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语篇的积极话语分析——以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为例

冯露露

(江苏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镇江 212003)

政治语篇的积极话语分析
——以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为例

冯露露

(江苏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镇江 212003)

积极话语分析是语篇分析的一种新方式，广泛应用于各种语篇分析中。文章以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为例，结合评价理论对政治语篇做积极性话语分析，探究其中介入和级差资源的分布情况，揭示奥巴马话语中隐藏的信息和意义。研究发现，国情咨文中介入资源中的自言使用频次高于借言，第一人称的介入多于第二、三人称，级差资源中语势的利用频次明显高于聚焦。奥巴马采用积极评价资源，传递了个人的态度和立场，拉近了他与公众的距离，从而实现了政治语篇的人际意义的积极构建。

积极话语分析；美国国情咨文；积极构建

政治与语言之间密切相关。政治是语言的载体，语言是政治的表现，二者相辅相成，相互作用。Orwell 是第一个关注语言的政治潜能的人，在PoliticsandtheEnglishLanguage中说过：“语言可以影响人们的思维方式，政治文本和演讲语篇大多是对不可防御的防御”[1]。国内外对政治语篇的研究早期主要是对修辞的研究，直到20世纪80年代开始从语言学的角度对政治语篇进行研究。近年来，对于政治语篇的研究通常分为两类，一类多从批评性话语分析语言背后隐藏的意识形态和解释剖析语言背后的一些权势关系和不平等现象，如Massoud Sharififar和Elahe Rahimi(2015)[2]、Bahram Kazemian和Somayyeh Hashemi(2014)[3]、王和私和王芙蓉(2013)[4]等，此类研究主要通过对政治语篇中的名物化、被动语态、情态和修辞策略等进行分析，揭示操纵者为了顺利达到自己的政治意图，使其政治演讲语篇更具有说服力和影响力；另一类就是运用积极话语分析模式分析，其主要理论框架是评价理论，如魏亚坤(2014)[5]等，这类研究更多地关注政治语篇中的态度资源分析，即对情感、判断以及鉴赏的研究。综上所述，发现较少是对政治语篇里的介入和级差资源进行系统的研究。同时，我们赞同Kress(2000)的观点，即话语分析要从批评的行为分析转变为具有构建性和积极性的行为分析[6]。因此，本文选取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报告为语料，从介入和级差方面对政治语篇进行积极性话语分析。

一、积极话语分析及理论框架

话语分析 (Discourse analysis) 首次是出现在Harris (1952) 撰写的同名论文中。在该文中他提出[7]，话语分析不仅要从静态的角度来描述使用过程中的语言，而且要更加注意语言在意义表达和传递过程中的动态描述。积极话语分析是一种新的话语分析模式。澳大利亚语言学家马丁[8]于2004年在《积极话语分析：团结与变革》这篇文章中首次提出了这一话语分析模式。他认为语言分析强调和谐、对话和协商，以解构走向建构；并且认为语言分析不仅可以用来批评，也可以用于建构。他认为分析语言的对象不仅仅是一些包含“不平等”现象的“坏消息”，也应该有主张“平等与和平”的“好消息”。采用积极的态度对话语进行分析和解读，并用积极构建性的态度对待和解决社会矛盾和一些不公平现象，最终构建一种和谐的人类社会的话语分析模式。

评价理论(Appraisal Theory)是积极话语分析模式的理论框架。马丁在原有系统功能语言学框架的基础上提出了评价理论。评价理论中的评价是对态度的评价，而态度是具有人际意义的语言资源，因此评价系统是对传递态度的人际意义范畴所作的细致的系统化分类[9]。评价理论中的评价系统由三部分组成：介入资源、态度资源和级差资源，其中介入系统表明了言语主体之间的相互关系；态度系统是指对文本、参与者、情感反应等做出的判断和鉴赏；级差系统是指对态度介入程度的分级资源[10]42-43。

二、数据收集和方法

(1) 语料背景 国情咨文是美国总统于年初在国会大厦里举行的众议院会议上所做的年度报告。美国总统通常在国情咨文中阐明美国所面临的国内外局势以及为了确保政策措施的顺利实施来寻求国会的合作。2016年1月12日，贝拉克·奥巴马在美国国会上发表了任期内的最后一份国情咨文报告。在咨文中，奥巴马总统回顾了过去所作的成就，督促并促成了各种改革，鼓励美国人民携手合作，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共建美好幸福生活。

(2) 研究数据收集 为了确保研究的可信度，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这一语料取自于美国政府官方网站(http://www.presidency.ucsb.edu/sou.php)，采用了Word文档搜索功能和Excel表格对数据进行统计和呈现。借助语料库检索软件AntConc3.2.4w的Word List功能提取语篇的词频表，语料总计5 611个形符(Word Tokens)、1 602个类符(Word Types)。形符是指两个相邻空格之间的连续字符串，形符的数量即代表着文本的词数；而类符是指在词频统计中相同的形符，一个文本的类符数就等于该文本不同词形的数量。因此，该语料总共有5 611个词。

(3) 研究方法和目的 本研究采用定量与定性的分析方法，依据评价理论对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报告进行积极性话语分析，目的旨在探究奥巴马如何通过各种评价资源来实现政治语篇积极的人际意义和社会关系的构建。其次，通过此次研究，试图探究政治演讲语篇在构建人际意义中的作用，从而证明以积极话语分析模式来分析政治语篇的可行性。

三、国情咨文的积极话语分析

(1) 介入资源的分析 介入包含表明语篇文本和作者的声音来源的语言资源，其着力于言语所表达的概念意义或者人际意义的一种协商方式[11]。介入系统与态度有着密切关系，因而介入又被称为态度介入。当人们用语言表达态度的时候，有的单刀直入，直陈所需，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态度想法；有的假借他人的观点、思想和立场等等，间接地表达自己的思想、观点和立场等等。介入可以分为自言和借言。自言，又叫单声，即自说自话，排除对话性，评价活动是通过语篇作者一个人的声音实现的。作者直接介入进行陈述，直接表明自己的观点和态度，对评价内容负责，因此具有主观性；而借言，又称多声，是指引用他人话语的一种方式，可以假借他人之口推卸责任，使得语言更加客观，趋向于事实。经数据统计得出，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主要以自言为主，借言为辅。自言有31处，借言有9处。

例1：I believe a thriving private sector is the lifeblood of our economy.I think there are outdated regulations that need to be changed,and there's red tape that needs to be cut...

在例1 中，“I believe”和“I think”是自言的两种重要表现方式，奥巴马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和观点。他强调了私营经济的重要地位，认为在新经济的形势下，企业要改变旧的规章制度，倡导创新精神，勇于迎接新的挑战。

例2：Each time,there have been those who told us to fear the future; who claimed we could slam the brakes on change...we overcame those fears.We did not,in the words of Lincoln,adhere to the “dogmas of the quiet past”...

在例2 中，奥巴马运用借言“in the words of Lincoln”，借用林肯的语言，指出美国人一直以来并没有因为经历了种种巨变而畏惧未来，他们相反地利用了变化，抓住机遇，把美国变得更好。这里借言的使用，增强了话语的权威性和可信度，激发了民众对美国未来发展的信心。

国情咨文的表述很容易受到总统个人想法的影响和束缚，其内容的选择也经常与总统自己的政治需求和在其身后支持他的集团的利益需求息息相关。因此，奥巴马除了使用自言的语言手段，还适当使用借言，增强了报告的客观性和公信力，使大众更易接受自己的主张和观点，从而使政策的实施在后期能够得到很好地开展。

(2) 人称代词的分析 人称代词的选择，即人称的介入，同样也体现了态度的来源。发言人在政治报告中特别关注代词的使用，因为这关系到话语是代表国家的观点还是代表个人的观点。第一人称单复数的使用能够表明发言人的主观态度和传递着不同的人际意义。使用第一人称复数不仅可以缩短发言人和听众的距离，使听众感到十分亲近，而且能够引起观众的强烈共鸣，最终达到预期的效果。这里的预期效果是指发话人和受话人在情感或者利益上能够达成一致的效果；然而第一人称单数则不能产生满意的预期效果，但它可以突出说话人的个人观点和态度立场。经统计，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中第一、第二、第三人称分布情况如下：

图1 人称在2016年国情咨文中出现的次数及分布情况

从上图中可以看出，第一人称总共出现332次，约占全文人称的64%；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分别出现23次和162次，占全文人称的4.4%和31.3%。由此看出在2016年的咨文报告中奥巴马总统频繁使用第一人称。第一人称的高频使用是因为美国的国情咨文不仅是政府每年的行为惯例，而且同时也是总统向民众传达施政理念的个人演说的重要体现。因此，这方面很好地体现了官方色彩和个人色彩的相互结合。通过对第一人称的进一步分析发现，第一人称复数使用频率较高，为264次，约占全文人称数的51%，比第一人称单数(13%)要高的多。而且在本次国情咨文中，第一人称复数“we”作为主位的使用次数为144。较多地使用第一人称复数，可以拉近与民众的距离，使自己的主张和观点更加容易地被大众所接受。但是总统在选择国情咨文的具体内容时又容易受到其个人主见和想法的影响，因而咨文中第一人称单数“I”的使用也相对多点的，总共出现了55次。这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奥巴马作为美国总统的至高无上的权威与地位，同时也反映了其战胜困难的决心和坚定的信念，如“I guarantee I will keep trying to be better so long as I hold this office”。

例3：Our unique strengths as a nation our optimism and work ethic,our spirit of discovery and innovation,our diversity and commitment to the rule of law these things give us everything we need to ensure prosperity and security...

这一小段仅由四个小句组成，而第一人称复数就出现了6次。奥巴马用第一人称复数，将自己和民众连在一起，肩并肩，这样能够拉近他与民众的距离，使民众对未来充满信心。

例4：We have to reduce the influence of money in our politics,so that...cannot bankroll our elections and if our existing approach...,we need to work together to find a real solution.We...modernize it for the way we live now...I intend to travel the country to push for reforms...

此段中奥巴马总统通过交替使用“we”和“I”来营造一种友好和谐的氛围。虽然这是最后一年的任期，但是奥巴马仍然坚定其推动改革的决心。另外，他在强调改革必要性的同时，广大民众的参与性和民主性在第一人称复数(we、our)中也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在2016年国情咨文报告中，第二人称“you”“your”指广大民众或听众，出现频率不高。第二人称的使用主要能够起到引起听众的注意这一功能，让听众积极地参与到美国国家大事当中。奥巴马总统适当地使用第二人称，让广大民众自觉参与国事互动的同时，又避免了与观众产生距离感和生疏感。另外，在咨文中，由上图看出第三人称单复数的使用频率较高。特别是在咨文报告的最后部分，连续列举了从事各行各业的美国公民都在默默无闻地为美国的美好未来而不懈努力着。通过第三人称的多次使用，使得报告更加具有说服力，增强了民众对美国未来建设的自信心。

由此可见，人称代词在英语政治语篇中应用广泛，能够表达丰富的人际意义。发言人可以灵活地选取人称代词来巧妙地表达人际意义，从而能够有效调控其与听众之间的人际关系。

(3) 级差资源的分析 在评价理论的框架中，对态度的强弱进行分级的资源被称为级差系统。级差系统又包括语势和语焦(聚焦)两种评价资源。在语势次系统中，按照态度范畴中的强度或者量，可划分为强势与弱势；在聚焦次系统中，按照原型将评价资源分为清晰或者模糊。凭借这两种形式，级差资源起着间接地表达态度的作用。一般文章会用强势语势和明显聚焦来重点突出作者想要强调的内容以及想要表达的思想观念等，而采用弱势语势和模糊语焦来淡化作者不愿渲染和提及的部分[12]，以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和冲突。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中级差的评价资源的具体分布情况如下：

图2 级差资源在国情咨文中出现的次数及分布情况

从图2 级差资源的分布情况中可以看出，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语篇中语势资源的使用明显多于聚焦资源。另外，值得注意一点的是，强势的评价资源的出现频率明显高于弱势的评价资源。强势和明显聚焦的使用，能够坚定发言人的态度，增强话语的说服力。

第一，语势评价资源。 在级差资源中，当评价者多次选择强势的评价手段来表达态度时，他其实是想把自己的态度上扬,坚定地忠于自己的态度立场，并试图邀请听者给予支持的回应，与自己建立起立场上的一种共鸣。而弱势资源的使用将会削弱这种人际效果，它表明评价者下扬自己的评价态度，部分地忠于自己的评价立场，并不强烈期待听者给予相似的反应[10]。

在语言的实现手段上，语势主要是通过含有语义程度高低的形容词或副词的比较级和态度词汇等等来实现的，比如：all，very，more，even，等等[13]。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中语势资源的组成部分如表1：

表1 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语势资源构成

第二，聚焦评价资源。 聚焦资源主要关注态度的清晰程度，它在语篇中所发挥的调节态度的功能更具有策略性。当评价者选取清晰明显的聚焦资源时，不管是对正面的态度还是对负面的态度的调节，其最终目的是为了坚持与强化自己的评价立场，旨在将读者引入到自己的评价之中，与其建立共鸣式的人际同盟[14]。这点与语势资源的作用相似。而模糊聚焦资源的使用使得评价者的态度变得含蓄和隐蔽，以协商的姿态表达立场，从而在某种程度上避免可能出现的分歧与冲突,比如：some，sort of等。而明显聚焦主要是使事物性质之间的界限变得清晰明了，是对人或物等一些无法分级的经验范畴进行分级的评价资源，比如：just，only，real等[13]。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报告中聚焦资源的组成部分如下表2：

表2 2016年美国国情咨文聚焦资源构成

第三，级差的评价资源的案例分析。下面选取国情咨文中经济、政治和社会保障的三个片段进行具体分析：

例5：Let me start with the economy,and a basic fact: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right now,has the strongest,most durable economy in the world.We're in the middle of the longest streak of private-sector job creation in history.More than 14 million new jobs; the strongest two years of job growth since the '90s; ...Our auto industry just had its best year ever...

这一小段中奥巴马就用了6个强势词，比如strongest,longest,more,best等。强势词的使用很清楚地表明了奥巴马的态度和观点：美国经济强大且坚固，经济的增长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为就业缓解了压力，从而有力地反驳了美国经济衰落论。

例6：But it will only happen if we work together.It will only happen if we can have rational,constructive debates.It will only happen if we fix our politics...

明显清晰的聚焦资源(only)在该小段中连续出现了三次。Only的使用，让评价的焦点变得很清晰。通过有关政治形态的富有理性和建设性的辩论，奥巴马坚定只要美国人一起努力，光明美好的未来最终可以实现。

例7：we shouldn't just make sure he can get unemployment insurance...so that he can still pay his bills.And even if he's going from job to job,he should still be able to save for retirement and...make the new economy work better for everyone...

该片段运用了强势语势和明显聚焦两种级差资源，强势语势词有better、even、still和everyone等；明显聚焦词有just等等。奥巴马通过强势语势和明显聚焦的结合，凸显自己强调的内容——推动社会经济保障制度的建立与完善，使广大美国民众受益于新经济方式。

奥巴马总统通过使用级差资源来强化自己评价立场和态度，吸引大众积极地加入其评价立场中来，对其态度和立场产生共鸣。总之，级差系统可以被视为对整个评价体系的人际意义的润色[14]。通过对级差资源的使用，国情咨文能够有效地实现政治语篇的人际意义，帮助政府及其领导人表达其态度、观点和立场。

四、结 论

研究表明奥巴马在国情咨文中善于使用自言和借言以及人称代词，其自言和第一人称的介入占比高，语势资源的使用频次远远高于聚焦资源。奥巴马采用积极评价资源，规避了权力和意识形态的关系，拉近了其与公众的距离，增强了咨文报告的说服力和劝谏力。同时，激发了民众对美国未来发展的信心，从而实现了政治语篇的人际意义和社会关系的构建。总之，我们试图从积极话语分析的角度分析美国国情咨文，旨在为使用话语分析模式研究政治语篇提供了例证和新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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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蒋涛涌)

A Positive Discourse Analysis of Political Discourses：A Case Study of the State of the Union Address in 2016

FENG Lulu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Jiangsu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Zhenjiang 212003,China)

Positive discourse analysis is a new approach to discourse analysis,which is widely employed in various discourses.Taking the State of the Union Address(SUA) in 2016 as an example,this paper makes a positive analysis of political discours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ppraisal theory to explore the distribution of engagement and graduation resources,revealing the potential information and implicative meanings.It is concluded that the frequency of monogloss resource is higher than that of heterogloss resource in the SUA,so is force than focus.Meanwhile,first person pronouns are used more frequently than other person pronouns.Barack Obama uses positive appraisal resources in the SUA of 2016 to express the individual's attitudes or his stance and narrow the distance between the government and the public.It can,finally,achieve the positive interpersonal meanings in political discourses.

positive discourse analysis; the State of the Union Address(SUA); positive construction

H030

：A

：1008-3634(2017)04-0088-06

2016-12-02

江苏科技大学普通高校学术学位研究生科研创新计划项目(WGYYJSCX201604(YB))

收稿日期：冯露露(1989-)，女，江苏盐城人，硕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