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程卓

“叮呤呤……”客厅传来电话的铃声。小曼的笑从嘴角扬开，一蹦一跳地来到座机旁边，举起了电话筒，然后往墙边一靠，两腿一叠，打起了电话。“喂……”

正在一旁打扫卫生的小曼妈妈满肚子狐疑。小曼从上周起就迷上了煲电话粥，每天都会有电话打进来，一聊就是好一会。看着客厅里笑得像花儿一样的小曼，妈妈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小曼开心地大笑，整个房子里都洋溢着她的快乐。可小曼妈妈心里压抑极了，她迫切地想知道小曼在说什么。“诶，好，那拜拜，明天见！”小曼挂了电话。清脆而愉快的脚步声传来，妈妈急忙继续打扫卫生，低下头掩饰偷听的慌乱。

连续几天，小曼打电话时，妈妈都在餐桌旁缓缓地擦着桌面、桌边，甚至桌子腿，都被擦得锃亮。她听得好认真，耳朵竖得像天线，一个字，一个语调都不放过。

“他最近好反常啊……我要被他烦死了……”听到小曼的这句话，妈妈的眉毛又一次揪紧，是谁？她在说谁？是哪个孩子？发生了什么事？妈妈的思绪变得好乱，全然没注意到小曼打完了电话，满脸愤怒地站在了她面前，站在了出神的她的面前。

“妈妈……你，你偷听我打电话！”小曼拔高了声线，颤抖的音调里是不安和惊讶。

小曼的手一下一下地抠着桌边，指尖发白，颤抖得厉害。妈妈抬头望她，发现小曼的眼中尽是陌生，是很疏离的眼光，她看到了一个不拘管束的、陌生的女儿。

“没有、没有……小曼……就只是无意听到了而已……而且，我这不是想了解、了解你吗……”

“那你也不可以偷听我打电话啊！我有自己的空间！”小曼愤愤地回房，“啪”的关上门。妈妈一脸忧虑，垂手而立，良久无语。

后来的几天，小曼都十分戒备地用无线接听器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电话，用一道门隔开妈妈与自己的小世界；但妈妈实在是忍不住，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趴在那扇门上，静静地听着。不曾料到，门突然开了。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小曼！你干什么呀！”妈妈好不容易站稳了，喃喃责备道。小曼冷笑了一声。那轻蔑的表情激怒了妈妈，“你这什么态度呀？我不过想听听你的电话，你至于吗？我是你妈！”妈妈凶凶地吼着，一脸的愤怒。

“我是你女儿，你要尊重我！我希望得到自己的空间，希望有自己的隐私！你尊重我了吗？”小曼也吼着，音调里有几丝哀伤。

“啪！”一个巴掌，落在了小曼气得发白的脸上。“吼什么！不听就不听！好好说话不行吗！”妈妈脸色发青，捏着的拳头微微抖着。

妈妈转身，出了房间，“啪”地一声关上了门，好响，好响。她走到客厅的沙发旁，来回踱步。“这孩子！”她愤愤地低语。

房间里传来小曼低低的抽泣。妈妈愈想愈不服，愈想愈愤怒，转身“啪嗒啪嗒”疾步走向小曼的房间敲门。“这扇门，是你自己关上的，你休想再开开了！”房间里传来小曼急促的、歇斯底里的吼声。妈妈愣在那里，手也不知该放在哪儿才好。耳内嗡嗡作响。她……她说什么？这扇门，真的开不开了吗？

她再次伸手，伸出颤抖得厉害的手，用尽了全身力气握住门把手，往下一按。“啪嗒”，门开了，房间内回荡着小曼低声抽泣的声音。作为一个母亲，她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有一扇门——真的，上鎖了。

学校：安徽合肥市第四十五中学；导师：王泓贤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