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青春在我的记忆里

高云峰

爱人进入五十岁，出现各种各样的病，进了各种各样的医院，见过各种各样的医生，结论是：更年期综合症。我慢慢领悟：更年期，更年期，是不愿意更年啊！女人跨入五十岁，这个年更得太残酷了，浑身上下每一块肉都往下松垮，爱人常说的话是：“看见镜子里那张松松垮垮的脸，我自己都讨厌。”知道了病根，我决定自己给她治这个叫作“更年期综合症”的病。我开始每天和她聊我们的过去，回忆我们曾经有过的青春岁月。每周给她写一封信，用我们曾经最喜欢的交流方式，回顾我们曾经有过的青葱岁月浪漫故事。我想告诉我的爱人：你的青春你的活力你的美丽就在我的记忆里，只要我活着，你的青春就在，你的活力就在，你的美丽就在。原打算这样的信写一百封，写到十几封，老婆的病基本症状全无，更重要的是人家每天读诗写诗，顾不上也不待要看我写的陈词滥调。我把写给老婆治病的信，有代表性的择几封，按照信的内容加个小标题，与老婆正在更年期的男同胞共勉。

春天，我们相识在花石崖

春芳爱妻：

还记得我们三十五年前在花石崖中学的初识吗？那是一个春天温暖的中午，午饭后的师生热热闹闹的自由活动。我信步走到学校二宅大院子，见院子西边的乒乓球台上两位老师打乒乓，一男一女，一白一绿，起伏跳跃，鏖战激烈。吸引人的是上身穿着土白色夹克衫的女子，像一只跳来跳去的兔子，活灵活现。近前仔细观战，发现穿绿运动衫的男子根本不是女子的对手。见我走到台前，俩人均礼让我打。出于好奇，原本也会打乒乓的我没有急于登台，而是提议由我当裁判，他们俩比赛一盘。在这个偏僻的农村乡镇中学，会打乒乓球的人很少，女子会打更是稀奇，我想看看这个会打乒乓的女子水平有多高。男老师似乎有点紧张，马上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哪是贺老师的對手，她、她是我师傅。”我心说：“咳，太没志气了吧！不就是个女同志吗。”这回我不客气了，对男老师说：“我来！”那时乒乓球还是二十一分制，五球一轮发。打完一个轮发，我心里已经知道对手不等闲。搓、削、推、攻技术全面，移动灵活，攻防兼备。特别是发球抢攻，扣杀准，速度快，线路刁。第一局我很快就输了，关键是输得糊里糊涂。我是一个乒乓球运动的痴迷者，石头台子，自制的木头拍子，缠着胶布的乒乓球，整个小学初中，每天下午除了刮风下雨，一直要打到黄昏看不见球才罢。技术不行，但球性很熟，也有野路子打球人自创的绝招怪招。第二局，我也不顾风度，以能赢为目的，看左打右，长短吊，左右拐，发球不抛，使出浑身解数，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紧张、专注、投入。对面的女同志面带微笑，姿势优美，神态悠闲，舒缓放松。终于打成二十平，人家看我赢球心切，故意给我卖破绽，无奈自己技术不精，看有机会猛扑猛打，反倒造成失误，又败一局。

原本是要露一手，却露了脚，心里很不舒服。第三局女同志干脆从一开始就卖破绽。打球的人当然明白对手的用意，也许是自尊心受到伤害，也许是注意力不集中，第三局输得更是稀里哗啦。这场大失面子的比赛让我认识了你，也感受到你是一个阳光健康、聪明活泼、善解人意的好女子。

当天晚上，去你办公室借水喝，这也许是最蹩脚的借口，可是，没有办法，那个晚上和你交谈的愿望太强烈了！推开门，看见一团昏黄的罩子灯下，你正在批改作业。黑黑的窑洞，小小的灯光，大大的木头桌，一个小姑娘伏案批改作业。你站起来迎接我，依然穿着白天打球时穿的土白色的夹克上衣，运动长裤，身材中等，干练清爽。灯光昏暗，笑盈盈的脸上那双杏核眼更显得顾盼有神，脸色也格外白皙。

“你一个人住吗？”

“是。”

“不害怕吗？”

“怕什么？”

“鬼！”

“我怕人，不怕鬼。”

我们像一对老熟人海阔天空的聊，大多是我说你听。结婚后，你说那天晚上我给你的印象是：真能吹牛！唉，那怎么能叫“吹牛”？酒逢知己千杯少，人遇喜欢话就多。我们二十年没见，有多少空白要补上啊！再说，下午输得那么惨，总得说点自己的特长优点弥补形象呀。

花石崖是神木县南部的一个乡镇，乡政府就在花石崖村。阴历逢一有集，十里八乡的老乡们聚集在一起物资交流，互通有无。我在花石崖中学的那些天，正遇上集，中午休息时间我和学校的老师们一起下去赶集。看有卖花生的，我买了满满两裤兜。回到学校，正遇见你从办公室出来，看我们吃花生，立马掬起双手讨要，那神情是又俏皮又可爱。我想起小学初中那些赖皮男同学，一看见别人吃零食，就伸出手：“XX，给点！”不给就霸王硬上弓：抢。我把自己兜里的花生给你掬起的手里放，故意几粒几粒的放，直到你的双手起了堆，你还等着。另外一个老师开玩笑说：“脸皮真厚！”

世界上有数不清的地名，可是与我们生命有密切联系的却有限。有一个地方与我们俩人的生命密切相关，它见证了我们的爱，寄托了我们的情感，我们生于斯也愿意死于斯，它的名字叫“花石崖”，我们共同的老家。更是你的出生地、成长地、工作初始地，我们俩初识初恋的地方。

酸酸的青杏

春芳爱妻：

你一定记得一九八三年那个春天，那个关于青杏的故事。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在花石崖中学的院子里远远望见东南山坡上一棵杏树在阳光下泛着浓浓的绿光。按季节，树上该有青杏了，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清香，燕子在小河与人家穿梭，不是说燕子飞时青杏小吗？小时候，每到青杏挂枝，一群男女小伙伴就到杏树下摘青杏，男孩子只是好玩，女孩子大多喜欢吃酸杏。那个俏皮的小姑娘也一定喜欢吃。一口气跑到树下，抬头仰望，果然树枝上挂满杏子，圆圆的，绿绿的，挤挤挨挨。我攀上树，挑拣个大的摘了一衣兜。回到校园时，正是课间，你从教室门出来，我兴冲冲地迎上去，神秘地说“我有好东西给你吃”，话音未落，你就掬起一双小手讨要。我从衣兜掏出一把放在你的双手窝，白白的小手仿佛捧着一掬绿珍珠。我捡了一颗放进你的嘴里，只听咔嚓一声，再看你的眼睛鼻子嘴巴全都凑在一块，青杏酸啊！这个酸样样在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像一池水里扔进一块大石头。从此，这个既可爱又俏皮的酸样样在我的生命里定格，任何时候想起来都如同昨天、如在眼前。endprint

甜甜的月饼

春芳爱妻：

还记得一九八三年的中秋吧？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个甜蜜的节日。一九八三年的中秋节我在乔岔滩中学讲课，学校给教职工发月饼，也给我这个县上下来讲课的老师发了十个。月饼是自己打的，刚刚出炉，吃在嘴里又酥又脆，异常香甜。我吃了一个就不舍得再吃，想起了心里的那个“酸样样”。为了你能吃到新鲜的月饼，我调整了授课安排，第二天黎明就从乔岔滩中学出发步走去花石崖。

五十多里的山路，只用了四个小时，上午第一节课刚下就到了花石崖中学。来到学校院子，第一眼就看见了你，身穿枣红色的条绒外套，手里提着个黄色的提包。原来，你正准备坐顺车回家过节。那时候，农村中学有中秋节前后放秋假的习惯，让农村孩子回家帮家里收秋。花石崖中学要从明天起放五天秋假。我没有勇气告诉你我的背包里有专门给你送来的月饼，当着这么多的熟人甚至不敢多看你一眼。想想五天以后你才能吃上我的月饼，心里很着急。你和马校长说，回去两天就会回校，我心里暗暗想你也许是说给我听，让我等你。好吧，不管是不是这样，我等着，也看看你心里有没有我。

我和不回家的老师住在一起，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等人。头两天知道你会回来，心还能静，从第三天开始，书上的字一个看不进，耳朵似乎一直在辨听那个熟悉的脚步，脑海一直在设想见面的情景。第三天在煎熬中落日了，直到上灯时分，还幻想着你能回来，找各种你晚回来的理由。其实，县城到花石崖一天就一趟班车，每天中午到。我只是不愿意想也许你就是和马校长那么一说，根本不会提前回学校。

第四天中午十二点多你回来了！在你开门的时候我就站在你的身后，与你几乎同时进到了你的办公室。你从兜里拿出给我的月饼，我从兜里拿出给你的月饼。你坐在炕沿上，我坐在靠炕沿的你的办公桌椅上，你吃我的，我吃你的，月饼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窑洞里。神木的月饼是硬壳的，圆圆的，黄黄的，用模打出来，一面是“花好月圆”，一面是“中秋月饼”，里面的馅有花生仁、玫瑰、豆沙、白糖、青红丝，俗称五仁月饼。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月饼是高档点心，奢侈食品。我把你给我的月饼先捏成两半，不知是先吃“花好月圆”，还是先吃“中秋月饼”，拿在手里哪边都舍不得吃。从懂事起，但凡拿到好吃的东西，都舍不得一下吃进肚里。记得第一次吃饼干，是二爸从兰州带回来的，给在场的小孩一人一片，我是放在嘴里含完的，根本没有用牙。这一片饼干含了十多分钟，慢慢享受那从未触摸的异香。吃花生，先把花生分成两瓣，再把一瓣一分为二，才放在嘴里慢慢咀嚼。所以，看到书里描写人们吃好东西用大快朵颐甚至狼吞虎咽这样的词，心里真是不以为然。吃月饼的方法与吃花生一样，不过分割的更多。手里的月饼是你从神木带给我的，更是要慢慢地细细地享用。

一边品味月饼一边东拉西扯的和你说话，说我们的童年，说我们不在一起的小学中学大学，用说弥补我们不在一起的空白。有月饼在嘴里，那些苦难的枯燥的过往说出来，似乎也洋溢着甜蜜，似乎也分外有滋味。

爱诗的女子

春芳爱妻：

今年，你写的詩《我有两个女儿》，在“为你诵读”发表，点击阅读量过了百万，朋友们都有点诧异：“怎么？还会写诗？”早在花石崖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文艺女青年，喜欢读书，喜欢古典诗词。有一次，我到你办公室，恰好你不在，我看见你办公桌旁的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用黄色的粉笔写着：“每日一诗”，用白色的粉笔写下冯延巳的《谒金门》，上有“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句。词好，你的粉笔字也好，我想起“见字如面”，你的字确实和你的人一样潇洒漂亮，让人看着舒服。和你交往越久，发现你的优点越多，而我恍然明白，这一个个优点其实是拉大我们俩差距的里程碑，这样的碑越多，我们离得越远。想着，想着，悲从心起，顺手拿起你桌上的笔写下“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戏水鸥鹭并蒂莲。倏知徒羡南江春，蓦然回首远遁去。”后来，我问你：“读懂那几句话的意思了吗？”你说：“嗯，知道你心里有鬼了，不过，是个胆小鬼！”

好吧，我们再一起读读你写的《我有两个女儿》：“孩子/为了爱你/妈妈给你生了一个姐姐/孩子/为了爱你/妈妈给你生了一个妹妹/妈妈最开心的/是看着你们叽叽喳喳乱作一团笑个不停/妈妈最放心的/是望着你们牵着小手/一起出门的背影/妈妈最安心的/就是想着我们老了走了/你们还会一直相亲相爱相伴一生。”感谢上天给我们两个宝贝女儿，更感谢诗神赋予我的老婆写诗的天赋，如此美妙地表达我们有两个女儿的欢乐与自豪！凡是有两个女儿的朋友，我都把“为你诵读”的录音发给他。一个有两个女儿的母亲微信回复我：“五岁的二女儿听完录音对我说：妈妈我爱你！上小学的大女儿听完眼含热泪紧紧地抱住我！谢谢诗人！”众心之语，皆为美诗。一首短诗，道出多少母亲的心语，难怪“为你诵读”播出会有上百万的点击量。你知道我特别喜欢支持你读诗写诗，我们不能为柴米油盐活着，生活除了“柴米油盐”还有“诗和远方”，关注诗和远方才能走出平庸、脱离低俗。因为“诗和远方”，影响了我们的“柴米油盐”，但没有关系，不影响我们活着就行，更重要的是我们因此而在另一个世界里活得更美。

老婆是名师

春芳爱妻：

今天要和你说说你最喜欢的话题：你曾经是名师。无论是在花石崖中学还是在神木二中，无论是在榆林财校还是在大柳塔子校，你都给自己的学生留下深刻而美好的印象，把枯燥的物理讲得像你人一样生动活泼。记得在榆林，我们刚刚成家，家徒四壁，墙壁显眼的地方张贴着你的奖状，张扬着你的业绩和一位优秀教师的荣耀。有一次我单位的领导到我家，看见“奖给课堂教学竞赛第一名贺春芳”的奖状，盛加赞赏，还仔细辨析了“第一名”与“一等奖”的不同，说一等奖可以有三个五个、十个八个，第一名就一个，有十个一等奖，第一名就是一等奖的第一个。领导走后，我们俩共同认为：领导太有水平了！现在，你的学生遍布各个地区各种岗位。你经常要参加各种年代、各种层次的学生聚会，只要有学生召唤你一定会排除万难赴会。神木二中八五届学生毕业三十年聚会邀请你，从收到邀请的那天起就开始夜夜失眠，诗人（也是师人）把失眠变成诗：《那一年我们没有说再见》，“那一年/我用简单的物/讲述抽象的理/我用手中细小的白/对抗身后大片的黑/我想用最单调的颜色/描绘岀属于你们的七彩斑斓/那一年/你们是浅浅的黄/你们是嫩嫩的绿/你们是桃花要红李花要白/你们是花儿与少年……/那一年/老师离你们并不遥远/老师也刚好走在春天/心里装满未来和明天/不懂停留不愿回首/分别时/竟没有再仔细看你们一眼……一别就是三十年/你们也许和我一样/你们忘记老师讲过什么/说过什么/忘记了密度 速度 加速度/忘记了重力 弹力 摩擦力/忘记了欧姆 焦耳 伏特/忘记了安培 瓦特 阿基米德/但是/你们没有忘记老师盈盈的笑意/没有忘记老师青春的容颜……”在场所有的师生都留下热泪！endprint

老婆，你的青春也在你学生的记忆里，在你最好的年华，你把辛勤、知识、智慧献给了他们，你把耐心、诚心、爱心献给了他们，在他们的脑海里珍藏着你最美的长相。

结婚纪念日

春芳爱妻：

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三十年！与你相识如在昨天，与你相愛如在昨夜，与你相伴的日子真是如梭飞逝呀！

常常会想起初识时那个扎小辫的调皮活泼的小姑娘，那伸出双手讨花生吃的馋样，那赢球后的得意样，那咬一颗青杏后的酸样样，那盯着你看的俏样……假如时光能够倒流，还是那么贫瘠、穷困，那么曲折、艰难，那么痛苦、无望，我都愿意陪你再来一遍！

我不敢打开自己精心整理的我们俩的“两地书”，太苦涩，太凝重了！但是，它真实地记录了两颗心艰难靠近的历程，记录了爱冲破世俗、冲破藩篱、冲破利锁的无畏。因为苦涩，因为凝重，其中的鼓励、关怀、牵念才更为温馨，更为珍贵。

婚宴是少有的简朴，少有的寒碜，但是它承载了我超过别人十倍百倍的努力！做每一件事，准备每一项活动，我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让我的春芳高兴一点，而非做给别人看。我在自己有限的条件下，尽了最大的努力。我知道我亏待了你，也因此默默下决心要用一生补偿。

为了生大女儿，春芳付出的代价不堪回首！想起那一段自己的无知、无能、无奈，真是痛心疾首！也许女儿来得太不易了，春芳几乎舍出生命换来的女儿，令我格外爱惜！仔细想来，对女儿的深爱，除了人伦、血浓于水，对春芳的愧疚、报答是潜在的力量。我有时恍然分不清女儿与妻子，似乎觉得二者就是同一生命体的不同形式。

二女儿丫丫的到来，让我们俩平静地享受了婚姻、生育的幸福快乐。丫丫是上帝怜爱我们，送给我们最珍贵的礼物，是我们美好婚姻的结晶，相亲相爱的见证，自从丫丫到了我们家，吉祥如意也到了我们家，穷困走了，烦恼走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快乐一天比一天多。

我常常不敢细嚼自己的幸福，想想我这样一个偏僻山村贫穷家庭出来的人，怎么能享有这样好的生活，这样完美的家庭？我的内心充满感恩：对社会、对国家、对内蒙古、对共产党，对所有曾给予我们帮助的人。我更感激我的爱妻春芳，因为有你，我才有了奋斗不息的动力，我不愿意让你失望，不愿意让你委屈，不愿意你的内心充满对别人的羡慕；因为你，我坚守了对爱的忠贞，恪守了人格的高尚，保持了真诚与善良，在物欲横流的世风中，超凡脱俗，赢得尊重与赞誉。

三十年过去了，十二月一日我们记忆中这个重要而美好的日子又迎面走来，想想三十年，一万个日日夜夜，我们依然恩爱如初，依然相伴相守，多么难能可贵，又是多么值得庆幸、庆祝！这一切缘于：你的丈夫始终认为自己的妻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聪明、善良、能干。这也屏蔽了他对妻子缺点的认识，纵容了对妻子无原则的包容，更阻滞了对妻子缺点的记忆。所以，无论妻子有多大的问题，他看不见、不当事、记不住。

春芳爱妻，三十年由友情而爱情，由爱情而亲情，我已经分不清友情、爱情、亲情孰多孰少。但是，我清晰地知道你已经成了我生活的内容，成了我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了我幸福与否的全部。

我经常憧憬与妻子一起过退休生活，牵着那只最喜欢牵的手，闲云野鹤般地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过任何我们想过的日子。定定想来，这其实是自从认识你、爱上你、和你在一起后，一直潜藏在心底的一个梦想，梦想就要成真了！

老婆，三十年的相亲相爱，三十年的相濡以沫，三十年的朝朝暮暮，几页薄纸岂能尽述？在三十年结婚纪念日，我只想再一次对你说：谢谢你让我如此爱你！

[责任编辑 杨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