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历的中华诗词学会

2017-11-14 04:48施议对
新文学评论 2017年2期
关键词:中华诗词学会

◆ 施议对

我所经历的中华诗词学会

◆ 施议对

总按

一九八七年五月三十一日诗人节,中华诗词学会在北京成立。第一任会长钱昌照。这是由周一萍、汪普庆等几位退居二线的老干部连同北京及海内外学界诸前辈共同发起、组织的一个全国性诗词社团。今年端午,中华诗词学会成立三十周年。三十而立,诗词学会所创建业绩,有目共睹。回顾过去的三十年,筚路蓝缕,亦不能不记起学会的先行者。就在学会筹备、发起及成立的一段时间内,多承诸前辈的厚爱及抬举,本人有幸参与、见证学会的一系列活动,并在学会担任某些具体工作。之后,移居港澳。所谓“十年人事几番新”,对于学会,已极少关顾。值此周年庆典,忽然想起学会的先行者和那段日子,经查看旧时日记,竟历历在目,因摘录片段,希望在先行者的足迹尚未被淹没之时,公诸同好,亦表示对于先行者的纪念。丁酉雨水后三日濠上词隐施议对于濠上之赤豹书屋。

一九八六年九月四日 星期四 晴。午后阵雨。晚阴雨

昨晚将悼词赶出来了。能将吴(世昌)先生的为人写出来,心才稍微平静一点。上午到所里,将悼词誊写出来,交陆永品。

午后到汽车局大院参加中华诗词学会筹委会。与钟敬文、林林等谈起吴先生逝世事。叶嘉莹当顾问。开会时,钟老连声称我为“新科状元”。叶发言,强调古典诗词的感发作用。钟敬文、林林、荒芜、朔望等发言,一致强调古典诗词的动心、动情作用。最后要我发言。我是与会者中最年轻的。看他们兴致勃勃,对于传统文化这么热心,我也感到有了力量。我谈到一个反常现象:提倡新潮流者,将西方三四十年代的东西拿来,当作新东西,而西方对于我们的古老文化却很感兴趣。不知当如何解释。关于主体论,我也表了态。我说,我们根本没有主体地位。并说了关于土博士和洋博士的事。认为:似乎有必要做篇论文:《我国古典诗词的感人力量》。钟敬文及林林听了,说他们不知道情况那么糟。

吴先生过去了,要靠自己的力量强大起来。人死了,已是无可挽回。据说,□□□先生也过去了。今年的文曲星是遭殃。吴先生过去,我的心难以平静,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姨姥姥也想不明白。到加强病房,实际已经无可挽回了。吴先生一定不服气的。没有留下一句话。

十一月十四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到政协礼堂参加中华诗词学会筹委成立大会。钱昌照准备出任会长。他说年纪大了,要求由年轻的替代。但大家还是希望钱老负责,先让学会成立了再说。定明年端午(诗人节)召开成立大会。可以在这一阵地多发挥作用。

十一月三十日 星期日 晴

上午访周谷城先生,有客在座上,谷老说,施议对,诗词专家,并说,我那本书写得很好。谈了施南池及吴(世昌)先生的事。(请为)博士论文选作序文,他说不合适,他是搞历史的,人家会笑话。可以题签,一定写。将来两个书签,只好委屈一下,钱钟书题入扉页。

十二月九日 星期二 晴

兰州唐伯康来访,提出为中华诗词正名事。老干部对于传统竟如此热心,可见传统之不能废弃。

一九八七年一月九日 星期五 晴

午后到虎坊桥毕朔望家商议创办《中华诗词》事。

一月二十八日 星期三 晴

日间抓紧看《引玉集》。□□□、□□□的作品太打油了,但他们在组织领导方面是有功于诗词学会的,当考虑入选,不可太严。

一月二十九日 星期四 晴

日间看《引玉集》诗稿。

二月七日 星期六 晴

晚上访毛大风,与谈《引玉集》,同意先出油印本。

三月十三日 星期五 晴

午后到汪普庆家谈《引玉集》事。经费有来源,又有地方出书。我想了三套丛书的计划,他很感兴趣。先提个设想,将李祁、陈兼与的集子都规划进来,可为老一辈做件好事。

三月十五日 星期日 晴

草拟《中华诗词系列丛书》编辑设想。

三月二十三日 星期一 阴

午后访汪普庆,谈出版丛书事。晚写信给万云骏及沈轶刘,准备为他们出版诗词集。

四月五日 星期日 晴

带小青到龙潭湖参加诗会,见了杨牧云、史树青、江树峰、盛配诸老。黎丁、虞愚和我合照,政协报同志拍的,王莲芬当场挥毫兴致勃勃。小青要求字。请卞竟武写了两个大字:龙云。

四月七日 星期二 晴

午后到太仆寺街参加中华诗词的会议。晚上撰写瞿师纪念文章。写了又改,将有关自己的一段删去,免得说不清楚,招惹是非。

四月十二日 星期日 晴

上午到新街口外四号八号楼访周谷城,给他看我的《南歌子》,看至“劫后歌台,重放光彩”,即称好。用湖南话吟诵,竖起大拇指说好。是行家。他说,他的诗词不写黑暗面,写光明的,但比较难。获知我撰写《中国词学史》,十分高兴,说还可以写词史等等。立即为我题签。同时也为李祁题了一幅。周谷老没有架子,说,很想念我的老师,因为是他朋友的学生,我要什么都可以。不久,彭真的秘书也到了,姓王,我们已认识,问我论文情况,我说已出书,忘了请他留下地址。

五月十七日 星期日 晴

一日奔忙。上午访周谷城,说诗词学会事,约明日下午三时带周一萍、汪普庆前去探望。谈诗词,说廖汉生等喜欢诗词,他们总想以文来掩盖自己的武。周老送给他《诗词小稿》,高兴极了,即送来一幅字:五一佳节读华章……大风唱,愿君多写金石篇。祝翁百岁更安康。周老说,意思过得去,稍微改动平仄也就调来。如:五一良辰惠我篇……周老说,不知为什么,他们一写字就成这个样子,像小学生写的,但还有点意思。华国锋亦如此。我怕耽搁太长时间,就常来打搅。周老说:这就是生活。谈诗词,不谈名利地位,不管当官发财。我向他求字,他说,要的。答应给写一个大龙。说,日本人也是喜欢一个字,如福、寿、虎等。并答应为《当代词综》写书签。

五月十八日 星期一 晴

又是忙了一天。八时十五分就到汪普庆家,以后到阜外轩研究大会准备工作。在一家回民饭店吃凉拌面。午后二时到王府井红霞新村周一萍家,然后驱车新外四号拜访周谷城先生。非常健谈。大概谈了二个多小时。各送我们一本书,并题了字。送我的大字是“云从龙”,并有题款。周一萍、汪普庆均甚满意。

晚上发唐圭璋、寇梦碧、赵浣鞠、徐培均等信六、七封。

五月二十六日 星期二 晴

今日写成《寿星明》,为施南池先生贺寿,甚得意。

晚上,《光明日报》韩小蕙来,组织三十一日古诗词稿件。

五月二十七日 星期三 晴

下午到太仆寺三十九号中华诗词学会议事。晚上将诗词稿送外交部街五十九号三十九楼交韩小蕙。

五月二十九日 星期五 晴

午后到王澍家商议中华诗会事,转《光明日报》看大样。

五月三十日 星期六 阴 午后阵雨

午后到德胜门外一号辽宁饭店。在万先生住处与何新通话。

晚上召开预备会。

五月三十一日 星期日 阴

成立大会。习仲勋、赵朴初、楚图南、钱昌照到会。我负责让他们签到。习想挥舞大笔,想写新的一页,我让他写已写过的,挤在下面,有点委屈了。看来当听便,不可太主观了。我当时乃好意,想让他在第一页上签字。会场群情激昂。如此高规格的学术会议,实是罕见。

下午在西北片听发言。集中在新诗与旧诗、诗官与诗人上,谈得很生动。

晚上草拟顾问、理事名单。由张璋、王澍和我三人负责。干到十二点,甚是辛苦。

六月一日 星期一 晴

分组讨论章程、工作设想及顾问、理事人选。晚上集中各组意见,定下名单。

六月二日 星期二 晴

大会发言。在北太平庄远望楼。叶嘉莹自由谈。第一次听的觉得不错,已听过的感到太啰嗦。李汝伦等对新诗进行猛烈攻击。

午后闭幕式。通过顾问、理事名单。然后合照。听咏唱。

六月三日 星期三 晴

几日忙乱,太辛苦了。午后返回。整理案头。

六月五日 星期五 阴,午后雨

晚上刘传茀来,与谈至十一时。说像发光明(《光明日报》)那样的诗,以后最好不要写。对于这几首诗,我是并不怎么满意的,只是想争个权利,能有资格发表,要占领这个阵地。无非是因为太口号了,但和韵却也不容易。目前写诗的人很多,也时有高手,我们应当提高质量,写就写好,这就要学习,提高自己的素质。

将李祁的自序、诗集一册及三本词的复印本交刘传茀,让他与巴蜀联系出版。

六月八日 星期一 晴

诗词学会综合报导已写成。

六月十日 星期三 晴

中午赶赴毛大风家聚会,王斯琴、王树声等谈杭城情况。午后转西斜街,将报导稿交王澍。

六月十九日 星期五 阴

晚上刘传茀来,与谈至十一时。

七月九日 星期四 阴

毛大风来,与谈中华诗词学会事。《引玉集》所收,多不列(入)流者所作,很难拿得出。我建议增收十五家,以名家为主,可以冲淡原来水平不高的印象,不知周一萍他们能否接受。

八月十一日 星期二 晴

午后到沙滩五十五号访丁芒。他可能出任《江南诗词》主编。想探讨中国诗歌的发展道路,还是有意义的,我表示支持并答应为他的《诗的追求》写一篇书评。

八月十三日 星期四 晴

丁芒来,与谈许久,他的古典诗词功夫尚好,曲也写得不错,有一套。今日与之订交。

八月二十二日 星期六 晴

上午到《团结报》,将陈禅心的《浪淘沙》交韩宗燕,宝老(许宝骙)到上海,正筹划中秋雅集的事。

晚上访周一萍,谈得甚有兴致,找出诗词作品让我看,有一首《望海潮》我觉得不错,帮他改动几个字,他这首也很满意,准备上《中华诗词》。

八月二十五日 星期二 晴

张璋来,要我参加函授学院编教材,陪他到刘传陆及陈子弟家,约明天开会。

八月三十日 星期日 晴

北极阁三条余某来,谈及诗词函授事,由我负责函授专刊及讲义,很愿意将余力用于社会服务工作。

九月一日 星期二 晴

晚上到虎坊桥(访)毕朔望与杨金亭,考虑一个问题:《新诗的格律化和旧诗的现代化》。施宣圆(《文汇报》)要稿,此题可以考虑。

九月三日 星期四 雨

午后到宣武大街十二楼筹办诗词函授,我负责教材。谈了半天,很费时间。每周一次,负担似太重,但到会的其他人,可能都是第二职业,倒十分热情。

九月八日 星期二 晴

下午到东交民巷参加中华诗词办公会,要我与钟敬文、姜春芳负责学术组工作,主要由我抓。这方面工作我倒是喜欢的,但函授及会刊,我也不放弃。并不矛盾,可以兼顾。可以在这个地方多做贡献。

九月十七日 星期四 晴

盛配来,一起到东交民巷十号中华诗词学会办公处,转汪普庆家,谈《重订词韵》事。又转晚报谈诗词稿。

午后正想写作,甘肃唐伯康来,送他一本《研究》(《词与音乐关系研究》)。

九月十九日 星期六 晴

社科(《中国社会科学》)五期,大论文(《论稼轩体》),还当不断发表。

晚上看林铠,认为写作旧体诗词要有新的创造,例如荒芜,因为有特色,才能出名。这意见,可考虑。

十月二十六日 星期一 晴

午后诗词学会召开会长办公会。考虑重阳诗会献诗一事。

十月二十七日 星期二 晴

上午到所里,午后到新街口看电影。《重阳诗会》五律已成。

十月二十八日 星期三 晴

午后到东交民巷议论诗会的事。

十一月一日 星期日 晴

写作李祁传文,颇有进展。午后访周谷城、钟敬文、黄墨谷诸前辈,携小青同行。在周谷城家。周老说,他专写四言或五言,歌颂光明,歌颂功德,不易写好。但四言、五言似比七律为好。看来可以一试。他说,最少四字,再是八字、十六字。他曾为亚运会写了十六字:

运动集会,志在竞赛。身体健康,精神愉快。

这是最古老的形式,既要有政治内容,又要合律,写得轻松愉快,也是满有意思的。

明日诗会,我想带相机,为下一步为人物立传做准备。

十一月二日 星期一 晴

今日诗会,我是全力以赴、尽心服务的。安排不少人上去诵读自己的作品。来的人还不少,真正是济济一堂。与萧老(萧劳)见面,我说是夏老的学生,他说夏老去世很可惜。问我的名字,说是《文心雕龙》里有。他说,没注意。他还曾经与黄侃一起教过《文心雕龙》。很健谈。要我去玩。陈迩冬、林林、王士菁,见了面很高兴。

在日坛午餐后,送盛配、黄墨谷、虞愚上车。杨牧云来长谈,晚饭后方才归去。

十分寒冷,此间不生炉子,冻得发昏。

十一月五日 星期四 晴

看俞平伯《古槐书屋词》,觉得追逼古人而又未曾超越古人。用的只是传统题材、传统手法,要想其不同于古人的作品,看来不易。从这个角度读词,也许能有所得。

午后到诗词学会选一组诗词送《人民日报》。

十一月十四日 星期六 晴

上午到诗词学会研究会刊事,我说要有档次。诗词作品第一档次是专家词,每期四五名,各十首左右;第二,是单独主题的诗词作品,要有一定水平的;第三,一锅煮,每人一至二首,照顾点关系也不起眼;第四,是探讨性的,破格的也登。文方面,也强调研究性,体会的不能发太多。第一期要第一流的作品。他们不能不接受我的意见。我说得也很激烈。

午后到晚报,后到琉璃厂,到诗刊社交稿。

十一月二十六日 星期四 雪

毛大风来,谈会刊事,信心十足。我也认为可办好,已暂有眉目。似不可计较若干小枝节,如责怪他修改别人文稿,有些文章太差,等等。他们尊重我的意见,我也不能太主观。工作可积极主动一点,多做事,少主观。注意与人共事。

十一月三十日 星期一 晴

考虑《中华诗词》事。选录诗词稿,费去许多时间。不过,为尽责任,也不能不干。晚上陶文鹏送来三首绝句,要求给登二首,我说一首。对于这刊物,我还是充满信心的。我当以词胜。

一九八八年一月五日 星期二 晴

诗词学会小杨来,说会刊设编辑部,要我出任副主任,主持工作,要费太多心力,我想不干。但也得扶植学会,尽点力量。到时再说。

一月九日 星期五 晴

午后看林从龙,约明日访周谷城。

一月十日 星期日 晴

陪林从龙访柯岩、彭名燕及周谷城,带小青一起出去。

柯岩讲青少年教育问题,约另找时间到他们家。贺敬之见面时也很客气。看来还是十分朴实的。柯岩比我大十岁,但她的书已有十几本,生活环境相当好。靠自己的努力与创造,世间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彭名燕转而从事创作,出手也快,她是相信变化的。在家庭中,由配角变为主角,在社会上,也跃居主角地位。这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在周谷老家,听他讲“相与无町畦,相与如婴儿”的道理。并为小青题写首日封。

晚上回来,接到兼翁(陈兼于)讣告,心情十分沉重。去年九十寿辰,我未有诗词表示祝贺,这回不仅要有挽联,还要有诗词,一定不负教诲之恩。

一月十一日 星期一 晴

这两天陪林从龙忙了一阵。午后到钱昌照家,拍了几张照片。转周谷城家,车子等着,未及相见就往回走。

□□□也做诗,自我感觉也很好,但我嫌他叫嚣,并且当面给指出来。谓:雄、壮、豪,乃至狂,都能符合真、善、美的原则,唯独叫嚣,根本谈不上。他不得不折服。

办会刊的事,我认为要有一定条件。一是要能做主,二是要有助手。主编挂名,由执行编委负责。此事似亦可以干一干。而《中国古典诗歌总览》,似乎不必参与,题目是我想的,但自己似无有必要干这行当。

写成一挽联(挽陈兼于先生),林从龙帮助定稿:

通今古究天人宗师一代悲东越,

奖后生承往哲儒雅千秋仰茂南。

代学会拟一挽联:

文章德业垂千古,

桃李春风遍九州。

一月十二日 星期二 晴

陪林从龙跑了一天,访秦兆阳、华君武、蔡若虹、贺敬之、李淑一、刘征。□□□与□□□两人都有不很好的习气。□□□好说自己的诗,□□□则好攀。

访名人,自己也可以成为名人,但自己如果没有成就,也是徒劳。比如刘再复,他不必出门,华君武一样的名人却知道他。因此,立足点应放在自己的创造上。多创造,社会总的说来还是公平的,不可能永远采取不承认的态度,压制的态度。十年动乱时,那么艰难,都未曾放去信念,而今,不必依赖别人,却不那么自信,那是不应该的。

一月十三日 星期三 阴冷

中华诗词学会的事,既想管,又怕花费太多精力。今年五本书,无论如何要交出去,明年才能安排大工程。

三月,《当代词综》交稿;六月,《词林真迹》《人间词话译注》交稿;九月,《苏轼词赏析》交稿;十二月,《唐宋咏怀词一百首》交稿。

如此安排,一年也排得很满,一定要完成。

一月十四日 星期四 晴

午后到东总布五十五号钱昌照家开会,学会可打开局面,要钱昌照出面,写信向霍英东要赞助,通过许家屯转信,钱同意。日本方面,要来定协议。似可出点名堂。刊物事,也准备给承担下来。重头文章,不必约稿,可以自己写。陈明远对于毛大风的退稿有意见,毛说是与我商量的。此公办事太自信,又那么匆忙,赶着退稿干什么。当然,作为刊物的编辑,可以不用那篇稿,作者可以投稿,也可以被退稿,这都是正常的。陈明远也不必因为退稿而不满意。赵朴初的序当然可以发,但也可以不发。问题是,毛大风太心急了,把事情办坏。

写作任务很紧迫,住房条件太差。陈明远下午来,说深表同情。确实太差。但现在只能等恩赐。我又不愿意乞讨。只有靠自己的努力与创造,社会将不会永远不公平。

一月二十二日 星期五 刮大风

诗词学会要我承担会刊编辑工作,他们总以为我愿干,但将这问题放在社会人生的大问题中来考虑,又觉得自己应当有一种紧迫感。现在正是我出成果的大好时机,我不当将这时机太早奉献。

一月二十九日 星期五 晴

午后访林林未逢,转汪普庆家,谈会刊事。晚上看《郁达夫日记》。事业、进取,现在并不为迟。

二月一日 星期一 晴

论红楼句云:痴呆公子慧根浅,伶俐女儿孽海深。觉甚佳。诗境大进,似犹未及。但词还是我较纯真。(《当代词综》)《前言》题为:《词业百年看振兴》。转周振甫家,言及盛配《词调订律》,以为当通过熟人找李一氓帮忙。

到北兵马司十七号,中华会刊,可以承担编辑任务。

二月十日 星期三 晴

正想抓紧写作,白天不出门,盛配来,要求一起访张璋,然后见李一氓。现在倒真着了急。但这也不易。张璋说,李一氓八十五六了,许多事情也不愿过问,脾气也不好,答应帮助与中华(中华书局)联系。盛配辛苦一辈子,书未出,也真伤透脑筋。

晚上写《前言》,太累了,成不了片段。进展实在太慢。

二月二十七日 星期六 晴

今日写成一千五百字。来了四批客人。毛大风来谈《中华诗词》事,我谈了三三制的看法。文章分三个档次:第一,研究论文,四到五篇;第二,表态性文章、笔谈若干篇;第三,各类小文章。诗词作品也三类:第一,专家诗词,五家一百首;第二,专题诗词,十至二十篇;第三,园地,精选五十至一百篇,每人一至二篇。每期刊登顾问遗作,每家一百至二百篇。如此规格,我看是站得住脚的。我须帮助组稿,具体工作仍由毛大风负责。

三月十四日 星期一 晴

午后到学会,刊物要我负责。大家都这么说。钟老也这么说。可以,要干。正抓紧组稿。这是出于一种责任心。所谓同舟共济,不可输与他人。副主编也罢,执行编辑也罢,都要干好。我还有点参与意识。如何新,他照样可以当主编。他的事业无不引人注目,并不比新学科差。我也可以闯一闯。

三月十七日 星期四 晴

午后到中华诗词学会开会,刊物由我负责。基本还是卖苦力的角色,但还是不必计较,作为一个事业来办,我应允了。在会上,我讲了自己的办刊方案。这是全国的第一家,可以办好。

三月十八日 星期五 晴

上午访茅于美,六十岁退休,正是干活的时候,约写稿,十分愿意。

三月二十一日 星期一 阴有小雨

到崇文门西大街九号参加《人生与伴侣》创刊三周年座谈会。林从龙很有办法,在北京的名人都被请到了。刘绍唐、魏巍、王愿坚、刘征、贺敬之夫妇以及钱昌照、习仲勋。王永宽也来了,说当了副所长。七十一平米,很满意。遇见许多人。苑兴华简直已认不出,他叫我了,说我没有变化。杨金亭、王禹时等也主动过来讲话。在外头,我是并不寂寞的。

三月二十三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很想写作,买好煤油回来,从龙来了,忙了半天。午后到中华诗词学会研究会刊的事,又忙了半天。晚上动笔,仍未有大进展。

现在还是动笔的时候,要努力笔耕。□□□羡慕那些财大气粗的人,说明年可得一万元,人心思财,吾辈自愧勿如。但现实社会如此,不知当如何安排。

三月二十六日 星期六 晴

词综已达二百六十五家,加上中华诗词会刊,头绪更多。案头大积压,奈何。而会刊责任在肩,不可推卸,也得花费心力。精力仍旺盛,可以得兼。

四月五日 星期二 晴

到北兵马司参加中日诗友联谊会。会后愚(虞愚)教授要来我家,即搭齐一飞车与林岫同来。在此便餐。谈许久。而后林岫陪愚老返回。一日太辛苦,编词综稿,很难做其他事。

四月十六日 星期六 晴

臧老有《博士之家》,质朴自然、富于情感,并且辞藻也美。后面以陶(陶文鹏)、杨(杨义)及周奇为陪衬,并且以人民公仆为反衬。发议论,颇有怒不可遏之势,不过,总的看情调积极,格调很高。八十一岁老人,第一次将我这后生晚辈写入作品,关怀晚生,精神可感。

四月二十五日 星期一 晴

目前事业还是可以发展的。《中华诗词》会刊,大刀阔斧地干,是能建功立业的。五月份全力以赴,将此刊物编好。

五月十日 星期二 晴

上午到车站带三明友人上车。转所里已是近十一时,古代室人都散了。这一天考虑不少事情。下午到诗词学会,想与周一萍谈丛书事。他们正谈书院事。一直到五时许。与周谷城通电话,约日内拜访。晚上看再复,去的路上想《中华诗词》事,回来路上想所里事。今日太辛苦了。一路思想,差点与汽车相撞。但我还是可以发挥作用的。给再复表示,干什么都可以,一定百分百支持他。

五月十三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到人民文学出版社,(林)东海论文题目未定。转《人物》,谈治学一文,现未能发,要等得了副研才能发。只好如此。午后到团结湖访师母吴闻,约整理瞿师未刊诗词。看林铠,到北大医院看病,可能要手术。曾兆惠一起到林铠家。晚上发徐行恭、袁第锐、林岫信。访林林、史树青。

五月十四日 星期六 晴

想在词业上留下业绩,书信太多,是个大负担。会刊的事也十分繁重。就现有稿件编,自己做主,不管太多,可能会更有特色。

五月十七日 星期二 晴

《博士之家》见报,古代室争先传阅。据刘扬忠说,有的人还有意见,谓博士之家,那还有硕士之家,为什么不写博士的导师之家,那也很穷。刘说,只是把我当典型,又没点名,是为大家,并非学术上的吹捧。

午后到学会,一致推举我为编辑出版委员会副主任、《中华诗词》副主编,我也很有决心,要将此刊办好。

五月十八日 星期三 晴

忙了一天。上午王延龄来,谈宋词信息问题,想用计算机做索引。接着盛配来,与谈《词调订律》事。到师母家,曾兆惠也到。师母说,陆永品情绪不好,要我为他在老乡处说几句。

傍晚到北京师大看钟敬文,与谈刊物事,他很满意。谈了他对诗词创作的看法,以为:第一,要合拍眼,合格律;第二,要有时代气息;第三,要有诗味。他认为现在的诗词创作有两派:一是老干部派,有思想、有情感,或者也合格律,但缺少诗味;二是按旧的一套做,缺乏时代气息。例如钱仲联,功力深,但所作缺乏时代精神。也谈了对聂绀弩诗的看法,以为是鬼才。有好句,但不注意八个句子的结构联系,也不注重声音。认为有优点,也有缺点。他说,此刊物应当由我来干。他当顾问好了。我说不行,一定要他挂帅,我一定为他负责。他自谦地说,“我想不出你的办法来”。对于栏目设计,他十分满意。

到周谷城家,说,你是中华诗词(学会)的台柱。诗交给我,由我安排。

转刘征处,杨顺全也去信约稿,叫寄词。我请他准备一组专辑稿。他也十分满意。请他当编委,他说,有你和钟敬文,他放心了,我认为怎么样好,就怎么样办。

五月二十三日 星期一 晴

参加中华诗词学会常务理事会。请来了一批大官。芮杏文、王忍之、贺敬之以及郭化若、李锐等等。楚图南、赵朴初、平杰三等也来了。钱昌照讲话。我与林林、虞愚、钟敬文在下面开小会。钟敬文交代,如要普及,可另外办一个刊物,实行双轨制。对于此刊,还是很重视的,我要他放心。

午后回来休息。他们在学会讨论,发言很热烈。

晚上编词综稿,处理信件。

五月二十四日 星期二 晴

常务理事会讨论一整天。会刊事明日讲。我将作品专题、百家园地两个栏目给刘传茀看,中午谈意见,都怪我粗心。其实只要看一遍就知道行与不行。但我只是在王澍的基础,选题目,谁知上了当。一审、二审,水平太低了。我的责任是,只看题目,不看文章。当然,正式出刊,绝对不可如此。不仅要看一遍、二遍,还要让高手帮忙看。明日要将这问题讲清楚。

五月二十五日 星期三 晴

我还是沉不住气。上午讲会刊事,我说了现状,对刊物所说各点,大家基本赞同。周一萍宣布主编、副主编,将我列为执行编辑(委),我很不满意。出来发脾气。弄得内蒙火华、辽宁遥莹有点莫名其妙。把我当编辑用,他们挂名,我为他们卖命。我很不乐意。我明确宣布,不看初审稿。中午吃饭时,我也给周一萍讲,不看初审稿,弄得他也有点莫名其妙。他们不会用人,这是事实。但我要注意策略,不可锋芒毕露,这也是应当注意的。午睡后,我还是再去会场,并与毕朔望等人谈了刊物的事,尽量互相理解。毕说:我挂个名,主要是你干。我有经验,可做些指导。他也讲的是实话。只好干起来再说,但要沉着,才能处理好关系,安排好工作。

六月一日 星期三 晴

午后到学会。晚上到鸿宾楼,学会宴请叶嘉莹。转复兴医院看张璋,说书院事。

六月四日 星期六 晴

傍晚林铠来,送诗稿二十篇。办《中华诗词》,也是一个自强措施。

六月十一日 星期六 晴

午后到诗词学会,欢迎叶嘉莹。叶说,第一次见周一萍,是八六年四月,在成都。服务员说周一萍,叶说不认识。既然是北京来的,就见。敲门进来,跟着两个穿军装的,大吃一惊……如此结交,接下去,周帮助落实住房问题等等。会上,许宝骙问,是不是就要回来定居?叶马上声明,女儿还在外面,不是定居,而是要稍住长一些。叶于一九七九年第一次归国,想讲学,实在艰难,还是杨敏如帮助打开局面的。这也是一种有益的启示。到香港,可能要借鉴。

六月二十二日 星期三 阴,时有小雨

吴常云送稿来,只能分期分批,逐步安排。有此刊物,可以自由发稿,是大好事,但太费心神。先办一期再说。

六月二十五日 星期六 晴

刘征、程光锐对《博士之家》颇有所感,相约写诗,我也当有所表示。

七月四日 星期一 晴

下午在学会,刊物要办得高不可攀,他们不敢反对,看来还得高。要照顾面,下期再说。创刊号都是全国一流作家。

七月六日 星期三 阴

上午到辟才胡同教委礼堂听叶嘉莹讲座。主要为会会朋友并送票给卢兴基。散会时遇海棱,说李祁诗集事。受人之托,当努力进取。

八月二十四日 星期三 晴

晚上到毕朔望家,他要看稿,不按我的编目,要重来过。他认为这刊物能否办成还是个问题。有人说要让李汝伦来当主编,等等。正如林林所说,他对我的能量是不了解的。随他去,我就将稿子都给他,看他如何处理。

谈话时我很真诚,很诚恳,其实他是有一套看法的。有点摆老资格。让他小看了。该表现还得表现,不可太单纯。

九月二十九日 星期四 晴

挂电话到周谷老家,未接通,许久未拜访,总记挂在心。

十月三日 星期一 晴

晚上与婷驱车到新街口外四号访周谷老。谷老谈骈文,以为与京剧一样,都极夸张,这是一大特点。抄录他在二十年代(一九二七年前后)和周作人的一首诗给我。夫人为我们照相。后转钟敬文家,谈中华会刊事,也谈了社会上对学会的看法,他认为要看大方向。

谷老说,吴(世昌)先生对我很好,曾向他提起我。吴先生生前未曾提及。老人的心意,实在不容易。

准备写作《能迟轩诗词丛话》一百篇,在晚报连载,并将这几年所写赏析文章集为《能迟轩说词》出版。请谷老为题书名。

十月十四日 星期五 晴

到十七号参加会长办公会议。迟了一步,不知钱老已于早晨五时许去世。老人说走就走,原以为离得很近,可慢慢来,不想走得这么快。词综又少了一位作者。

午后陪臧老侄儿到历史所。

晚上写了二十几封信。下决心来个大清理。长久不覆信,不礼貌。有的老先生未等我覆信就走了,只能留下遗憾。无论如何,要抓紧清理。目前积压,也有六十封,可能不止。加把劲,还是可以清理的。

十一月十四日 星期一 晴

下午到诗词学会,与王澍谈会刊事。晚上林从龙来,谈楹联写作:一是立意,二是布局(上下联不交叉),三是词语。经验之谈,甚可取。与杨顺全一起送至车站。

十一月十九日 星期六 晴

晚上开始编辑《中华诗词》。

十一月二十日 星期日 晴

编辑《中华诗词》。

十一月二十一日 星期一 晴

师母吴闻于本月十四日去世,已于十七日火化。今日常云来说。七十二岁,是一个坎。想写一幅挽联:湖上双星映日月,梦中千岛……或者:天公作美,词仙湖上谐梅鹤……师母追随瞿师十三年,夫妻一场,尽心尽意,甚可欣佩。当我赴广西之前,曾与师母通电话,说千岛湖学术讨论会的事,当是十四日之后,学会答应出钱。在这之前,师母很关心会刊事,主动提出要帮助抄录稿件。师母毕竟是一位大好人。词坛二老,学界双星,当好好纪念。

十一月二十二日 星期二 晴

午后访吴常云,获知师母病情。是颇为突然的,也是被医院耽误的。大陆医院误人,太可怕了。如此冤死,已不止二三例。

晚上编辑会刊。

十一月二十三日 星期三 晴,转阴冷

编辑会刊,即将合龙。全力编刊,此次从十九日起,已四、五日。剩下收尾工作,很快就可完工。同时应进行写作。不可让此高产优质时机轻易放过。

十一月三十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到太仆寺街民间文艺出版社谈《中华诗词》出版问题。

十二月四日 星期日 晴

编辑会刊,从十九日起,有所中断,已是半个月时间。今日基本完工。明日即转入清理积稿工作。各种约稿,要在元旦前完成,搬家后转入书稿并为词学史写作作准备。此外,还有晚报专栏,也要开篇。

十二月七日 星期三 晴

会刊目录今晚编成,花费心力太多,当就此打住。

十二月十日 星期六 晴

晚上写作《中华诗词》编后语。

十二月十一日 星期日 晴

写作《编后语》并盛配《论四声通变》的附记。

臧(克家)老告我,今天有人约写纪念王士祯的对联,成二句:

世传宗师神韵说,

爱读先生秋柳诗。

平仄不调,味颇浓,并不差。立意确实重要。

十二月二十七日 星期二 晴

周谷老就任会长,在政协礼堂召开欢迎会。周谷老兴致甚浓,谈兴观群怨问题,就像在家里一般,十分可喜。今日我未曾安排好,想拍照,反而不便。熟人太多。首要的事还是与大家招呼,办点事,如拍照就顾不上了所以干脆就不拍。带蒋寅去,当不致像所里的其他人,起副作用。

太累了,午后睡了一会。晚上编稿。万(云骏)老一篇,看来很杂,毕竟年纪太大,尽管给疏通,甚是不易。这么一大本,也顾不上细看,发了再说。

十二月二十八日 星期三 晴

《中华诗词》全部已成,并已打了号码,齐、清、定,明日交付出版。

十二月二十九日 星期四 昨夜有雪

小雪初晴,一早替臧老拍了照。请臧老为莆田青年画家黄叶题辞。到所看信。到十七号送《中华诗词》稿。周一萍看了目录颇激动,说徐行恭、周宗琦、黄寿祺、刘征、王筱婧都不认识,要拿掉,江苏的没有采入。并说,他早主张一人一首。我是可以让步的,我看得很淡。随他们去。傍晚到文学出版社,与(林)东海谈诗,一直到晚上七时,颇为相得。

一九八九年二月三日 星期五 晴

会刊事,我谈了三条意见。一是心理上的,以为未出前意见多,出了之后就都没意见,但问题仍可提出不少;二是工作程序,工作方法问题,以为他们干预太多,弄不好,比如三个档次,那是早就认可了的,不能随意改变;三是可以同时出三本,多种尝试。他们想修修补补,按他们的意图办。要抗争,也不必太认真。

二月十四日 星期二 晴

打电话给王澍,先稳住,后天将诗词稿索回,文稿让周一萍看去。周太独断,太不尊重人,不尊重别人的劳动。这一期还得负责到底,宁可不出,也不让给糟蹋了。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还是要说清的。

二月十六日 星期四 晴

进城买煤油,未买到。十一时赶虎坊桥高野夫家,谈中华诗词会刊事。周一萍太武断,我要求要有点民主。高野夫及王澍均支持我的想法。先把诗词作品取回来。全稿索回后,再与理论。

二月二十一日 星期二 晴

午后到十七号,与周一萍谈会刊事,有点相持不下。答应星期五到他家具体商谈。还是从积极方面考虑,将此刊办成。毕朔望有意见,而且意见很大,不与计较,但也得计较。周一萍相当霸道,但还是可以谈的。他说很尊重我,也爱护我。他倒是好人,我愿与他谈好。

二月二十四日 星期五 晴

午后到周一萍家,说由我与他及汪普庆三人处理这期稿件,准备按他的模式凑上一期,随他去也。

三月十六日 星期四 晴

到中日友协参加中日定型诗讨论会。上午因为中方多官样文章太沉闷,下午问答,倒甚活跃。第一个问题,唐代传统诗歌今日如何对待?学会一批老家伙,连忙叫我上去回答。我将《百年词通论》要点,主要是“旧瓶装新酒”说了,效果尚好。

三月十七日 星期五 晴

学会会刊事,要求明确职责,不能马虎。这是不可以退让的,坚持原则,才能将事情办好。这也是责任心的一种表现。

三月二十三日 星期四 晴

午后到十七号,与周、汪理论。我想宽容一点,帮他们把刊物办好,不计较。李白麟也认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有此一个阵地,可以为诗友们办点好事,却也应该。凡事宽容,多几个朋友,总比多几个敌人好。

三月二十四日 星期五 晴

会刊事,将尽量给办好。一稿是我编的,二稿也是我编的,还是应当编好。

三月二十五日 星期六 晴

上午到十七号,会刊事与汪普庆、王澍谈了,还是由我调整,但须通过他们。我只是被当作一般编辑,连责编还够不上。实在不好对付。

三月二十八日 星期二 晴

午后编会刊,至晚方才编成。每人一首,皆大欢喜,不必看得太重。钟敬文也不感兴趣,说他们是干部,他也不想干。我们要的,通过不了,他们要的,我们又不想干,随他去好了。这也是。

三月三十日 星期四 晴(大风)

会刊已编成,有一种责任心,补了又补,花费不少时间。中午杨顺全来,将稿子取走,才告一个段落。随他们去,不看得太重。

四月十四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在家写作。思路初步理清,可以写成。午后访周谷城,光明日报科学部周某也去,抢着说,要求为《名人的中学时代》题辞,并提出参考意见:读书不忘爱国,爱国不忘读书。谷老反映甚敏捷,说,读书与爱国没有必然联系,而且,这又是名人的中学时代,不是一般人的。又说,不要怕名,成家成名,还是好的。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闻。这就是知识分子所追求的。同时,还讲了诗教。九十一岁,第一次作画。题:湖南益阳,我的家乡杨柳池塘。问我博士论文,前年所送可能被别人拿去,要我另送一册。

转钟敬文家,与谈学会等事,丁广惠送我出校门。

四月二十二日 星期二 晴

午后访周谷城先生,请他讲传统诗教,他说要的要的。怕他太辛苦,今天只谈一小段。

六月二十二日 星期四 晴

民间文艺出版社,与杨亮才谈书号事。填了发稿单,由汪普庆签了意见。答应一二天内决定。此事但愿能顺利办成。

六月二十六日 星期一 晴

上午访江树峰,他与江泽民都属虎,他说是爆冷门,没有想到。泽民可用英语与英皇对话,也会俄语,会罗马利亚语。汪道涵送一联语(林则徐所作):

苟利国家生死以

岂因祸福避趋之

江老作了两首词,皆甚佳。我与江老谈了现时的心志,觉得很有信心。

八月三日 星期四 晴

午后到十七号参加会长扩大会,会刊事当尽力,争取出第二期。

九月十一日 星期一 晴

午后到十七号,二期基本可以凑齐,缺作品。

九月二十三日 星期六 雨

上午冒雨到政协礼堂参加诗会。见到几位老朋友。后转所里听文件。

十月十二日,星期四 晴

午后到北兵马司十七号,转西岔访杨铁婴未逢,回赵堂子访臧老。

十月八日是臧老八十五诞辰,也是九月初十日出生,即重阳后一日,与子臧先生同日生。我说是电视里看到,很失礼,只好九十生日时补。臧老说,他也失礼,没让我知道。臧老说,目前心情畅快,但也有忧虑。他说,不能光是说,要有实际成效。他的《十一抒怀》刊《求是》强调爱党、爱祖国、爱人民、爱真理。他不随风倒,看到问题还要说。这是一贯立场。我很为老人的正直、热情所感动。

十一月一日 星期三 晴

臧老约星期六中午便餐,作为饯行。情意殷殷,不可推却。而此间几户,倒反而冷淡。世俗社会,与友朋交,要注意深与浅,不可太相信人。但以诚相待,这是最起码的原则,否则就各管各的。

十一月四日 星期六 晴

中午赶臧老家,刘征、程光锐也到。诗人兴会,臧老甚健谈。说了不少文艺界情况。谓人民日报二十年前每年发他二十几篇文章,这几年压他。谓在大方面,如四个基本原则、反自由化,与中央一致,但他担心着,以为不可愚弄人民。他认为,五十年以后再说。他反对随风转,(主张)讲实话。老人对于现实,怀着一片赤诚的心。老人并重感情,今天乃特地为了给我送行。

一九九○年二月十二日 星期一 晴

到学会,对一期会刊普遍觉得满意。建议将三期交毛大风责编。杂事太多,不宜多负担。

三月二十四日 星期六 晴

撰成一联,挽周一萍:

大将作风,书生意气,不打不相识

战场把握,诗苑栽培,立功立典型

上联说其个性,下联说其业绩,自以为这一联语,周一萍有知,当很满意。

三月二十六日 星期一 晴 夜间小雨

上午到学会,王澍也到。挽周一联,王觉得有意思,打电话给盛配,也觉得好。午后卞竟武来,为写成一幅长联。但不打不相识,太刺眼。汪普庆说,不能送周家。当时也觉得不以为然,过后感到,还是应当慎重。老人顾忌甚多,应当听他们的。我于是将这幅联语带走,到三环路口,给化了。这也当是一种祭奠。

四月一日 星期日 晴

到赵堂子取信,转十七号。追思会已结束,门前正在送客。在十七号与周迈谈了周一萍《书剑吟》,表示愿意帮忙,并告知春分节气变化感应事,他也觉得有道理。

四月二十日 星期五 晴

下午到八宝山参加周一萍告别仪式。遇周笃文与冯其庸。与冯不太熟悉,少有讲话。冯与前几年有所不同,似乎更加派头,我已认不出来。周笃文主动与我打招呼,并作了介绍。冯大概也知道我的名字。如此而已。

八月八日 星期三 晴

下午到十七号。孙逸青、王禹时、王澍、小杨,研究会刊的事。对于第一辑,依然不太满意,要重起炉灶。下次研究栏目,要我拿出意见。尽量合作好,能办成,也是一件大好事。

十二月十五日 星期六 晴

晚上写信,看《中华诗词》稿。编得乱七八糟,让我甩掉一大堆。非如此无法保证质量。一看就过半夜,真辛苦。

十二月十六日 星期日 晴

晚上已将《中华诗词》各稿汇总。明日可交差,但暂时可不交出,以便再作补充。

十二月十七日 星期一 晴

到十七号讨论《国风》事。素质均太差。尤其是□□□,孤陋寡闻,可怜到了极顶。我建议他们多了解一些诗界情况,意即少讲外行话。算了,都是业余,不必太认真。就年龄讲,我还是小辈。样样露锋芒,这是不行的。

一九九一年一月十三日 星期日 晴

晚上编辑《中华诗词》第二辑。

澳门大学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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