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考古研究院
2014年3~4月,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对“金色悦庭”项目基建范围内的古墓葬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发掘区位于西安市枣园西路和仁义路十字向北约180米,北临陇海铁路。地理坐标为北纬 34°17′22.2″,东经 108°51′7.5″,海拔375米(图一)。此次共发掘古(唐代)墓葬7座,出土各类文物27件(组)。
由于盗掘破坏,7座墓葬的开口位置已不辨,仅知距现基槽表面约2米。其中M2、M3、M5、M7为带台阶的土洞墓,M4、M6为竖穴土洞墓,M1不明。现将这7座墓葬发掘情况简报如下:
M1位于此次发掘区域的西北部,被盗,盗洞位于西北角。墓葬为南北向带台阶的土洞墓,方向175度,东壁略外弧,南部有一级台阶。残长4、宽1.14、深0.8米。在墓内填土中发现有陶罐残片(图二)。
M2位于M1南10米处,上部被破坏,仅存20厘米。墓葬坐北向南,方向176°。平面呈刀字形,墓室位于墓道一侧,东壁向外弧出。墓葬总长4.1米,墓室长1.8、南宽1.2、北宽1.3米;墓道宽0.92米。墓室西部发现有少量人骨,较为散乱,葬式不明。人骨周围有少许棺钉及朽木痕迹。头骨北部有一残陶罐,可复原;墓道北端近东壁处有一残白瓷碗。墓内填土中发现有少量陶片(图三)。
图一 墓葬地理位置示意图
图二 M1平、剖面图
图三 M2平、剖面图
白釉瓷碗 1件。标本M2∶1,通高7.5、口径13.2、圈足径6.1厘米。发现于墓室入口处,轮制成型。修复成型。敞口,圆唇,深腹微鼓,内底微见鸡心。矮圈足,足沿斜削。通体原涂一层白色化妆土,施白釉,圈足露胎素烧,釉色白中泛青,晶莹明亮,有玻璃质感。胎色灰白,质坚细腻。陶洗精细。通体素净无纹(图六,9;图一一)。
陶罐 1件。标本M2∶2,通高19.6、口径7.4、腹径15.5、底径7.1厘米。发现于墓室北侧。轮制而成,修复成型。罐体瘦高,口外侈,后圈沿,沿面外凸,平方唇,矮束颈,广鼓肩,深腹外鼓,腹壁下部直斜收成小平底,外底心内凹。腹下部饰瓦楞状弦纹(图六,2;图一三)。
M3位于M2南10米处,东距M5约3米。墓室南壁、西壁南部被建筑施工破坏,北壁被一晚期扰坑打破。墓葬坐北向南,方向176°,长3.96米,为一直背刀形土洞墓。东壁外弧。墓道为带台阶斜坡状,南宽北窄,长1.86、南宽0.96、北宽0.9米。其南端有两级台阶,台面宽0.18、高0.2米。台阶以下至墓室口为斜坡状,坡度22°,北端距地表0.9米。在第二级台阶的断面上有明显的工具痕迹,应是古人起墓时留下的。墓室平面为南窄北宽的梯形,拱顶,仅存北部一小部分。长2.1、南宽1.4、北宽1.8米。总高0.95米,直壁高0.82米。墓室底部西侧有明显的棺灰痕迹,棺灰长1.8、南宽0.3、北宽0.4米,厚2厘米。棺灰处仅存少量的人骨,葬式不明(图四)。
铁剪 1件。标本 M3∶1,通长15、刃宽1.8、刃长9.4厘米。发现于墓室中部西侧。铸造成型。残存一半,锈蚀严重。通体呈一“L”形。刃部呈三角形,一边开刃(图七,5)。
开元通宝钱 1枚。标本M3∶2,钱径2.5、孔径0.65厘米,重3.4克。发现于墓室西南角。浇铸模制。稍有锈蚀,制作规整,品相佳。正、背面内外廓窄且高凸。钱文对读,字体较大贴廓,笔划纤细,字迹清晰。“元”字第二笔向左上挑。背面光素无纹。
铁器残件 1件。标本M3∶3,残长17、宽9.5厘米。发现于墓室中部西侧,表面粘有大量朽木,疑为棺木上饰件。锈蚀严重,残破成六片,修复成型。器略呈一长方形薄铁片。一面稍凹,一面微凸(图七,1)。
M4位于M5东10米处,北距M7约2米。墓葬已被破坏,仅存墓室东侧一小部分。据现存情况推测,原应为一竖穴土洞墓,口大底小,墓室位于东侧。墓葬坐北向南,方向177°,长4.06米,墓道宽1.28、墓室残宽1.48、深0.68米(图五)。
图四 M3平、剖面图
图五 M4平、剖面图
M5位于M7西约10米处,南距M3约3米,北距M6约5米。墓葬坐北向南,方向178度,被盗扰。平面呈直背刀形,总长9.1米,由墓道、一个过洞、一个天井、甬道、砖封门和墓室组成(图八)。
墓道 七级台阶斜坡状,水平长2.94米,南宽0.9、北上宽0.7、北下宽0.86米。南部有七级台阶,每层台阶宽约0.26~0.37、高0.13~0.2米。在第三、四级台阶之间,有一纵向浅凹槽,较为平整。
过洞 一个。上部南北长1米,南宽0.6、北宽0.76米。南部高1.3、北部高1.4米,于1.1米处起拱。东西向剖面呈上窄下宽的梯形,上宽0.9、下宽1.03米。
天井 一个。略宽于甬道,东西各宽出4厘米,呈口小底大状。上部南北长0.9、东西宽0.76米,底部斜坡长0.92、宽0.8米。现存南高1.4、北高1.2米。
甬道 位于天井和石封门之间,顶部被建筑施工破坏。平面呈北宽南窄的梯形,南北长1.6、南宽1.2、北宽1.06米。南部高1.16米,于0.96米处起拱;北部高1.05米,于0.85米处起拱。
图六 出土陶瓷器
砖封门破坏较严重,残砖散乱堆积在甬道和墓室之间。砖长35、宽16、厚5厘米,一面上刻画有细绳纹。
墓室 位于甬道北端偏西处,为拱顶土洞式,顶部已坍塌,仅存西北角一部分,四壁较直。底部呈北宽南窄的梯形,南宽2.04、北宽2.2米,南北长2.6米。墓室高1.46米,于0.8米处起拱。墓室西部为一砖砌棺床,宽1.1、高0.2米。棺床表面东西两侧为残砖铺砌,长17、宽16厘米。中间为整砖铺砌,现仅可见三块整砖。对棺床解剖后,知其砌筑方法为:先留出生土方台,然后在方台表面和东侧立面包砖。其中东侧立面中部等距置四个束腰形砖,以示床榻。棺床上发现有少量的人骨,为肢骨残块,葬式不明。
该墓出土物均位于墓室内。棺床上有散落的肢骨,在棺床北部发现有颌骨和牙齿,判断头向为北。在棺床东南角有铜器发现,性质不明。在墓室东侧北端,散落有大量的陶片,有三个塔式罐的底座和一个盖子,一个盏。其中北部的一堆陶片,拼对后为一罐子,应为塔式罐的组成部分。在塔式罐的底座和盖子上均用白色颜料描绘出图案。墓室东侧南端发现有一堆铁器残片,性质不明。
图七
塔式罐 1件。标本M5∶6,盖佚。罐高28.5、口径10、底径12、腹径25.5、底座高19、底径20、顶径10.8厘米。发现于墓室东北部。轮制,泥质红陶。罐已残成碎片,修复成型。罐小圆口微外侈。厚卷沿,圆唇,矮颈紧束,广鼓肩,深腹圆鼓,腹下部斜收成小平底。通体原涂白彩,现已脱落。底座呈喇叭形,顶面边沿平整,中心内凹,细高柄形束腰。底座喇叭口沿上翻卷,沿边微斜刹,尖唇。内壁有明显的同心圆旋痕。器外壁原涂白彩地,并用黑彩勾勒描绘,红、赭、黄彩晕染三朵折枝阔叶牡丹花,花间缀饰三朵下垂的卷云纹(图六,5)。
陶盏 1件。标本M5∶7,通高3.1、口径10.2、底径4.2厘米。发现于墓室东北部。轮制。残缺,泥质褐陶,修复成型。盏敞口,圆唇,浅腹,腹壁微鼓,底心内凹,小圆平底。通体素净无纹(图六,8)。
M6位于M7西约10米处,南距M5约5米。墓葬基本被破坏,仅可辨其大致形状。坐北向南,方向177°。总长4.04、深1米(图九)。
铜带銙 1件。标本M6∶1,高2.8、宽3.2、厚0.7厘米。锤鍱成型。背面残佚,锈蚀严重。銙呈弧首方形,正面及沿边平整。下端有一细长条形穿孔。背为凹面,横穿两端各一长扣钉,一钉残佚,用以钉扣革带(图七,2)。
图八 M5平、剖面图
M7位于整个发掘区域的东北部,南距M4约2米,保存较好。平面呈折背刀型,方向170度。为一带台阶的斜坡土洞墓,总长5.3米,由墓道和墓室组成,东壁外弧(图一〇)
墓道为竖井台阶式,长2.72、南宽0.7、北宽1.14米。竖井部分残深0.5米,北部深2.64米。台阶共两级,修建粗糙,似为两个缓坡,宽0.3~0.7、高0.2~0.3米。台阶北为14度的缓坡。墓道北端东西两壁各有一浅凹槽,宽4厘米,推测原有封门。
墓室平面呈南窄北宽的梯形,从墓室内随葬品摆放形式及细沙可推断,该墓曾遭受水流冲击。墓室长2.3、南宽1.56、北宽0.94米。顶为拱形,西部保存较好,西北角高1.2、起券处高1米,西南角起券高0.8米。
在墓底发现灰黑色板灰,呈北宽南窄状,内夹杂有棺钉、朽木。长2.24、南宽0.52、北宽0.72米。棺灰上存有少量人骨,葬式不辨。在人头骨处发现一铜簪,铜簪东贴近东壁处残存一漆盒模印和一把已朽的木梳,漆盒旁边有白瓷粉盒、白瓷四棱水盂和一蚌壳,粉盒和水盂上均有红彩描绘的花朵图案。据上,推测墓主为一女性。
图九 M6平、剖面图
图一〇 M7平、剖面图
同时,在墓室北端发现有细小的金属残件,发现时为银灰色,出土不久即氧化呈紫红色。金属残件附近发现有一铜饰件,其东为一完整的铜匙。南为一红陶罐和白瓷唾盂,陶罐口部残缺,腹部为凹弦纹。唾盂敞口鼓腹,口部残缺。在陶罐附近有一堆铁器残块,多为空心状,有的焊接有铜饰。在墓室南端也有一堆类似的铁器残件,周围有三枚开元通宝钱。在墓道和墓室相接处的东壁上有一陶罐,底部已残,平口束颈。
陶罐 1件。标本M7∶5,通高19.1、口径10.2、底径6.6厘米。发现于墓室中部。轮制,残碎,修复完整。大侈口,宽带状沿。方圆唇,矮束颈,窄溜肩,深腹。最大腹径在肩部。腹壁斜直,收成小平底。腹壁满饰瓦楞状弦纹。器壁原似深黑彩,现已脱落(图六,3;图一四)。
盘口细颈瓶 1件。标本M7∶13,口径9、腹径15.5厘米。发现于墓室口东侧。泥质灰陶,腹底已残佚,未修复成型。瓶为浅腹盘形口,盘外底内凹。口沿低矮,尖圆唇。盘底较厚,内底有明显的轮制痕迹。小圆形注水口。细高颈紧束。广溜肩,颈肩部有模糊的细绳纹。深腹瘦高,腹内壁粗涩,布满由水滴所形成的连珠纹(图六,7)。
白釉瓷盒 1件。标本M7∶8,通高4.6、盖径6.5、盖高2.2、盒高2.7、盒口径5.7、盒底径4.1厘米。发现于墓室中部东侧,保存完整。由盖、盒两部分组成。盖呈厚圆饼形,顶面隆起,顶沿为一道凸弦纹。盖立沿竖直,圆直口,方唇。盖顶中心阴刻一朵盛开的海棠花。盒为高子口,微敛口,方平唇,子口下窄平沿。盒腹较深,腹壁竖直,底外高凸,圆平底心。盒通体施白釉。盖内壁、盒子口,外底等素烧。原均施一层白色化妆土。釉色白中泛青。釉层薄而浑暗无光泽。胎色灰白,质坚细密陶洗精细(图六,6)。
图一一 瓷碗(M2:1)
图一二 镂空透雕花形铜饰(M7:1)
白釉瓷唾盂 1件。标本M7∶6,通高11.4、口径15、底径7.4厘米。发现于墓室中部。轮制而成,口腹残佚约三分之二。盂呈深腹碗型口,碗敞口、尖唇,深腹。腹壁直斜收。小圆孔形注水口。细束颈,广鼓肩,扁球体腹,薄饼形底足。通体施白釉。釉色微泛黄。晶莹明亮。玻璃质感强,足底露胎素烧。太色灰白,质坚细密,陶洗精细,通体素净无纹。器底墨书铭文四列,仅可辨读“……润三月十九日……忠鈑”(图六,1;图一五、一六)。
白釉四瓣三足小瓷盂 1件。标本M7∶9,通高5、口径3.5、腹径8厘米。发现于墓室中部东侧。轮制兼手修。盂小圆口,口沿外侈,圆唇,细矮颈,广平肩,扁球形腹,腹壁圆鼓。并压有四道内凸外凹的竖棱,使腹壁自然形成四瓣。器外底心内凹,底外沿附加三个矮蹄形足。三足根外撇。通体施青白釉,釉层较厚且浑浊。器外底及三足露胎素烧。胎色灰白,质地坚硬。陶洗精细。通体素净无纹(图六,4)。
图一三 陶罐(M2:2)
图一四 陶罐(M7:5)
镂空透雕花形铜饰 1件。标本M7∶1,宽8.5、高4厘米。棺具北侧。锤鍱成型。锈蚀严重,稍残。花饰用薄铜片锤擛成面凸背凹,并镂空透雕。整体由盛开的折枝五瓣花组成一个铺首状大花朵。花瓣叶脉錾刻细腻,写实性极强(图七,6;图一二)。
铜药匙 1件。标本M7∶2,长6.9厘米。勺径3.3~2厘米。发现于棺内东北角。完整,锤擛成型。已锈蚀,匙呈凹面阔叶型,细短柄,作竹节状,首端做两节花蕾型(图七,4)。
铜簪 1件。标本M7∶4,长9、两股间宽0.6、钗股粗0.1厘米。发现于墓室东北部。锤擛成型。一组两件,形制大小基本相同,均已残断,修复成型。簪用较细的铜丝锤擛曲折成两钗股。首端锤擛粘成一体。钗股上部粗,至尖端渐细(图七,7)。
铜带銙 1件。标本M7∶14,边长3.5~3.2厘米,厚0.7厘米。发现于棺具内。锤鍱成型。锈蚀严重,背面已残佚。正面及四立沿平整素面无纹。上端一横条型穿孔。背为凹面,四角各一细长扣钉(图七,2)。
蚌壳 1件。标本M7∶7,宽10.1、高8.5厘米。发现于墓室中东部。天然生成。已钙化腐蚀。表面无光泽,坑洼不平。器呈内凹外凸的扇面形。首端内有叶脉状契口。原应是两扇合扣成一蚌盒。外表面原满布螺旋状条纹(图七,3)。
图一五 白釉瓷唾盂(M7:6)
图一六 白釉瓷唾盂(M7:6底部墨书)
料珠 1颗。标本M7∶15,径0.8厘米。雕琢成型。表面粗涩,已钙化。呈扁圆球形,中间有一细穿孔(图七,8)。
开元通宝钱 4枚。标本M7∶10,钱径2.3、孔径0.65厘米,重3.4~3.5克。发现于墓室中西部。浇铸模制。共出土四枚,有锈蚀。其中一枚已残破,一枚钱肉上有残孔。钱体厚重,品相较佳。外廓宽而高凸,孔方正且较大。钱文隶楷,对读。字体较小,不贴廓。笔划纤细清晰。“元”字第二笔向左上挑。背面内外廓宽而低平,上端楷书一“京”字,下端一偃月纹(图七,9)。
这次发掘的七座墓葬,形制以刀形土洞墓为主,墓葬方向接近,排列紧密。在这一地区,之前曾发掘过数十座隋代墓葬[1]和近百座唐代中小型墓葬,以及一批隋唐宫女墓葬[2]。其中,我院考古队于1997年至1999年在此发掘57座唐墓,刀形墓数量达到23座[3]。而这批刀形墓与此次发掘墓葬形制、随葬品均有相似之处。以M7为例,形制为直背刀形土洞墓,墓内出土物较为丰富。如出土的瓷盒、蚌饰及弦纹罐,纹饰、形制均与之相同。不同的是,M7出土的开元通宝钱,钱背上方铸有一“京”字,即为会昌开元。《新唐书·食货志》[4],唐武宗会昌六年(846年),下令各州郡自行铸钱,钱背加铸州名及钱监名。宣宗即位,废黜会昌之政,铸以新钱。目前,对于考古发现的会昌开元钱,学者已有详述[5]。据上,可推断M7的时代应在唐会昌六年或以后。
据已有发掘资料分析,推测今西安西郊一带应是唐代中小型墓葬集中分布地。这批墓葬的发现,为唐代长安城周边墓葬分布规律判断提供依据,补充了新的考古资料。
领 队:刘呆运
发 掘:刘呆运 赵占锐 王保东吕乃明
整 理:王小利 王仓西 党晓婷
执 笔:赵占锐 刘呆运 袁 明
[1]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西安西郊三民村隋代墓葬发掘简报[J].考古与文物,2015(5):18-31.
[2]刘呆运,赵海燕.一缕幽魂觅芳踪——西安西郊出土唐代宫女墓[J].收藏家,2013(6):121-125.
[3]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西安西郊枣园唐墓清理简报[J].文博,2001(2):3-27.
[4]欧阳修等撰.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1390-1391.
[5]徐殿奎.试论开元通宝的分期[J].考古,1991(6):555-5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