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 嘴

二 毛

偷 嘴

二 毛

除了饥饿，能让本来不怎么好吃的东西变好吃的事情，就要数偷嘴了，它能使好吃的东西更加好吃。

小时候，母亲给我5分钱让我去街上打甜酱或辣椒酱，在回家的路上，我一边走路一边舔食，到家时碗里只剩一半，这种偷嘴很大程度上是饿的表现。

因为是偷，所以偷嘴者有时不太好意思，会不小心把本来很烫的食物迅速塞进嘴里，这时烫东西就会在舌头之上、口腔之中，不停地被翻滚咀嚼，烫得受不了甚至会瞪着双眼将食物吞进肚，并且在肚里都还很烫。如果嘴里偷塞进去的是肥美的家伙，那就一边嚼一边让油从两边嘴角流出来吧，你会感到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油水。

我记得1972年的秋天，老家召开万人大会，全县的农民代表头包毛巾，身背背包，脚踏草鞋，手提木凳，从各自生产队徒步几十、几百里地到县城。当我得知母亲已被请去会场帮厨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偷嘴的机会到了。那一天下午放学后，我直接去了会场厨房，正好碰见母亲在切晚饭炒回锅肉要用的熟肉。趁旁边的人不注意，母亲切下一块厚厚的肥肉，蘸了点辣椒酱，迅速地塞进了我的嘴巴，我幸福地鼓着嘴，飞快地跑进了附近的树林里。

我相信好吃的人都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过年之前，家家都要熬几大坛猪油以备来年之用。而刚熬出来的油渣即可偷嘴三吃，一吃本味，二加白糖吃，三加椒盐吃，又香又脆，同时又有酥的口感叠加，是其他食物不能比拟的。

以前是为了熬猪油而顺便偷吃油渣，我现在是为了吃油渣而特地熬猪油。除了偷嘴三吃以外，我还做过海椒炒油渣、油渣炒莲白、油渣白菜汤、油渣酸菜粉丝汤、油渣肥肠汤面、油渣红糖汤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