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学平
内容摘要:本文从《鲁滨逊漂流记》和《格列佛游记》两部小说的的作者入手,分析了他们各自的不同政治主张对小说主题的影响。在此基础上论文就作者的创作思想、人物形象、小说主题及创作风格做了细致的对比,并指出了它们在英国游记小说史上承先启后的文学地位。
关键词:《鲁滨逊漂流记》 《格列佛游记》 艺术特色
《鲁滨逊漂流记》是英国十八世纪杰出的现实主义小说家笛福的代表作。《格列佛游记》是与笛福同时代的讽刺小说家斯威夫特的代表作。这两部游记自问世以来一直受受到本国人民及外国读者的欢迎,因为它们真实地反映了作者所处时代的历史风貌以及那个变革时期的社会本质。本文拟就作者的创作思想、人物形象、小说主题及创作风格四个方面,对这两篇小说作一简略的比较。
一
文学是历史的一面镜子,有什么样的历史环境往往就能造就什么样的作家,而处在某一特定历史环境的作家往往会直接或间接反映自己所处时代的一系列重要社会问题。英国十八世纪的文坛之所以会出现《鲁滨逊漂流记》和《格列佛游记》两篇划时代的小说,这与当时的社会现实息息相关。
笛福与斯威夫特作为同时代的作家,他们所生活的时期正是英国政治、经济形势起伏变化较大的时代。1688年英国历史上发生了所谓的“光荣革命”。这次政变导致了贵族和资产阶级的妥协,英国的君主立宪制从此确立。贵族和资产阶级所推行的土地、税收和殖民政策加速了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进程,而十八世纪六十年代所发生的工业革命,为资本主义的发展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应当说,资本主义较之生产力低下的封建制度是一大进步,打破封建主义桎梏的资本主义从客观上解放了生产力,使人的个性得到了解放。英国资本主义的迅速发展明显地表现在纺织业、造船业、煤炭开采及运输等行业上。此外,英国利用其航海优势大力加强海外贸易,进行殖民扩张。随着殖民扩张不可避免地导致了争夺原料市场的殖民战争,而战争的后果导致了英国与殖民的国家之间的矛盾加剧,同时也引起了国内政府的党派斗争,人民生活在动荡不安的社会中。
笛福与斯威夫特虽然同处上述的社会环境,但他们分属不同的派别。笛福属于温和的保守派,而斯威夫特属于激进派代表,他主张实现民主化,保护平民的权益,反对殖民剥削。由于他的政治主张,导致了斯威夫特对英国统治阶级的切齿痛恨和厌恶,同时对英国资产阶级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的疯狂掠夺和殖民剥削深恶痛绝;而笛福属于中下层资产阶级,是他本阶级的代言人,他一生最关心的是发展资本主义。他认为一个国家发展的最核心问题是发展贸易。“给我们贸易就是给我们一切”,“贸易是世界繁荣的生命”,就是他最根本的主张,同时他还支持殖民制度,提出夺取、经营殖民地的办法,并且拥护黑奴买卖。从这两位作家的政治主张,我们不难看出为什么笛福会写出《鲁滨逊漂流记》,他塑造了一个敢于冒险航海、追求财富、主张殖民扩张的鲁滨逊形象;而斯威夫特则借助《格列佛游记》猛烈抨击当时的社会及殖民扩张掠夺的罪恶。
二
《鲁滨逊漂流记》和《格列佛游记》作为两部游记体小说,都是由几个既可独立成篇又相互联系的部分组成。其中《鲁滨逊漂流记》可以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描述鲁滨逊不顾家庭阻拦三次航海,最后在巴西买了种植园;第二部分(小说的主体)是鲁滨逊在荒岛上的经历;第三部分叙述他从荒岛回来以后的事情,主要经历是由陆路从葡萄牙回英国途中险遇狼群的故事。而《格列佛游记》由四部分组成,第一部分记叙格列佛在海上覆舟遇险,最后在利立浦特小人国被俘;第二部分描写主人公在布罗卜丁奈格这个大人国的经历;第三部分记叙勒皮岛等地的经历;第四部分叙述格列佛在马国的见闻。
《鲁滨逊漂流记》中的主人公鲁滨逊是作者笛福所着力刻画的人物,书中虽然有“星期五”以及其他人物出场,但那不过是陪衬而已;《格列佛游记》中的主人公格列佛虽然是书中贯穿始终的人物,但作者的真正目的在于借格列佛之行踪、所见所闻达到作者所要讽刺、批判英国朝政的目的。从这一角度看,鲁滨逊与格列佛所扮演的角色不同,但从这两个典型人物的身上,我们可发现他们具有一些相似的特点。
鲁滨逊与格列佛都出生于不太富裕但还算体面的家庭,他们在家中都是排行第三。由于他们正处于英国资本主义急剧上升的时期,因此出海遨游成了他们,亦是当时年轻人的热门话题。
鲁滨逊作为一个中产阶级社会阶层的一员,虽然不必为吃穿奔波,无冻馁之患,并且受父亲的再三阻拦,本来可以知足常乐,安于现状,过着风平浪静、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鲁滨逊内心却有着一股不可遏止的力量使他厌恶平凡中庸的生活,一定要到海外去,父亲的再三阻拦都没有使他灰心丧气,几经磨难在别人的帮助下航海来到巴西,购置了地产,开辟了种植园,其事业大有蒸蒸日上之势。但在别人的怂恿下又离开巴西再次航海,终于船破遇难,只身流落荒岛。孤居荒岛但仍不灰心丧气,继续与自然斗争。鲁滨逊这种不满现状勇于开拓的典型性格也正是当时英国新兴资产阶级发财致富意识的体现。
格列佛在航海志趣方面与鲁滨逊有极大的相似之处,而在航海中的磨难并不亚于鲁滨逊所经受的挫折。格列佛在十四岁时进入剑桥大学的意曼纽尔学院,随后又师从詹姆斯。贝茨医生学医,并找人补习航海学和数学,因为在他看来“……迟早总有一天我会交上好运出外旅行”。最后随“羚羊号”船主普利查船长出海航行,途中风势迅猛,“羚羊号”触礁破裂,许多船员葬身底,而格列佛幸免于难,流落到利立浦特小人国,随后开始了他在小人国的生涯。
鲁滨逊与格列佛虽然都热衷于航海,但鲁滨逊作为一个殖民主义者的形象是非常明显的,这也正是作者笛福政治主张在其塑造的主人公身上的体现。鲁滨逊之所以落到孤居荒岛的地步,不是上帝的有意安排,而是作者苦心孤诣的结果。他在巴西购置地产、开辟了种植园以后,又与他人合伙到非洲去贩运黑奴,因为“他们答应把黑奴同样分给我一份,并不要我拿出任何资本”。动身之前,他还自我解嘲“我这人生来善于毁灭自己,竟受不住他们这種建议(贩运黑奴)的诱惑,正如我当初控制不住自己漫游世界的计划,不听父亲的规劝一样”。endprint
当鲁滨逊孤居荒岛以后,面对这荒无人烟与世隔绝的地方,他心满意足地自语“这一切都是我的”,而且如果有可能,他还要把它传给子孙。他用从破船里找出来的枪支杀死了哪些要吃掉那个后来他命名“星期五”的土著人,最后让“星期五”作为自己的奴仆。在他把“星期五”改造成绝对服从自己奴仆的过程中,他用基督教来“开化”他—新式武器和基督教文化正是殖民者用来征服殖民地土著人的物质与精神武器。“星期五”被文明开化了,同时也成了文明人的奴隶。在鲁滨逊的眼里,世界的中心是白种人。后来鲁滨逊又救出了一个西班牙人和“星期五”的父亲。他踌躇满志地自语道“我这岛上现在已经有了居民了,我觉得我已经有不少百姓了,我不断地带着一种高兴的心情想到我多么象一个国王。第一,全岛都是我的个人财产,因为我具有一种毫无疑义的领土权;第二,我的百姓都完全服从我,我是他们的统治者和立法者”。最后,一只英国船来到这个荒岛,在答应帮助船长制服叛变的水手之前,他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在你们留在这岛上期间,你们决不能侵犯我在这里的主权,同时必须完全接受我的管制;第二,万一那只大船收复回来,你们必须把我和我手下的人免费带回英国”。回到英国以后他又来“视察”他的“领地”,把岛上的地分给新移去的居民,并给岛上送来了一些必需品。从鲁滨逊对落后民族的态度以及对领土的占有观念上看,他都是地地道道的殖民主义者,但是,笛福并没有象一些种族主义者,把未开化的民族描写成邪恶、野蛮、不可造就的原始部落。他认为未开化的民族应受制于文明人。但是,笛福没有对殖民主义者对落后民族灭绝人性的杀戮、压迫、掠夺的非正义性作过任何揭露和批判。鲁滨逊之所以作为一个殖民主义者的形象呈现在读者面前,这与笛福的政治主张是分不开的,而正是在这一点上,斯威夫特要比他进步得多,因而斯威夫特笔下的格列佛对殖民扩张、你争我夺的战争深恶痛绝,并对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平民的悲惨处境给予了深深的同情。
格列佛流落到利立浦特小人国以后,以小人国内部的派别之争、对外战争的事实映射和揭露了当时英国的黑暗朝政和对外掠夺、挑衅政策。当利立浦特的水上邻国企图发动侵略战争时,格列佛便向小人国皇帝提出了他的如何夺取敌人船只的计划,然后在皇帝的允诺之下单刀赴会,冒着被敌人用箭射瞎眼睛的危险,用铁钩“把五十艘最大的敌舰拖走了”,并“平安到达里利立浦特本国的皇家港口,但是,小人国的皇帝贪得无厌,竟希望我另找一个机会把剩余的敌舰全部牵引到本国的港口来”。并且“国王的野心总是无法测度的,他似乎一直在想把他的邻国灭掉,化为自己的行省,派一位总督去统治”。不过,格列佛并不是热衷于战争、侵略的帮凶,而是“尽力设法使他打消这种念头”,并且“提出了许多论据,从政策上、正义上论起来他都不该如此。”而格列佛最难能可贵的是向皇帝宣称“我永远不愿做人家的工具,使一个自由、勇敢的民族沦为奴隶”。这种观点显然与鲁滨逊那种主张殖民奴役的性格大相径庭。
三
《鲁滨逊漂流记》与《格列佛游记》虽同属游记题材,但它们所表达的主题是截然不同的,而它们各自的主题却都间接地反映了当时的英国社会现实。通过对比,我们不难看出,笛福笔下的《鲁滨逊漂流记》把大部分场景安排在一个荒无人烟、鸟兽俱全的岛屿上,他所体现与寄托的是人与自然的斗争,因而其主题是不言而喻的,即颂扬资产阶级上升阶段的冒险精神。正如马克思指出“他一方面是封建社会诸形态解体下的产物;另一方面,他又是十六世纪以来新发展的生产力的产物”。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虽然带有极不平等的性质,但与封建生产关系相比毕竟是一种崭新进步得社会制度,因为它打破了那種把平民百姓紧紧束缚在庄园土地上的自给自足的封建桎梏,较大程度上解放了生产力。很难想象假如鲁滨逊是一个封建主手中的农奴会出海航行,因为旧的生产关系束缚了人的个性,只有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确立才为鲁滨逊的“漂流”提供了客观条件。
小说的开头便叙述了鲁滨逊的家庭出身,他的父亲作为一个中庸保守、安于现状的中产阶级典型代表,对自己儿子的出海愿望表现出极大的不理解。因为他的人生信条是“遇事不过分,中庸克己,宁静健康,愉快的郊游,各种令人欢喜的消遣,各种称心如意的乐趣,所有这些幸福都属于中等地位的人,在这种环境里,人人都可以悠然自适地过一辈子,既用不着劳力劳心为每日的面包去过奴隶生活,困难不堪,弄得身心没有片刻的安宁,也用不着被欲望和发大财、成大名的野心所苦;只不过舒舒服服地过日子”。然而,鲁滨逊认为自己从幼小的时候,脑子里便充满了遨游四海的念头,正是这种念头使他驱使他多次出海直至流落到荒岛。
在荒岛居住二十八年之久的这一过程是笛福为之着墨刻画最多的部分,也是这篇游记最精彩、最引人的部分。因为这一部分最能显示出鲁滨逊那种百折不挠、勤劳不息的典型性格。从鲁滨逊面对荒凉的现实到开始为自己的生活奔波的描写,我们可以看出,鲁滨逊在与自然环境斗争中,经历了一个绝望—奋斗—希望的发展过程。当他发现同伴都已葬身海底而自己“孤孤零零,既无乐趣又无伴侣”时,“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可鲁滨逊并未在这痛苦绝望中沉沦下去,而是自我安慰“现在悲伤也是于事无补”于是“脱了衣服,跳到水里”,把破船上能搬动的东西统统搬了下来,而且“倘使天气继续这样良好,我一定可以把全船一块一块地搬到岸上来”。他没有坐失良机,所以当破船终于为风暴摧散时,他觉得心底坦然,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因为他没有偷懒。他说“我生平没有用过任何工具,然而久而久之,运用我的劳动、勤勉和发明才能,我渐渐发现,我什么东西都可能做出来,只要我有工具。话虽如此,即使没有工具,我也做出了许许多多的的东西”。譬如,他为了做一块木板,只得先把一棵树伐倒,然后用斧子把它刮光。其艰难费力可想而知。鲁滨逊就是这样在绝望中奋起,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凭着开辟新天地的热情,创造了自己的小王国,从而点燃了希望之火。鲁滨逊在荒岛上的劳作奔波固然有其求生的本能作动力,而更重要的是他具有坚韧不拔的性格。他说过“我的脾气是只要决心作一件事情,不成功绝不放手的”。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在没有助手、工具不全且缺乏经验的情况下,失败是常常发生的,但他从不灰心丧气、怨天尤人。他用六个月的时间作了一只独木舟,作成之后发现需要挖一条河把它推到海中需要十二年的功夫,他只好放弃了它。接受教训之后,在入海方便的地方他伐倒大树,用了两年的时间另造了一只独木舟。他偶然发现了一些稻、麦种子,于是播种了一些,但由于时节不对,毫无收成,他只好重新播种;为了遮风避雨,他花费了很大气力为自己修建了栖息场所,并驯养了一些动物;为了使皮肤免受日烤之苦,他使用从破船上找来的帆布做了一顶雨伞,并为自己做了一件衣服。经过奋斗,他有了船、面包、陶器、种植园和两处住所。他就是这样与大自然斗争,改变了自己的处境。最后在别人的帮助下离开了荒岛返回了英国。endprint
与《鲁滨逊漂流记》恰恰相反的是《格列佛游记》中的主人公所游历的利立浦特、布罗卜丁奈格、勒皮他、巴罗尼巴比、拉格奈格、格勒大锥、日本等地都是充满了人情世故的实实在在的社会或者说是社会的缩影。鲁滨逊当时在荒岛上孤苦伶仃,无人与他交谈,他觉得自己最大的痛苦就是被人类社会所摒弃,孤身一人,被无边的大海包围者,所以他觉得 “假如让我见到一个人类,那就不亚于使我死而复生,那就是上天能赐给我的最大的福气,免除我人间的罪恶,登上天堂”。
鲁滨逊孤居荒无人烟的岛屿,固然是相当痛苦的,但就人世间那种尔虞我诈、党派攻讦,人人自危的可耻而论,那里不失为清洁的世外桃源。因而他可一味心思地琢磨如何征服大自然,向它索取维持生命的必需品,而不必担心宗教以及政治上的迫害。笛福所极力渲染的也正是那种与大自然斗争,发财致富的资产阶级冒险精神。而斯威夫特所塑造的格列佛这一形象却是自始至终贯穿于一个充满人的“社会”—尽管这个社会是虚构的。格列佛所游历的几个国家充满了党派争斗,它与当时现实中的英国有着惊人的相似,而斯威夫特也正是通过对小人国、大人国的描写,寄予了他对英国当时黑暗现实的讽刺、批判之情,他揭露了十八世纪前半时期英国社会的矛盾,批判了英国统治阶级的腐败和罪恶以及英国资产阶级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的疯狂掠夺和残酷剥削。
格列佛在小人国的游记着重讽刺了英国统治阶级的腐朽政治以及统治集团之间的矛盾,而利立浦特的宫廷其实就是英国朝廷的缩影。小人国的统治阶级也和英国的统治阶级一样扩军备战、明争暗斗。官场的黑暗、朝政的昏庸必定给人民带来痛苦和灾难。小人国的政治腐败,“国库券的价值比票面价值低百分之九十才能流通”,连年进行对外战争,老百姓“必须跟随皇帝出征,生活费用要由他们自己负担”,兵连祸结,导致了利立浦特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斯威夫特通过格列佛在小人国的描写,对英国的朝政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因而在第二卷中塑造了他心目中理想的君主—大人国皇帝。大人国的皇帝博学多才,性情善良。他用理智和常识、公理和仁爱来治理他的国家。这恰好反衬出英国统治阶级的腐化败坏和其不合理的社会制度。格列佛充满自豪地把英国的议会、法庭、教会、财政的方面的情况介绍给国王,但是,明察秋毫的国王向他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从而使英国的黑暗政治和官场的污浊暴露无遗。
统治阶级对外殖民扩张必然导致流血牺牲。斯威夫特正是借大人国皇帝之口表达了他对战争的痛恨。当格列佛向国王介绍火药枪炮的威力,并愿把制造方法献给国王,出乎意料的遭到了国王的申斥,国王并且“惊异像我这样一个卑鄙无能的昆虫竟能有这样不人道的想法,谈起来随随便便,似乎对我所描写的那种杀人机器所造成的最普通的结果和流血破坏的情竟全然无动于衷。最先发明这种武器的人一定是魔鬼之流,人类公敌”。国王的这一番驳斥毫不留情地揭露了殖民扩张的罪恶。
统治阶级对殖民地的剥削和压迫必然会引起人民的反抗。斯威夫特通过对飞象的描写,对人民的反抗给予了深深的同情和支持。飞象岛上的人民如果不堪压榨而抗交捐税,国王就把飞象停在他们的头上,剥夺他们享受雨水和和阳光的权利。如果人民反抗不止,残酷无情的统治者则下令用金刚石岛底把他们压碎。但英勇不屈的人民团结一致,反抗到底,最后使统治者无计可施,被迫妥协。
如果说《鲁滨逊漂流记》赞扬了鲁滨逊勤劳勇敢的优良品质,而斯威夫特则无情地揭露了人类—至少说是某些人所具有的另一种恶劣品质,如好吃懒做、贪得无厌。在第四卷游记中,作者塑造了有理性、公正诚实的马作为统治者,而供马驱使的则是“耶胡”(指人),他们是一群丑陋肮脏、贪婪淫荡、残酷好斗的畜类。斯威夫特对这一现象的鞭挞,并非意味着对人类的仇视和贬低,而是假借对耶胡的批判讽刺当时英国的社会政治生活和恶劣的社会风尚。
四
《鲁滨逊漂流记》和《格列佛游记》作为两部名著。由于其表达的主题不同,因而在表现手法上表现出各自的艺术风格。
《鲁滨逊漂流记》由于描写的是主人公向大自然进取的无畏精神,极少涉及英国当时的社会政治现实,因而他采取的是写实的文学表现手法;而斯威夫特在《格列佛游记》中主要是以幻想的形式和虚构的情节达到讽刺现实、表达理想的目的。由于作者所要讽刺和批判的是当时英国的统治阶级,所以他不可能采用写实的手法,以指名道姓的方式针砭英国黑暗的朝政。如果那样做的话,作品不但不可能出版,反而有可能作者本人遭到迫害。与其同时代的笛福就是一个例子。笛福在从事政治活动是,曾与1702年12月写了一本《对待非国教徒最简便的办法》的小册子,旨在讽刺政府对非国教的其他新教徒的限制于压迫。结果笛福被逮捕入狱,并受到带枷示众三次的处罚。
《格列佛游记》主要采用了讽刺手法,而《鲁滨逊漂流记》中很少出现过讽刺手法、
夸张是讽刺的孪生姐妹,讽刺的效果往往借助夸张来达到。《格列佛游记》首先是对人物形象的夸张,用以突出人物的本质特征,有时人物外形缩少十二倍,只有六英寸高,揭露其渺少的可怜特征;有时人物外形放大十二倍,以此突出其完美高大的形象。
与《格列佛游记》相反的是,笛福很少或者没有用过讽刺手法。虽然他对一些野蛮的土人吃同类肉的残暴做法表示了愤慨,但还是从宗教以及他们文明程度低下的角度予以谅解,因为,在他看来“毫无疑问,这些人并不知道这是犯罪行为,这种表现既不违反他们的良心,他们的良知也不会责备他们。他们并不是明明知道这是违背天理的罪行而故意去犯罪,象我们大多数文明人犯罪的时候那样,他们并不认为杀掉一个战争俘虏是一种犯罪行为,正如我们并不认为杀掉一头牛使是一种犯罪行为;他们也不认为吃人肉是犯罪行为,正如我们并不认为吃羊肉是犯罪行为”。
斯威夫特在《格列佛游记》中运用了大量反语,使讽刺艺术收到更强烈的效果。如在揭露英国推行殖民侵略政策时,作者使用了一段最典型的反语“英国人在开扩殖民地这件事上所表现的智慧、正义;在促进宗教、学术的发展方面所表现的充分才能都可以成为全世界的典范。他们选派虔诚、干练的教士传播基督教义;他们审慎地把本国的生活正派、谈吐高雅的人民移居各地;他们派出最能干并且廉洁的官员担任各殖民地的行政官员,苦心孤诣地在各地施行仁政;尤为重要的是,他们委派的总督都是精明有德的人物,一心一意只考虑到治下人民的幸福和他們国王的荣誉”。从字里行间我们不难看出作者这段反语的真正含义。
而《鲁滨逊漂流记》所要表达的主题与之不同,因而也就没有必要运用反语的讽刺手法。
《鲁滨逊漂流记》与《格列佛游记.流传广泛,其重要的原因在于它们各自的语言的流畅性和通俗易懂性。很难想象一部读起来佶屈聱牙的小说会家喻户晓、畅销不衰。
五
《鲁滨逊漂流记》与《格列佛游记》两部名著在英国游记小说史上具有承先启后的文学地位。英国的游记小说,从班扬的《天路历程》到十八世纪《鲁滨逊漂流记》和《格列佛游记》两部作品的出现,标志著游记小说发展到了鼎盛时期。这两位作家的作品对后世的影响是深远的。挪威现代探险家托尔。海尔达尔斯的《复活节岛的秘密》被称为二十世纪的《鲁滨逊漂流记》,而法国伏尔泰创作的《老实人》则明显地受到《格列佛游记》的影响。
《鲁滨逊漂流记》与《格列佛游记》由于其艺术魅力在世界各国广为流传,深入人心,它们不仅是英国文学的骄傲,也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熠熠生辉的明珠。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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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潍坊学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