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劳动力供给与就业状况分析——基于人口年龄结构变动视角

涂心语



福建省劳动力供给与就业状况分析——基于人口年龄结构变动视角

涂心语

（福建师范大学 经济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对福建省劳动年龄人口、劳动参与率以及就业的变动状况进行分析，发现对于福建省而言，人口红利基本得以兑现，但是仍然存在不少阻碍因素，包括二元户籍制度障碍、农民工职业技能缺失以及就业公共服务不足等等，而且未来人口红利将逐渐消失。基于此情况提出了加快推进户籍制度改革、加大职业培训力度、强化公共就业服务和人力资源市场建设等对策建议，以促进就业。

福建；年龄结构；劳动力供给；就业

人口红利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是近年来学术界研究的热点问题，由于医疗卫生水平的快速发展，我国人口死亡率从建国以来便开始迅速下降，而与之相反，人口出生率则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才因为“计划生育”政策等原因逐渐下降。这种出生率与死亡率的错位下降使得人口年龄在一段时间内呈现出“中间大，两头小”的结构，在此结构下总人口呈现出两个特点：第一，劳动年龄人口（15-64岁人口）比重较大；第二，总抚养系数（非劳动年人口数与劳动年龄人口数的比值）较低。学术界普遍认为，人口年龄结构的这种变动会创造出一系列有利于经济增长的优势条件，其中之一便是为经济体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劳动力供给。但是人口年龄结构优势的兑现还受到不少因素的影响，人口年龄结构变动是否促进了劳动力供给的增加？劳动力供给的增加是否转化为促进经济增长的因素？本文对福建省的情况进行研究，试图对以上问题做出解答。

一、福建省劳动力供给以及就业变动状况

人口年龄结构变动所产生的大量劳动年龄人口，只有在劳动参与率保持较高水平，失业率保持较低水平的情况下才可以兑现为促进经济增长的人口红利。本文研究人口年龄结构变动与劳动力供给的关系，本质上是研究人口年龄结构变动所创造的有利于经济增长的劳动力因素，因此验证福建省劳动参与率与失业率水平是本文的研究目标。

（一）福建省劳动年龄人口变动情况

根据历年《福建统计年鉴》可绘制出1991年以来福建省劳动年龄人口及其增长率的趋势图（见图1），其中除2000及2010年是人口普查数据外，其余年份均为抽样调查数据。劳动年龄人口用常住总人口乘以15-64岁人口占总人口比重来推算，虽然和实际数据有所差异，但并不影响本文研究。

可以看出，1991年以来，福建省劳动年龄人口呈现不断增多的趋势，从1991年的1953.7万人增长到2015年的2893万人，这得益于建国初期居高不下的人口出生率及快速下降的死亡率，使得大量新生儿成长为适龄劳动人口。而劳动年龄人口增长率则呈现先升高后下降趋势，2000年及2010年的高增长率是人口普查与抽样调查的差异导致，并不影响整体趋势，劳动年龄人口增长率抽样数据中最高为2002年的3.2%，而到了2015年已经下降为0.6%，这是因为20世纪70年代以来，我国意识到控制人口的重要性，开始实施“计划生育”政策，再加上新时期人们生育观念的转变，导致人口出生率逐步下降，新生儿大量减少使劳动年龄人口增长率趋缓，未来劳动年龄人口将开始下降。

为进一步研究福建省劳动年龄人口变动情况，需要对其内部年龄结构进行统计，定义15-29岁人口为青年劳动年龄人口，30-49岁人口为中年劳动年龄人口，50-64岁人口为老年劳动年龄人口。根据历年《福建统计年鉴》可计算得出三个年龄段的数据，其中1990、2000与2010年为人口普查数据，其余年份为抽样调查数据。指标变动情况如图（见图2）所示。可以看出，青年劳动年龄人口比重长期以来呈现出不断下降的趋势，从1990年的48.36%下降到2015年的29.74%；中年劳动年龄人口比重从1998年开始稳定在46%左右，不及总劳动年龄人口的一半；老年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则呈现出加速上升的趋势，2009年为14.3%，到了2015年已经上升到23.47%。

结合前文对劳动年龄人口数的分析可以发现，1990年以来福建省劳动年龄人口数虽然处于持续上升的趋势，但其内部年龄结构已经日趋老化。青年劳动年龄人口显著下降，中年劳动年龄人口后继不足，老年劳动年龄人口加速上升，劳动年龄人口数继续增加的动力严重不足。而且由于大部分劳动年龄人口的真实退休年龄往往小于64岁（特别是女性），因此实际情况可能要更为严峻，劳动年龄人口内部老化会对劳动力供给造成不利影响。

（二）福建省劳动参与率变动情况

前文分析了1990年以来福建省劳动年龄人口变动情况，结果显示，福建省劳动年龄人口历年来呈现不断上升的趋势，这部分新增的劳动年龄人口有多少能转化为劳动力供给取决于劳动参与率变动情况。1990年以来福建省15岁以上人口、经济活动人口以及劳动参与率的变动情况如图3所示，其中15岁以上人口根据其占总人口比重与福建省常住总人口推算得出，经济活动人口=从业人员数+城镇登记失业人数，劳动参与率则利用前文提到的公式（1）计算得出。所需数据均来源于历年《福建统计年鉴》，其中1990、2000及2010年为人口普查数据，其余年份为抽样调查数据。

从图2可以看出，1990年以来，福建省15岁以上人口不断增加，从1990年的2081.19万人增长到2015年的3217.01万人，经济活动人口同样不断增加，从1990年的1357.38万人增长到2015年的2783.82万人，劳动参与率则呈现出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最低为2002年的62.95%，最高为2015年的86.53%，劳动参与率虽然是根据15岁以上人口以及经济活动人口测算得出的，但其并不由这两者所决定。

1995-2002年间劳动参与率有所下降，这是因为福建省经济转型不断深入所带来的下岗失业，使得一部分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工人退出了劳动力市场，同时高等教育的进一步扩展延长了部分青年人受教育时间，使得劳动参与率出现了先降后升的趋势；而2002年后劳动参与率出现加速上升的趋势，这是因为不断降低的总抚养系数使得平均每一个劳动年龄人口需要抚养的非劳动年龄人口大幅减少，促使更多的劳动力从家庭非生产性活动转移到市场上的生产性经济活动之中，带来劳动参与率的上升，此外，较低的总抚养系数还能使劳动力用于非生产性活动的资源消耗减少，从而把更多的资源积累用于劳动力自身以及子女的人力资本提升上，人力资本的进一步提升能够促使更多劳动年龄人口具备参与劳动的能力，也会带来劳动参与率的增加。

除上述原因外，较低的总抚养系数还会带来女性劳动参与率的上升。图4是根据历年《福建统计年鉴》计算得出的城镇单位女性从业人员比率变动情况，数据计算公式为：

从图中可以看出，2002年以来城镇单位女性从业人员比率呈现快速上升的趋势，从2002年的8.4%增加到2007年的9.95%，而在随后又出现下降趋势，但就整体而言，2004-2015年间城镇单位女性从业人员比率比1995-2003年间要高，而近年来此比率有所下降，一方面是因为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的持续松动，部分女性辞去工作生育二胎，另一方面是因为在一部分高收入群体中，家庭分工可能导致女性退出劳动力市场。女性劳动参与率的上升会带动总劳动生产率的上升。

福建省劳动力供给数据（即经济活动人口）可以由历年《福建统计年鉴》直接得到，从图3中可以看出，经济活动人口一直到2015年都是不断增加的。由于劳动力供给由15岁以上人口数及劳动参与率决定，通过本节的分析可以发现，1990年以来福建省劳动力供给的增加不仅仅是由于劳动年龄人口的大幅增加，还是因为劳动参与率的变化。虽然劳动参与率在1995-2002年间有所下降，但从整体来看还是呈现不断上升的趋势，而且近年来上升较快。如果劳动参与率保持不变，仅仅凭借劳动年龄人口的增加，福建省劳动力供给的上升会相当缓慢，特别近年来劳动年龄人口内部结构的老化问题开始凸显，这会进一步抑制劳动年龄人口向劳动力供给的转化，而劳动参与率的上升能够弱化劳动年龄人口内部结构老化的影响，使得福建省劳动力供给保持一定的上升趋势。

（三）福建省失业率变动情况

前文的研究结果表明，1990年以来，福建省劳动力供给不断增加，但这并不意味着经济体能够充分利用这一要素优势，只有失业率保持在较低水平，劳动力供给与需求能够相互匹配，充裕的劳动力供给才能转化为经济增长的有利因素。图4是1990年以来福建省城镇登记失业率变动情况，数据来源于历年《福建统计年鉴》。

从图4可以看出，1990年以来福建省失业率总体来说处于较低水平，从1998年开始有一段上升趋势，达到最高点4.1%之后缓慢下降，2015年为3.66%。福建省就业供求矛盾和结构性矛盾相对突出，而自1997年以来，受到国有经济体制改革与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上述矛盾进一步加剧，福建省失业率快速上升。为解决就业问题，福建省在随后陆续颁布实施多项促进就业再就业的政策。2003年，福建省进一步放宽就业再就业政策，要求把发展第三产业作为今后扩大就业的主攻方向，坚决取消对农民工就业的各种行政性收费和强制性服务收费。2006年，福建省政府出台《贯彻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就业再就业工作通知的意见》，决定以税费减免、就业援助等13条就业新政策进一步完善和落实就业再就业工作，促进充分就业。2008年，福建省政府下发《关于进一步做好促进就业工作的通知》，通过政策支持、财政投入等方式促进就业再就业，逐步建立一个城乡统筹就业的公共服务体系。从图中可以看出，2002年以来，福建省失业率稳中有降，上述多项政策的颁布实施收到一定成效。

在劳动力供给持续增加的情况下，福建省失业率长期保持在较低水平，说明劳动力需求与供给能够基本相互匹配，庞大的劳动力供给并没有成为“劳动蓄水池”，1990年以来福建省人口年龄结构变动产生的大量劳动年龄人口兑现成为了能够促进经济增长的人口红利。

二、研究结论

通过对福建省劳动年龄人口、劳动参与率以及失业率的变动趋势进行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在过去数十年里人口年龄结构变动所带来的大量劳动年龄人口的确兑现为了有利于经济增长的人口红利。首先，1990年以来福建省劳动年龄人口实现了充足的增长，从1991年的1953.7万人增长到2015年的2893万人，这为福建省发展经济提供了大量的可用劳动人口；其次，劳动参与率总体来说也呈现不断上升的趋势，从1990年的65.22%增加到2015年的86.53%，即使劳动参与率不变，由于劳动年龄人口的增加福建省劳动力供给也会处于增加状态，因此劳动参与率的上升其实增强了人口年龄结构变动对劳动力供给的提升效应；最后，1990年以来福建省并没有呈现出高失业率现象，这使得劳动力供给中的大部分可以与需求相匹配，成为能够参与工作创造价值的就业人口。福建省人口年龄结构变动所产生的大量劳动年龄人口在较高的劳动参与率与较低的失业率共同作用下兑现成为促进经济增长的有利因素。

第二，从失业率来看，福建省还未能把尚存的劳动年龄人口加以充分利用。2004年以来福建省“用工荒”与“就业难”并存的现象便是最突出的表现。据福建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有关官员介绍，2006年福建城镇新增劳动力73万人，而与此同时，有250万外省人员进入福建省工作，实际就业压力非常大，而另一方面，大量企业却招不到所需工人。[2]福建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提供的信息显示，2010年福建省对熟练工的需求缺口较大，仅泉州市缺口人数就达15.3万人。[3]而最新消息称，2017年节后福建宁德再次出现了“招工难”与“就业难”并存的现象。福建省城镇登记失业率自2002年便上升至4%左右，而城市登记失业率定义比较狭窄，实际情况可能要比其高出不少，一方面是逐渐变为常态的“用工荒”现象，另一方面是上升的失业率，种种迹象说明福建省还未能把尚存的劳动年龄人口加以充分利用。

第三，在过去数十年里福建省拥有充足的劳动力要素，但在未来这种优势将迅速丧失。1990年以来福建省劳动年龄人口总量处于不断上升的趋势中，从其增长率来看，却呈现下降趋势，劳动年龄人口的增长速度逐渐变慢，而且通过对劳动年龄人口内部年龄结构的分析可知，青年劳动年龄人口显著下降，中年劳动年龄人口后继不足，老年劳动年龄人口加速上升，劳动年龄人口内部老化现象日趋严重，这是导致劳动年龄人口增长率下降的内在原因，如何延长已有人口红利是一个需要关注的问题。

三、对策及建议

当前阻碍福建省人口年龄结构优势兑现的最大障碍就是就业不充分问题，“用工荒”与“就业难”现象便是其最为直接的表现，在未来人口红利逐渐丧失的情况下，劳动力资源利用率越高，就越有利于延缓人口红利消失的时间。

（一）加快推进户籍制度改革，促进城乡劳动力自由移动

促进城乡劳动力自由流动可以改善劳动力的配置效率，如果农村丰富的剩余劳动力无法顺利转移，那么人口年龄结构优势就无法充分利用。就目前来说，福建省农村劳动力转移的最大制度障碍是我国长期实行的城乡二元户籍制度。加快推进户籍制度改革，要在“实”上狠下功夫，贯彻实施中共中央政治局提出的户籍制度改革工作思路。“积极推进城镇基本公共服务由主要对本地户籍人口提供向对常住人口提供转变”，普及居住证制度，进一步在“三权”上与户口变动脱钩，在大城市中推进农民工与市民在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方面的平权，在住房上大力推进安居工程或公租房建设，在子女入学上实行“同城待遇”，消除他们的后顾之忧；加快公安机关人口信息计算机管理系统建设，提高人口管理工作的科技含量，对人口实现整体化、动态化和现代化的管理；采取有效措施减少“人户分离”，对求学、搬迁、买房、占房等状况分类处理、区别对待；制度改革要突出农村学生升学和参军进入城镇的人口、已在城镇就业和居住以及举家迁徙的农业转移人口等重点群体，突出大城市和东部地区城镇特别是户籍人口占比低的城市等重点地区；在中小型城镇中完善落户制度，鼓励和引导有文化、有技能的青年农民工、技术工人、职业院校毕业生落户。逐步打破城乡“二元”户籍分割，构建统一的劳动力市场，消除农村劳动力转移路径上的摩擦阻碍。

（二）加大职业培训力度，解决劳动力市场结构性失衡问题

职业技能不足所造成的劳动力供需结构性失衡是造成目前福建省“用工荒”与“就业难”现象并存的原因之一。年龄结构变动带来的大量劳动力供给如果与劳动力需求无法对应，就会造成人口年龄结构优势的浪费，同时不利于社会的稳定。福建省要解决职业能力不足问题，可以从以下几点入手：首先，大规模开展职业培训，推动扩大企业新型学徒制试点，建立企业新型学徒培养模式；其次，完善落实贫困家庭子女、未升学初高中毕业生、农民工、失业人员和转岗职工、退役军人等免费职业培训政策，确保培训补贴资金投入，规范补贴资金使用；第三，统筹实施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技能提升计划、高校毕业生技能就业行动、化解过剩产能企业职工特别职业培训计划、“春潮行动”、返乡农民工创业培训行动计划、残疾人职业技能提升计划等项目；第四，深入实施国家高技能人才振兴计划，推进高技能人才培训基地、技能大师工作室和技师培训项目建设。积极探索建立国家基本职业培训包制度。就目前而言，应把农民工问题放在首位，为满足不同工作岗位对与员工职业技能的要求，可以针对不同农民工进行分类培训。对于新一代的素质相对较高的农民工，对他们展开更高层次的培训，以满足高端产业的需要；而对于年纪较大的文化素质较低的农民工（特别是农村剩余的女性劳动力），应实行最基本的技能培训，以满足低端产业的需求。

（三）强化公共就业服务和人力资源市场建设，促进就业

切实强化公共就业服务和人力资源市场建设，需要进一步健全覆盖城乡的公共就业服务体系，重点加强基层公共就业服务平台建设，健全公共就业服务体系，建立统一的公共就业服务信息系统，完善人力资源供求调查制度、用工备案登记制度和企业空岗报备制度，为用人单位和劳动者提供相关服务；对劳务派遣单位、职业介绍机构等应规范行业准入，未经登记注册和许可，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从事职业中介、劳务派遣等相关业务；加强用工管理，劳务派遣单位应按规定为劳动者办理就业登记（用工备案），要求用人（或用工）单位开展空岗报备；明确诚信要求，对劳务派遣单位、职业介绍机构诚信情况予以激励或惩戒，依托有关信息平台公布机构诚信动态，曝光不诚信行为；推进信息共享，工商、人社部门建立劳务派遣单位、职业中介机构工商注册登记信息和许可审批信息互联互通、信息共享机制；打造“互联网+”公共就业创业服务平台，实施公共就业服务人员队伍能力提升计划；充分运用就业创业服务补助政策，研究确定向社会购买基本就业创业服务成果的范围，创新服务供给模式，增加服务供给数量，提升服务专业化水平；大力发展人力资源服务业，推动实施人力资源服务业发展推进计划和人力资源服务龙头企业培育工程。

[1] 郭琳,车士义.中国的劳动参与率、人口红利与经济增长[J].中央财经大学学报,2011(9):47-53.

[2] 张朝晖.用工荒袭击福建[N/OL].中华工商时报. 2006-2-13.http://www.cnki.net/kcms/detail/detail.aspx?dbname=ccnd2006&filename=ZHGS200602130052&dbcode=ccnd.

[3] 吴铎思.“用工荒”倒逼福建企业升级[N/OL].工人日报.2010-3-17.http://www.cnki.net/KCMS/detail/detail.aspx?QueryID=0&CurRec=1&FileName=GRRB201003170050&DbName=CCND2010&DbCode=CCND&pr=".

责任编辑：林善炜

F249

A

1674-1072（2017）04-053-06

2017-05-23

涂心语（1991-），男，湖北襄阳人，福建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人口、资源、环境协调发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