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海霞
摘 要:语文教学中的文本涉及各种不同的文体,文体对教学有一定的制约作用,表现之一是教学时要根据不同的文本特点选择不同的教学内容。而小说文体在初中语文中已有出现,小说文体的构成特点使得教学难度、深度较大,如何构建符合小说特点的教学内容,使学生容易理解和感悟就尤为重要。可以从这两方面确定:同样以叙述为主,与一般的记叙文相比,在情节安排、人物刻画和环境描写方面小说有自己的特点,因而教学内容有所不同;同为文学作品,与诗歌、散文、戏剧等其他文学类体裁的文章相比,小说是讲究叙述者及视角的,因而教学内容侧重点不同。
关键词:构建;小说特点;教学内容
一、初中语文教学中小说文体对教学的制约
不同的文体有不同的特征,不同的文章结构和不同的分析理解思路。文体对教学有一定的制约作用,它首先表现在教师要针对不同文体的文本选取不同的教学内容。我在初三教学小说《孔乙己》时制订的两个教学目标:
1.学习运用肖像、语言、动作和神态描写来刻画人物的方法。
2.了解课文所反映的现实生活。
小说注重人物形象的刻画,这是由小说的文体特点决定的。肖像、语言、动作和神态描写正是刻画人物的重要方法。就像大部分语文教师都会认为自己不会把记叙文教成议论文,也不会把小说教成诗歌一样,我在小说《孔乙己》的教学中选择的教学内容也是抓住了小说的特点。但问题是,这些人物描写的方法并不是小说独有的,在其他一般的记叙文或故事中也大量存在,那么确定这个教学内容的独特性在哪里呢?
后来反思,“课文所反映的现实生活”是指小说中描写的现实生活,还是指作者写这篇小说所依据的现实生活?如果是指前者,那是我对储存的知识理解可能有不到位的地方。因为小说最根本的特点是虚构,看上去很“现实”是因为作者高超的艺术水平所致。如果是后者,每一部文学作品的产生都可以说需要依据一定的现实生活,不仅小说如此,其他的一些作品也如此,它并不是小说所特有的。
《浙江省初中语文教学建议》第7条有强调:“认识文本教学多元解读特点,突出重点,抓准难点,适度取舍教学内容。”就小说来讲,这里所讲的“突出重点,抓准难点,适度取舍教学内容”,当然也包括根据小说本身文体特点所舍取的教学内容,不仅有别于说明文、议论文等非文学类体裁的文章,更要有别于一般的记叙文以及同为文学体裁的诗歌、散文、戏剧等。
二、构建符合小说特点的教学内容之实践
(一)以其情节、人物刻画和环境描写的特点构建不同于记叙文的教学内容
首先是小说和其他文体相比,对情节的重点把握不同。对于情节,流行的理论说是由“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几个阶段构成的。教师们也大都这样认为,并乐意这样,因为这与传统语文教学中的层次划分暗合。一般记叙文教学按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来把握结构层次,想到小说要有小说样子,还照一般记叙文来不那么高明,于是有的教师就搬出跟起因、经过、结果类似的这四个阶段来,所以我们在小说教学的课堂上总能看到所谓梳理情节的教学环节。问题在于,这个四阶段理论只涉及表面现象,并没有揭示出情节的本质。而且许多现代小说的情节也并不是这样环环相扣地发展下去,甚至故意打破情节的连贯性,以留下更多的“空白”,让读者自己去填充。对于包括《孔乙己》在内许多小说,鲁迅先生似乎并不追求情节的生动曲折,如《狂人日记》根本就不存在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的问题,反倒是不停地断裂、交叉、反复、跳跃。再看看现代小说所具有的这些特征,我们不得不承认,鲁迅先生的起点实在太高了。
情节有因果关系,且是情感的因果关系,而故事没有。情节教学的重点应该放在对这种情感因果关系的把握上,以分析其对人物心态、人物与人物间心理距离的影响。
再说人物刻画。人物是小说的原动力,着重刻画人物是小说走向成熟的标志。我们看一部小说主要看小说对人物性格的揭示,而小说的趣味和意义往往也是通过人物的塑造来实现的。一般的记叙文或故事中也有人物形象,但刻画没有小说那样深入细致。作为小说教学来讲,应该在这方面下功夫以揭示其丰富的表现手段。鲁迅先生刻画孔乙己这个人物形象,除直接进行描写外,还用顾客们、“我”来侧面烘托以显示其诚实和真诚;用“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对比以突出其特殊身份;用四个场景的变换来深化人物的悲惨命运。这些是不是比单纯的“运用肖像、语言、动作和神态描写来刻画人物”更符合中学实际,也更有教学价值呢?
再看小说中的环境描写。人物的活动、事件的发展都离不开环境,具体充分的环境描写是人物活动、矛盾冲突的现实依据。小说中,环境可以是全面的,也可以是局部的;可以是粗略的,也可以是精细的;可以是现实性的,也可以是梦幻性的;可以是现在的,也可以是过去的、未来的。一般说来,环境描写是衬托人物性格、展示故事情节的重要手段。但小说家似乎比一般的作家更乐意让笔下的环境隐喻点什么。《孔乙己》开头所写的咸亨酒店的布局、喝酒的人无疑是那个社会、那个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等级观念的一种象征。后面“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中的“凉”与其说是天气的“凉”,毋宁说是人与人关系的“凉”,孔乙己命运的“凉”。总的来看,似乎越是优秀的小说,这样的隐喻性象征性就越烈,这恐怕就是体现小说深刻性的一个方面。
(二)从其讲究叙述者及视角的特点出发,构建其独特的教学内容侧重点
小说与诗歌、散文明显不同的是:小说讲究叙述者及视角。
叙述就是讲故事的那个“讲”字:顺叙、倒叙、插叙三种形式。小说的讲故事就涉及叙述者,叙述者不能混同于作者,叙述者的立场态度更不能等同于作者的立場态度。视角是讲故事的角度,与叙述者的具体性相比,视角要粗略些。有的叙述者说出来的比任何一个人物知道的都多,这是无固定视角的“全知全能”式的叙述,一般采用第三人称,以旁观者的口吻从外部来讲故事。有的叙述者只说某个人知道的,这是有限制的全知的叙述,常采用第一人称,这样的叙述者兼具叙述者和角色双重身份。《孔乙己》里故事是由“小伙计”来叙述的,作为叙述者,他对孔乙己的态度在小说前后有着的微妙变化,考验着、提醒着读者的良知。作为一个次要角色,作为旁观者,他直接面对了孔乙己,见证了顾客们及掌柜对孔乙己的调笑戏弄。他看着发生的一切,而读者又看着这一切,这样就形成了“读者看、小伙计看、顾客和掌柜看孔乙己”的复杂结构,如果联系到《藤野先生》中看幻灯片事件,我们就会感到鲁迅先生采用这种视角的深沉用意。endprint
小说家通常可以叙述角色的心理和感情,讲解人物之间的纠葛,描绘景物的变化等。而戏剧的媒介则是演员的身体和言语,以直观展示为主,诉诸观众的视觉和听觉。演员不能像叙述故事那样插入作者的观感、发表议论,戏剧作为一种代言体,更不能变相地把小说作者的叙述、描写放进人物的口中去说。小说则可以涵盖上下数千年,纵横几万里,涉及百千人,小说家没有严格的时空限制。
在这方面,小说与戏剧倒是有相同之处。倒叙和插叙属于逆时序的叙述方式,由于违反了人们理解事物的发展顺序,因而容易产生吸引读者注意力的效果。倒叙的方式常常给读者以强烈的悬念。但有的作品里并不如此,比如杜拉斯《情人》的第一句“我已经老了”,与下文的叙述一起营造出一种时光倒流的忆旧情调,被王小波赞为“无限沧桑尽在其中”。
插叙的方式似乎不需要像倒叙那么刻意经营,作者写到一个地方想起了什么,就可以停止先前的叙述,转入到回忆或联想,完了再回来继续叙述。《孔乙己》里从“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到“从粉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就是插叙,既交代了孔乙己诸如“写得一手好字”“好喝懒做”以及诚实等特征,又交代了上文孔乙己偷人家书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使前面的紧张气氛得到舒缓,为下面的紧张气氛蓄势。这样,叙述的节奏就有了变化,读者的心情也随之跌宕起伏,不至于心弦紧绷。同时读者对孔乙己“善”的一面也有了认识,顺着这一认识,延续到文章最后,就是对孔乙己悲惨结局的同情。可见,这里的插叙并不是随意为之,实则蕴含着作者高深的匠心。
当然,从叙事学的角度还可以确定一些内容,如人物话语模式、叙述接受者、叙述层次等,由于中学语文的教学实际,这里就不一一阐述了。至于“了解课文所反映的现实生活”,教师应该更多地指导学生了解小说是如何反映现实生活的,也就是反映现实生活的方法,否则那还不如直接把“小说的写作背景”拿来读读来得直接。而一旦大谈写作背景就极容易陷入讲历史的泥潭,从而脱离语文教学的轨道,出现“耕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己的田”这样没头没脑的局面。
综上两点所述,我让小说教学有小说教学自己的样子。实际操作中教师可以根据具体小说的特点和学生学习的实情予以取舍。围绕小说本身的文体特点取舍教学内容,教学内容会更集中,学生学起来会更深入,也能更好地体现从“教教材”到“用教材教”的教学转型。那种“背景—情节—人物—主题”的教学模式因为不能突出小说的具体特点,加之刻板的模式而湮没了作品的灵性,压抑了学生的兴味。因此,我以小说具有情节、人物刻画和环境描写特点来构建不同于记叙文的教学内容;以小说讲究叙述者及视角的特点出发来构建不同体裁的教学内容侧重点,这样确定的教学内容少而精,真正符合小说的特点。让学生学得有劲、有得,不就是我的成功吗?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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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王荣生.新课标与“语文教学内容”[M].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2004.
编辑 张晓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