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图 | 安静 编辑 | 任红
从南到北的海
◎ 文、图 | 安静 编辑 | 任红
杉本博司拍摄晨昏之间呈现出黑白灰三色的海,以期镜头中海水、天空的状貌与人类古时、史前相同,在时间空间前达到未曾改变过的状态。他觉得世间隽永的并非河流大地,而是数千年数万年甚至更久远都没改变过样貌的大海。
我故乡无海,无湖,无河流,幼年时在电视上看到的海的影像使我渴慕,于是我在成年后出于本能般地热衷一切水流湖泊与大海,曾经花了四年的时间一点点地穿过海洋边的城市,行走在海岸线上,从渤海、黄海到东海、南海,还经过了高原上蔚蓝深邃的海子……许多河水与海岸相接的地方并不如杉本博司海景中那般空无一人,那般天地静默。更多的时候,海水如同一张张背景,承载着人类与物质世界的重量,我在那些海边看见过失魂落魄地走入海水的女子,面目欣喜的年轻父子,背影沉重的老人,出海渔船鸣放礼炮所激发的彩色烟雾,海岸上搁浅着的斑驳的巨大舟楫……海水涌现,海水淹没,海水退去,海水再次卷来。
海与岸与人总在形成关联,我既关注海水与阳光构成的油画般的情境,也关注那些在海岸上出现又离去的人,许多时候海水呈现人的内心,同时它的潮汐又关联呼吸,它的涌动与人的悲欢总是互相契合,每每在海岸静坐或行走,总能体会到从幼年时影像上所体会到的海的特质:寂静,永恒,沉默,宽厚,落寞……
我离开西北故土,21岁第一次与平原谋面,24岁才见到大海,再后来就去高原盆地,去峡谷,去热带,许多次独自行走,每一次更远的行走都使人在寻找某种地域的边界,我曾经固执地以为不同地域不同海域总有不同特征,直到走了许多城市、见到许多不同命名的海,才渐渐体察到那“边界”并不存在,尤其在海岸线,绵延几千里几万里,所有的海从未有过界限,海与水岸上的事件都是同样存在的,万事之间并无固定界限,海水与海岸必然又偶然的关联,正像世事与自身的关系,若即若离,无界无明。
蜿蜒曲折的海岸线上的风景一刻与一刻似乎不同,一刻却也带着永恒的意味,有时候觉得时空是伪命题,是人类错觉的迷宫,有时候也觉得正是因为潮水的起伏与来回,这世界才更值得让人回味。而我之所以在见过了许多海水之后依旧喜爱海,并非因为那潮水平静的黑白灰三色禅境,而是那些从海水中涌现出的火焰,那些火焰与人间有关,与生活有关。我从南到北地走,更愿意做个苍茫世间的赶路人,从陆地到海洋,瞬时关乎永久,永恒也只一念。
越南下龙湾,暮色四合,一盏照亮归途的灯火在水面上拉下灯影,归航的渔船摇摇晃晃地驶进港口,那一刻想的最多的是故乡。
北海日落时,游人与海滩被一条对角线分割,一半带着人间的烟火气息,一半则是光与景的交融,世界也许总是这样二元存在,我们置身于其中。
三亚,海水呈现青绿色,与人们搭建的休闲凉棚一道成为风景的一部分。
1. 清晨渤海岸上,不知谁喝过的两只酒瓶靠在一起,像一种誓言或者相遇的另一种相守方式,长久地矗立在海岸上。
2. 坐在海岸上的儿童,他们的嬉闹和停顿就是童年,海水一次次从他们身侧流走,像极了时光,在每个人身上流经,又剥落。
1. 弃舟旁还有残存的海水,只是不足以承担起舟楫的任何一次航行,干涸,冷情,遗忘,都是那个符号传达的。
2. 大理洱海鱼鹰,被饲养的禽类成为打猎者,帮助人类猎取鱼类,或许又是另一种驯养与被驯养的关系。
1.风干的滩涂,有海虫打的洞,那既是一种被遗弃的后果,又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2. 潮水涌现,潮水卷来,潮水退去,潮水再次涌来……所有的潮汐一如呼吸,周而复始,留在海岸上的也都是一瞬,那些足迹也都转瞬即逝。
3. 大理洱海上被弃用的凉亭,刻意将镜头压低,使凉亭与水面产生延伸感,而这种视觉效果产生了某种禅意,如同一首古诗的一个片段。
1. 南海海岸,海水中停泊着渔船,海岸上则是被弃物,两者在画面的两角,像一种对峙关系:新与旧,有价值与无价值,有人关怀与无人问津,事物之间总有这样的辩证关系存在。
2. 北海,海虫的洞密布着,在光影里斑驳而整齐。
1. 越南下龙湾,喀斯特地貌,被称为“海上桂林”,船来船往,游人如织,一个热门景点的兴盛总带着相似的“盛况”。
2. 上海金山,滩涂之上的水鸟飞翔,它们不停变换位置,从此地飞翔到彼地,使人想到迁徙与海岸的关系。
1. 渤海上的巨大观音雕像,为渔船和人们祈福。
2.南海海岸,清晨时一名落寞女子走入海水中,很快就湿了裙子,她矗立在海水中很久,令人不由自主地猜想她的许多故事。
1. 渤海湾的一位老人良久地望海,她的经历比起年轻人更长久,面对着海水起伏涨落,人类生活陡然变得短暂。
2. 海鸟在天空中一次次争食着。
安静,喜欢拍摄和旅行,摄影画面呈现出特有的女性气质,有公众号“口袋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