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说到电影《推拿》

2017-09-30 06:37牛杨杨
北方文学·上旬 2017年27期
关键词:镜头推拿视角

牛杨杨

摘要:从小说到电影《推拿》,影像以其独特的视觉呈现方式弥补了文本的不足,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种实现方式就是镜头、盲人、观众视角的三位一体。本文以小马的数个镜头为例,探讨电影《推拿》如何将三者视角在作品中巧妙融合,完成对文本的超越,并对结尾部分的第一人称视角拍摄进行了简要的对比分析。

关键词:推拿;镜头;视角

作家毕飞宇在长篇小说《推拿》中,以其一贯敏锐的观察与细腻的笔法生动书写了南京一所盲人推拿中心里的喜怒哀乐。后经中国第六代导演娄烨将其改编为同名电影,充分运用了电影语言将镜头、盲人与观众的三种视角巧妙融合,贯穿在故事的始末之中。从小说文本到荧幕展现,包括“盲视觉”在内的镜头运用在感官上打破了盲人与健全人之间最直接的理解障碍,并使观众得以在盲人的主观认知和剧情的客观叙述二者间找到平衡点,获得独特而真实的体验。

影片以小马手中钟表发条的特写镜头为出发点展开叙述。画面中,发条零件在极具神秘感的音乐里分秒不差地运转着,几乎虚焦的镜头带来点点的光斑,加上逆光与大光圈导致的色散,营造出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氛围。钟表/时间是小说《推拿》中代表盲人特殊认知方式的一个重要意象。在拥有视觉的健全个体内心,时间是具象的,每一个“咔嚓”所转过的角度与走过的路程都清晰可见。但是视觉的偶然缺失却在另一个层面开启了小马多维度的认知能力,使时间概念由客观转变为主观,从此在小马的身体里住下。但在此过程中,时间像镜头所呈现的一般逐渐变得模糊,脱离常识,走向盲人的内心。“要想和时间在一起,你就必须放弃你的身体,放弃他人,也放弃自己。这一点只有盲人才能做到。健全人其实都受控于他们的眼睛,他们永远也做不到与时间如影随形。”[1]电影将文本中的时间隐喻巧妙地化用为贯穿剧情的一条线索,以及小马这一角色所携带的视觉符号。“事情就发生在过道的那一头,离小马很远。照理说小马是不可能听见的,可是,小马就是听见了。他的耳朵创造了一个不可企及的奇迹,小马全听见了”。[2]这一过程被电影记录在对小马面部和耳朵的特写镜头里,对焦在浅景深的实与虚之间变换,小马也完成了从幼年到成年的角色过渡。但此时的平静似乎在表示,接踵而至的危机正酝酿着。

影片开头的车祸与自杀镜头同样蕴含着精巧的构思与内在的统一。为与第一个镜头保持连贯,车祸镜头从事故现场幼年小马手中的钟表开始,继而镜头上移,表现小马父亲的痛苦神情与身后的环境,最终下移回到小馬的身上。整个过程持续保持着轻微虚焦的状态以及浅景深的效果,仿佛置身于虚幻之中。这段记忆于小马而言本身就是一场恍惚的梦境。

此前叙述的缓慢节奏却被小马突如其来爆炸式的自杀行为所打破,“小马的爆炸与任何爆炸都不相同,他的爆炸惊人的冷静。没有人相信那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所完成的爆炸”。不但如此,躺在血泊中的小马显得镇定且如释重负。成功引爆后,他“心情无比的轻快。血真烫啊,飞飞扬扬”。跟镜头的运用与画面的摇晃、虚焦使得小说中的这一场景在影像中被呈现得更为激烈和生动。

镜头、盲人、观众视角的融合在后半部分“小马复明”的段落中达到顶峰。一阵激烈的扭打过后,小马被推倒在红灯区门口的地上,特写镜头里的眼睛在一阵虚实明暗的变换中变得模糊不清。他起身走在返回推拿中心的熟悉的道路上,观众也仿佛在跟随着他一起跌跌撞撞。夜晚街道炫目的光影摇晃起来,被小马偶然撞到的汽车开始发出警报,带来画面短暂的稳定和清晰,无比兴奋的神情显露在小马脸上。小马一开始对复明这一事实的怀疑和试探,到后来的确信和欣喜若狂,在镜头的虚实之间完成了过渡。回到推拿中心后,镜头就始终在第一人称视角拍摄与对小马的面部特写之间切换。观众在持续的第三人称视角叙述后能够直观地体会到盲人的光感变化,并且与小马的视角融合为一体。这种效果几乎无法在小说文本中实现,小说《推拿》中也并无小马复明的情节。电影做出这样的改编,顺承了以小马为线索贯穿整个故事的路线,也创造出了娄烨的导演作品中少有的光明结局。

参考文献:

[1] 毕飞宇.推拿[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135.

[2] 毕飞宇.推拿[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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