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中国化石保护工作的几点认识和建议

季燕南，季 强

1. 中国地质环境监测院，北京 100081；2. 河北地质大学 古生物研究院，河北 石家庄 050031

有关中国化石保护工作的几点认识和建议

季燕南1，季 强2

1. 中国地质环境监测院，北京 100081；2. 河北地质大学 古生物研究院，河北 石家庄 050031

化石保护工作是一项非常重要而又复杂的工作，涉及到国土资源、海关、公安、司法等各个领域，既要维护国家的利益，又要考虑到社会大众的权益，管理中最关键性工作就是对于“重点保护古生物化石”与“一般保护古生物化石”的界定，以及化石分级标准的建立。论文简要解释了“古生物”“化石”及“标本”三种术语之间概念的差异性，认为保护的对象是化石，化石产地与化石标本应采用不同的保护措施和标准。建议根据科学价值将化石标本分为三类五级，再根据数量和保存状况分别给出分值标准。化石产地也分为三类五级，再根据科学价值、丰富性、多样性、分布规模和保存现状分别给出标准。

化石保护；化石标本；化石产地；分类与分级；分级标准；分级要素

一、导言

2010年9月5日，国务院发布了第580号国务院令，即《古生物化石保护条例》[1]。这是我国政府正式发布的第一部有关古生物化石保护的法规，目的就是为了加强对古生物化石的保护，促进古生物化石的科学研究和合理利用。

为了贯彻落实《古生物化石保护条例》，国土资源部及相关部门随即发出了一系列通知和文件，并成立了国家古生物化石专家委员会，组建了国家古生物化石专家委员会办公室[2-8]。在国土资源部地质环境司的领导下，国家古生物化石专家委员会办公室做了大量工作，如创办了《保护与研究》杂志（通讯）[9]，及时报道了我国化石保护与管理、古生物研究动态及各种相关的活动；组织评选和公布了我国首批国家重点化石产地名单；组织编写了《国家古生物化石分级标准（试行）》和《国家重点保护古生物化石名录（首批）》；组织举办了数期化石及化石产地保护论坛；创新性的开发的化石保护“乡村模式”（化石村）；组织举行了“一带一路”化石保护行动等活动，有力促进了我国化石保护、管理和利用工作。为了更好地贯彻落实《古生物化石保护条例》，考虑到化石保护工作是一项非常重要而又复杂的工作，涉及到国土资源、海关、公安、司法等各个方面，既要维护国家的利益，又要考虑到社会大众的权益，本文仅就《国家古生物化石分级标准（试行）》和《国家重点保护古生物化石名录（首批）》中的一些问题谈一谈自己的一些认识和建议。

二、为什么要保护化石资源？

2．国家明令禁止我国所产的重点保护化石转让、交换、赠与、质押给外国人或者外国组织。为了避免我国所产的重点保护化石非法流失到国外，国家必须加强化石进出境的管理工作，必须对这些化石进行保护。

3．与某些自然资源一样，化石资源是一种不可再生的资源，不能随意无序开发，因此国家必须对其进行保护与管理。

4．化石是研究生命起源和演化的证据，有些重点保护化石具有重大的科学价值，有时会涉及到国家荣誉和核心利益，因此必须对其进行保护和管理。

三、保护对象

在古生物学中，古生物、化石与标本在概念上是有一定区别的，不宜笼统的将它们视为等同。

古生物：是指地质历史时期地球上存在过的所有生命形式的总称，如微小的细菌、高大的恐龙等都是曾经在地球上生存过的生命形式，但并不是所有曾经存在过的生命形式都会成为化石。实际上，只是极少的生命形式死亡后，它们的遗体、遗物、遗迹等在有利的埋藏条件下经过石化作用后才得以成为化石。在这种意义上，我们要保护的对象不是古生物而是化石。

化石：是指保存在地层中的或已被发现的石化的远古生命的遗体、遗迹或遗物的总称。

化石产地：为了保护埋藏在地层中的化石，我们必须要保护化石产地，所以化石产地是我们要保护分级的对象。

大宗伯之职，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礼，以佐王建保邦国，以吉礼事邦国之鬼神示：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实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风神、雨师。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岳。……以玉作六端，以等邦国：王执镇圭，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璧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皆有牲币，各放其器之色。

化石标本：是指已经发现或收藏的化石，这是我们要保护和分级的对象。为了加强对已发现的或收藏的化石管理、研究和利用，我们必须要保护化石标本，所以化石标本才是我们要保护的对象。

四、化石的分类、分级与分级标准

2012年1月10日，国土资源部颁发了关于印发《国家古生物化石分级标准（试行）》和《国家重点保护古生物化石名录（首批）》的通知（以下简称“分级标准”和“保护名录”），在2个附件中对分级标准和保护名录的条款均作了详细的解释和说明，“重点保护古生物化石分级一览表”（表1）应当是编写这2个附件的基础和精髓。

应该说，分级标准和保护名录的公布实施是古生物化石保护工作和管理工作的实际需要，各级政府和管理部门在工作中可以做到有据可依，有章可循。但是，化石的分类、分级与保护名录的制定事关重大，涉及到国土资源、海关、公安、司法等许多部门，既要维护国家利益，又要考虑社会大众的基本权益，各个条款的制定都要仔细慎重，特别是上升到国家执法层面上更是要慎之又慎。

从“重点保护古生物化石分级一览表”来看，有几个方面值得我们关注：

1．一览表没有对“重点保护古生物化石”与“一般保护古生物化石”进行界定，特别是没有对一般保护古生物化石进行定义。也许有人说，除了2个附件中列出的重点保护古生物化石外，其他的化石就是一般保护古生物化石。很显然，这种说法是牵强附会的，具有浓厚的“人为”色彩。没有严格统一的定义和标准，各级政府和相关部门就难以根据这些条款进行管理和执法。

2．“重点保护古生物化石分级一览表”在科学性、逻辑性和系统性上显得比较欠缺，没有统一的划分原则，过多地考虑了古生物的属性和特征。除模式标本外，几乎所有与古脊椎动物有关的化石均归于“重点保护古生物化石”。特别奇怪是“其他化石”一栏，其分级的标准就是由国务院国土资源主管部门确定。为什么？依据是什么？尽管化石保护的各种条例或条款的最终解释权归国土资源主管部门，但应当有基本的原则和依据。

3．分级标准不统一。表中列出的3种类型化石采用了3种完全不同的标准。一是模式标本，就是发表古生物新属种时指定的标本，归于一级化石；二是实体化石，基本采用了3个分级要素：科学价值、数量多少和保存状况；三是木化石等，基本采用了结构、特征、分布规模、保存状况等。令人不能理解的是，“分布规模的大小”和“集中产出与否”是化石产地保护或古生物地质遗迹保护的分级标准，怎么能成为化石标本分级的标准？由于没有统一的分级标准，结果导致了化石分级的混乱，一些原本达不到一级标准的化石现在归于一级化石，原本不是重点保护的化石现在归于重点保护化石。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木化石和足迹化石，无论怎么说，它们都不可能与中华龙鸟、中华古果、中华侏罗兽相提并论，都不可能归于国家重点保护的一级化石。

以笔者愚见，如果要对化石标本进行分类与分级，首先考虑的应当是所有化石，而不是人为选择某些门类的化石。有些化石现在看来似乎科学价值不大，没有归于重点保护化石，但随着研究的深入，若干年以后这些化石的科学价值越来越大，极有可能成为重点保护化石。

4．“重点保护古生物化石分级一览表”的出台本意是好的，希望为化石管理和执法部门和人员在工作中提供方便和支撑，但随之而来也出现了一些不尽人意的不确定性。如果仅仅根据古生物名单或名称来进行化石标本的分类与分级，无形中会淡化或混乱了化石标本的真正应有的科学价值，也影响了古生物专家对化石标本的鉴定和总体评估。

5．化石标本的形态结构等是古生物分类的基本特征，但不能作为化石保护和管理中化石标本分类、分级的标准。笔者建议，将科学价值、数量多少和保存状况作为化石标本分类分级的基本要素（表2）。科学价值分为三级：重大（9分）、重点（6分）和一般（3分）；数量分为三级：稀少（8分）、较少（5分）和较多（2分）；保存状况也分为三级：完整（100%～70%，7分）、较完整（69%～40%，4分）和不完整（39%～1%，1分）。

我们根据科学价值将化石标本分为三类，每一类化石标本再分为三级，但它们的级别是有所差别的。一类化石标本分为一级、二级和三级；二类化石标本分为二级、三级和四级；三类化石分为为三级、四级和五级。

在这个化石标本分类分级系统中，一级化石标本的分值为24分，二级化石标本的分值为21分，三级化石标本的分值为18分，四级化石标本的分值为15分，五级化石标本的分值为12分。在这个系统中，化石标本的最高分值为24分（满分），最低分值为6分，分值达到18分以上（含18分）的，或三级以上（含三级）的化石标本为国家重点保护化石标本，分值低于18分或三级以下的化石标本为一般保护化石标本。

表1 重点保护古生物化石分级一览表

表2 中国化石标本分类、分级一览表

表3 中国化石产地分类、分级一览表

我们提议这个分类分级系统的目的在于让专家学者在评价化石标本时，或让国土资源、海关、公安、司法等部门在执法时有一个公开的、透明的统一标准，更加有利于我国化石保护和管理工作的开展。譬如，就中华龙鸟而言，科学价值重大，分值为9分；数量稀少，分值为8分；标本保存完整，分值为7分；标本保存较完整，分值为4分；标本保存不完整，分值为1分。中华龙鸟的标本分值达24分者为一级化石标本，分值达21分者为二级化石标本，分值达18分者为三级化石标本。就孔子鸟而言，科学价值重大，分值为9分；数量较少，分值为5分；标本保存完整，分值为7分；标本保存较完整，分值为4分；标本保存不完整，分值为1分。孔子鸟的标本分值达21分者为二级化石标本，分值达18分者为三级化石标本，分值达15分者为四级化石标本。就正型标本而言，其是建立一个新物种的唯一标准，科学价值重大，分值为9分；数量稀少，分值为8分；标本保存完整，分值为7分；标本保存较完整，分值为4分；标本保存不完整，分值为1分。正型标本分值达24分者为一级化石标本，分值达21分者为二级化石标本，分值达18分者为三级化石标本。就木化石而言，科学价值一般，分值为3分；数量稀少，分值为8分，数量较少，分值为5分，数量较多，分值为2分；标本保存完整，分值为7分，标本保存较完整，分值为4分，标本保存不完整，分值为1分。木化石分值达18分者为三级化石标本，分值达15分者为四级化石标本，分值达12分者为五级化石标本，分值低于12分者为等外品。

五、化石产地的分类、分级与分级标准

化石标本保护与化石产地保护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因此两者分类、分级的标准也是不一样的。在化石标本分类、分级中，我们选择了“科学价值、数量多少和保存状况”三个要素作为划分的标准，但我们不能在化石产地分类、分级中套用这三个标准。目前，我国有关主管部门还没有出台化石产地分类、分级的相关实施办法和方案，应该尽快拿出重点保护化石产地与一般保护化石产地分类、分级的划分标准。我们建议选择“科学价值、丰富性、多样性、分布规模、和产地现状”这几个要素来作为化石产地分类、分级的标准（表3）。

在这个分类分级系统中，科学价值、丰富性和多样性是我们首先必须考虑的因素。虽然其他因素也很重要，但科学价值、丰富性和多样性是化石产地保护和管理的立根之本。“科学价值”分为三级：重大科学价值（9分）、重要科学价值（6分），和一般科学价值（3分）；“丰富性”分为三级：丰富（9分），较丰富（6分），和欠丰富（3分）；“多样性”分为三级：多样性好（9分），多样性较好（6分），和多样性较差（3分）；“分布规模”分为三级：规模大（8分），规模中等（5分），和规模小（2分）；“产地现状”分为三级：产地保护好（7分），产地保护中等（4分），和产地保护差（1分）。在这个系统中，最高分为42分（一级），最低分为30分（五级）。凡分值达到36分或36分以上者，三级或三级以上者为国家重点保护化石产地；分值在36分以下者或三级以下者为一般保护化石产地。

六、几点建议

1．“古生物化石名录”严格来讲应该是古生物名录，在鉴定化石标本属性和进行古生物分类时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在化石标本分类、分级时发挥的作用极为有限。前文已述，古生物是指地质历史时期地球上曾经出现过的生命形式的总称，古生物名称是根据化石标本进行分类研究后赋予的物种名称，它们不是我们保护的对象。若根据古生物名录去分类、分级，结果只能是人为认定一级古生物、二级古生物、三级古生物等。而我们保护的对象是化石标本和化石产地。我们对化石标本和化石产地进行具体的分类与分级，目的就是对它们进行科学的管理与保护。然而当前这种做法无助于化石管理和保护的分类与分级工作的实施。

2．在这几年的实践中，人们总是问一个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一级化石标本是否等同于一级文物？严格说来，两者是不能完全等同的。化石是自然历史的遗存，而文物是人类社会和人文历史的遗存，后者可能涉及的问题更多。目前，任何个人均不能回答此问题，只能以国家有关主管部门的正式文件或解释为准。

3．《文物法》是全国人大通过的法律性文件，任何违反该法条款的行为都是违法行为。《古生物化石保护条例》是国务院颁发的法规性文件，任何违反该条例条款的行为至少都是违规行为，但在违规的同时又触犯了国家其它法律条款的行为就是违法行为。在化石保护和管理中，应当根据具体情况有区别的对待这两种不同性质的行为[9-11]。

以上是我们的一些不成熟想法和建议，只当是抛砖引玉，供大家批判与讨论。希望更多的朋友关心和支持我国化石保护工作，推进我国化石保护事业更好更快的向前发展。

[1]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 古生物化石保护条例[Z]. 国务院令第580号, 2010.

[2] 国土资源部办公厅. 国土资源部关于成立国家古生物化石专家委员会的通知[Z]. 国土资厅发〔2010〕16号, 2010.

[3]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土资源部. 国土资源部关于印发〈国家古生物化石专家委员会章程〉的通知[Z]. 国土资发〔2011〕31号,2011.

[4]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土资源部. 国土资源部关于贯彻落实〈古生物化石保护条例〉的通知[Z]. 国土资发〔2011〕210号,2011.

[5] 国土资源部办公厅. 国土资源部办公厅关于国家古生物化石专家委员会办公室组成人员的通知[Z]. 国土资厅函〔2011〕1012号, 2011.

[6]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土资源部. 古生物化石保护条例实施办法[Z]. 国土资源部令第57号, 2012.

[7]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土资源部. 国土资源部关于印发〈国家古生物化石分级标准（试行）〉和〈国家重点保护古生物化石名录（首批）〉的通知[Z]. 国土资发〔2012〕6号, 2012.

[8] 国土资源部办公厅. 国土资源部办公厅关于印发〈省级古生物化石保护规划编制指南〉的通知[Z]. 国土资厅发〔2012〕38号, 2012.

[9] 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 古人类化石和古脊椎动物化石保护管理办法[Z]. 文化部令第38号, 2006.

[10]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 中华人民共和国自然保护区条例[Z].国务院令第167号, 1994.

[11] 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 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Z]. 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令第28号, 2015.

Some Opinions and Suggestions on the Fossil Protection of China

JI Yan-nan1, JI Qiang2

1. China Geological Environmental Monitoring Institute, Beijing 100081; 2. Hebei GEO University, Shijiazhuang,Hebei 050031

The protection of fossils is a very important and complicated work, relating to many departments, such as land and resources, customs, public security, justice and other aspects. It should safeguard the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both the state and the social community. The most critical work in management is the definition of “the state key protected fossils” and “the generally protected fossils”, as well as the establishment of fossil classification standards. This paper briefly explains the concept differences between “ancient life”, “fossils” and “fossil specimen”.What we want to protect are both fossil specimen and fossil localities. It should have different protection standards and measures for fossil specimens and fossil localities. According to the scientific value, the fossil specimens are classified into three groups and five grades, and the scoring standards are given based on the quantity and the preservation status. According to the scientific value, richness, diversity, geographic distribution and present preservation status, the fossil localities can be classified into three groups and five grades.

fossil protection；fossil specimen；fossil locality；groups and grades；grade standards；grade factors

P52

A

1007-6875(2017)04-0001-05

10.13937/j.cnki.hbdzdxxb.2017.04.001

国家重点研发计划战略性国际科技创新合作重点专项“中-德晚中生代地层和古生物群对比与自然文化遗产保护研究”。

季燕南（1983—），北京市人，2010年毕业于中国地质大学（北京），主修沉积学、地层学和古生物学（硕士），现为中国地质环境监测院工程师，从事地质遗迹保护研究。

（责任编辑：周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