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共赢和共生是两种不同的集群发展范式。共生即共谋生存、共同发展、共享成果,这种范式更利于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实现可持续发展。共生界面是共生关系建立的基础和动力,共生模式体现了共生关系发展的方向和路径,两者共同反映了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共生发展机理。为巩固和深化共生关系,促进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向理想的共生模式发展,我们可以从产品、平台、文化、制度四个维度找到行动逻辑。
【关 键 词】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共生界面;共生模式;共生逻辑
【作者单位】吴钊,深圳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
【基金项目】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互联网+”背景下广东文化产业新兴业态研究(批准号:GD15XYS25)。
【中图分类号】G230.7 【文献标识码】A
集群化是引领我国数字出版产业发展的重要战略,其中,基地是数字出版产业集群的典型形态。根据《2016年中国新闻出版产业分析报告》,2016年,全国14家国家数字出版产业基地营业收入达1705.92亿元,其中上海张江基地营业收入突破400亿元,江苏、广东2家基地收入超过200亿元,安徽、西安、杭州3家基地营业收入超过100亿元,以上6家基地营业收入和资产总额均超过百亿元,组成“双百亿”基地阵营。从数据上看,我国数字出版产业集群集聚效应十分明显,预期目标已基本完成。
事实上,可观的数字背后仍隐藏着许多值得深入研究和改进的问题。不少学者对此做出了论述,譬如:肖洋指出,我国数字出版产业集群不仅存在产业链不完善、差异化不明显、竞合关系不成熟等基础性问题,还存在效益与投入不匹配、集群归属不清晰、管理机构设置有盲点等结构性问题[1];刘寿先则指出,与发达国家创意产业集群相比,我国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在创新网络构建、企业间协作分工与主体互动、技术知识外溢效应、整合创新能力等方面还存在较大的差距[2]。由此看来,深入研究数字出版产业集群的发展规律十分必要。多年来,学者们在研究集群发展时大都以共赢为基本思路,本文另辟蹊径,从共生理论中找到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建设的科学依据,提出优化我国数字出版产业集群的学理逻辑,以期有助于推动我国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实现可持续发展。
一、共赢与共生之辩
“共赢”和“共生”常常合体出现,因此人们习惯将它们等同而很少思辨它们之间的差别。所谓共赢,是指主体双方(或多方)通过某种合作模式共同完成一项交易任务或活動,并实现共同收益的过程。共生,原是一个生态学概念,由德国生物学家德贝里于1879年提出,引义为两个(或多个)主体之间按照某种合作模式建立长期互动关系和共栖空间[3],并实现共同生存、共谋发展、共享成果的过程。共赢范式与共生范式既有相通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两者相通之处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出发点一致。共赢和共生都是市场趋利行为,尽管共赢行为对利益的追求与趋附比较直接、野蛮,而共生行为则比较间接、温柔,但是两者并没有本质区别。其二,实现理念一致。无论是共赢还是共生,它们的实现前提都是寻求合作、建立共同体。可见,它们在理念上是一脉相承的。
两者不同之处主要体现在实现机理和收益效果上。共赢范式下,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内企业或部门主要以项目或业务为纽带,在某些未知的、偶然的时间点上发生有限次数的合作,当这次项目或业务结束时,双方或多方的合作关系随之中断。因此,共赢范式下的收益是短期的、不稳定的、非连续的。共生范式下,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内企业或部门除了共同开展项目或业务,还致力于建立知识联盟、创新联盟以及共栖空间,即使项目或业务结束,它们之间仍然“藕断丝连”,从而能在可预见的、连续的时间段里发生无限次数的合作。因此,共生范式下的收益是长期的、稳定的、持续的。显然,相比共赢范式,共生范式更利于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实现可持续发展。数字出版产业集群不应是简单的地理上的扎堆式发展,也不应是产业链各环节的生拼硬凑,而是要通过建立稳定的共生关系,达到一种理想的共生状态,最终建立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共生体。
二、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共生关系的建立和发展
国内产业集群共生研究热始于2003年,以CSSCI数据库为例,当年有多篇论文发表在《管理评论》《研究与发展管理》等高水平刊物上。研究者普遍认为,共生式发展明显有助于集群内共生企业生存能力和增值能力的提高。鉴于此,本文将在共生界面和共生模式分析框架下,对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共生关系的建立和发展机理加以探讨。
1.共生界面:共生关系建立的基础和动力
凡物质、信息和能量的传输、交流和交换都必须借助一定的介质、渠道和载体来实现。生态学中,类似这些介质、渠道和载体的组合就被称为共生界面,它是共生单元之间接触方式和接触机制的重要体现。在产业集群中,共生界面是持有产品或服务的企业或部门等共生单元之间共生关系建立的基础和动力。根据界面构成要素性质的不同,共生界面有内接界面和外接界面之分,两者缺一不可。
共生关系的建立,首先取决于共生单元之间的质参量兼容性。 质参量是指决定共生单元内在属性及变化特征的因素。曲向荣在其著作《产业生态学》中提出,在产业共生体系中,原料、产品、副产品等是共生单元主要的质参量[4]。据此,本文认为,产品(服务)是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内共生单元的主要质参量,产品在种类、数量、规格、质量等标准上的兼容性是共生单元之间共生关系建立的基础和内因,它们构成的界面即称为内接界面。
市场机制、社会关系、行政指令是促进共生关系建立的外在驱动因素,它们构成的界面称为外接界面,外接界面的开放程度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共生关系的稳定性和持续性。市场机制是指供需、价格、竞争、风险、资本、平台、技术等市场性要素所发挥的作用和功能;社会关系是指在长期发展过程中,集团、企业、企业家等主体与周围主体所建立的复杂关系的总和;行政指令是指具有科层关系的上级单元向下级单元发出的行政命令、指示,以及设立的各项规定、条例及规章制度。在这三种情形中,由市场机制驱动形成的外接界面开放程度最高,因此它对共生关系的促成作用最大、最长效,社会关系、行政指令驱动形成的外接界面开放程度依次递减,所起的作用也就依次减弱。endprint
2.共生模式:共生关系发展的方向和路径
共生界面形成以后,共生单元之间的共生关系进一步发展。共生界面状态不同,共生单元之间的共生模式也不同。可能形成的共生模式有四种,包括点对接式共生、间歇对接式共生、连续对接式共生和一体对接式共生。
点对接式共生是指数字出版企业或部门在某时间点上发生的一次性的、偶然性的共生活动。比如一般性技术转让,这种对接方式形成的共生关系往往是短期的、不稳定的,因此它对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共生系统的推动作用并不明显。
间歇对接式共生是指数字出版企业或部门在间断的时间点上多次形成共生关系的共生活动,这种对接方式虽然不是完全的随机行为和一次性行为,但由于对接不连续,始终无法克服稳定性不足的缺陷。对接不连续常常使共生单元之间无法实现资源的有效流动和知识的充分共享,进而造成持续共生机制和组织创新机制的缺失,使共生单元无法获得持续发展的能力。
连续对接式共生是指数字出版企业或部门在连续时间段里形成连续共生关系的共生活动,这种对接方式在间歇对接式共生基础上突破了时间的不连续性,使得共生单元之间能够形成长期、连续、稳定的共生关系。数字出版企业通过人员、资金、设备、技术、信息等构成的共生界面保持相互间的长期分工协作关系,从而不断地推动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共生系统向更高级别进化发展。这是数字出版产业集群最理想的共生发展模式。
一体对接式共生是连续对接式共生的极端特殊形式[5]。这种模式稳定性极强,但也可能会导致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各共生单元之间原有的专业化分工与协作关系逐步演变成“官僚化”的科层关系。即共生企业以出资或技术入股的方式,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组建成产权明晰的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利益共同体[6],最终变成亲缘企业或部门之间的共生,从而失去共生讨论的意义。
三、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共生关系的巩固和深化
共生理论认为,当共生关系形成时,就会有共生效益产生。要实现共生效益最大化,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内共生单元有必要进一步巩固和深化共生关系。基于共生界面和共生模式两大理论起点,本文提出有关产品、平台、文化、制度的四大行动逻辑,以期优化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共生界面,巩固和深化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共生关系,促进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内企业实现连续对接式共生。
1.增强产品關联
产品是主要质参量,增强产品关联是巩固和深化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共生关系的核心逻辑。首先要注重产品的兼容性。集群内企业之间要建立共生关系,首先要求一个企业对其他企业的产品有一定包容能力,同时自己生产出来的产品也能够很好地被其他企业接纳,只有这样,这个企业才能尽快地融入共生系统之中。因此,企业在产品研发时,既要兼容并蓄,还要求同存异,以提高自身的包容和被包容能力。其次要增强产品的黏合性。市场营销学中有一个概念叫“用户黏度”,是指用户对某项产品的依赖程度,它对产品乃至整个企业品牌形象的树立都有着重要的作用。集群内共生企业也应该增强黏度培养意识,通过产品的质量和服务让目标企业对自己产生依赖感,以确保在该项产品没有消失之时,目标企业能保持对该项产品的使用状态。最后要挖掘产品的连续性。挖掘产品连续性的目的是延长双方的共生周期,保持连续共生的状态,而不至于在某一个产品使用结束后就断绝双方的关系。要保持这种状态,一方面要向横向拓宽,生产出通用化、多系列、多规格的产品;另一方面要向纵深发展,生产出个性化、专用化的产品。不难发现,注重产品包容性、增强产品黏合性、挖掘产品连续性三者之间存在关联递进关系,分别指向于共生关联接受、共生关联建立、共生关联深化过程,因此,三者层层递进,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2.构建平台网络
迈克尔·哈耶特曾指出,在当今市场要想获得成功,必须拥有两种战略资产,其中之一就是平台。毫无疑问,平台已经成为这个时代最高效的经济活动场所,也是数字出版产业集群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譬如,上海张江国家数字出版基地自成立以来就陆续引进和搭建了各种功能平台,有上海张江国家数字出版基地孵化器等孵化平台,上海版权交易中心、上海版权服务中心、数字作品版权登记平台等版权服务平台,华人文化产业投资基金、上海东方惠金文化产业投资有限公司等投融资服务平台,上海电影艺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上海设计学院等人才培养平台等。从上海张江国家数字出版基地开发实践来看,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平台建设应该遵循高端化、多元化、体系化原则,实体平台建设与虚拟平台建设相结合,形成线上与线下充分交织的平台网络,从而将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共生系统中的企业充分、稳固地集结在一起。
3.形成文化契约
契约,最初是指双方或多方共同协议订立的有关买卖、抵押、租赁等关系的文书。在共生研究中,契约泛指为确保共生单元之间稳定的共生关系而建立的某种机制,可以是文字合同,也可以是某种特殊的经济关系,还可以是文化和精神上的共识。显然,在这三种形式中,只有以文化和精神为纽带建立的契约才是长效的、充满渗透力的。然而,一个企业的文化建设尚且需要经历很长的时期,集群文化建设更是任重道远。数字出版产业集群不仅企业数量庞大,而且类型众多(既有文化企业,也有科技企业),因此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达成文化共识,更难以形成凝聚力。
根据文化层次理论,集群文化可分为四个层次:一是物态文化,是集群内主体所从事的物质生产活动的总和,是可感知的、有文化内涵的物质实体。二是制度文化,是集群内主体在长期实践中建立的各种社会规范总和。三是行为文化,是指在日常管理和经营中,集群内主体表现的具有鲜明特色的动作、习惯和反应。四是心态文化,是集群内主体经过长期孕育而形成的价值观念、审美情趣、思维方式等,这是文化的核心部分。由此可见,数字出版产业集群要形成文化契约,就必须通过物态化、制度化、行为化、心态化过程建立自身独有的文化体系,从而发挥其在促进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内企业实现持续共生的纽带作用。endprint
4.实施制度补偿
不难理解,两个相互关联的企业或部门一旦发生共生關系,则表明它们的共生行为会带来利益增值的可能性。它们形成的增值共生体(总利益必然增值)可能会出现四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其中一个企业或部门的利益明显增值,而另一个企业或部门利益降低(寄生);第二种情况是其中一者的利益增值,而另一方的利益无变化或可忽略不计(偏利共生);第三种情况是两者利益同时增值,但利益增值量不等同(非对称性互惠共生);第四种情况是两者利益同时增值且增值量相同(对称性互惠共生)。可见,除了对称性互惠共生方式下利益分配均衡,其他三种都属于利益分配不均的方式。数字出版产业集群中一旦出现利益分配不均的现象(除行政指令所致外),共生关系是难以维系下去的,这时就需要建立一定的利益补偿机制。如果所在共生系统具有一种对非获利方或少获利方的补偿制度,如政策优惠、税费减免等,集群共生关系就能继续发展下去。此外,以利益补偿促进集群内企业之间实现连续性共生,这种共生逻辑可以避免共生对象的随机性,从而减少信息和能量在传导过程中损失和失真。
企业如同生物个体,行业如同生物种群,集群如同生物群落,它们之间有一种不言而喻的逻辑关联,故而生态学成为产业研究中备受青睐的一种理论范式。共生概念和思想贯穿于整个产业生态学知识体系[4],其中以产业集群研究最为突出。然而,在数字出版产业集群研究中,人们对共生理论的引用少之甚少。本文认为,在我国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发展模式并不十分合理的情况下,我们可试图从生态学中找寻一些更为优化、更加符合集群特质的发展逻辑,譬如共生。我们相信,共生是一种可以真正促进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科学范式。
|参考文献|
[1]肖洋. 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发展动力、困境与对策[J]. 现代出版,2014(6):16-19.
[2]刘寿先. 高校在数字出版产业集群发展中的作用[J]. 科技与出版,2014(8):113-116.
[3]吴钊. 数字出版产业研究的生态学维度——基于共生理论[J]. 出版发行研究,2015(7):5-9.
[4]曲向荣. 产业生态学[M]. 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2.
[5]田刚,庄晋财. 物流业与制造业共生关系演化的路径及实现机制研究[J]. 学习与实践,2013(7):31-37.
[6]刘建生. 产学研合作模式再探讨——基于共生理论的视角[J]. 北京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1):102-106.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