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边的小河向东流

贾顺星

我们村子的北边，有一条小河。它日夜不停地流着，流向远方。我天天在小河边玩，享受着无尽的欢乐。我常常望着滔滔的河水，感叹地说：“河真大啊！”

“还有更大的河。” 奶奶说，“比河大的还有大江，还有大海。”

我就想，更大的大河是什么样的？大江、大海又是什么样的？

我从小在河边长大。小河，对我来说是不稀奇的，似乎就应该从我们村边流过似的。如果村边没有了小河，也许我会觉得是不正常的。我心想，如果有机会了，我要去看一看更大的河，去看一看大江、大海。

可是，表哥、表弟却非常喜欢我们村的小河，就像我非常喜欢他们村子南边的山。这使我觉得小河更有趣了。我问奶奶：“小河的水是从哪里流来的？”

奶奶说：“是从山里头。”

我又问：“河水流到哪里了？”

奶奶说：“流到了大海里。”

我想，等到有一天，我要去看一看河的源头，看一看河水是怎样流向我们村的。我还要看一看河的尽头，看一看河水是怎样流到海里的。我想，海能容下我们村日夜流淌的河水，能容下很多条的河流，它一定是很大很大的。

奶奶说：“一个人想看一看河是很容易的。要想把一条河从头到尾看一看，是不容易的。也许一辈子都无法看到。”

在我们村的小河边上，我看到过微风吹起波光粼粼的美景。我也看到过夕阳西下的天际余晖，照在静静的河面上。

有时候，鱼鹰会在空中高高地盘旋，蜻蜓也会在河面上悠悠地飞。鱼鹰飞着飞着，会突然向下俯冲，叼起一条小鱼就美美地吃了。我不知道它怎么会看到河水里的鱼，就问奶奶：“鱼鹰飞得那么高，怎么能看得清水里的鱼呢？”

奶奶说：“鱼鹰是有眼光的。”

我知道，河水很清的时候，我站在小河边，水里的鱼也是能看得清的。可是站得远了，就什么也看不清了。我真羡慕鱼鹰有那么好的眼力。

我又问：“蜻蜓也是在叼鱼吗？”

奶奶笑起来：“蜻蜓可不是在叼鱼。”

我问道：“它是在干什么呢？它是飞着玩的吗？”

奶奶说：“它是吃虫子的。”

原來是这样的。在我看来，蜻蜓和鱼鹰是不同的。蜻蜓只会玩，只是轻轻地在河面上点水而已。即便是吃虫子，蜻蜓和鱼鹰也还是不同的。因为虫子和鱼的味道是无法相比的。最主要的是，我非常好奇鱼鹰怎么会有那样一双犀利的眼睛，在高高的天空就能看到河里面的小鱼。

小河静静地流。小河的流水声平常是听不到的。春天的时候，在小河边上，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我会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水声是轻的，是灵动的，当然也是很好听的。我把听到的河水声说给奶奶听。

奶奶笑笑，对我说：“在小河边长大的孩子，就像水声一样，都是有灵气的。”

我也笑了。我想，小河边长大的孩子，他们的灵气一定是来自小河的。小河边长大的孩子，也一定会像鱼鹰一样有眼光，还应该像鱼鹰一样在天空中飞翔。我甚至觉得，我们村里的鸭子，因为能在河里浮游，它肯定是要比那些长年在池塘里生长的鸭子长得漂亮，它下的鸭蛋也会更好吃呢！

夏天的时候，我们村的孩子，一个个扑扑通通跳进小河里。河水哗哗地流着，我们畅快地游着，就像河里的鱼。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和表哥、表弟去看河的源头。我们坐车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隧道。最后，我们看到了河的“源头”。宽阔的水域，清清的水面，望不到边。只是在它的一个缺口，放出了一些清澈的水流。奶奶说，这些水流，一直流下去，再有其他的小河沟汇入，就是我们村的小河了。

这就是我日思夜想的河的“源头”。它是一个水库，像是一个永不干涸的湖。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似乎有一种满足。但同时，却有一种模糊的思想，莫明其妙地从我心中生起。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再做些什么事情。

在回家的路上，我忽然明白了：我想去看海。

我是多么喜欢小河，喜欢湖泊和大海。我想成为一条鱼。我真的想成为一条小鱼，游在水的世界里。我情不自禁轻轻地唱起来：

我是一条小鱼，

在江河里自由地游。

我不羡慕岸上的田野，

我知道，

江河是我的世界。

我是一条小鱼，

在湖泊里幸福地游。

我不羡慕湖边的山峰，

我知道，

湖泊是我的世界。

我是一条小鱼，

在大海里愉快地游。

我不羡慕海面上的天空，

我知道，

大海是我的世界……

我轻轻地唱，我静静地想：村边的小河，山里的湖泊，远方的大海，都是水的世界，都是美丽的。我是一条小鱼，它们就是我的世界。

奶奶说，我们村边的小河最终汇入到了黄河。黄河、长江，还有很多的河流最终都汇入了大海。大海是广阔的，海水宽阔，任凭鱼儿跳跃。

我对自己说，我要做一条小鱼，游在清清的小河里。像村边的小河一样向东流去，向东流去，我要去看蓝色的海。那里是小河的尽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