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作文教学看得见

张原

近几年，在江苏，以蔡明、丁卫军等特级教师为主，以苏派作文精品课堂展示活动为载体，渐渐兴起了一股以“聚焦学生问题，教学任务明确，教学环节简明，注重训练指导”为核心的作文课改新浪潮。2017年5月13日，丁卫军老师给信阳羊山一中的学生上的作文课“情景写作一例”便相当具有代表性。

首先，课堂目标（任务）简明。

刚一上课，教师即下达任务：

“从你跨进报告厅，到小丁老师喊起立上课，就把这个时间段你经历了什么写下来。时间：8分钟。”

这个任务看似简单，但其中包含了一定的教学策略。写作训练的对象为现场情境，人人可见可感，学生既是观察者，也是被观察者，但人人都是亲历者，人人都应该有话可说，无需教师另外取譬设喻，东拉西扯，学生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兼顾了预设与生成。教师规定了写作的对象（范围），但没有规定具体的聚焦点，在相同的时间段和情境中，学生观察写作的焦点有同有异，既不会分散笔力，又保证了学生成品的差异性，也就蕴含了生成的可能。

作文课的写作任务一般应该包含情境、任务（目标）、活动三个要点。作文训练的情境首先要具有一定的真实性，它不是人为创设的，而是教师主动发现和利用身边教学资源生成的，反之则成本太高，不具备普适性。本课以公开课的特定场合设置写作任务，符合学生真实的生活，同时又与本课的教学目标一致，训练学生情境描写的能力，也便于有效达到目标。

提高学生的写作能力，不一定非得教授系统化的写作知识，其实对学生写作中的某个实际困难提供必要的知识技能支持就够了。况且，学生写作的困难通常不是“坏死”肌体，而是个别部位“梗阻”。所以，作文课教学目标的设置应该求简，而不应该致繁。

其次，过程简捷。

通观全课，大致为三个环节。

1﹒下达任务，学生进入写作；8分钟后，写作交流，教师点评（共用时33分钟）。

2﹒丰富刚才所写的内容，用加法，也可用减法，确定聚焦的方向与描写的对象；学生修改完善自己的作文（用时5分钟），然后学生交流，教师点评（8分钟）。

3﹒总结：写好作文，我们必须在场。

在实际的课堂教学过程中，教师的预设与学生的活动是反向的。教师是依据目标，创设情境，指导训练，完成写作；学生的活动是进入情境，明确任务，尝试写作，实现目标。在这种交叉之中，师生之间构成了交流互动；在互动之中，教师完成了对学生的指导与训练；在训练之中，学生逐步充实了自己的写作经验。丁老师这堂课的环节设置一目了然，布置完任务，学生即进入写作，中间没有任何迟滞与旁逸。

再看上个月我区评优课活动中，以“如何准确生动地描写一个人”为课题，某教师的课堂教学环节设计：

1﹒导入，分解课题，描写一个人何为准确？涉及要点……何为生动？涉及修辞手法……

2﹒阅读点评例文一：描写松散不聚焦；小结：在事件中如何描写人物（用时12分钟）。

3﹒阅读思考例文二：文章如何紧扣主题来刻画人物。

4﹒阅读《倚天屠龙记》片段，思考：如何突出人物性格。

5﹒阅读例文三：探究令人感动的两点（用时28分钟）。

6﹒阅读《背影》《红楼梦》片段：描写特定的动作行为，难能可贵。

7﹒阅读《大脚和小脚》：找准一个点，设计描写方法，依点抒情（用时42分钟）。

8﹒布置练笔。

对比两堂课的教学环节及所用时间，我们不难发现哪一种教学设计更突出了学生的训练（活动）。作文训练的核心，应该是给学生充分的时间进行训练，给教师以充分的时间对学生提供切实的指导与帮助。繁复的环节，过多的信息和示例，非但不能起到聚焦训练的作用，反而分散了学生的注意力，既不能激发写作欲望，又无助于知识转化为技能。

再次，指导点拨，精准简约。

相声行当里有一个术语叫“现挂”，即演员根据现场环境即兴发挥，对表演进行临时的修改，就叫“挂”或者“现挂”，通常是和台下的观众互动。将此移用到丁老师对学生的当堂点评指导，非常恰当。由于任务与情境本身就具有较大的生成性，而学生的作文本身又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这对教师的指导评点也提出了较高的要求，那就是依据任务，随机应变，应文而评，随文而化。

以第一环节的點评指导为例：

（生1读自己的作文）

师：这么一段就用了激动、迸发、神采奕奕这么多词语，你写得多好啊，别灰心，继续努力。这位同学刚才写的是“我”，是自己。

（生2读自己的作文）

师：你很欢喜，很紧张，对不到对联又很焦虑，写出了自己心理的变化过程。他还写了谁？

生3：小丁老师。

师：这位同学写丁老师是不是比刚才那位同学的“神采奕奕”丰富多了。（指向生4）你说说，你写的与其他同学有什么不一样。

生4：我用细节刻画自己和小丁老师。（生读）

师：你来说说，他的细节体现在什么地方？

生5：头上的汗珠，心理的变化。

师：还写了什么？

生6：灯光。

师：对。这是一个“特定的”环境，它的画面是丁老师、报告厅。非常棒！

（生7读。语言工整匀称，形象生动）

师：你一定是个对联高手！是不是对对联影响到了你的写作？“上台阶，下台阶”“拉开拉链，敞开心扉”，真棒！你关注到了自己一进来时的情景和心情。同学们，就人的角度，还有可以表现的吗？

（生8读）

师：你比刚才的男生少了些细节，但你关注了其他人没有关注到的听课的老师们。报告厅里为什么紧张啊？那么多老师，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还有谁可写？

生9：同学，小丁老师。

师：小丁老师有什么特点，除了神采奕奕？

生10：和蔼。

生11：笑容。

师：笑容中什么最有特点啊？眼睛太小了！这位同学写到了老师的特点，和蔼、笑容、眼睛很小，写到了内心。这是从外在的写到内在的，由感情写到自己的想法。

在这一段交流点评活动中，教师较好地展现了课堂指导评点的“现挂”艺术：对紧张的学生予以鼓励；对有特色的学生，指明亮点；对良莠不齐者，取长补短。而且，其语言没有那种“一本正经”的严肃，始终保持一种现场感——交谈、调侃、质疑、分析，与学生巧妙互动，但绝不累赘冗余，轻松而没有废话，在比较自然的交流中，始终能围绕“情境写作的方法与要领”这一中心，适时而中肯地指出学生作文的得失，指明努力的方向。

丁老师的指导过程中出现了概念，但并没有出现大量的知识。在评点学生作文时，丁老师以明确的概念来评价学生作文的优劣得失，譬如“环境描写”“肖像描写”“心理活动”等，但他并未如一些教师那样，对这些概念进行佐证与阐释，而是点到即止。从现场学生的反应也不难看出，教师借助概念对学生进行的点评，简明扼要，具有助推爬坡的作用，从第二阶段学生的修改反馈来看，是积极有效的。

作文训练要产生实效，就一定要让学生觉得看得见，抓得住，学得像，写得好。透过丁老师的这堂课，我们最大的感悟是，作文教学要认真研究学生写作的真问题，明确“教什么”；教师要积极地参与到学生的写作过程里去，给学生提供切实有效的帮助，落实好“怎么教”。唯有如此，作文教学才能如春起之苗，日有所长！

（江苏省无锡市锡山区教育局教研室；214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