恶主题和魔幻故事结合在一起，既符合观众的情感和认知需求，同时也让电影的逻辑性和故事完整性得到充分保障。

(二)双重平行的叙事时空

文学或影视作品的叙事结构是通过时间与空间共同构建而成的，一般情况下故事在单一的叙事时空中发展变化，而在影片《纳尼亚传奇》中，导演亚当森让故事不仅发生在不同空间，而且让两个不同空间拥有不同时空机制，现实世界、时间与魔法世界、时间平行发展，让影片呈现出多变的魔幻色彩。在叙事时间上，导演在《纳尼亚传奇》中实施的是两个不同的时间体制，当主人公由某一时间进入另一时间后，原时间体制就会暂停，而主人公在另一时间环境内则按照正常的时间顺序变化发展，这种平行的时间安排让故事呈现出极强的对比效果，也让影片的魔幻色彩非常明显。例如，《纳尼亚传奇》第一部中，佩文西兄妹在魔法王国打败白女巫后，成为纳尼亚国王和女王并且逐渐长大成人。彼得因身材高大、威武被遵称为“至尊王”；苏珊也变得举止文雅，身材高挑，被称为“温柔女巫”；爱德蒙长大后变得沉默严肃，成为“公正王”；而露西则满头金发，美丽单纯，被尊为“英勇女王”。但是当四兄妹返回人间后，他们完全与纳尼亚时间毫无关系，时间又回到孩提时期。可以看出在影片中，纳尼亚时间与现实时间虽同时存在，但是两者并不是平行发展的，而且两种时间也毫不交织，反而呈现出截然相反的状态。在空间叙事方面，《纳尼亚传奇》塑造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叙事空间，即现实空间和魔幻空间，这两个叙事空间平行存在，互不干扰，只是通过一定的媒介，主人公才能在两个叙事空间内出入，而这两种平行的叙事空间的变化让影片的魔幻色彩彰显得淋漓尽致。例如，在《纳尼亚传奇》中，主人公们在现实空间内扮演着无助的弱者形象，而通过神奇的衣橱穿越到纳尼亚这个幻想空间后，则扮演了救世主的形象，打败白女巫拯救王国。导演用两个平行的叙事空间，一方面容纳更多的魔幻元素增加故事的娱乐性，另一方面通过平行空间的人物的对比变化，凸显故事的主题，让故事的娱乐性和思想性结合在一起。

(三)多元化的叙事表现手法

在《纳尼亚传奇》系列影片中，导演亚当森一方面用单线性叙事结构和双重叙事时空保证故事的逻辑性和魔幻性，另一方面则用了对比、象征、异化等多元化的叙事手法，为故事赋予了深刻的内涵。例如，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导演亚当森一方面遵循传统魔幻题材电影叙事方式，在影片中塑造了大量二元对立的人物形象，并让其在价值观上形成了鲜明而又简单的对比，凸显了电影善恶对立的叙事主题，也让人物更加形象化。影片中佩文西兄妹是代表真善美的正面人物群体，而白女巫、弥诺兹等人则代表反传统价值观的反面人物。另外，在空间场景的设计与表现上，亚当森也充分利用了对比性叙事手法，将环境的二元对立呈现，让影片不仅具有较强的观赏性和对比性，而且还承载了不同的矛盾冲突、价值取向及情感。如在《纳尼亚传奇》第一部中，亚当森将大量美好自然景象赋予阿斯兰领地，如阳光明媚、草地碧绿、花朵娇艳。而相比之下白女巫城堡则统一为乏味单调的蓝灰色，厚厚的冰雪上到处是动物扭曲的尸体，整个场景充斥着绝望阴冷的气氛，与之前的景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观众在直接通过视觉就能第一时间感受影片的对立化的善恶主题及未来的情节冲突走向。除了对比外，影片还大量采用象征和隐喻的叙事手法，通过大量代表性意象和情节，凸显导演和影片的思想和文化内涵。例如，在影片中，导演以狮子阿斯兰作为纳尼亚王国的最高统治者和救世主，是因为一方面，狮子是英国国家象征，象征着故事极强的民族性；另一方面，狮子象征着基督教中的耶稣，这是因为在基督教中耶稣被称为“犹大之狮”，本身具有拯救世界的能力。影片中阿斯兰能让被白女巫变为冰雕的动物起死回生，将春天带回纳尼亚，无疑扮演了上帝的角色。另外，电影《纳尼亚传奇》还大量采用了异化或陌生化的叙事手法让故事中的场景和角色形象都颠覆了传统魔幻电影的惯例，如纳尼亚并不是完美的乌托邦世界，狮子阿斯兰也并不是纯粹的神，甚至连羊、海狸、老鼠都被赋予人类的心智和灵性，甚至扮演了英雄与神灵的角色，这些陌生化的表现方式让故事的魔幻色彩得以充分彰显。

二、魔幻电影《纳尼亚传奇》的文化隐喻

美国魔幻题材电影通常以西方神话、宗教为素材，因此其不可避免地容易受到西方传统文化的影响，习惯以大量具有文化隐喻功能的意象或情节凸显故事主题和文化内涵。

(一)以救赎主题隐喻宗教救世思想

原著《纳尼亚王国编年史》在故事主题模式上与《圣经》极为相似，都遵循了罪、罚、救赎、复活的模式，通过救赎主题将基督教文化内容与故事、人物结合在一起，而电影《纳尼亚传奇》系列也是通过对主人公及纳尼亚的救赎将基督教中的救世精神展现给现代观众。影片中主人公爱德蒙禁不住邪恶女巫土耳其软糖的诱惑，陷入了罪恶的深渊，受到黑暗世界的煎熬，而法力无边的狮子阿斯兰通过自己的生命挽救了爱德蒙，并最终在魔法的帮助下复活并和主人公们一起打败了女巫，让纳尼亚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美好。故事中导演亚当森用法力无边的狮子象征基督教文化中的基督耶稣，用白女巫象征魔鬼撒旦，用狮子以生命挽救爱德蒙隐喻上帝对人类的救赎。尤其当纳尼亚将陷入罪恶和黑暗时，阿斯兰神奇般地复活并拯救世界，和《圣经》中耶稣复活的情节完全一致，将故事的宗教文化直观地展现给观众。同样在《纳尼亚传奇之黎明踏浪号》中，导演亚当森也充分利用救赎主题来隐喻基督教文化。影片中主人公尤斯塔斯打败恶龙后，在洞穴中无意间觅得大量财宝，不知不觉间被贪欲征服，居然也变成了一条恶龙，遭受痛苦的折磨。正是狮子阿斯兰的出现帮助他重新恢复人形和人性，导演亚当森用恶龙来隐喻基督教《启示录》中企图杀死耶稣的大蛇撒旦，并且通过尤斯塔斯对阿斯兰的召唤让观众发现只有相信象征上帝的阿斯兰，才能涤荡心灵并恢复圣洁，可以说电影通过阿斯兰对人类的救赎将基督教教义和宗教文化淋漓尽致地传递给观众，以救赎主题隐喻了宗教救世思想。

(二)以乌托邦式王国隐喻生态伦理思想

电影《纳尼亚传奇》将纳尼亚描绘为一个祥和、平等，崇拜大自然的乌托邦式的完美世界，以阿斯兰时期的纳尼亚隐喻和谐的生态社会和伦理文化，而用白女巫统治下的纳尼亚影射乌托邦世界的瓦解及现代社会伦理文化的消解，通过不同时期的纳尼亚王国隐喻现代社会对生态伦理文化的向往及揭露现实社会对生态伦理的摧残。例如，在《纳尼亚传奇》第一部中，代表上帝角色的狮子阿斯兰用其神奇魔法创立纳尼亚王国时，让仙女、精灵、森林之神、动物、人类一起和平相处，构成了一个和谐的生态系统，如同乌托邦一样美好。甚至为表现纳尼亚魔幻王国自由平等的生态环境，电影中所有动物及其他非人类形象具备了理想化的人格，他们完全摒弃了现实社会人类身上的功利、自私和贪婪，与纳尼亚自然环境和谐相处。在影片中，佩文西兄妹作为人类在纳尼亚这个乌托邦式魔幻王国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他们在尊重纳尼亚生态伦理文化的基础上，通过与精灵、动物、仙女等角色的合作，唤醒狮子阿斯兰共同打败白女巫和弥诺兹，挽救纳尼亚王国并恢复纳尼亚王国的生态伦理。通过主人公对纳尼亚王国一次次的挽救，电影隐喻了人类才是构建乌托邦世界的关键因素，只有人类尊重自然、尊重社会伦理才能真正实现平等和自由。

三、结 语

总之，在《纳尼亚传奇》系列影片中，导演亚当森采用单线性逻辑叙事结构、双重平行叙事时空和对比、象征的多元化叙事手法，为观众营造了一个似曾相识而又充满个性的魔幻世界。影片将文化元素融于叙事中，不仅让观众在奇幻神秘的氛围中形成对故事主题直观的理解，而且还通过具有象征性的意象和情节让观众领略到西方独特的文化意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