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图曾晗叶
以生命守卫生命
——涟源“2·14”祖保煤矿爆炸事故救援纪实
文 、图曾晗叶
“升井了,升井了!快过来搭把手!”救援人员迅速围了上去,将遇难者遗体抬到早已准备好的车上。“家里的支柱倒了,以后我们的生活该怎么办呀!”遇难者家属不禁痛哭起来。截止4月14日,随着最后一名遇难者遗体被发现,长达59天的祖保煤矿搜救工作终于告一段落。
“终于结束了,所有遇难者的遗体都已经找到,也算是给家属一丝慰藉吧!”湖南省矿山救援邵阳基地总工程师赵劲松感叹道。
△ 救援人员正在分析井下的结构图
2月14日凌晨1时37分,涟源市斗笠山镇祖保煤矿-164水平发生爆炸事故,当班下井29人,事故发生后自行升井16人。
事故发生后,涟源市矿山救护队、娄底市矿山应急救援大队、金竹山矿业有限公司救护中队3支抢险救援队伍相继赶赴事故现场。
救援人员迅速组织精干力量下井救援,与死神争抢时间。涟源市矿山救护队在-164运输大巷与西回风上山变坡点下方约35m位置发现第一名遇难矿工。该矿工呈仰卧状,头朝上,脚朝下,嘴唇紧闭,在其嘴唇处有一打开的压缩氧自救器,上身光露,无明显生命体征,未见伤痕。
“这里还有一人!”随着探照灯的照射,救援人员在往下大约5m位置发现一名遇险矿工。该矿工呈左侧卧状,头朝上,脚朝下,在其头部处也有一打开的压缩氧自救器。经检查,已呈昏迷状态,瞳孔有光反射,脉搏微弱,救援人员迅速给其佩戴2小时全面罩呼吸器,并用担架送到第一道风门外,立即用苏生器对其进行心肺复苏,10分钟后伤员逐渐恢复自主呼吸,将其交与矿方抢救人员。随后,救援人员再次进入灾区,将第一名矿工搬出灾区进行心肺复苏,经过20分钟抢救,医务人员确认其已死亡。
6时55分,救援队伍下行至-460水平,发现水已淹没排水管道,上部尚有风量通过,且水位上涨速度快,考虑到退路无法得到安全保障,返回到-164水平暗主井绞车房搜救,在联络巷处发现一名遇难矿工,该矿工头朝外、脚朝里伏在变压器下方,头发、衣服已烧焦,无生命迹象。继续行进,救援人员相继在天轮架下方、变坡点附近发现两名遇难者遗体。
地下水还在不断涌上来,矿区随时有可能发生次生灾害,救援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死神开始笼罩在祖保煤矿的上空。失踪的矿工,你们究竟在哪里?
△ 被封印的祖保煤矿巷道入口
2月14日早上7点,刚过完元宵佳节的湖南省矿山救援邵阳基地接到一条紧急通知:请火速增援涟源市斗笠山镇“2·14”祖保煤矿爆炸事故救援抢险工作。
7点05分,队部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支队长王建华早已站在队部操场中央。车库门、库房门几乎同一时间打开。事故救援车鸣警,迅捷驶出,稳稳当当停放在队部出口。队员们一个个奔跑着,在队部出口以小队为单位,分三排,面向指挥员站立,听候命令。
7时06分,事故救援车鸣警,驶出基地。上车后不到两分钟,全队14人已全部将训练服换成救援服。
救援车一路鸣警,一路飞奔。
9时10分,邵阳基地救援人员抵达事故煤矿。此时,涟源市矿山救护队、娄底市矿山应急救援大队、金竹山矿业公司救护中队几支救援队伍已经汇合在救援指挥部,共同商讨救援方案,研究救援对策。
接到事故报告后,国家安监总局、湖南省安监局、湖南煤监局、娄底市政府、娄底市安监局、涟源市政府、涟源市安监局有关人员第一时间赶赴事故现场。省安委办主任、省安监局局长李大剑,省安监局总工程师郑京杰、巡视员郝去吾,湖南煤监局副局长贺德安,省安监局应急救援指挥中心主任曾正德迅速赶赴现场指导救援工作。
“救援工作困难重重!首先,爆炸导致煤矿井下-460水平中央变电所破坏,水泵房无电,-460水平被淹。其次,矿井正常涌水量高达1200m3/h,想要排干净这么大的水量就必须运输安装大型排水泵;安装大型水泵排水不容易,一旦水泵停止工作,设备就会被淹没,一切努力都会前功尽弃;接一根直径377mm无缝钢管同样不容易,钢管安装长度达200多米,才能形成一套完整的排水系统。此外还要利用相邻矿井增加排水能力,这套排水系统需要铺设管路和电缆1800多米,需要深入井下作业…… 即便是从事救援工作有十六年了,像这样复杂的情况,我还是很少遇到。”赵劲松说。
“救援,救援!多一分时间,就多一分希望!”救援人员立即行动起来,可是矿区的复杂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地下水问题成为困扰在救援人员面前最大的难题。救援人员发现,井下涌水量大,且周边废弃采空区存水量巨大,而地下水还在以1200m3/h的速度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如此大的水量,别说救援,就连下井都很难保证安全。另外,爆炸后井下一氧化碳浓度升高,氧气浓度降低,容易发生次生灾害,这都给救援工作带来诸多困难。
当下,最核心的任务是加快排水进度。
为了加快救援进度,省安监局、娄底市委市政府、涟源市委市政府立即协调水泵厂家,以最快的速度从安徽购进大型排水泵,迅速运抵祖保煤矿,投入救援。
大型排水泵能够较快进行强排水作业,但是也会因为长时间工作而缩短使用寿命,甚至随时停止作业。一旦排水泵停止作业,地下水又会重新涌上来,甚至淹没机器设备!到那时,所有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
凌晨一点了,排水泵仍然在作业。突然,排水泵的声音小了,还冒起了烟。“不好,这台水泵停止工作了!快来人,启用备用水泵!”赵劲松不禁心惊胆战起来。随着新的水泵开始工作,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赵队,去休息会吧!这儿有我们!”
“没关系,我还是在这里照看吧,以防出现什么突发情况。”
59天时间里,一共烧坏了4台排水泵,搜救、强排水工作却一刻都没有停下来。
2月20日20:20,涟源市气象局预报未来两天有降水天气,最低温度降至2摄氏度,山区温度更低。凌晨三点,矿区救援现场灯火通明,此时矿区温度已经达到零摄氏度左右,呼呼的北风刮得人脸上生疼。等候在这里的有救援人员,有指挥救援的领导干部,也有殷切期盼矿工能够奇迹生还的家属。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希望四名失踪矿工能够平安升井!
59天,1416个小时的奋战,每一个晚上都有救援人员值班、蹲守。“即使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不想放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意味着“坚持”,意味着“信念”,意味着“以人为本、科学施救,全力以赴、决不放弃”的钢铁意志。
“你们几个人和我一起下井,其他人根据情况随时进行支援!”4月8日,随着矿井的地下水逐渐减少,救援人员部署下井搜救计划。一支救援队下井,另一支救援队在矿上随时待命,生与死的接力棒在救援人员的手上不断传递。
“救援的时候,我们几支救援队都随时待命。因为井下情况特别复杂,井下救援人员也随时需要井上的支援和协助。”涟源市矿山救援队负责人说。
先行侦查人员开始进入井下巷道。侦查人员发现,从巷道口向里看,由于煤尘爆炸,大量岩石冒落,巷道的顶、帮不稳定,巷道内设备损坏严重,特别是矿车因冲击波的影响变形,现场一片狼藉。有些地方由于地下水的长时间浸泡,有大量淤泥,行动起来特别困难。另外,井下还有大量的有毒有害气体,严重威胁到救援人员的安全!
怎么办?怎样才能穿过巷道?怎样才能在救援的同时又保证救援人员的安全?井下情况的复杂程度已经超乎救援人员的想象。
“我要下井!”
“我也要下井!”
……
一个个年轻而勇敢的救援人员主动请缨。赵劲松对现场人员环视一周,选了5个人,“来,你们跟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待命!”
90后张在健今年刚刚结婚,也主动请求冲锋在前,背负着重达15.5公斤的正压氧气呼吸器前往井下搜救。
救援人员进入了井下,其他人随后跟进。侦查人员根据分工,对现场的气体、巷道冒落情况、巷道尺寸等进行了测量,做好了详细记录,以保证救援人员的安全。
“滴!滴!滴!”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一大半,氧气不足了!
没有办法,救援人员只好升井,由涟源市矿山救护队接替下井搜救。到达巷道口时,救援人员将橙色工作服脱下,精神与体力的大量消耗让每个人的衣服都已湿透。
上来扒拉几口饭的救援人员随时准备接应井下的队员。“最长时我们连续工作了十多个小时。人一工作起来哪会想到什么肚子饿,都一心扑在搜救上面了。”张在健憨厚地说。
4月10日,救援人员继续下井摸索,突然发现前方巷道有异常凸起。救援人员打着手势,迅速聚拢在一起。随后救援人员用手轻轻扒开覆盖1米多厚的矸石,发现了一名遇难者遗体。然而,遗体由于长时间的浸泡已经高度腐烂。
“当时在井下,我们想着死去的人也是有尊严的。如果用工具挖掘的话,可能会破坏遗体。我们十分谨慎,因为塑胶手套极有可能会被锋利的岩石刮破,皮肤直接与高度腐烂的遗体接触是有害的。”救援人员说。一行6人抬着遗体,踏着淤泥,穿越危险的巷道,足足走了1个小时,才回到了矿井口。
家属围了过来。哭声,吵声,闹声,家属最后的希望破灭了。“我不该让你下井的,你说当时要是外出打工多好呀!”虽然早已经预料到这一结局,家属在此刻还是难以接受残酷的现实。
“干我们这一行,最希望的是能够救出活人,但是很多时候都事与愿违。中国有‘入土为安’的习俗,不管怎样,我们也要尽力找到遇难者遗体,给亲属一丝安慰!”一名救援人员说。
4月12日,一具遇难者遗体被找到。13日,又有两具遗体被运送出井。14日,祖保煤矿爆炸事故救援抢险工作正式结束。此次救援排出220万立方地下水,烧坏4台排水泵,耗时59天,1416个小时,投入300余人参加救援,10名遇难者遗体全部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