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晨绪
作家毕淑敏曾写过这么一篇文章,在埃及中部卢克索的帝王谷卡尔维斯女王的墓室中,有一幅壁画,壁画上一位男子操纵着一架天平,天平的一端是砝码,另一端是一颗完整的心。据说这幅画的含义是“心轻上天堂”——唯有心轻似羽毛,灵魂才能去天堂。
有人觉得生活沉重,举步维艰,这实在错怪了生活。初诞于世,生活只是一只空荡荡的篓子,此后的重量全在于自己的选择。有人不辨妍媸,一概收下;有人精心挑选,仅留精华。因此,有人心輕,有人心重,有人被命运之轮碾碎,有人端坐于命运之巅。
同为蝼蚁,蚂蚁只收集地上的美食与人类散落的彩珠;屎壳郎却贪婪得很,尘埃粪土全收。前者常将蚁山装点得琳琅可爱,生活丰衣足食;后者大多数被越来越大的粪球碾死,没于粪土。其区别仅在于它们一个会挑选美玉,一个不舍得糟粕。会取舍才能不为外物所累,不至搭上身家性命。
同为人类,心轻心重仅在一念之间,机遇却往往因此有天壤之别。
有着一双黑夜赋予的黑色眼睛的顾城,最终没找到光明,而是跌跌撞撞地与他那个被谎言与怀疑压得扭曲变形的世界惨烈的同归于尽。他的篓子固然盛起了诗意的清泉,然而也投入了妻子背叛、世人不解的巨石。他从未想过要清理篓子,而是钻牛角尖地背着它,终于清泉干涸仅余巨石,我们只看见他孤独悬挂的枯死的生命。
面朝大海的海子,终于也没能寻到他的春暖花开。女友的离去,时代的遗弃,孤独的侵蚀,他的背篓愈来愈沉重,最终他走不动了,便只能卧在铁轨上长久的睡去。
放入多少仇恨,累积多少怨愤,心就有多重。篓子里的内容实际是装在心上的,一颗柔软的心经受得起多少瓦砾碎石的掩埋?只有心轻的人,才能永远维持心的跳动与升华。
上帝十分公平,每一颗心都会被填充起来。有人放入累赘,不弃糟粕,有人丢弃绝望,抽去杂念,每一只篓子每一颗心,都装着不同的内容。然而人心不是“包罗万象”的垃圾场,“包罗万象”的后果往往是焚烧殆尽,一无所有。人心该是收藏经典的图书馆,扬精弃糟,才会心无所羁。
但愿每个人都能善待自己心灵的篓子,但愿每个人都能心轻上天堂。正如毕淑敏写的那样:天堂不是目的地,只是一个让我们感到快乐自信的地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