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凹
再说散文的界限
诸葛凹
许多朋友一接触散文,首先为“什么是散文”所困扰,心思集中在什么是散文、散文与小说有什么界限上,我觉得这大可不必,因为散文相对于其他文体,其实没有什么鸿沟。
鲁迅早年说过,散文其实是大可以随便的。什么叫散文?在古代除去韵文就是散文,那些传诵千年的序、跋、笔记、碑记、书信、演讲、游记等,只要不押韵,都是散文系列的。现在用于区别小说、戏剧、诗歌的散文概念,则是从五四运动之后、白话文兴起后才有的。我们说,要仰慕和折服现代散文大家,要知道他们是在白话文兴起时才开始用“白话”写散文,短短几年、十几年时间里竟然创作出那么多的散文精品,至今我们无法超越,我觉得一是他们有着雄厚的古代文学功底,二是他们有着创新的精神,因为他们的头脑中没有那么多“什么是”的束缚,大胆地写,大胆地表达,于是产生出异彩纷呈、什么也不像的散文。
然而,散文的繁荣也是双刃剑,一旦成了大家的喜爱,就莫名产生了一些规矩和范式,人们开始“慕名”效仿,比如效仿杨朔式的,先写生活、写人,然后拔高升华;也有朱自清式的,“荷塘月色”般朦胧的美,“背景”式的悲凉亲情;还有秦牧式的,知识小品,抄抄书借以发挥点缀,即成佳作;更有当今余秋雨先生的文化散文、游记散文,旁征博引,学识夺目……这些自然都是散文的精品,而且收入课本、选本,供大家效仿。于是人们也就认为这是散文的范式,是文学创作的圭臬绳墨,许多“老师”也这样教导学生,要多读、多品,多以此为例来练习,学生们也真的以为散文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可是,我又刚刚看到铁凝的一个高论:“散文河里没有规矩。”从何谈起?因为现在的散文太像散文了!
已经有人呼吁《散文选刊》的编辑们,你们能不能打破这种中规中矩、不痛不痒、刻板教条、老实厚道的散文范式?
许多散文作品,成本的、成册的散发于社会广大读者,那里不缺少才气、感情、思想,可就是读起来不带劲,不刺激,没印象,记不住,这不是那个在现代文学史上冲出藩篱、警醒世人的散文呀!
文学没有边界,没有人规定散文只能是散文家写,而纯粹的散文家、整天写散文的“家”们,所写出的散文许多是苍白的、无味的,如同别人吃过的馒头和别人没有嚼过的蜡头,读过了记不住,读多了容易犯困。
20世纪史铁生的那篇《我与地坛》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影响,以至后来许多人因了这篇散文去地坛公园,寻找作者的足迹,或者只是到那里走一走、坐一坐,体会一下作者当时的感受。而此文在《上海文学》发表时并没有标明是什么体裁,结果小说刊物当成小说转发,散文刊物当成散文转载,评论家们只好说,不管是什么,那一年里有这一篇就足够了——它是散文还是小说,重要吗?
如古人云:立身先须谨重,作文且须放荡。当你冲破一切束缚放荡不羁之时,好散文也许就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