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概念整合理论的政治漫画多模态隐喻认知机制研究

谢 倩



基于概念整合理论的政治漫画多模态隐喻认知机制研究

谢 倩

（阜阳职业技术学院，安徽 阜阳 236031）

基于概念隐喻理论和概念整合理论，以一则政治漫画为语料，探讨概念整合理论在多模态隐喻语篇建构和解读中发挥的作用。研究表明,政治漫画的意义构建是把各个心理空间整合起来形成合成空间并产生层创意义的过程；政治漫画中文化语境对隐喻事实和意义的构建有重大影响；运用概念整合理论来研究隐喻性政治漫画多模态语篇的意义构建具有可行性和有效性。

概念整合理论, 政治漫画, 多模态隐喻建构

一、引言

认知语义学者Lakoff & Johnson首次提出的概念隐喻理论使人们意识到隐喻是感知和认识世界的机制。但部分非常规性隐喻机制（新创隐喻、漫画等）已经超越了概念隐喻观的解释范畴,由此引发了概念整合研究者的深入探索。近年来，这两种理论出现了相互融合的迹象，成为目前解释隐喻工作机制最有影响力的两大理论。

政治漫画是采用一定艺术表达形式描写、评论或讽刺某一政治团体内公共事件或任务的绘画艺术形式，具有叙事和评价功能[1]。在对漫画的研究中，人们已认可漫画是另一种“陈述”、对话和表现动作与声效的形态，是另一种“语言系统”[2]。从交际目的上看，政治漫画通常利用讽刺、夸张、比喻、幽默等方式展现被浓缩了的社会、文化、政治生活的某个方面，传递作者对某一事件或人物的立场和看法，具有鲜明的针对性；从形式上看，政治漫画使用文字和图像两种模态进行意义构建，具象描述抽象，曲折隐晦地反映政治事件或政治人物，符合隐喻认知一般规律，是典型的多模态话语。

本文拟以政治漫画这一多模态隐喻语篇为分析材料，借助概念整合理论，尝试对政治漫画语篇中多模态隐喻的工作机制做出合理阐释，以期拓宽概念整合理论的解释力。

二、概念隐喻理论与概念整合理论概述

（一）概念隐喻理论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隐喻研究的全新层面被发现。美国语言学家Lakoff & Johnson在一书中首次提出概念隐喻理论 (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该著作以大量日常口语资料为研究对象，揭示“隐喻不只是语言或词语的问题，人们的思维过程大都是隐喻的，即人类的概念系统是以隐喻为结构”[3]。这一革命性观点挣脱了传统隐喻理论的桎梏,使人们能够以全新的视角来识解现实,并为当代隐喻研究指明了方向。在概念隐喻的理论框架下,人们倾向于用比较具体的概念（源域）来理解抽象的思想或概念（目标域），使源域原有的含义得以延伸并由此来理解目标域。随着研究的深入，概念隐喻理论的缺陷也愈发清晰：在解释新创隐喻、新创词语、谚语、漫画等非常规隐喻方面，概念隐喻显得不够充分，无法揭示语言运用背后的实时意义构建过程[4]。

（二）概念整合理论

在语言体验哲学观的研究基础上，美国认知语言学家Fauconnier＆Turner提出了概念整合理论（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为研究隐喻的意义构建与推理机制开拓了更广阔的前景，具有极大的认知解释力[5]。

概念整合过程是将两个输入空间（input spaces）的共有结构和共有信息投射到类属空间(generic space)；同时，在这两个输入空间运演的基础上，通过跨空间的部分映现、匹配并有选择地投射到合成空间(blended space)；从两个不同心理输入空间投射来的内容在合成空间经过“组合”“完善”“扩展”三个彼此相连的心理认知过程，进而产生层创结构(emergent structure)。而层创结构正是合成空间的核心所在，因为在此形成的新概念，不仅是空间合成的结果，更是隐喻意义的来源，最终实现隐喻意义的构建[6]。

值得注意的是，层创结构并不是两个输入空间简单相加的联合关系，而是在匹配的基础上进行新颖语义的运演与产生过程。概念整合理论这种在线的、动态的、创造的特性也为非常规隐喻的认知理解提供一个新的理论平台，可以解释心理空间理论和概念隐喻理论无法做出恰当解释的问题。

（三）概念隐喻理论和概念整合理论的互补作用

概念隐喻理论和概念整合理论在认知语言学的整体框架中都属于解释概念结构的理论。近年来认知语言学的发展向我们表明了其分别与对方的理论相融合的趋势。概念隐喻理论用约定俗成的概念和固定的映射来看待和分析隐喻，是概念整合理论的出发点。而概念整合理论则是概念隐喻理论的拓展和创新,着眼于创造性思维活动，关注隐喻的实时意义构建，解释新生成的概念表达。从这个意义上说，两者在隐喻阐释过程中相互补充、相互交容，两者的融合可以帮助受众对隐喻的认知机制有更深入的认识和探究[7]。

三、实例分析

(一)漫画概述

如图1，该漫画题为Blood Transfusion，创作背景与2014年席卷整个欧洲的债务危机有关。2008年以来希腊等欧盟国家发生债务危机，为缓解欧元区出现的信贷紧缩局面，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承诺将向区内银行提供逾1万亿欧元贷款，缓解欧元区债务压力。

图1 Blood Transfusion

(二) 输入空间内的映射

在对这幅漫画进行隐喻意义解读的过程中，图像构成源域，即医生为病人搬运血袋；图像中的文字构成目标域，即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为欧洲提供1万亿贷款。这两个域构成两个输入空间，在共享的概念结构基础上构成类属空间，具体表达如下：

输入空间I，即来源空间借用了“医院”的显著特征，其包含的要素为医生、病人、药物等，来激活隐喻的映射项。图像的左侧一位老人躺在病床上，两颊凹陷，瘦如干柴，瘦骨嶙峋的手臂上正在接受输血治疗。一块标有EU ECONOMY的牌子被放置于病床头。图像的另一侧占据凸显位置的是一位身着白大褂的男人正搬运一份标有1 TRILLION的血袋。白大褂和口袋里放着的听诊器，都代表着医生的典型外观，所以可以转喻“医生”这一概念，属于衣着代人或人物身份。血袋体积巨大，和医生的体型形成反差。从弯曲的腿部、额头滴落的汗珠可以看出血袋搬运起来十分沉重，医生已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这些成分之间的关系可以表达为：施事（医生）——工具（血袋）——受事（病人），再辅以标题Blood Transfusion，输入空间I可具体表述为：竭尽全力的医生为病入膏肓的病人搬运血袋。

输入空间II，即目标空间是拯救欧洲经济的认知域，其包含要素为陷入困境、银行贷款等。在类属空间的表达上，病床上的老人和EU ECONOMY的标签共同激活了“欧洲经济是病人”的隐喻。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施喻者以此来隐喻欧洲的经济衰退状况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境地。而与病人手臂相连接的快要用完的输血袋则转喻了“病情的危急程度”，属于外观代内质。从医生的卡通形象可以辨认出是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从而激活“德拉吉是医生”的隐喻。在此基础上，用欧洲央行的领导人规约化转喻“欧洲央行”。图像中德拉吉嘴角下垂，面无表情皱着眉头都说明了其不情愿的心情，属于脸部表情转喻情感。以状如欧元符号的血袋来转喻“欧元货币”，属于符号代实体，并进一步构建隐喻“一万亿欧元是血液”。总之，经过转喻和隐喻之后，输入空间II的成分之间关系是施事（欧洲央行）——工具（1万亿贷款）——受事（欧洲经济），输入空间II可具体表述为：欧洲央行不情愿的为欧洲经济提供1万亿贷款。

此外，该漫画的文字模态主要采用标签的形式，标签EU ECONOMY和1 TRILLION明确地标示了目标域，消除了受众对于图像解析时出现的不确定性。它们虽然在隐喻理解过程中作为一种次要模态存在，但很多情况下却是实现隐喻和转喻的必要条件。

（三）概念整合解读

通过以上分析可知，在经过隐转喻协同作用后，输入空间I、II 的各元素及其关系得以丰富、扩展，而反映其共有的抽象结构和组织（施事—工具—受事）被选择性的投射到类属空间。同时这些共有的抽象结构和组织还会投射到合成空间中，进行跨空间映射，完成层创结构的第一个运作阶段——组合：即输入空间I的病人和输入空间II的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进行组合，形成了现实中不存在的新关系——德拉吉为病人输血；而输入空间I的病房与输入空间II的欧洲经济进行组合，形成另一层新关系——欧洲经济已疾病缠身，需要被治疗。然后在第二阶段——完善阶段，输入空间I “病人”的概念会激活受众与病人相关的图示知识，如“瘦弱”、“痛苦”、“渴望健康”等属性；而“医生”的概念会激活“希望”、“治愈疾病”等属性。上述这些属性及关系都会投射到合成空间，需要受众借助2014年前后发生的关于欧洲债务危机的新闻事件进行进一步完善、延伸。第三阶段——扩展，受众以文字为依托，以图像为媒介，形成原本都不存在的层创空间，揭示漫画中多模态隐喻的含义（见图2）：欧洲经济已经陷入重重困境，在针对欧洲经济的救助中,欧洲央行虽极不情愿,但还是投放了1万亿贷款。至此，该漫画的隐喻映射已完成层层激活、层层推演，有效的完成了动态理解过程。

图2 漫画Blood Transfusion的概念整合过程

总体来说,该政治漫画语篇利用构图、文字、色彩、形状等多种手段和符号资源，将“欧洲经济”和“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进行创造性组合，经过隐转喻协同作用后，输入空间I、II 的各元素及其关系有选择地投射到合成空间，动态地在线构建认知意义，传递出漫画施喻者对欧债危机这一事件的立场和看法。值得一提的是，政治漫画中的文化语境对隐喻事实和意义的构建有重大影响。施喻者别出心裁的将漫画置于“医院病房”的隐喻场景之中，选择以医生抢救垂死的病人这一日常社会生活经验来表现危机和险情，制造逼真效果的同时，更将对新闻事件的看法和观点融入图像语言创造新隐喻。

四、结语

本文借助Faucornnier & Turner提出的概念整合理论，尝试对政治漫画中的多模态隐喻意义构建作出合理解释。在认知加工过程中，不同的符号资源被调动起来，在概念整合网络中共同构建意义。其中图像模态和文字模态互相补充，图像模态是表达的核心体现，文字模态限定了受众的认知方向，激活了认知空间的关联因素。研究还发现，施喻者以日常社会生活的经验把对新闻事件的看法和观点融入图像语言创造新隐喻，进一步证实了运用概念整合理论来研究多模态隐喻语篇的意义构建具有可行性和有效性。

[1]王佳.政治漫画多模态隐喻和转喻的互动方式研究[J].北京科技大学学报,2104(6):20-26.

[2]陈佳楠.俄罗斯政治漫画中的国家形象研究[D].上海:复旦大学,2003.

[3]Lakoff, G.＆Johnson, M. Metaphors We Live by [M].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0.

[4]沈莉.概念整合理论的阐释力及其应用[J].哈尔滨学院学报,2010(5):109-112.

[5]苏晓军,张爱玲.概念整合理论的认知力[J].外国语,2001(3):31-36.

[6]王艺澄.概念整合理论视角下《经济学人》中多模态隐喻的意义构建研究[D].长春:吉林大学,2016.

[7]邹春玲,梁英吉.概念隐喻理论和概念整合理论的相容性探究[J].东北农业大学学报,2009(3):79-81.

A Study of Cognitive Mechanism of Multimodal Metaphor in Political Cartoon Based on Conceptual Integration Theory

XIE Qian

(Fuyang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Fuyang, Anhui 236031, China)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 and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 are adopted as the frameworks, this paper aims to make an exploratory research on the cognitive mechanism of multimodal metaphors in political cartoon. The finding demonstrates that the process of meaning construction of political cartoon is the cognitive result of integration of mental spaces, which contribute to the construction of emergent structure in the blend; context of culture has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semantic construction of metaphor. It also provides evidence that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 is feasible and effective for meaning construction of multimodal metaphor in political cartoon.

Conceptual integration theory; Political cartoon; Multimodal metaphor

H05

A

1672-4437(2017)03-0065-04

2017-04-20

安徽省高等学校省级质量工程项目（2015jyxm492）；安徽省高等学校省级质量工程项目（2016sxzx033）。

谢倩（1983-），女，安徽利辛人，阜阳职业技术学院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英语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