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反全球化观点的虚假性——兼论全球化对现代化的重要意义

张 永

随着全球化以势不可挡之势在全世界深入推进，人们逐渐认识到一些全球性的问题随着全球化的发展越来越突出，进而认为这是全球化负面作用的展现与逐步放大。在此基础上，反全球化运动在世界范围内兴起，认为要对全球化的扩张保持警惕，严格控制、收缩全球化进程。

反全球化者的理论和现实出发点在“全球化带来负面影响”处交汇，然而其情绪化反应多于理性思考，只是把社会矛盾、社会问题和利益冲突简单地归因于全球化。反全球化观点只看到全球化与这些问题的相关性，而不去具体分析此种存在的逻辑关系，具有相当的虚假性。因此，我们要从对全球化与现代化正确认识的角度，厘清全球化与现代化关系的主要方面，指出这种虚假性的存在。

一、全球化与反全球化的界定

目前学界还不存在统一而明确的全球化的概念界定。研究者一般从经济的角度来理解全球化，即经济活动不再局限于国家、地区内部，而是跨越国界和地区限制，以对外贸易、资本流动、技术转移等形式，形成一个相互依存和相互联系的整体。这种观点所定义的全球化实际上就是经济全球化。诚然，虽然经济全球化是全球化的主要内容和主要表现，但是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及其对非经济方面的影响的凸显，单从经济角度来定义全球化就是局限的了。因此，就内容而言，全球化的概念应当包含非经济性内容。

同样对于反全球化的概念，学界也没有统一的认识。可以看到的是反全球化主体多种多样，其诉求表达五花八门，如劳工组织、妇女组织、环保组织反移民组织所主张的提高工人待遇、保护妇女权利、保护环境、反对非法移民等等。其共同特点是反对全球化中的某一方面，既没有成形的理论体系，也未形成规模性的社会思潮，只是一种现象。

二、全球化对发展中国家现代化进程的推动作用

在国际竞争日益激烈的当代，每个发展中国家为了在竞争中占据主动地位，都有早日实现现代化从而增强综合国力的目标和要求。不启动现代化或现代化进程过于缓慢都不利于这一目标，因此，现代化的速率就决定了国家的综合实力，进而决定了国家的国际地位与国际影响力。全球化的实质是资本在全球范围的的扩张，其重要内容就是资本由较发达国家向欠发达国家的输出。随着资本由较发达地区向欠发达地区的流动，较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经验、生活方式也被资本带到了欠发达地区。这对于后发现代化国家启动现代化而言，无论是社会改革，还是技术进步，还是思想教育等各项事业的发展都是一次无与伦比、不容错失的机遇。当然全球化并不是现代化的必要条件，每个国家依靠艰苦奋斗、自力更生都有实现现代化的可能性。然而，发展中国家没有充足的时间依靠现代化因素在本国的自然演化实现现代化，这种输入性的现代化与内生性的现代化相比毫无疑问地大大加速了发展中国家的现代化进程，更符合发展中国家的需要。

反全球化给欠发达国家带来的是封闭与落后。1840年之前，清王朝还在固守闭关锁国政策，沉浸在“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原不籍外夷货物以通有无。”①的虚幻美梦中。鸦片战争后，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中国逐渐沦为变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有亡国灭种之虞。中国的有识之士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开始了一次次救亡图存，富国强兵的现代化探索。因此，在一定意义上，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既是西方列强的刺激下开始的，又是随着全球化的扩展而起步的。

新加坡和中东石油国家的现代化依赖全球化的发展。这些国家本身可用于现代化的资源乏善可陈，正是借全球化之势新加坡才得以将自己的地理位置作为发展现代化的优势资源，中东石油国家才得以将本国难以利用的石油作为现代化发展的资源。因此，在缺乏现代化有力资源支撑的情况下，这些国家都在全球化过程中顺势而为发掘出现代化优势资源加速了本国的现代化进程。否则，以新加坡资源之匮乏，以中东某些国家社会结构之封闭、落后，几乎难以看到现代化的希望，可能将永远处于“现代化的前夜”。

三、所谓全球化导致的问题实质上是现代化过程中的问题

全球化本身是指以资本的全球性流动为主要标志的世界各地区交流、联系的日益密切化。因此，从逻辑上看全球化仅是就全世界交流与联系的密切与扩大而言的，并不包含导致世界性问题的因素。所谓全球化导致的世界性问题，如加剧贫富分化，导致环境污染，冲击民族文化等问题，实质上是现代化中的问题。

在全球化已然发生，现代化还未起步的时候并没有产生此类问题。在我国的汉唐时代，我国同周边国家的交往与联系同样十分密切，同现代社会的全球化虽然具体形式上有所区别但本质上都是世界不同地区跨越空间的联系与交流。然而在这种密切的交往与联系中，无论在我国还是在周边国家都没有发生贫富分化加剧，环境污染，民族文化受冲击等问题。相反，这种联系与交流推动的了解与沟通不仅促进了民族之间的交流，形成和谐的民族关系，还催生了灿烂辉煌的文化繁荣盛世。在距离现代化还很遥远的传统的农业社会，通过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与联系产生这样的问题是难以想象的。因此，我们可以认识到，有全球化未必有这些问题的出现，全球化与这些世界性问题的出现并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在现代化已然发生，全球化进展尚处在萌芽阶段的时候此类问题同样出现了。西方世界最早开启了现代化进程，在西方现代化的早期世界之间的交流与联系的密切仅仅在西方世界内部有明显的表现，同今天我们所认识到的全世界各个部分的紧密联系与互动的全球化在程度上有本质的差别。就环境问题而言，西方的现代化主要内容就是工业化，随着工业革命的轰轰烈烈地开展，西方的工业化经历了一个野蛮发展的阶段，对环境带来了巨大破坏。由于煤炭的大量使用，英国许多工业城市上空整日煤烟滚滚，天空、建筑物都变成了一片黝黑。保尔∙芒图描述道:“由于蒸汽机的作用，工厂得以汇合集中起来成为巨大而黝黑的工业城市，蒸汽机使无穷的烟云飞翔在这些城市上空。”②纺织、化工、印染工业的发展严重污染了英国的水源，以致泰晤士河水质严重恶化，在1958年甚至成为了泰晤士河奇臭无比的“奇臭年”。就贫富差距而言，产业革命首先在部分行业展开，故而形成并加剧了产业之间尤其是传统行业与新兴行业的差距。随着产业革命的发展，西方社会逐步资本主义化，社会阶级结构逐渐演变为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对立结构，资本家日益加强对工人的剥削与压榨，导致了阶级差距、阶级裂痕的扩大。民族文化受到的冲击的实质无疑是现代文明对传统文明的冲击，是经济基础变革在上层建筑领域内的反映。在现代化过程中社会的生产方式，意识形态发生巨大变化，部分传统的生活方式与观念必然面临同现代化社会格格不入的困境，民族文化要么自身加以调整，要么被新的文明形式所取代。因此，以工业化为主要标志的现代化内在包含了导致这些问题的机制，同时证明了这些问题未必由全球化导致。

将全球化、现代化与社会问题的逻辑关系进行整理就是:

全球化+非现代化未必导致社会问题；

现代化+非全球化可以导致社会问题。

因此，全球化并不必然会导致这些世界性问题，现代化会将这些问题带到其所扩展到的国家和地区。在现代社会中全球化与现代化紧密交织在一起，全球化是发展中国家现代化难以替代的重要推动力。当全球化与现代化交织在一起时，反全球化者不加分析地将现代化导致的这些问题归咎于全球化，说明其将全球化与现代化割裂的错误分析方式，其“全球化带来负面影响”的论点具有虚假性，犯了张冠李戴式的错误。

四、我国在改革开放中应如何处理全球化、现代化与反全球化的关系

（一）坚持“基本路线”不动摇

我国正处于并且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主要矛盾仍然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的矛盾。我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我国的发展仍然面临着许多问题要解决。因此，我们要继续以发展为第一要务，大力发展生产力，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为实现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奋斗。

（二）坚持改革开放的基本国策

中国在历史上由于封闭自守，错失了很多发展机遇。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积极扩大对外交往，坚持“走出去”与“引进来”相结合的政策，引进了大量资金、技术、人才、资源，极大地支持、促进了我国的发展。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世界的发展同样离不开中国，反全球化者由错误的理论出发而对全球化潮流进行抵制，实质上是对对外开放战略的反动，有使中国绝于世界潮流重回封闭自守状态的倾向。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封闭就要落后，落后就要挨打，拒绝全球化的历史潮流，因噎废食，中断中国现代化与世界的联系，将是近14亿人口的大国所不能承受的。

（三）趋利避害，妥善处理发展中的问题

邓小平指出:“打开窗户，新鲜空气会进来，苍蝇也会飞进来。”因此，江泽民呼吁:“通过世界各国的平等协商和国际社会的共同努力，趋利避害实现共赢共存，是经济全球化朝着有利于世界经济的平衡、稳定和可持续发展的方向前进。”③反全球化运动虽然其理论有着严重的缺陷，难以阻挡全球化的历史潮流，但是确实指出了伴随着全球化出现的一些发展问题，具有重要的警示意义。随着现代化的深入发展，确实会出现贫富差异的加剧，环境问题等问题，这些问题投射到社会领域将会对社会造成要结构变动，进而导致社会冲突加剧，社会秩序失稳，会阻碍发展进程，甚至会造成现代化的中断。因此，我们要时刻对发展中暴露的各种问题保持警醒，采取正确的策略妥善处理，以实现发展的稳定、健康、持续。

总之，我们既要认识到全球化对于现代化的重要意义，积极顺应全球化的历史潮流，又要在全球化中妥善解决现代化中的各种问题。

注释:

①公园1793年，正值康乾盛世末期，英国使臣马嘎尔尼以祝寿为名率团访华，请求扩大通商，乾隆皇帝给马嘎尔尼的御批。

②［法］保尔∙芒图.十八世纪产业革命［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270.

③江泽民.江泽民文选（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474～475.

［1］邓小平.邓小平文选［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2］江泽民.江泽民文选［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3］刘曙光.全球化与反全球化［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3.

［4］［法］保尔∙芒图.十八世纪产业革命［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5］刘明礼.西方国家“反全球化”现象透析［J］.现代国际关系，2017（1）.

［6］曹勇 .西方反全球化运动透视［J］.理论视野，20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