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的实证研究——基于种地农户视角

朱睿达

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的实证研究
——基于种地农户视角

朱睿达

基于1 150份种地农户的调研数据，采用描述性统计与有序Logit模型相结合的实证方法，分析了种地农户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的影响因素。研究表明：是否为村委或村干部、承包土地面积、是否接受过农技推广服务、专家咨询和培训指导、广播电视讲座、报刊与宣传资料、手机信息和政府农技推广机构8个因素成显著正向影响。

农技推广活动；满意度；有序Logit模型

农技推广活动是连接农民与农业科研单位的重要纽带，是实现农业现代化必不可少的强大助力。了解农户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的影响因素，实现农技推广活动供需的准确衔接，在农技推广活动中至关重要。长期以来，我国的农业科技推广一直以政府为主导，具有公共物品的属性。虽然政府对农技推广投入不断加大，但其推广模式效率低下，推广内容偏离农民需求。虽然农技推广规模持续扩大，但仅仅属于简单的“物的农技推广”。因此，要解决现存农技推广中存在的种种问题，必须实现从“物的农技推广”到“人的农技推广”的模式转变，以农民为中心，以农户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为准绳，推广符合农民实际需求的农业科技，实现农技推广创新。

一、文献回顾

对于农业科技推广，国内外学者进行过大量研究。E.M.Rogers等人通过观察杂交玉米的推广实验，描述了农业技术的散播途径，从而得出了农民和农业技术之间的供求联系［1］。P.L.Pingali等人的研究结果表明，伴随着农业的发展和农民经营范围的拓宽，农户对农技推广的需求会愈发强烈［2］。M.Sally等人认为需求拉动型农技推广是农技推广的正确途径［3］。L.C.Lanadon等人同样认为在进行农技推广应该充分考虑农民的知识水平和经济效益［4］。廖西元等人以电话调查数据为基础，得出影响农技推广效果的关键因素是推广形式和推广内容，并提出农技推广要内容和形式并重，重视农技推广人员的培养方案和农技推广要以农民需求为导向的政策建议［5］。孙雄松等人结合广东农技推广历史和广东农技推广的现存状况、提出了具有广东特色的农技推广的体系［6］。袁明达等人使用川湘两地农户调查数据，以市场、技术、创新、传统、服务为标准划分农民对农技推广服务能力，并对之进行了实证研究［7］。

上述文献虽然对农技推广需求和方式进行了研究分析，但是并不涉及推广的具体方式与推广的具体机构，且研究对象包含了所有农民，并不具有针对性。因此，笔者具体列举了专家咨询与培训指导、广播电视讲座、报刊与宣传资料、手机信息等4种农技推广方式，以及政府农技推广机构、企业和农资供应商、广电媒体等3种农技推广机构，以种地农民为研究对象，运用描述统计与有序Logit模型相结合的方法，研究了种地农户对农技推广效果的满意度，再凭借分析结果得出了相应的启示。

二、提出假说

已有文献中，也存在农户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的研究。王志刚等人根据对全国19省48县的934户种植水稻农民的电话访问得出的结论，认为农技推广人员的服务态度、推广频率、推广方式和内容对农民满意度产生影响［8］。李东等人拓展ACSI模型，以河北省农业龙头企业为实验对象，分析了农民对农业龙头企业的农技推广活动的满意影响因素，提出优化多元农技推广机制等政策建议［9］。卢冲等人对四川连片特困山区的268户农民进行调研，并使用结构方程模型，研究分析了农户特征，农技推广活动特征和农户行为对农技推广满意度的影响方向和程度［10］。何晨曦等人以111个行政村和1 033个农户为依据，通过Logit模型从农户、农业科技供给方和地域3个方面分析了影响农户对农技推广满意度的15个因素，并提出要提高农技推广供给水平与改善农技推广方式［11］。

参考已有研究成果，并结合调研实际，笔者在分析种地农户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的影响因素时，从种地农户的个人属性、社会属性、接受农技推广的渠道和农技推广机构4个维度进行研究分析，并提出如下假说。

（一）个人属性与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

从种地农户的个人属性来说，笔者选取了性别、年龄和受教育年限这3项指标。农技推广活动具有普惠性，种地农民只要有参与意愿，都可以接受农业科技推广。受教育年限越多，种地农民的智力资本越雄厚，可以更好地理解与践行农技推广服务所包含的内容。因此，笔者提出：

假说1：受教育年限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产生显著正影响。

（二）社会属性与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

从种地农户的社会属性来说，笔者选取了是否为村委或村干部、收入对比、承包土地面积和是否接受过农技推广服务4项指标。首先，是否为村两委干部，其社会资本、网络及信任度也就不同，对满意度会产生相应的影响。其次，经济实力较强大的种地农民，其对农技推广中存在的风险承受能力强，也更有接受农技推广服务的需求。再者，承包土地面积越大的种地农民，更有动力参与农技推广活动，因为技术是经济效益的源泉，承包土地多的种地农民实现更多效益的同时，对农技推广的满意度也会越高。最后，部分种地农民对着农技推广活动持抵触态度，并不会参与农技推广活动，没有体会到其带来的实际利益。通过参加农技推广活动，在产前、产中、产后的某个或多个方面得到改善以后，他们的满意度会提高。因此，笔者提出：

假说2：是村委或村干部会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产生显著正影响。

假说3：收入对比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产生显著正影响。

假说4：承包土地面积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产生显著正影响。

假说5：参与农技推广活动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产生显著正影响。

（三）接受渠道与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

在接受渠道方面，笔者选取了专家咨询和培训指导、广播电视讲座、报刊与宣传资料以及手机信息4项指标。各种接受渠道在权威性、便利性和效益性方面不同，笔者提出：

假说6：专家咨询和培训指导、广播电视讲座、报刊与宣传资料以及手机信息方式皆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产生显著正影响。

（四）农技推广机构与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

在农技推广机构方面，笔者选取了政府农技推广机构企业、农资供应商和广电媒体3项指标。长期以来，我国的农技推广服务一直由政府农技推广机构垄断，虽然近年来社会企业和广电媒体开始进军农技推广领域，但是种地农民对农技推广支付意愿不强。因此，笔者提出：

假说7：政府推广机构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产生显著正影响。

三、研究方法

（一）模型选择

笔者使用多元有序Logit回归模型展开分析。多元有序Logit回归是一种非线性分类的统计方法，它不仅不要求残差服从正态分布和变量服从协方差矩阵相等，而且在因变量和自变量之间也不需要具有线性相关关系。再者，离散数据有时具有天然的排序关系，而多元有序Logit回归不会出现混淆数据中存在的排序差异和纯数值差异。综上，采用多元有序Logit回归与线性回归模型和二值选择模型相比，具有分析更加精准、结果更加合理的优势。

有序Logit回归模型的表达式为：

式中：y是种地农户对农技推广服务效果的满意度评价；j是不满意、基本满意、很满意3个级别对因变量y的分级；x是影响种地农户对农技服务推广态度的因素；k表示自变量 x的个数；αj是截距项；βij是 y在每种级别下的累积概率。

（二）数据来源

研究数据来自安徽大学2013—2015年组织的对种地农民的调研项目，调研范围覆盖安徽、江苏、浙江、河南、河北、湖南、湖北、山东、云南、福建、辽宁、黑龙江、甘肃以及重庆等13个省份和1个直辖市，调研方式采用学生入户协助农民填写问卷的方法。共计收回问卷1 504份，其中有效问卷1 150份，问卷有效率为76.5%。

（三）变量设置

笔者从种地农户的自身属性、农户的社会属性、农户的农技推广服务接受渠道以及农技推广服务供给机构4个角度出发，共引入15个变量。模型变量及定义见表1。其中，因变量是种地农户对农技推广服务效果的满意程度，分别是不满意、基本满意、很满意3档。对满意程度赋值，不满意赋值为1，基本满意赋值为2，很满意赋值为3。

表1 模型变量及定义

四、统计描述与实证分析

（一）统计描述分析

统计种地农民对农技推广服务效果的满意程度后可以发现，有291户农民持不满意的态度，658户农民对农技推广的满意程度为一般，而持非常满意态度的农民仅有198位，分别占样本总量的25.3%、57.2%和17.5%。种地农户对农技推广服务效果满意程度的平均得分为1.914，还未达到满意程度为一般的标准。可以看出，种地农户农技推广服务效果的满意程度整体偏低，绝大多数农民不满意或者基本满意，农技推广服务有待加强。

对于满意程度的影响因素分析如下：男性为828人，女性为322人，绝大多数为男性，占样本比例的72%。其中，年龄段集中于31～50岁之间，多为中年劳动力，青年与老年人口较少。采访者的学历结构为小学及以下的种地农户有383人，初中学历的非地农户有521人，高中或者中专学历的非地农户有184人，大专及其大专以上学历的非地农户仅为62人，分别占样本总量的33.3%、45.3%、16%和5.4%。在被调研者中，担任村委村干部的种地农民很少，仅有55人，占比4.9%。农民承包土地亩数在1亩以下，1～2亩和2亩以上的人数分布比较平均，分别是355人，384人和431人，分别占比29.1%、33.4%和37.5%。其中，接受过农技推广服务的种地农民有785人，占样本总量的68.3%，农技推广服务并未全方位普及。在接受农技推广服务的种地农民中，分别以专家咨询和培训指导、广播电视讲座、报刊与宣传资料以及手机信息方式享受服务的种地农民分别是318人、397人、451人和237人，分别占种地农民总量的40.5%、50.6%、57.5%和30.2%。可以看出，种地农民接受农技推广服务的方式不仅限于单一渠道，通过报刊与宣传资料方式的人数最多，通过手机信息方式的人数最少，但总体来看分布较为均匀。在政府农技推广机构、企业和农资供应商和广电媒体3类推广机构中，参与的种地农民分别为500人、191人和404人，分别占接受农技服务种地农民总数的63.7%、24.3%和51.5%。

（二）检验结果解释说明

通过Stata 14.0对各个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多元有序Logit回归和多元线性回归的分析结果见表2。在引入15个变量并对其进行回归以后，模型1的拟合优度为0.114 7，拟合效果较好，LR值为260.08，在整体上达到了1%的显著水平。从分析结果来看，在1%显著性水平下承包土地面积、接受过农技推广服务、专家咨询和培训指导、广播电视讲座、报刊与宣传资料、手机信息和政府农技推广机构7个影响因素是显著的；在5%显著性水平下是否为村委村干部是显著的。8个因素全部对农技推广服务效果满意度产生正向影响。多元有序线性回归为非线性回归，其计算产生的系数估计值并不能表达影响因素对农技推广服务效果满意度的直接含义，所以引入机率比来解释影响因素额的准确含义。

为了验证模型1中统计结果的稳定性，笔者以15个变量为基础，做了多元线性回归得到模型2。模型2的拟合优度为0.198 5，拟合效果较好。F值为20.38，在整体上达到了1%的显著水平。模型2的在1%显著水平和5%显著水平下各影响因素的影响方向和显著性与模型1的结果完全吻合，我们可以得出模型1可信度较高的结论。

表2 多元有序Logit回归（模型1）和多元线性回归（模型2）

在种地农户个人属性的3个因素中，性别、年龄和受教育年限均不显著。性别和年龄变量不显著是因为农技推广服务是面向农民的无差别科技扩散行为，这种行为不以男女或者年龄段为标准来区分农技推广内容。受教育年限变量不显著是因为目前农村人口的文化程度普遍较低，样本中初中水平以下的种地农民占样本总量的78.6%，绝大多数种地农民仅完成了国家规定的9年义务教育。

在种地农户社会属性的4个变量中，是否为村委村干部、承包土地面积和是否接受过农技服务3个变量呈显著影响，种地农民在本地的收入对比不显著。种地农民的身份为村委村干部时对满意度的系统估计值为正，机率比为1.78。这说明种地农民是村委村干部对满意度呈显著正影响。种地农民为村委村干部，对农技推广效果的满意度会提高78%。根据胡中应等人的研究结果表明，社会关系网络宽度是影响农户获得农技推广服务渠道与质量的关键［12］。种地农民为村委村干部时，相应的社会资本会比普通农民更高，可以更加方便地与技术供给方建立畅通的信息交流网络，满足其相应的实际技术需求，更主动地接受农技推广服务，满意度也越高。种地农民承包土地面积对满意度的系统估计值为正，机率比为1.37。这说明土地承包面积对满意度成正向影响。笔者把土地承包面积分为3挡，承包土地面积规模每升级1档，满意度就会提高37%。土地是农民获得收益的价值源泉，也是农业科技的最终承载端。在我国现存农业背景下，农民人均土地面积少，远未达到农民生产能力的临界状态，因此，承包土地存在规模递增效益。承包土地面积越多的农民，通过应用农业科技于日常生产实践中，可以获得更高的收入水平，因此所表现的满意度也越高。是否接受过农技推广服务对满意度的系统估计值为正，机率比为2.12，说明接受过农技推广服务对满意度成正向影响。参加过农技推广服务的种地农民对其效果的满意程度会增加112%。随着农技推广力度不断加大，农技推广模式不断更新，农技推广的内容不断丰富，越来越多的种地农民接受过农技推广服务。随着信息交流和反馈的双向传递机制建立，种地农民的实际需求得以满足。因此，随着科技推广的广度和深度拓展，种地农民也逐渐对农技推广给予肯定。种地农民的收入对比对农技推广效果的满意度影响不显著。现阶段农技推广模式仍是以政府为主体，自上而下的推广方式为主要手段。政府承担着农技推广的主要职责，农业技术推广具有公共物品的属性，因此种地农民参与的农技推广并不需要交纳费用。再者，目前种地农民收入水平普遍偏低，即使存在收入差异其差距也不是特别显著。最后，有关种地农民的收入分配方面，子女教育、衣食住行和卫生医疗是当前种地农民收入投入的主要领域，其对农技推广的支付意愿不突出。因此，农民收入影响对比呈不显著符合事实。

在种地农民接受农业科技的4个渠道中，专家咨询和培训指导、广播电视讲座、报刊与宣传资料和手机信息方式皆呈显著，系数估计值为正，机率比分别为2.39、1.50、1.55和1.54。这表明4种农技推广传播渠道对种地农民的满意度影响为正。其中专家咨询和培训指导提升满意度最高，一方面是因为专家的权威性和高智力资本既被获得高度社会信任也可以解决种地农民的棘手问题；另一方面是因为咨询和培训中专家和农民可以面对面交流，农民对农业推广的实际需求能得到满足。我们还发现，手机信息作为一种新的交流媒介，对种地农民满意度的提升也举足轻重。手机是现代生活必不可少的要素之一，在散播信息方面有着操作简单、接收便利和成本低廉的特性，该变量的影响效果不容小觑。

在农业科技的推广机构中，政府农技推广机构影响显著，企业与农资供应商和广电媒体不显著。政府农技推广机构这一变量的系统估计值为正，机率比为2.59，说明种地农民参加过政府农技推广机构举办的农技推广活动会提升159%的满意度。企业与农资供应商和广电媒体影响不显著，主要是因为我国长期以来采用的是以政府为主导、自上而下的推广模式，企业与农资供应商和广电媒体这些机构的出现，虽然丰富了农技推广的机构种类，但缺乏实践经验与市场基础。调研表明，种地农民信任的依然是政府农技推广机构，对企业和农资供应商和广电媒体开展的农技推广活动仅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参加。

五、结论和政策建议

（一）结论

调研数据显示种地农民对农技推广服务效果平均分为1.914，处于中等偏下水平。是否为村委村干部、承包土地面积、是否接受过农技推广服务、专家咨询和培训指导、广播电视讲座、报刊与宣传资料、手机信息和政府农技推广机构8个变量对满意度成显著正影响，涉及种地农户的社会属性、农业科技推广渠道和农业科技推广机构3个方面。

（二）政策建议

一是加速农村土地流转，扩大种地农民土地承包面积。农民土地承包面积的扩大可以充分利用土地的规模效应。农村土地的流转集中可以逐渐改变小农经营导致的农技推广效率低下的窘境。在中农或者大农经济中，由于土地集中，农业科技可以实现精准推广，更加符合种地农民的实际需求。加速农村土地流转，扩大种地农民土地承包面积可以很好提高农民对农技推广效果的满意度。

二是村委村干部发挥联系职能，积极与种地农户和农技推广机构交流协调。当前，农户与农技推广机构的双向交流机制尚未健全，导致了农户的实际需求无法得到满足，因而产生对农技推广效果的不满。村委村干部具有较高的社会资本，社会网络健全，社会信任度高。发挥种地农户与农技推广机构之间的联系职能，了解种地农户的实际需求并反映给农技推广机构，可以提高农户对农技推广活动效果的满意度。

三是强化农技推广宣传，引导更多种地农民积极参与农技推广活动。只有当种地农民切实感受到农业科技应用于实践带来的种种好处，体验到农业科技推广给生活与生产带来的改变，农民才能产生对农技推广效果满意度的正评价。因此，强化农技推广宣传，引导更多种地农民积极参与农技推广活动，提高农技推广活动的普及率至关重要。

四是建立多元渠道协同推广机制。专家咨询和培训指导、广播电视讲座、报刊与宣传资料、手机信息4种推广方法都会对提高农民满意度产生正影响。农技推广活动应该建立多元渠道协同推广机制。这不仅能消除种地农民参与一种推广活动时的沉闷感，提高种地农民的兴趣与积极性，也能提高参与农技推广活动的便利性。

五是加大政府农技推广机构投入。从分析中可以看出，政府农技推广机构对农民满意度产生显著正影响。种地农民仅仅认同的政府农技推广机构，因而要加大对政府农技推广机构的投入，优化政府农技推广机构的效率和服务能力，让种地农民对农技推广的满意度得以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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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323.3

A

1673-1999（2017）10-0041-05

朱睿达（1992—），男，安徽大学中国三农问题研究中心2015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农业技术经济。

2017-08-07

（编辑：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