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古诗文中时辰名称及更次的一种解说

2017-09-13 07:23叶明洪
青苹果 2017年5期
关键词:时辰古诗文名称

叶明洪

摘要 我国古代文学作品中涉猎时辰与名称的诗文很多。关于古代十二时辰的名称及更次,学术界历来有所争议。目前最具影响的是著名语言学家、北京大学教授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下册第一分册中的说法,民间大多亦遵此说法并据此推算年、月、日、时。本文拟从我国古代天文历法入手,并以中学语文教材所选古诗文为例,试着就这一问题进行一些探讨。

【关键词】古诗文;时辰;名称;更次

闲来翻阅旧刊,读到黄仕泽先生《古代的时辰名称及更次》(以下简称“黄文”。见《贵州教育科研》1997年第1期)之宏论,颇受教益,但对黄文将子时(夜半)定为23点至1点,丑时(鸡鸣)定为1点至3……之说,略有不能释然者。这里要着重申明的是,本文并非专与黄文唱对台戏。而是在长期的中学教学实践中,与黄先生有着共同的感受,即这些知识在教材中虽有注释,但比较零星分散,而且说法不一,学生确实不易掌握。很久以来,我一直想写一些文字对这个问题提出一点见解,希望能为学生学习和掌握这些知识提供一些帮助。正在思考和构思中偶读黄文,于是便有商榷了。

首先,我们不妨先将黄文对我国古代十二时辰的名称及更次与现代时刻的对应表抄录如下:

我国古代,人们将一日(即地球自转一周)的周期,昼夜24小时平均分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十二等分,即十二时辰。并以夜半、鸡鸣、平日(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映(昃)、晡时、日入、黄昏、人定来指代。其起迄点是“正北”子时,(即现代时刻的深夜零点正)并非黄文所说的晚上十一点(即23点)。我国最早的历法宝典《历史历术·甲子篇》就是以“岁名焉逢摄提格,月名毕聚,日得甲子,夜半朔(旦)冬至,正北,十二,无大余,无小余”为历元(即“天正甲寅元”)开始进行推算的。“岁名焉逢摄提格”即甲寅年。“月名毕聚”(即甲子月“日得甲子,夜半朔(旦)冬至”意思是说该月(即子月)的朔月(初一)是甲子,合朔的时刻是“夜半”,冬至的交气时刻与合朔一样,也就是夜半。那么,到底何时为“夜半”呢?也就是《准南子·时则训》所载:“仲冬之月(即十一月)招摇(北斗柄)指子”的时候(子为正北,午为正南,我们今天说的子午线也是这么定的)。“十二”是說这年为十二个月,不闰月。夜半合朔并交冬至,具体又是何时呢?回答是“无大余,无小余;无大余,无小余”。前一个“大余”是指合朔那天的干支数次。“无大余”就是说合朔那天的干支数次为“0”,即甲子日。前一个小余是指合朔的具体时刻。“无小余”就是说合朔的时刻为“0” (即0点0分)。后一个大余是冬至那天的干支数,“无小余”就是说交冬至的时刻为“0”(亦即0点0分)。这说明“夜半”子时,指的是深夜零点零分。因此,我们可以说古人计时是从“夜半”子时(即“零点”)开始,而不是从晚上11点(即23点)开始的。

其次,我们知道,古人用历,最初取法于天,他们是通过“观象授时”,运用日月五里和28宿的运行规律来确定和计量年、月、日、时和一年的春、夏、秋、冬以及24节气的。以28宿为例:古人在地球北回归线23.5度的高空假想一个与地球赤道平行的大圆圈,并称之为“黄道”,28宿分布在这黄道上,并以其各自相对不变的位置由东向西移动。古人将黄道分为子、丑、寅、卯……十二等分,即十二时辰,合365?度。28宿以“夜半”“牵牛初度”冬至为起点,每天向西移动一度,每月西移一辰约30.4度(365?÷12=30.4度),一年365?度,即365?天(称为一周天),从今年冬至到明年冬至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冬至起点(牵牛初度)起于子夜零时(即夜半),冬至所在的月为子月(即农历11月)。以后每隔30.4度即另为一月,每隔14~16度便交一节气,一年365?(十二个月)即为二十四节气。这说明古人计时、日都是以“夜半”子时为起点开始计算的。古人的现象授时是这样,现代科学算历也是如此。黄文所说古人计时起于晚11点(即23点)只能是黄文的所谓“传统说法”,而事实上是找不到任何根据的。

第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是先民们的生活习惯。他们起床后要先从事约一个时辰(即两个小时)的田间劳作之后才进食(做吃早饭),这种生活习惯目前在我国农村不少地方仍然保留着。如果按黄文之说,先民们在早上七点就开始进食了。可是按照太阳的运行规律,春秋两季早上6—7点正是日出之时(冬季则日出更晚一些)正当是先民们“日出而作”的时候,此时进食未免为时太早。古人习惯日两餐,而不象现代人(尤其是城里人)那样,除两餐之外还安排有早点和夜宵。古人之早餐即今人之中餐,称为“食”,晚餐称为“晡”。先民们是在日出之时(6—7点)先劳动一个时辰之后,大约8—9点才做吃早饭(食),然后休息一段时间后,连续劳动三个时辰(即隅中、日中、日映),接着做吃晚饭(晡),最后才是“日入而息”。由此可见,古人每天的劳动时间与现代人差不多(每天劳动约8小时)。从“日入而息”可以断定,古人做吃晚饭(即晡时)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即下午六点之前,六点之后便开始休息了。如按黄文之说,古人“晡时”为15—17点,即下午3点就开始做吃晚饭,这显然距“日入”之时太早,且我们可以试想一下,下午三点钟就开始做吃饭,一直要到第二天上午7—9点才吃早饭(进食),这中间隔了整整17个小时,岂不是太委屈古人了呢?

最后,我们还可以从黄文所举的例句中抽出一两句,并用其“十二时辰对应表”加以验证,就不难看出其中的问题和矛盾。

(1)黄文:“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若按黄文之说,“平明”(平旦)为深夜3点,那就不是夜雨之后的清晨送客,而是深夜冒雨送客了。这与原文及作者想表达的意思是不相符的。

(2)黄文:“奄奄黄昏后,寂寞人定初。”按黄文之说“人定初”为晚上9点(即21点),这时尚未夜深,再怎么说这也是刘兰芝与焦仲卿新婚大喜的日子,这个时候个人尚未离去,(我国民间至今仍保留“闹新房”的风俗,一般12点左右客人才会散去),刘兰芝选择这个时候投池自尽显然不太可能,也很难成功。

(3)黄文:“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按黄文之说,“鸡鸣”为1—3点(丑时),也就是说刘兰芝在“人定”(23点)方才入睡,一两点钟就要起床织布,岂不是刘兰芝一天只休息睡觉一两个小时?焦母再专横凶狠,刘兰芝再勤劳,大概也不至于如此吧。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肯定,黄文根据所谓的“传统习惯”所排定的“十二时辰与现代时刻对应表显然是一个疏忽。因此,笔者以为以下对应表才更为准确一些,也才更为符合古人的生活实际一些:

就以“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的刘兰芝来说,从这对应表看,她“人定”(22点)入睡到“鸡鸣”两三点钟起床织布,中间睡了四五个小时,这比黄文所说只睡了一两个小时要合理得多,也更人性得多。再从上表看,“平明”为早上4—6点,这时天已放亮,早起送客也就完全说得通了。同时,刘兰芝选择在10点以后投池,这时客人已基本散尽,其投池自尽的时机更为成熟。

参考文献

[1] 蒋南华.也谈古代文学作品中的十二时问题[J].贵州教育学院学报,1992(03).

[2] 刘安基.古诗文中的十二时辰[J].语文知识,1992(03).

[3] 刘章.文学作品中十二时辰表示法[J].语文知识,1991(02).

(作者单位:安顺市关岭自治县第一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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