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的坚守与延续:重读张爱玲的《桂花蒸·阿小悲秋》

2017-08-22 07:33曾仙乐
名作欣赏·中旬刊 2017年8期
关键词:女性生活化

摘 要:《桂花蒸·阿小悲秋》的主人公是一位底层劳动者,这在张爱玲的早期小说中是一个特例。但这种人物身份并没有对小说产生突变性的影响,小说在取材、艺术手法、表现内容等方面,依然延续了张爱玲以往的创作特点,注重生活化与写实性,并继续深切关注女性的生存问题。

关键词:《桂花蒸 阿小悲秋》 延续 女性 写实性 生活化

从《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第二炉香》开始,张爱玲早期小说创作的中心题材就围绕“恋爱与婚姻”展开,主人公也大体为大家庭的太太、小姐。从人物的身份定位看,《桂花蒸·阿小悲秋》确实是张爱玲前期小说的一个独特存在,它的主人公阿小只是一位“都市下层劳动者”——女佣,即娘姨或阿妈。由此有论者认为《阿小悲秋》的题材与张爱玲前期其他小说不同,是她创作风格转变的一个尝试,也有论者从不同的角度阐释小说主旨,意图观照小说的社会意义,如“佣人劳碌”“母性博爱”“求爱不得”或道德对照等。

袁良骏先生《题材、人物的新开拓——桂花蒸·阿小悲秋》一文认为,张爱玲“对婚恋题材即所谓‘男女之间的小事情的挖掘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很自然地将目光转向了上海都市生活的其他方面”,《桂花蒸·阿小悲秋》对“题材、人物的新开拓”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从读者的角度看,袁先生明确地抓住了人物身份转化的突出特点,注意到小说“变”的一面。但张爱玲本人在《写什么》谈论写作倾向时,为避免误读并“撇清”关系,专门提到关于阿妈的题材,声明自己“并没有改变作风的计划”。她从个人立场竭力否认文人“改变写作方向的需要”,认为“像恋爱结婚,生老病死这一类颇为普遍的现象,都可以从无数不同的观点来写,一辈子也写不完”,她甚至还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有一天说这样的题材已经没的可写了,那想必是作者本人没的可写了。即使找到了崭新的题材,照样的也能够写出滥调来”。此时的张爱玲正处于事业全盛期,在“作风”“变”与“不变”的问题上,她选择并强调的是“不变”,并认为文人生活经历的局限性决定了写作路径的片面性,自主选择“写作路径”是“不能想象的自由”。在张爱玲的分析中,“作风”主要指的是取材,因此,如果仅从人物身份讨论小说风格的变化,可能脱离了作者的核心意图,也只能成为读者的一厢情愿。

从张爱玲早期小说的整体创作倾向来看,《阿小悲秋》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它的取材、写作手法与主题内容依然延续了《传奇》初订本的方法,围绕生活化的素材与写实性的细节,从作者最熟悉也最关切的女性问题入手,揭示生活中某類女性的生存境况。1947年《〈传奇〉增订本》出版,张爱玲将《阿小悲秋》纳入其中,这也可以认为是作者视《阿小悲秋》为《传奇》风格的延续,并与之前的其他小说归属同类的旁证。

一、取材的生活化

傅雷曾言,张爱玲是一位“有多面的修养而能充分运用”的作家。张氏散文关注多方面的生活,涉猎的知识范围非常广泛,包括绘画、音乐、舞蹈、服饰、宗教、戏剧、习俗、写作等。她早期主要生活在上海和香港,故其小说故事背景也主要集中于上海和香港两地。关注日常生活,留意并喜爱日常生活细节,是张爱玲的写作特点,因此她的写作题材主要源自生活,特别是熟悉的生活。关于这一点,张爱玲自己毫不忌讳,她认为“以自己周围的题材来从事写作”,写的都是“自己的事”,并承认《传奇》里的“各篇人物和故事,大多‘各有其本”。她的弟弟张子静也在《〈金锁记〉与〈花凋〉的真实人物》中,专门论证了“各有其本”的问题,认为《金锁记》《花凋》的题材全部取自亲戚间的生活,人物可在生活中找到一一对应的原型。张爱玲甚至还因在《花凋》中隐射舅舅为“酒精缸里泡着的孩尸”,使舅舅“暴跳如雷”,并与之结怨。以这样的背景来看,表面上《阿小悲秋》写的是洋人与女佣,取材远离了太太、小姐的婚恋故事及一般上海人的家庭生活,与作者其他作品相差甚远,但从张爱玲的生活经历出发,这篇小说同样源自她本人的真实生活体验,即公寓生活体验。

张爱玲的上海生活包括中式传统家庭生活与西式现代公寓生活两种。创作《阿小悲秋》的生活体验,不是来自父亲的旧家庭,而是来自作者自己的新生活,即上海公寓生活。张爱玲返沪后与姑母同住于爱丁顿公寓,公寓有电梯和开电梯的人,有佣人和阳台,她喜欢在阳台上看风景,在高楼上“听市声”。这些属于张爱玲个人的生活体验,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的小说中,只是观察的主体由作者本人变为小说的主人公丁阿小。阿小这一人物,也来自于张爱玲的日常生活。她和姑母合住的公寓请了一位阿妈,关于自家阿妈的情况,在《苏青、张爱玲对谈录》《我看苏青》等文中有一些具体描述:阿妈结了婚带着个孩子,孩子有时跟着一起来;她的丈夫是个“不成器的裁缝”,有时会来公寓看她;张家“不管她的膳宿”,阿妈“早上来,下午回去”,但可以“买了东西拿到这里来烧”……这些关于张家阿妈的细节描述,与小说《阿小悲秋》主人公阿小的情形完全匹配:阿小也是个不住家的阿妈,结了婚有个孩子,孩子会和她一起来公寓;阿小的丈夫也是个不成器的裁缝,会不定时来看望他们;阿小自己解决膳宿,也可以买食物在主人家烧着吃。同时,作者还在《写什么》中直接阐述了小说取材的生活化与日常性,并表示“只有阿妈她们的事,我稍微知道一点”。作者认为只有“生活空气的浸润感染”才是创作的源泉,那些不是源自生活的题材,即使拥有现成的“故事与人物的轮廓”,齐备了“对白”,也依然无法成为好的作品。

需要说明的是,笔者并没有索引或考证的意图,论证人物的生活原型,旨在证明张爱玲小说取材的延续性与生活化。正如刘绍铭所言:“张爱玲笔下的七巧、白流苏和范柳原这等角色,背后容或有其‘原型,究竟是谁,不必深究,因为他们本身充满原动力,不必依靠什么原型人物的投射来发光。”

二、细节的写实性

张爱玲认为受《红楼梦》的影响,国人阅读趣味“唯一的标准是传奇化的情节,写实的细节”。我们同样可以用这个标准来概括张爱玲的小说。张爱玲小时候极其喜爱并熟读《红楼梦》《金瓶梅》等书,写作深受其影响。当她最初将《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第二炉香》两篇小说求教于周瘦鹃时,这种影响初见倪端,周一眼就发觉其“受一些《红楼梦》的影响”。正因为清楚地知道国人的“阅读趣味”,于是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创作意图,声明自己是“为上海人写了一本香港传奇”。要实现传奇化小说的真实感,必须依赖写实性的细节描写,因此张爱玲的传奇小说特别注重对细节的如实描写,迎合读者的阅读趣味。

这种细节描写方式的养成,既与张爱玲的家庭出身及生活经历有关,也和张爱玲爱思考、好观察的个性有关。她的小说注重对生活化细节的白描,特别是通过对环境布置,服饰、人物神情与语言的细致描绘,勾勒出生动逼真、色彩鲜明的生活场景。如对《金锁记》中曹七巧出场的介绍,除了描写其“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撑了腰”的动作外,还详细地形容了她的衣着与长相,“窄窄的袖口里垂下一条雪青洋绉手帕,身上穿着银红衫子,葱白线香滚,雪青闪蓝如意小脚裤子,瘦骨脸儿,朱口细牙,三角眼,小山眉毛”,将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再现出来。这种写实风格,强烈地延续至《阿小悲秋》中。

《阿小悲秋》用主人公丁阿小的视角,详细记叙了一天的生活琐事,包括早上挤电车,爬楼上公寓,给主人做早餐与晚餐,买菜,洗衣,熨衣,提水,招待朋友与丈夫,接不同的电话,铺床,照顾孩子,冒雨回家,夜宿公寓等。在这些写实性的细节叙述中,还穿插了对阿小半夜听到的吵闹声、梦境等琐屑事件的详尽交代。作者细致地描绘了人物的肖像与衣着装扮、语言与心理活动、房间摆设与布局,并抓住部分琐事进行典型化的细节刻画。哥儿达的卧室是小说较突出的部分,作者采用了大段细描,涉及的物品包括榻床上的彩绸垫子、床头的无线电和画报杂志、床前的拖鞋地毯和纸篓、花几、墙角的京戏脸子、桌上的锡蜡台、小橱上的酒杯和酒瓶、浴室的梳子、墙上的洋酒广告等,几乎囊括了房间的所有物件。由于小说缺少相对具有逻辑性与连贯性的故事情节,大量的写实性细节特别是对琐事的描写,成为弥补情节不足的辅助手段。但这种格外重视并“过度的注意局部”,有时也会造成对情节完整性的破坏,“妨害了全体的完成”。

男主人公形象的建立,也是经由写实性的细节完成的。这是继《沉香屑·第二炉香》后,张爱玲再次以西洋人为主角的小说,只是故事背景不再是英化的殖民地香港,而是半殖民地上海。写上海洋人的故事,对上海人而言具有传奇化的色彩。这篇小说采取生活细节还原的方法,以女佣阿小二十四小时的生活辐射洋人哥儿达的日常生活轨迹,通过普通人、身边人的视角观察洋人的日常生活细节,从内部解构了洋人所谓的“上等性”。洋人哥儿达是公寓的租户,白天去办公室工作,其余时间大多周旋于不同的女性之间。他是个美男子,但在阿小眼里,这个“体态风流”的男子竟有些滑稽。“脸上的肉像是没烧熟,红拉拉的带着血丝子。新留着两撇小胡须,那脸蛋便像一种特别滋补的半孵出来的鸡蛋,已经生了一点点小黄翅。”这段来自阿小的局部观察,把男主人公的外貌与他爱吃肉和生鸡蛋的饮食习惯结合起来,既符合联想习惯,又符合人物的身份特征。同时,将被底层民众视为高等存在的洋人形象與鸡蛋、生肉等同起来,这种细节描写方式无疑也消解了男主人作为洋人的高等性。

哥儿达滥情又小气的个性特点的展现,也是通过白描与典型化的细节表现手法实现的。哥儿达在两性方面涉及的女性数量众多,但作者不厌其烦地介绍这些“不同的女人”,包括“黄头发女人”、李小姐、“新的女人”等。这种略显冗长的白描,使读者相信阿小对洋人的批判,特别是对他染上“脏病”的唾弃,附上了道德批判的色彩。作者还通过几个典型化的细节将哥儿达的小气个性展现得淋漓尽致:观察冰箱里的半碗剩饭,怀疑百顺偷吃面包,招待客人的重复食物,泡在浴缸里的衣物等。小说对这些细节的多次再现与强调,形成了典型化的艺术效果,形象地再现了洋人在食物与劳动方面的严格监控。同时,文本对洋人哥儿达或明或暗的批评,也解构了上海本土人对洋人的美好想象,特别是发出批判声音的主体不是知识分子,也不是政府官员,而是寄身于上海、求生于上海的底层小人物,这更增加了小说内涵的讽喻性效果。

三、对女性的持续关注

女性与女性生存状态,是张爱玲写作的持续关注点。《霸王别姬》虞姬的女性意识觉醒与对女性命运的思考,《沉香屑·第一炉香》知识女性葛薇龙对改变命运的坚持与自甘堕落的结局,《封锁》知识女性吴翠远无奈而悲哀的人生,《金锁记》出身卑微的曹七巧的黄金枷锁,《倾城之恋》失婚女性白流苏的命运赌注与意外收获等,都倾注了张爱玲对女性的深切关注。在张爱玲笔下,女性的努力特别是对婚恋的努力,大多是为了获得生存和经济保障,并通过稳定的经济地位获取优越的生存环境与较高的社会地位。为此,女性也付出相当的代价。虞姬自杀,葛薇龙堕落,吴翠远失落,曹七巧变态,白流苏差点沦为被人玩弄的情妇。

《阿小悲秋》同样以女性的日常生存与生活为主要内容。阿小作为生活在作者身边的城市下层劳动女性,她的生存问题与日常生活引起了作者的关注。在这里,作者要探讨的并不是“佣人劳碌”“母性博爱”等问题,而是从身边的人物出发,关注这个外来的社会底层女性的城市生存问题。阿小来自苏州,带着个孩子与丈夫在上海工作,她的城市生存处境可视为外来娘姨的典型。小说展示的是阿小为数不多的工作时间特别长的一天:晚上被要求铺了床才能走。虽然小说贯穿了阿小一整天的工作与待人接物的琐事,但笔者认为这并不是在写佣人劳碌的一天。从工作内容来看,阿小的主人有些“小奸小坏”,希望她像“驯鸽似的”为他服务,但她的主人大部分时间不在家,“除了一顿早饭在家里吃,其余两顿总是被请出去的时候多”。阿小当天除了做早餐是常规性的工作外,平时并不需要洗一大堆衣物,也很少需要做晚餐招待客人。小说要表现的主要问题还是作者长期关注的女性生存问题——女佣的城市生存困境。

作为来自乡下的城市娘姨,阿小凭借个人努力与能力取得了相对稳定的经济来源,但她的收入并不高,除基本的食宿开支外,还需要养小孩,供小孩上学,照顾娘家,偶尔还要给丈夫一些钱。这些传统上由男性承担的经济压力,都成为阿小的沉重负担,使她必须努力在城市奋斗。但这是一种不需要依靠男性的生存方式,它使阿小获得了完全不同的女性生存体验——不依靠男性也不依赖家人的、相对独立的女性生存方式。

与作者之前创作的其他女性角色相比,阿小同样需要应对复杂的社会生存问题,只是由婚恋式生存变为工作式生存。阿小离开了传统的大家庭,不再是依靠婚恋拯救自己的普通女性,而是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她独立自主,有一定的家庭话语权,有稳定的朋友圈和颇富见识的谈资,有抚养孩子的成就感。即使她的婚姻没有征得家里同意,娘家人来信也只是不提她丈夫和孩子,没有指责批判或道德绑架的意向。在大都市上海,特别是都市现代化的标志地——现代公寓,阿小作为女性获得了一定的尊重,但也面临更大的压力与困境。在这等级森严、财富差距悬殊的现代公寓,她们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任何可依靠之人,存在巨大的生存压力。在女性的城市工作式生存中,她们只能通过劳力从事女佣工作,以服务主人的方式取得相应的报酬。为适应城市的节奏,她们还得努力从思想、外貌、行为上改变自己,使自己“是个都市女性”。

同时,阿小还必须应对工作、家庭、婚恋以及自我觉醒等一系列问题。洋人对工作能力的高要求,使阿小必须勤奋谨慎、伏低做小;城市生活的压力,也使她必须努力通过工作求得生存。从整体层面看,阿小的女性生存是“快乐”与“苦恼”“烦忧”的结合体,但与张爱玲的其他小说相似,作者的这篇小说同样没有指出进城务工女性的出路,她们的女性生存困境将一直存在。

张爱玲创作风格的真正演变,是以《秧歌》《赤地之恋》等小说为代表的,这种转变又是由环境影响决定的。在动乱的时代背景与政治浪潮中,张爱玲通过片断式的生活体验,希望完成与社会潮流同步的具有宏大叙事立场的作品,以改变之前都市化、个人化的细微视角。在此之前张爱玲创作的《桂花蒸·阿小悲秋》,只能视为对早期创作风格的延续及在特定环境下的坚守,实质上并没有“改变写作方向”。因此,从《阿小悲秋》全文来看,它既没有离开作者熟悉的人物和生活场景,更没有离开作者习惯的细致观察及由此形成的写实性细节描写,作者只是以女性的细腻视角,继续深刻描绘女性的生存处境以及女性为改变自身处境所做的努力。小说延续了作者关注女性的创作方向,深切关注了外来底层女性的都市生存境况,还原了女性的歷史生存处境。即使是女性的身份发生了些许改变,但小说的整体依然如张爱玲所说,“并没有改变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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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曾仙乐,硕士,广东建设职业技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 辑:李珂 E?鄄mail:mzxslk@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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