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长白山的战士

□ 祁巧玲

保卫长白山的战士

□ 祁巧玲

胡冬林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在原始森林里的观察记录

“万顷碧涛的长白山，山体八千平方公里，她的左手伸出去是辽宁省的千山，右手伸出去是黑龙江的完达山，她的生态直接影响面积是十万平方公里，包括辽吉黑三省二十多个市县，一千多个乡镇，一万多个村庄……”这是胡冬林先生今年4月前写在本刊的一段话，饱含了对长白山深厚的感情。当时，他正在创作有关长白山野生黑熊的一篇散文和一部小说。基于在长白山长达十年的生活积累，他有太多的素材可写。没想到，仅仅一个多月后的5月4日，胡先生的生命戛然而止，如同他笔下野生世界的生灵，离去得有些悲壮，还有未尽的使命和故事。

胡冬林，满族，1955 年生于吉林长春，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协副主席。胡冬林出生在一个文学家庭，父亲胡昭和母亲陶怡都是著名诗人，胡冬林1978 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创作出散文《拍溅》《原始森林手记》，散文集《鹰屯乌拉田野札记》《青羊消息》《狐狸的微笑》，长篇散文《蘑菇课》，长篇动物小说《野猪王》，儿童科幻长篇小说《巨虫公园》，等等。其中，散文《青羊消息》获首届全国环境奖、首届吉林文学奖二等奖、第八届长白山文艺奖，散文集《青羊消息》获第九届长白山文艺奖。散文《拍溅》获全国散文大赛奖、第二届吉林文学奖二等奖。长篇散文《蘑菇课》获第三届在场主义散文奖。散文《原始森林手记》获第三届吉林文学奖一等奖。长篇小说《野猪王》获第十届长白山文艺奖。散文集《狐狸的微笑》获第六届冰心散文奖、第四届吉林文学奖一等奖。儿童科幻文学《巨虫公园》获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大奖、第十一届长白山文艺奖。曾获全国首届环境奖、全国散文大奖赛大奖、第三届“在场主义”散文新锐奖……

多年来，胡冬林以长白山里的野生动植物为对象，在长达数年的追踪观察后再创作成文学作品，野猪、青羊、马鹿、水獭、熊、紫貂、青鼬、星鸦……观察透了这些野生动物的习性，也写尽了这些野生世界生命的雄壮。在他笔下，野生世界的每个生命都是世界的中心，都有自己的使命和归宿，而不同物种之间的牵绊成就了生命世界的循环往复，人类只是迷失了自己身份和处境的一种。

胡冬林的写作使得长白山得以进入当代文学记录，而在另一个层面，他的写作是大于文学的，他对长白山记录的价值应该被重新认识。长白山拥有保存最为完好的温带山地森林生态系统，生物多样性是地球同纬度其他地区的两倍，物种之间形成复杂而庞大的生物链，这样的生物链造就了平衡稳定的生态系统。这个生态系统调节气候，保持水土，保障着我国东北乃至整个东北亚地区的生态安全。同时，长白山是松花江、鸭绿江和图们江三江源头，三江流域辽阔，水土丰厚，使东北成为中国的重要粮仓。人类受长白山的荫庇，享受着风调雨顺和丰富物产，却不思满足与感恩，屡屡进犯和破坏野生世界，极速地摧毁着野生世界的生态平衡，胡冬林的担忧甚至愤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加强烈。在胡冬林的作品里，动物是野生世界的原住民，人类往往是入侵者，故事常以人类的胜利而告终。

胡冬林是一个自负使命守护长白山的人，可惜文学作品没能成为他最好的武器，生态文学创作艰难而常常无人问津，即使再优秀的作品，影响力也往往很有限。媒体评价胡冬林是战士，更多的是因为他参与了反对破坏长白山生态、盗猎杀害野生动物的几起事件。其中最有影响力的莫过于 2012 年曝光长白山保护区 5头野生黑熊被杀事件。2012 年 6月，胡冬林在长白山保护区核心区发现盗猎分子用爆炸物杀害5头野生黑熊的惨案现场，黑熊尸体均被被断掌、取胆、砍头。愤怒之下，胡冬林一边向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报告此事，一边在新浪网开通“胡冬林-野生动物作家”的实名微博发布惨案细节和照片，一时影响巨大，包括中央电视台在内的多家媒体深度报道了此事件。这次曝光给当地公安部门和保护区以极大压力，案件迅速告破，同时也将长年存在的保护区利益链的问题推到媒体和公众视线内。

在这个时代，战士的意义，比起冲锋陷阵，或许更多的是脚踏荆棘，心怀美好而遥远的理想。

胡冬林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