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的中国传统文化对外传播研究

刘 媛

(西安科技大学人文与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 710054)

一、电影《长城》简介

《长城》在2016年底上映，是由著名导演张艺谋执导的一部好莱坞动作大片。该片讲述了在古代，一支中国精英部队为保卫人类，在举世闻名的长城上与怪兽饕餮进行生死决战的故事。欧洲雇佣军威廉(马特·达蒙饰)与同伴佩罗·托瓦尔(佩德罗·帕斯卡饰)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盗取火药配方，意外发现了长城是为抵御60年降临人间一次的饕餮所建。长城内部机关重重，由无影禁军世代镇守。在这里，威廉见识了饕餮的凶残，也见证了无影禁军的精锐和勇敢，并被这群战士之间的信任和牺牲精神所感动，义无反顾地加入到共同守护人类的战斗当中。电影耗资1.5亿美元，由美国传奇影业、环球影业、万达影业、中国电影集团、乐视影业等多方合作。截至2017年1月1日，内地总票房已经突破10亿元。同时，《长城》还在海外多国陆续公映，据称，影片已以“饕餮”之势横扫港台及东南亚、土耳其、冰岛等海外多个国家和地区，上映当天就夺得多地单日票房冠军，这对于中国电影来说是第一次。

二、电影《长城》中反映的中国传统文化

(一)《长城》场景设计传递的传统文化

GreatWall(长城)是中国也是世界上修建时间最长、工程量最大的一项古代防御工程，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通过不断的推广和宣传，影响到世界各地，因此它也成为英语方言区中影响力最大的中国传统文化关键词之一。[1]

长城不仅仅是一个世界中古七大奇迹之一，同时代表了更多精神层面的东西，代表了中华民族勤劳勇敢、吃苦耐劳、反侵略、爱和平、勇于创新的高尚品质。长城更像是一座桥梁，连接沟通了中国文化与世界人民。

片中的长城内部布满各种机关，宛如“陆上航母”。虎军利用水利驱动，将所有机关调动，且从下至上分工不同。最底层是巨大的水车，为所有的器械提供动力。其中，“大刀起”的大场景甚是令人震撼。往上一层是大刀车，可以将刀片伸出长城外，直逼饕餮，将它的头颅砍断。再往上一层，石球会被投石器投射出来。再往上一层是飞锁台，轻盈的鹤军腰系长索，从天而降，直捣饕餮。最上面一层，是鹰军的弓弩之军。这些巧妙的设计体现了当时中国先进的科技军事水平。

片中呈现了中国宋朝首都汴梁的繁华和皇宫的富丽堂皇，精美的龙椅龙袍、奴婢们服饰的雍容华贵，展示了当时中国国富民强的社会状态。中华民族即使很强大的时候，也没有欺凌弱小，而是主动地担当起保卫世界和平的重任，表达出中华民族热爱和平、勇于担当、勇敢谦逊的特点。

(二)《长城》人物刻画反映出的传统文化

西方雇佣军，为什么在宋代这个时间点闯入？火药在中国发明出来没有立刻传到欧洲，有30—100年的“空窗期”，对应的刚好是中国北宋。北宋时期的文化精髓是多元文化并存的兼容精神。表现为宋代的儒教、佛教、道教并存。宋代君主承认：“三教之设，其旨一也。”明确号召以佛修身，以道养生，以儒治世。另外，民族气节与爱国情怀成为北宋时期的普遍风尚。

片中宋朝的长城守军就怀有这种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爱国主义情怀。邵殿帅(张涵予饰)舍己救梅林鹤将军；熊军士兵(鹿晗饰)舍生取义自爆火药；王军师(刘德华饰)宝塔牺牲；鹤军将领林梅将军能够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当得知饕餮已经到达宋朝的首都汴梁的时候，她冒死前往汴梁救助皇帝，这些都显示了他们的爱国主义情怀，这与西方的个人主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国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国学大师梁漱溟认为中国古代文化就是“孝的文化”，古人讲设身处地、推己及人。至宋代，发展成为“厚德载物”的思想。即有道德的人，应该是以仁慈宽厚的爱心来对待自己的同类。这一点在《长城》中表现得淋漓尽致，王军师在饕餮即将到来之时按照殿帅的指令放了威廉，并且对他说：“饕餮已越过长城，你回家吧，告诉世人，大难将至。”这种善良、博爱都是中国特色的人道主义情怀的体现。

中国传统文化的要义为自强不息、刚健有为的精神。对于这一点做出强调的是《象传》：“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自强不息，就是永不停止，积极向上，它是中华民族奋发图强、积极进取的精神凝练。鹿晗饰演的新兵就是这种精神的真实写照。影片开始，他只是新兵中最普通的一个，非常胆小，遇到关键的事情会害怕得抖手，因此经常成为他人的笑柄。但是历经磨炼，他积极进取、奋力拼搏，最后成为别人心目中的大英雄。正是这种自强不息的精神，激励着中国成千上万的仁人志士前仆后继，为自己的理想奋斗终生。

饕餮包围汴梁城时，皇帝被吓得躲到龙椅之后，梅林及时赶到并作揖参见皇帝：“无影禁军殿帅林梅参见皇上！”太监赶忙跑到龙椅旁边找皇帝，皇帝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马上恢复威严。训斥道：“你们怎么回事？饕餮都冲到朕的门口了！朕的几千御林军，还有无数黎民百姓，眨眼间就都没了！”林殿帅赶忙说道：“皇上恕罪，恕卑职无能。”简短几句话，将当时中国儒家君权至上的思想，刻画得淋漓尽致。

威廉，这个从西方来的白人不是英雄，而是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盗取火药的配方，但在中国军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放弃了为吃饱饭而战的思想，打算为更有意义的人民而战。在《长城》播出期间，有人抨击张艺谋的《长城》暗示了只有白人才能拯救人类的寓意。其实他们没有看到，正是由于中国军队的感召和影响，颠覆了威廉的人生观，他才有了思想上的变化。电影中有个情节令人印象深刻：林梅将军把保险绳系在威廉身上，说正是因为信任，他们才能战胜饕餮，但是威廉拒绝从长城上跃下，他说正是因为他谁也不相信，才能活到今天。后来，当他们想捕获一只饕餮进行研究，但只有一只饕餮被沾满麻醉剂的钓竿擒住，而这个钓竿也马上就要被饕餮挣脱的关键时刻，威廉义无反顾地顺着保险绳从长城纵身跃下，前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其中的原因是中国军队英勇无畏、保家卫国的精神感动了他。中国军队正是凭借这种民族精神战胜了饕餮，拯救了世界。从这个角度讲，长城已不仅是中国人的长城，更成为世界人民的长城。

(三)《长城》古代军事反映的中国文化

《长城》中五军、五兽、五色的场景设计，背后饱含了浓浓的中国韵味，体现了中国古代人民丰富的想象力、创造力。《史记·黄帝本纪》中记载：“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权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古代君王偏爱以猛兽来命名军队，借以鼓舞士气、威慑敌人。片中无影禁军有五种特色鲜明的兵种，分别以五种动物作为自己的标志，且五军各自有不同的特点。它们分别是飞索部队“鹤军”、弓箭部队“鹰军”、工程和火炮部队“虎军”、近战部队“熊军”、步兵部队“鹿军”。鹤军是清一色的女将，如鹤般灵动、优雅，如飞鸟捕食，从天而降。鹰军是无影禁军的弓弩之师，目光如鹰般敏锐，时刻提防远处敌人。虎军如猛虎一般，掌握长城内部机关，引水通渠，巧借水力。熊军身着黑甲，与饕餮短兵相接。鹿军是无影禁军的步兵，速度是其利刃，如疾驰在密林中的雄鹿一般。

片中长城守军兵种不同，战士盔甲的颜色也不同，即“五色”的设计。熊、鹤、虎、鹰、鹿五军的代表颜色分别是白、蓝、黄、红、紫。在电影《长城》中，白色代表纯洁无瑕，代表了熊军将士们身材魁梧、勇猛善战。蓝色是天空的颜色，这里代表了鹤军女将们的优雅和“身轻如燕”。黄色是大地的颜色，这里则代表了虎军的机智，擅长运用各种机关。红色在中国被认为是喜庆吉祥的颜色，这里代表鹰军的鹰眼锐利敏锐，不放过一寸战场。紫色是浪漫的颜色，这里代表鹿军的灵活善变。鲜艳的色彩与残酷的战争形成鲜明对比，使观众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表现出中华民族对战争的厌恶痛恨和对美好事物的向往追求。

(四)《长城》中的饕餮怪兽

饕餮是传说中龙的第五个儿子，是想象中的一种怪兽。其灵感来源于距今两千年的、最古老的“魔幻小说”《山海经》。《山海经·北次二经》中介绍其特点为：“形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大头大嘴。”饕餮最早是中国人的图腾。饕餮纹是宋代以来研究者对商周青铜器上带有想象、夸张手法的兽面纹图案的统称。[2]饕餮纹更常见于青铜器上，尤其是在鼎上。甚至20元纸币背面也有饕餮纹。片中饕餮为青铜色，头上有青铜鼎纹的纹路，像是青铜鼎上的饕餮化为真身降临人间，也是对中国历史文化的致敬。饕餮的另一个意思是贪得无厌、贪吃的人，片中代表侵略者。大结局中无影禁军取得全面的胜利，打败了饕餮怪兽，暗含中国人民从古至今反抗侵略者的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长城》作为国产的商业大片，不仅对内宣传了中国传统文化，更是把中国传统文化宣传了出去。

(五)其他传统文化的体现

片中还有很多细节也能体现出不少中国传统文化。邵殿帅葬礼上的配乐是秦腔版的《出塞》。《出塞》是唐代诗人王昌龄的作品：“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秦腔，这种中国西北最古老的戏剧，被国务院列入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配以歌手赵牧阳浑厚的唱腔，展现了秦腔的独特韵味，将邵殿帅牺牲的悲壮之感、舍己为人的豪迈之感展现得淋漓尽致，也使整个场景的意境更加幽深。鹤军每次战斗前的击鼓礼是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能够使战士们士气高涨，加强战士们的斗志，增强与饕餮决一死战的信心。

片中讲解饕餮来源的水墨动画情节简单易懂，色彩丰富，给整部影片制造出一种大气、流畅的视觉效果，创新感极强，极其引人入胜。水墨画作为中国本土艺术形式，与书法、剪纸、泥塑、年画这些民间古老的艺术形式一样，都是中华传统文化的代表。

另外，饕餮每隔60年来犯，一甲子，一轮回；佩罗·托瓦尔出逃被抓回来后被贴着“盗贼佩罗，无影禁军”的封条的枷锁锁住；战士牺牲后漫天孔明灯的默哀；屋子里摆放的罗盘、地动仪；狼烟、烽火、响箭等尽显中国文化元素。

三、结 语

中华文明对于大部分外国人来说依然是神秘陌生的，要对外传播中国文化首先是普及。电影《长城》很好地做到了对中国文化的一次世界性的普及。片中所表达的“仁”“义”“礼”“智”“信”正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儒家思想的精髓。《长城》打开了中国好莱坞合拍大片之门，也是中国文化软实力对外输出的一次成功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