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公寓大火之后的思考

文/周明

伦敦公寓大火之后的思考

文/周明

英国当地时间2017年6月14日凌晨，伦敦西部的一栋名为“格伦费尔塔”的高层公寓发生火灾，在短短的15分钟内，火势从2层迅速蔓延到整幢大楼24层，火灾造成了79人死亡。在高层建筑熊熊烈火面前，伦敦消防设施的灭火能力达不到这个高度，消防部门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活的生命被无情的火焰吞噬。这不禁使人联想起上海2010年“11.15”静安高层公寓大火造成重大伤亡的恶性事件，其中也曾出现过90米云梯车难以全面封住火势、直升机降索救援难以施行的困境。

这两起事件有个共同之处，即都是为建筑节能加装外墙保温材料，其材料耐火等级低，保温层与墙体之间留有空气层，遇到火情后在外墙围护结构“拔风”效应的作用下，火势迅速蔓延至整幢大楼，而现有的消防技术手段却对此束手无策。高层建筑的消防与救援，一直是困扰人们的世界性难题，笔者对此有一些思考。

思考之一：高层建筑的消防

在我国，像上海这样的特大城市，土地资源稀缺，城市中的建设用地更是寸土寸金，在房地产开发中，当然要把土地利用发挥到极限。因此，改革开放后上海城市高层建筑就像雨后春笋般地大量出现，而且楼层越造越高。上海统计年鉴（2016）数据显示，截至2015年底，上海八层以上的高层建筑有40822栋，建筑面积3.965亿平方米，占上海总建筑面积12.039亿平方米的32.9%。其中有相当部分建于上世纪的高层建筑，其消防设施缺乏或设备陈旧老化，留下了不少安全隐患。上海“11.15”火灾事件后，市政府已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如要求高层住宅走道必须安装喷淋灭火装置等。据悉，伦敦“格伦费尔塔”是一栋政府提供给低收入家庭居住的高层公寓，近两年刚进行过改造，外墙结构中添加了保温层，大楼装有自动喷淋灭火装置，但面对由外而内的大火，自动喷淋灭火装置似乎没有发挥作用。

上海高层住宅的建筑质量和物业服务企业的管理水平参差不齐，由于技术、人才和资金的缺乏，高层建筑消防设施的日常维护保养状况令人担忧，这也迫使我们对上海现有高层建筑消防设施的有效性进行思考。高层建筑消防设施是否配置完备，是否设有火情自动报警装置？高层建筑消防安全问题是否做到了万无一失？现实中我们经常看到，一些老大楼依然存在着消防设施不够完善、防火措施不到位、楼梯走道上堆满杂物、小区停满车辆几乎没有消防车的通道等问题。为此，对高层建筑消防问题提出如下建议：一是对新建住宅提高建筑设计防火标准，采用高等级耐火材料，对老建筑进行改造，达到提高防火等级的要求；二是对现有的消防设施要加强日常维护和检查，保证其随时处于工作状态，对不合格的、老化的产品要及时更换；三是当高层建筑发生火灾、内部消防装置远不能发挥作用时，需要研究更多的外部消防手段，加紧研制出先进的高层消防设施，如无人机、消防机器人等新型灭火设备。

思考之二：高层建筑火灾救援

通过媒体报道，我们看到了伦敦“格伦费尔塔”高层公寓火灾事件中一幕幕触目惊心的场景：大火中，母亲呼喊着“救命”，亲手把婴儿从空中抛出，希望路人能挽救婴儿的生命；大火中，强烈求生欲望使走投无路的居民从高高的楼层奋不顾身地往外跳；……高层建筑火灾救援能力有限，成了人们的心头之痛。

高层建筑火灾救援，首先是居民自救。在火灾发生的第一时间，大楼应自动报警，遇险居民立即做好防护措施，按照疏散路线撤出大楼。而据英国媒体报道，此次伦敦公寓大火的幸存者称，火灾发生时大楼内部并没有火灾警报响起，凌晨还在熟睡的居民大多数是被邻居的敲门声所惊醒。上海“11.15”静安公寓大楼火灾事件后，市政府加强了对高层建筑发生火灾后居民逃生知识的宣传和普及，平时也加大了对火灾逃生的演练。有些居民家中备好了灭火器和逃生绳索。还有人突发奇想，研制楼道滑道，为居民快速撤离打开生命通道。在火情发生后，应第一时间报警，使居民有时间在大火、浓烟封锁通道前撤离现场，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因此，设置高层建筑火情报警装置很有必要，同时，在平时也要进行防火演习，每栋高层建筑应备有消防预案，使居民具有防火知识。无独有偶，最近发生的杭州豪宅里保姆纵火案，女主人和三个小孩在家中遭遇火灾不幸身亡，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被无情的大火所毁灭。人们在谴责保姆贪婪和毫无人性的同时，对遇难者缺乏自救意识感到惋惜。

其次是外部施救。对于老弱病残幼居民来说，当火灾发生时靠自身能力无法实施自救，往往会因火场中浓烟密布而窒息，成为烈火中的牺牲品，所以必须有外部救援力量对其及时施救。由于目前的消防设备落后，尽管消防队员冒着生命危险奔赴火场救援，但总体施救能力十分有限。如伦敦消防局接到“格伦费尔塔”高层公寓火情后，立刻出动200多位消防队员和数10辆消防车赶到现场救援，但还是无法避免重大伤亡事件的发生。

痛定思痛，在高层建筑火灾救援问题上，对救援技术装备上的短板必须加大科研力度，积极探索针对高层建筑火灾救援的良策和有效措施。一是在高层建筑设计中专门设置防火空间，在火灾紧急时刻可供人们临时躲避烈火浓烟的吞噬，等待救援人员的到来。二是更新消防队员的装备，使其在复杂条件下不仅能够有足够的自防能力，还能够完成必要的搜救任务。三是加强高层建筑救援器械的研制开发，以满足高层建筑复杂条件下的火灾逃生救援需要。

思考之三：富人与穷人混居社区

抛开火灾沉重的话题说些题外话。从媒体报道中我们看到，伦敦“格伦菲尔塔”公寓楼位于伦敦肯辛顿地区，大楼建于1974年，2016年重新修缮翻新，是当地罕见的廉租公寓，大楼高24层，内有120套公寓，住有400至600户低收入家庭。这一地区贫富分化严重，从“格伦菲尔塔”大楼步行10分钟，便是豪车云集的富人住宅区。将穷人与富人混居，曾经是国外城市规划师和社会学家极力推崇的社区建设理念，其目的就是在城市里避免穷人过于集中居住，使居住环境脏乱差，社会治安不稳定，从而导致城市里出现新的贫民窟。

贫富家庭混居，对富人来说，可以就近找到提供家政服务的劳工，富家子弟通过与穷人孩子一同玩耍，丢掉与身俱来的优越感，也少一点娇生惯养之气；对穷人而言，居住在城市中心，不用被赶到市郊边缘地区，他们就近可获得更多的收入来源，富人的生活方式对穷人来说也是一种鞭策和激励，使穷人奋发向上，努力使家庭早日脱贫致富。由此，有望建设一个不分族群、不嫌贫富、体面生活、和睦相处的和谐社区。

相比较而言，上海为低收入家庭所建造的公租房、廉租房地段位置较偏僻，加上小区周边公共服务设施配套不够完善，所以，上班族宁愿在市区租房也不太愿意入住偏远小区，现在的住房多为老人所居住，或转租他人。因此，这些居住小区普遍存在物业管理费缴交率低、物业服务不到位、房屋设施损坏严重、小区环境变差等问题，也带来了安全隐患。在上海市政府出台的房地产新政中，要求开发商进行商品房开发的同时，要向政府提供一定比例的保障性住房，并要求开发商持有一定数量的物业用于出租，从而保证公租房、廉租房等保障性住房能在城市里分散建设，以达到建设不同收入阶层混居的和谐社区的目的。

从国外的穷人与富人混居社区实施情况来看，尽管其规划设计理念不错，但也有些过于理想化。毕竟富人与穷人的生活习惯有所不同，也会因生活琐事而发生摩擦和冲突，要想让两者同在一个屋檐下和睦相处、相互融合确实很难。在现实生活中，混居社区往往出现富人搬入后不久纷纷搬离的现象。伦敦“格伦菲尔塔”公寓起火原因现已查明，是由一台使用10多年的冰箱自燃引起外墙保温层燃烧造成的。因为是穷人家庭，家用电器过时、过度使用；因为是低收入居民住房，采用防火等级差的廉价建筑材料，所以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因此，在建设穷人与富人混居社区时，不应降低对穷人住房的建设标准和物业服务的要求，应以人为本，在人人享用适当住宅的目标引领下，首先要确保人的居住安全。

（作者单位：上海市房产经济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