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丽萍 唐梦 李林圆
【摘要】:爱丽丝·门罗的《逃离》聚焦现代女性生活经历,描述男权社会中女性为精神独立作出的种种努力。门罗大部分作品出于对女性关注,对女性成长出路有独到观点。本文从文学伦理学视角分析《逃离》中女性逃离后的境遇及抉择,希求从中解读门罗主张女性努力“活下去”的现实主义女性观。此方向解读不仅有助于对女性生活背后微妙情绪的了解,同时也给予现代女性生活以指导和警示作用,具有一定现实意义。
【关键词】:女性成长;“活下去”;出路;文学伦理学;《逃离》
文学伦理学作为新的文学批评方法,首次在2004年全国学术探讨会被聂珍钊教授明确提出。该理论提出引起广泛关注,其中李定清教授在《文学伦理学批评与人文精神建构》就文学伦理学研究范畴发表观点:“文学伦理学对人文精神建构的价值和作用主要是从四种关系上来展开的,在人与社会关系上……在人与自然关系上……人与他人关系上……人与自我关系上……”。(45)本文将从“人与社会,与他人,与自我关系”出发,分析《逃离》中女性们的伦理困境及她们的选择,并从中解读《逃离》中门罗独特的现实主义女性观的体现。
一、爱丽丝·门罗独特的现实主义女性观
19世纪第一次女权运动的胜利并未消除男权思想,现实中女性地位仍受男性支配。后20世纪60年代出现的第二次女權运动主张女性自我意识觉醒及男女社会地位平等。其中温和派提倡女性团体要团结起来利用法律武器争取与男性平等地位;激进派则呼吁女性远离男性,彻底解放。甚至有人提出女性要走出家庭,解散婚姻才能摆脱束缚,获得自由。在这样潮流中,门罗对女性生活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她在作品《你以为你是谁?》结尾表现出对女性生活的态度:
“有人还是认为女人会找到生活出路的。从前,结婚就是出路。近年来,离开丈夫成了出路……我没有这样的出路。在我看来,这样的出路很可笑。我的出路只是过日子,活下去……我喜欢这个观点,我们过日子,活下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自以为把一切都琢磨透了,可它们偏偏跟我们想的不一样。没有一种想法是永恒的……”(赵慧珍 117)。
门罗认为女性只有努力活下去才是唯一出路。她的经历与作品中女性相似:传统价值观下不断找寻自我;为了精神上独立离婚;著书后找到自己位置再次结婚。从经验见闻中,门罗明白人们常以为把所有症结问题都想透彻了,其实远没有那么简单,生活无常,没有一种想法和情况恒常不变。在一件事上作出决定,生活中其他元素会跟着改变,如同我们打开一扇门的同时,整个房间气场随之发生改变,能不能面对新气场成了新问题。女性逃离现状之后会处于新坏境,能不能应对新生活成为她们的难题。不同环境的新生活往往会打破她们的设想和规划,甚至改变人生。由此门罗认为困境中的女性没有想好的出路,坚持自我,不断努力“过日子”,“活下去”就是她们的出路。对女性生活,门罗从女性们逃离后的境遇和逃离后的抉择两方面表达自己的观点:一是生活无常,逃离之后的生活并不会如预料那样顺利;二是女性生活并没有想好的出路,找到自己相对位置,努力活下去才是唯一能确定的。
二、文学伦理学视角下对《逃离》中女性们逃离后境遇的分析
《逃离》中8个故事讲述6个女主人公的经历。从不同层面社会伦理关系反应了当时女性处境。其中卡拉和劳莲面对和他人不平衡伦理关系,朱丽叶和泰莎处在与社会不平衡伦理关系中,格蕾斯和若冰则面临和自我不平衡的伦理关系。聂珍钊教授曾提出:“伦理身份的变化往往直接导致伦理混乱”。(孔放 74)作品中女性们处在各种不平衡关系中,压力之下被迫逃离,但逃离后并非如预想脱离困境,而在出乎意料中不得不面临各种新问题。
卡拉私奔后,生活陷入巨大压抑,在与丈夫极度不平衡的关系下决定逃离,但中途因恐惧独自生活不知所措。劳莲从家庭压抑的氛围下常逃到德尔芬工作的咖啡馆,但从那里得知身世后愈加恐惧压抑,无法应对。
朱丽叶被父母和他人排斥。在与社会不平衡关系下她渴望真实生活,于是选择逃离小镇。一段时间后,感情再次坍塌,痛苦绝望,无人倾诉。泰莎同样被当地人排斥,渴望被接受。于是投奔包容万千的大城市,却被男友利用遗弃,面对疗养院的折磨痛苦不已。
格蕾丝因未婚夫不懂自己内心,在与自我的不平衡中矛盾挣扎。生性渴望激情生活,她鼓起勇气去追寻内心,却得知引导她的人自杀身亡后瞬间回到迷茫,不知如何是好。若冰不被理解,在现实与自我的不平衡中她坚持独自坐火车去看莎剧。偶然中碰到爱慕的男子,没想到一年之约因误会而告终,面对变故,无力改变,伤心欲绝。从《逃离》中可以看出她们极力想摆脱不平衡的社会伦理关系带来的压抑,但逃离后当下的困境虽然不在了,但也没有带来她们意料之中的理想生活。而是她们不得不面对接踵而至的更多新情形和挑战。女性逃离之后的境遇正体现了爱丽丝·门罗提到的:生活无法预料,逃离后并非能获得自由,面对新问题她们更加措手不及,只能极力去面对。
三、文学伦理学视角下对《逃离》中女性们逃离后抉择的分析
《逃离》关注恒常被忽视的女性生活背后的微妙情感。那么《逃离》中女性如何面对逃离后新问题,又有着怎样的情感?
逃离之后卡拉缺乏独立生活经验,对未来充满恐惧,面对挑战她无法应对,痛哭不已,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回到克拉克身边努力找寻他们相对平衡的关系继续生活。劳莲逃离后在身世问题包围下困惑恐惧担心,害怕出去,也不敢独自在家,压抑之下她再也没有勇气抵抗父母情感的束缚,只有努力和他们呆在一起。她的心态正如文中最后表达的“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仅仅是坐着不动并耐心等待。”(门罗 250)
朱丽叶面对丈夫和女儿相继离开,感受到更大的孤独和痛苦。无数次的寻找,无数次的失落,数次的改变想要忘记悲伤,最终无果。只能默默坚持继续研究古典文学,慢慢期待,慢慢接受。泰莎逃离到大城市后遭到電击等非人折磨后被遗弃在一家疗养机构,那里管制森严,刑法严酷,逃出无门。泰莎唯一能选的就是在折磨和剥削中努力坚持,独自等待。
陷入尼尔自杀的打击后,格蕾丝拒绝为自己行为道歉,但又心怀愧疚。迷茫无奈,不被理解,她能做的只有在真实自我和传统女性价值的夹缝中独自面对。若冰面对误解带来的打击,伤心、恼怒、困惑、无奈,再无勇气坚持,只有独自忍受,默默接受,从此终生未婚。
逃离后女性们面对挑战,或无法承受,只能求助原来的生活,试图找到与自己相对平衡的位置,比如卡拉,劳莲;或更深刻的体验到现实的无常与残酷,在现实中接受自我,默默坚持,努力过活,不再逃避,如朱丽叶,格蕾丝;又或被欺骗、误导,自此改变人生,唯有接受命运,如泰莎,若冰。面对逃离后的境遇,不论回归、接受自我或随命运牵引,她们唯一能选的就是坚持活下去。这也正是爱丽絲·门罗极力所要传达的:女性生活没有想好的出路,只有在相对位置,努力活下去才是唯一出路。
四、结论
本文从文学伦理学视角对《逃离》中女性逃离后境遇及结果进行了梳理分析,得知女性摆脱困境仅靠逃离并不能解决问题。生活从来与想象的不同,即便逃离接着面对新环境也会出现新挑战。所以对女性,结婚、逃离或解散婚姻都并非能解决女性生活出路的问题。唯有面对困境,迎难而上,积极了知自己,努力活下去才是唯一可行的方向。小说中门罗用自己的方式将对女性的观点展现无疑。不论时代变迁,地域跨越,人性总是有共通之处,门罗对女性个性及生活细节背后情绪的研究引起不同社会不同种族人们的深思和关注,同时也促进当代女性对自身情绪的关注,具有极大的指导和警示价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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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周厉.《“女性意识”与爱丽丝·门罗小说关联研究》硕士论文. 宁夏大学,2015.
[7]周怡.《艾丽丝·门罗与短篇小说艺术》[J]. 北京:外国文学,2014(5).
作者简介:黄丽萍 (1990-) 女,汉族,山西运城,西安外国语大学英国文学硕士;
唐梦(1993-),女,汉族,陕西宝鸡,西安外国语大学英国文学硕士;
李林圆(1991-),女,汉族,陕西安康,西安外国语大学英国文学硕士。
基金项目:西安外国语大学研究生院2016科研立項资助一般项目,项目编号:syjs201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