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自制剧火爆现象的大众文化批判

杨佳俊

摘 要 在政府大力提倡供给侧改革，优化产业结构的当下，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被提到了战略性的高度。网络自制剧作为互联网文化创意产业的一部分，借着这股“东风”也在如火如荼地发展。然而在其高速发展的同时，法兰克福学派文化批判理论对于大众文化的担忧也开始显现出来。来自资本和市场的压力，以及技术这把双刃剑的影响，使得网络自制剧表现出平庸、千篇一律等特征。而这种缺乏创造性和独特性特征，又欺骗和控制了受众的思想。

关键词 网络自制剧；大众文化；法兰克福学派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17）16-0106-02

网络自制剧是指由视频网站独立或合作共同制作，通过网络平台或各种互联网终端进行播放，以互联网用户为受众，具有互联网属性的影视文化产品。

我国网络自制剧的制作主要以爱奇艺、腾讯、优酷、搜狐这几家视频网站为主。早期视频网站的内容主要来源于电视台播放过的电视剧和院线上映过的电影，网站自身不进行内容生产。2010年11月12日，国家广电总局下发了《关于印发<广播影视知识产权战略实施意见>的通知》，开始对网络层面的知识版权问题进行整治。各大视频网站面临着规范自身版权的问题，开始下架大量的盗版影视作品。在无内容的困境下，各大视频网站开始思考新的发展方向。一些网站开始花费巨资购买版权，同时，面对巨额的版权费用，也有一些网站开始尝试自制网络剧的探索。网络自制剧的序幕由此拉开，2010年也被业界称为网络自制剧元年。

对于网络自制剧的需求除了版权制度的规范外，还有我国互联网用户的急剧增加。第3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6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7.31亿。在这种情况下，网络自制剧的数量开始呈现井喷之势。

大量资本热钱地涌入及其逐利的本性，要求产品迅速盈利变现，使得网络自制剧的拍摄周期急剧压缩，越来越短。网络自制剧的内容、质量开始遭受诟病。如何认识网络自制剧存在的缺陷和不足？如何规避网络自制剧带来的负面影响？笔者试图通过法兰克福学派关于大众文化批判的理论对其展开研究。

法兰克福学派形成于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的德国法兰克福大学的社会研究所，其社会批判的核心议题之一就是大众文化批判。

1 被资本裹挟，网络自制剧缺失创造性

法兰克福学派大众文化批判理论将批判的矛头首先指向文化的商业化、市场化。秉承康德的美学思想，法兰克福学派对艺术进行了阐释，“认为本真意义上的艺术展示了人的创造性本质。这种创造性主要体现在两个维度，一是自由，二是超越性。”[1]而资本对于文化生产的介入，则大大地束缚了这两个维度。

在以经济价值规律为导向的市场环境下，为了追逐最大利润，文化艺术创作不得不向市场妥协，一味地迎合市场。IP火了，视频网站就开始抢占IP资源；市场流行“卖腐”，网络自制剧中就是各种“搞基”。中国产业发展研究网相关资料显示，2016年爱奇艺播放前三的网络自制剧分别是播放量115.04亿的《老九门》、27.34亿的《最好的我们》以及21.70亿的《余罪》。其中《老九门》的播放量更是占据全网网络自制剧之首。而这些引爆网络的自制剧均由小说翻拍而成，原创剧本难觅踪迹。这种“拿来主义”的制作模式，极大地挤压了原创剧本的生存空间，抑制了多种类型艺术的创作活力。为了迎合市场的“腐文化”，《老九门》在剧情和台词设置上对同性恋情进行刻意地表达和过度地渲染。在宣传上有针对性地凸显同性之间的感情，有网友评论《老九门》成了“卖腐门”。

艺术作品的创作完全以市场为中心，人的创造性受到禁錮，处于一种非自觉的状态。艺术创作者丧失了创作自由，精神被禁锢在以市场为导向的资本的笼子里。

2 机械复制，网络自制剧的文化艺术特性被磨灭

工业时代，科学技术被不可避免地应用到文化艺术的创作过程当中。整齐划一的制作标准和可模仿可复制的特性使得文化艺术产品丧失了独特性，从形式到内容都趋于一致。文化艺术变成了可以大量生产和复制的大众商品。对此，霍克海默和阿多诺曾形象地表述到，“现在一切文化都是相似的。电影、收音机、书报杂志等是一个系统。每个领域是独立的，但所有领域又是相互有联系的。甚至政治上的对手，他们的美学活动也都是同样地颂扬铁的韵律。”[2]

电影被视为第七艺术，同样由声画构成的网络自制剧作为电影的延伸，也应该具有艺术的审美特征，让人产生情感共鸣。但是，近几年来火爆网络的自制剧多表现为题材重复、质量低劣。其原本应该拥有的艺术个性被工业流水线的生产模式磨灭殆尽。

中国产业发展研究网资料显示，2016年网络自制剧的题材主要以都市、奇幻、古装为主。在统一的工业模式控制下，网络自制剧从剧本、角色设置到现场拍摄都遵守着统一的工业标准。在规定的时间内，这些大众文化商品像是从同一个模板中被铸造出来一样，缺乏文化艺术作品应有的个性和魅力。腾讯视频的《鬼吹灯之精绝古城》和爱奇艺的《老九门》《盗墓笔记》内容雷同；搜狐的《他来了，请闭眼》和爱奇艺的《心理罪》《余罪》题材撞车。网络自制剧市场呈现出类型单一、缺乏个性的特征。

同时，由于现阶段我国电影产业的工业水准较低，导致网络自制剧质量低劣。不少特技镜头因为穿帮和效果达不到而被网友吐槽为“五毛特效”。大众文化商品的质量下降和口碑沦落也导致了真正艺术的高贵地位和尊严被践踏，艺术作为人类精神和价值的最高体现，地位岌岌可危。大众文化产品远离了艺术的范畴，迷失在商品市场的航海里。

3 欺骗和控制受众的思想

“法兰克福学派认为，大众文化具有很大的欺骗性。它主要是迎合机械劳动中疲惫的人们的需求，通过提供越来越多的承诺和越来越好的无限的娱乐消遣来消解人们内在的超越维度和反抗维度，使人们失去思想深度，从而在平面化的文化模式中逃避现实，沉溺于无思想的享乐，与现存认同。”[1]大众文化的生产以牟利为导向，它的最大创作原则是被受众购买消费。为了能够让更多的人接受，大众文化创作变得越来越浅薄，缺乏思想深度和内涵。严肃的艺术作品变得越来越少，平庸的大众文化产品受到人们喜欢和欢迎。为了满足大多数人的这种需求，网络自制剧大多采用架空历史的手法，人物设置单薄，剧情缺乏逻辑。2015年由北京乐漾影视文化公司出品，乐视网发行的网络自制剧《太子妃升职记》爆红，多次登上微博热门话题榜，成为一部现象级网络自制剧。该剧讲述了一个现代都市的花花公子穿越到古代，不仅变了性别而且还成为当朝的太子妃一系列的奇异经历。不仅剧情离谱不合逻辑，而且内在的价值观也极为扭曲。除了各种勾心斗角之外，为了迎合现代都市人的欲望，充斥着大量对色情的大尺度描写以及裸露镜头。该剧为受众提供了一个远离正常社会的虚拟场景，让人们对这种扭曲的价值观产生适应和依赖，产生偏离正常社会价值观念的认知。

同时，法兰克福学派认为随着艺术和文化产品深度的削减，文化和艺术产品开始按照自己的尺度来操纵、控制和塑造大众，普通大众的思想受到文化艺术产品的钳制。大众文化产品的消费需要稳定的社会环境，反过来，缺乏思想深度的大众文化产品也在维护着社会结构的稳定。为了能够通过审查，赢取受众市场，大众文化产品远离有关政治、经济和社会话题的讨论。网络自制剧的题材全是玄幻、武侠、都市爱情，缺少对于现实社会问题的深度解读和讨论。为了追求播放量，网络自制剧按照自己的尺度来设置话题。人们关于社会现实生活问题的思考被网络自制剧挤压到墙角，同时这也加剧了大众文化对于人们思想意识的支配和控制，失去独立思考的人们被物化，在大众文化的统治下，变得像圈养的绵羊一样温顺驯服。

4 对于网络自制剧发展的建议

首先，在进行艺术创作时，不仅要考虑到经济因素，同时也要考虑到艺术因素。要努力使其成为既被广大受众所能接受和喜欢的作品，又能够被历史所检验的文化经典。其次，在运用现代科技进行文化产品生产时，要融入独特的艺术思考在里面。应该鼓励多种文化产品类型的发展，鼓励文化产品对现实世界的思考和反映。同时，我们也要学会对文学作品的分析能力，提高自身文化鉴赏水平，要有自己的独立思考。

参考文献

[1]周德胜，孙淑桥.法兰克福学派大众文化批判理论及其评价[J].许昌学院学报，2006，25（1）：9-12.

[2]霍克海默，阿多诺.启蒙辩证法[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