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酬勤,君子自强
——杨永华教授学术访谈录

2017-07-18 11:22杨永华于尚艳
关键词:商品经济理论老师

杨永华,于尚艳



天道酬勤,君子自强
——杨永华教授学术访谈录

杨永华,于尚艳

杨永华,1947年出生,上海市人,华南师范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1961.08—1967.07,上海市崇明中学读书。1967.08—1978.10,回乡务农,担任过新建副业场贫下中农协会专职副主任等职务。1978.10—1982.07,就读于华东师范大学经济学系,获经济学学士学位。1982.09—1984.10,在湖南省衡阳医学院马克思主义原理教研室任教。1984.10—1985.07,就职于江苏省南通市政府。1985年7月,调入华南师范大学,先后在政治系、经济研究所、经济学系、经济与管理学院工作。1991年晋升副教授,1995年晋升教授,2002年开始招收政治经济学“经济增长和经济发展”方向的博士研究生。兼任中国经济发展研究会副会长、全国高师《资本论》研究会副会长、全国马克思列宁主义经济学说史学会常务理事;广东经济学会副会长、广东非公有制经济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广东消费经济学会副会长等职。

杨永华教授多年来致力于理论经济学、发展经济学、经济思想史领域的学术研究,笔耕不辍,著述丰富。先后主持省部级以上研究项目10余项,在《中国社会科学》《经济研究》《马克思主义研究》《经济学家》《学术研究》等学术期刊,以及《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的理论版发表学术论文50余篇,出版学术专著13部,合计500万字左右。另有与他人合作著作10余部。

1996年,获广东省人民政府授予的突出贡献科技奖三等奖(文科最高奖),被授予“广东省有突出贡献专家称号”。1997年获国务院授予的政府特殊津贴。

对杨教授的采访,准备了非常久的时间。杨教授是华南师范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从教数十年来,兢兢业业地工作在教学科研第一线,见证了华南师范大学经济学科的成长,也为华南师范大学的发展、为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贡献了毕生精力。2016年3月,我第一次与杨老联系,请求他接受我的采访,他欣然同意了。但是,随后杨教授经历了一次手术。为了不打扰杨老的术后休息,我们的访谈推后到了2017年3月。在约定的时间按响杨教授的门铃,是杨老亲自开的门。先生穿着整整齐齐,非常正式,当时我仅是感动于杨老对这次访谈的重视和认真。然而,采访回来的路上,杨教授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身影一直在我脑海里浮现,我深刻感受到,杨老不仅是重视与我的访谈,不仅是尊重我们的工作,实际上,认真对待每一件事儿,已经成为先生深入骨髓的习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无论人生经历了多少艰苦,面对多少困难甚至不公,都以如天地般广阔的胸怀自疏,以自强不息成就自我,这应该是先生一路走来的写照!

人必须奋斗,在困境中不奋斗就没有出路

于(尚艳 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编辑部副研究员):杨教授您好!非常感谢您拨冗接受采访。您在华南师范大学工作了几十年,将人生中最宝贵的年华和精力都贡献给了教书育人和学术研究。一路走来,您的生活工作其实还是经历了曲折的:您是上海人,在上海完成了大学学业,毕业后先是从教,而后转去政府部门工作,后又选择了南下广州,重做了高校教师。是什么样的原因或者机缘,让您的生活经历了如此多的转折呢?我们特别想了解您作为成长于新中国建国初期最艰苦年代的一代人的奋斗经历。

杨(永华 华南师范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我是在40年代后期出生的,1955年开始上小学,1961年小学毕业上初中,然后1964年上高中。正常来说我们高中毕业应当是1967年,但是我们真正离开学校是在1968年。1968年8月23日,我是在这一天离开的,这也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如果要说我这段时间的生活经历的话,确实是比较艰苦的,特别是在50年代后期到60年代初期的时候,也就是大饥荒的年代。大饥荒的年代是很苦的。譬如,那个时候我是在星期六回家,星期日回校的。回校的时候我就带咸菜,星期日到星期三,要吃咸菜,星期四、五的时候,才会吃一至两天食堂里的饭菜,但也是挑最便宜的一些青菜什么的。当时我的父亲生病了,母亲一个人在劳动,家里还有一个在上小学的小妹妹和因伤复员、失去劳动能力的哥哥。家里基本没什么收入来源,我是靠六元钱的助学金生活下来的。那时我们家到学校大概有六到七公里的路程,虽然交通很便利,家里距离汽车站只有几分钟的路,但是我不舍得乘车。六七公里的路,都是靠步行的,一走也走了好几年。

还有一个方面是,没有人指导我。我父母是农民,不识字。譬如说小学毕业考中学,就是一件糊里糊涂的事。我们县里有一所中学是崇明中学,当时我只知道这所中学将初中高中六年合并成五年,我就说我要考这所中学。我觉得少上一年不是很合算吗?但是没有想到,上海市崇明中学是重点中学,分数要求很高。后来我糊里糊涂就被录取了。当时我们四个班两百多个人只录取了三个人。这段经历是比较艰苦的。这也让我意识到,人要奋斗,在艰苦的情况下自己不奋斗就无路可走了。

于:很幸运的是,您在“文革”前已经接受了完整的中学教育。从20岁到30岁,您都是在农村度过的,下乡11年的时间,您一定经历了非常多的生活困难和身心挣扎,能够坚持求学,最终考入大学,实在是难能可贵。

杨:高中毕业后,我去了农村,并度过了11年的时间。从小在艰难的环境下长大,对于农村生活还是适应的。那时,我最大的乐趣就是读书,如饥似渴地读书。上大学的过程比较曲折,也是经历了希望、失望甚至绝望的心路历程。第一次工兵大选时,我就得到了上海某工业大学的入学名额,公社党委书记已经通知我去办手续了,可我的名额却被调包了。参加高考时我的分数还是很高的,四门功课358分,足够上清华北大了,但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指控,我就不能上大学了。幸亏当时邓小平同志做出了决定,凡是获得名额的人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上大学,上了大学后再进行审查。因为他知道,其实很多审查的罪名都是莫须有的。拖到1978年后半年,我终于走进大学的校门。当时我在填写志愿的时候是同意调剂的,所以被安排到华东师范大学。

于:大学毕业后,您也是走南闯北地经历了三次城市和工作的变换。感觉您应该是踏踏实实做事的性格,应该不会喜欢经常变动吧,为什么会有这么丰富的从业经历呢?

杨: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衡阳,做了大学老师。这份工作还是非常符合我的性格和愿望的。大学里人际关系单纯,做好教书育人的工作,还可以看自己喜欢的书,捕捉自己的创作灵感和研究旨趣。我是从衡阳被调到江苏南通市政府经济研究中心的。对于这次变动,我还是欣然前往的,一是离家近一些,方便照顾家人;二是虽然是公务员编制,但是能够继续做研究工作,而且可以更加接地气地去研究理论问题,也是很让人期待的。而后来到广东就完全是一次偶然机会下的破釜沉舟了。我是在偶然中发现我的南通市政府工作人员正式编制被悄悄“偷走”了,因此变成了一个编外人员。面对这种难以置信的不公,我也是做过争取和挣扎的,但仍然无法改变已定的事实。当时正好我在广东参加一个关于商品经济理论的学术会议。会议期间,有朋友建议我干脆调到广东来算了,省得我在江苏没有编制。当时有位副省长正好在,对这个建议也表示支持。就是这样一个“临时起意”,我就从江苏南通调到广州来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这辈子会当老师,却当了一辈子的老师。来到广州后,我的爱人和孩子的户口问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得到解决。然而当时很多东西都是凭票供应的,特别是粮食,而且还买不到粮票,所以都是靠朋友帮忙来解决一家人的吃饭问题。我感觉我前半辈子的生活都是比较艰苦的。所以我常常说我也是盲流,过着盲流的生活。

要搞学问就要认真搞到底

于:这些困难的甚至有些酸楚的经历,如今您淡淡叙来,甚至幽自己一默,足见您已完全释怀。“人必须奋斗,在困境中不奋斗就没有出路”,这是您经历了许多坎坷之后的深刻认识。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您是非常勤奋的学者,我看到的资料显示,您写过的论文有420余篇,出版的著作有13部,这是非常惊人的工作量。您多年来研究的选题都比较集中,主要是着眼于中国经济改革的问题、矛盾等,利用马克思理论进行分析。

杨永华:是的,所以我说我的研究重点是两个;一个是马克思主义,一个是社会主义经济理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包括许多方面,既有社会主义的,也有资本主义的。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之中,我比较关注马克思社会主义方面的理论。对社会主义的研究,也分为许多流派。有利用西方经济学理论研究的,也有利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我主要是利用马克思主义来研究社会主义经济理论的。所以,与多数人相比,这还是有些不同之处的。而且在对社会主义经济理论的研究中,我对商品经济理论情有独钟。我基本上都是进行商品经济理论研究的。

于:商品经济理论在马克思的经济理论中是占据非常重要地位的,但又是一个非常大的范畴,您给自己选择的是一个非常艰难但却是非常有价值的研究方向。

杨:其实我是无意中接触到这个理论的,如果现在我能够重新选择一个研究方向的话,我可能不会选择这个理论。因为这个理论太广,太难了。所以当初我也是不知天高地厚,选择了这样一个很难的方向。当时我阅读了一本吴敬琏等人编著的论文集《建国以来社会主义商品生产和价值规律论文选》。通过认真阅读这本书,我了解了社会主义商品生产的几个流派、几种观点以及它们的来龙去脉,并初步了解了关于中国社会主义商品生产学术讨论的基本情况。例如于光远、卓炯等主张社会主义商品经济;而骆耕漠主张消灭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我将此称作非商品经济派。孙冶方自行一派,他主张消灭商品经济,但是却保存其价值规律。通过这本书,我了解了一些学派。了解了这些学派的观点还不够,我还要去了解它们的来龙去脉,也就是它们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观点。于是我利用了学校比较丰富的藏书资源,将骆耕漠、孙冶方等学者主要的文章查找了一遍,并将所有我能找到的文献阅读了两三遍,自己钻研了起来。

一次学术活动中,我遇见了广东的卓炯同志。那时我并不了解他的生平经历等等,只是看到了他的一些关于商品经济的论文,并蛮同意他的一些观点的。卓老的学术思想,对我的研究生涯还是很有影响的。

于:您曾有一篇论文是专门评述他的商品经济的观点的。

杨:是的。这篇论文发表在《中国社会科学》的内刊。这篇论文是权威刊物上发表的正面肯定卓炯观点的第一篇文献,影响好像特别大。几十年后,人们都还在讨论这篇文章。当时我并不知道其他情况,只是单纯同意他的观点,现在想想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我写这篇论文之前,广东还没有一个人支持过他。2003年我还出版了一本关于卓老的传记《卓炯传:中国经济改革的理论先驱》,大概48万字。在此基础上,后来我又写了一本专著《卓炯商品经济思想研究》。其实1992年时,我就出版了一本书《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史——从非商品经济论到商品经济论的发展史》,这本书汇集了很多我写过的文章,但是当时有些内容不便立即公开发表,所以删除了。当初我们商谈好了,说过几年等条件允许了再帮我出分册。但是几年以后,我没有时间修改,出版社的负责人也换了人,所以不了了之。于是这本书也当作全册了,但其实它不是全册。

于:这本书有33万多字。

杨:其实还有20多万字。当时刚好规定,超过60万字就不能出版。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没有人指导我,也没有进行什么讨论,我就是自己思考,按照我的思路进行写作。

于:我阅读过您的专著《马克思的社会分工理论》。这本书可以说是《资本论》在中国语境下的解读吗?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您都是一个人进行研究的?

杨:可以这么说。我习惯一个人研究了,总是觉得和别人一起研究比较麻烦,因为各人的学术思想不一定是统一的。学生们呢,我是觉得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研究趣向,我不能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他们,希望他们自己选择自己的研究方向。但我很喜欢和大家交流,交流中会有一些想法被坚定,也会有一些新的灵感。

于:您将自己定义成新结构主义经济学派、新古典主义经济学派,您有印象吗?

杨:好像是在我之前有一篇文章提到过。这篇文章是专门讨论林毅夫的理论的,发表在《产业评说》上。

于:现在很多人不喜欢出专著,因为耗费的时间太长,工作量太大。

杨:出版著作是很难的。其实我认为,我们现在许多论文的水平并不高,还没有达到能拿到出版社出版的水平。现在很多人主要是静不下心,不是不聪明。在新中国成立前的战争年代,很多学者在炮火连天的时候都认真钻研,我真的非常敬佩他们。一个人一辈子可能只能认真做一件事,要搞学问就要认真搞到底。如果不认真搞到底,那就没有什么意思。如果搞个三年五年,就换个东西,那么就很难产生有价值的、深刻的成果。我认为要出成果,就要扎进某个领域,认真地摸索一段时间。急功近利是不可行的。这也是现在很多领域少有人研究的原因,比如经济思想史。经济思想史的研究要出成果,需要很多年的积淀。所以很少年轻人会喜欢这个领域。

于:现在大家普遍关注的还是由社会热点问题产生的学术热点问题,它们出成果快,而实际上深层次的问题还没有发掘出来。所以像您说的,“扎扎实实地研究”对于现今的学生、青年学者是个很有价值的建议。正是包括了您在内的几位致力于枯燥的理论研究的老教授的努力,使华南师范大学的理论经济学,特别是政治经济学在全国都有一定的影响。由衷地希望能有更多的年轻学者加入进来,将这个优势传承下去。用中国的经济理论来解释和解决中国的经济发展问题,而中国的经济理论的构建必须从马克思那里获得营养。现在马克思主义研究也是深受重视的。

杨:就经济理论而言,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学者倾向于西方的一套。我们中国以前的马克思主义思想深受苏联影响,但是东欧剧变之后,我们还受苏联影响,还是他们的朋友吗?这是不可能的。我认为我们应该与他们战斗。譬如说,就张五常的观点而言,他是主张私有的市场经济道路的。私有的市场经济道路不是我们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我们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应该是以公有制为主的市场经济道路。我们应该要对他这种私有的市场经济道路观点进行理论上的讨论和声明,他这种观点我们是不能够接受的。但是从吴敬琏开始都接受了他这套理论。这是有后果的。所以我在想,我们中国实际上究竟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还是走权贵资本主义道路(被称作强盗资本主义道路)?从这个角度看,其实我们社会上的很多问题就能够被解释。为什么贫富差距更加明显了呢?贫富差距明显肯定不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要求。现在贫富差距问题并没有得到深入的研究,实际上进行深入研究之后,我们就会发现它的问题很大。譬如说城市居民,一部分居民有房子住,一部分居民没有房子住。这个现象表面上看起来是很简单的道理。但是如果深入探讨,我们就会发现,有房子的人其实拥有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家产,而没有房子的人则很穷,所以这其实是富贫两帮人。这个贫富差距如何解决?我认为这是很难解决的。所以现在很多年轻人负担很重。身上欠着几百万的房贷,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我们政府要怎样解决穷人的问题?可能要从税收方面进行解决。我本来想从这个方面写一篇文章,但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放弃了。贫富问题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很多人因为房子的问题负担很重,这难道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体现之一吗?我认为不是。研究经济现状的人应当研究它。经济问题与社会问题是一体的。

培养学生,既要放手,又要抓牢

于:从教这么多年,教了多少学生您大概也记不清了吧?您是深受学生爱戴的老师,很多学生认为师从于您,不仅可以得到学识的滋养,而且充分得到了学术选择的自由和平等。特别是,当自己的老师是那样一个勤奋的人,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地被带动!

杨:研究生我是心中有数的,这么多年带了11个博士生,3个博士后,大概37个硕士生。现在还有2个博士生,要带完他们。主要是因为老师们有些观点并不一定是相互契合、统一的。如果换一个老师的话,同学们短时间内可能会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这是一种对同学们的不负责任,我们应当对他们负责任。我知道我带的学生的基本情况,知道他们想研究什么领域。如果换一个老师,还需要相互磨合和了解,这就苦了那些学生了。所以我还是想坚持带完他们。

我认为培养学生,既要放手,又要抓牢。比如说在学生挑选课题方面,只要他们认真思考了,我们就不应该做过多的干涉。我十分反对学生所有的研究状况都被老师管牢。学生的研究从小题目到大题目都被老师规定,他们做的研究仅仅是老师研究的一部分,这样我认为是抓得太紧了,不利于学生发挥。只有放手,学生才能够有自己的思路、看法和空间。作为老师,可以把关,提一些建议。有时候,同学不一定理解老师的想法,即使是理解了也不一定会接受它。我提倡让学生自己闯,让学生完全接受老师的意见是很难的。所以我的研究生所做的项目都是独立的项目,不会是我研究课题的一部分。我认为这可以让他们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那么,抓紧是什么意思呢?抓紧是指要尽力关注学生的研究进展。我发现现在有些学生对老师有点疏远,前几年的学生则不同。前几年的学生有事没事就会到老师的家里来聊聊天,交流自己的学术想法和意见。现在这种学生少了。我认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大学城离我们(石牌校区)太远了,学生不方便过来。我们以前那些学生都是晚上来跟老师聊天,比如聊上一次没讲透的题目、某个题目应当怎么操作。但是现在大学城的同学们晚上怎么过来?所以我认为这就是老师住宿的地方和学生相距太远所造成的一个严重后果。老师并不一定要在课堂上和学生们讲解一个观点、一个题目,有时候课外所讲授的东西对学生也有很大的启发。

于:学生和老师谈一谈是有很大好处的。有的想法是在交谈中才抵达更深的层次,有的想法是在交谈中才涌现的。所以跟老师接触少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杨:现在我们都是用电子邮件进行交谈。面对面交谈当然最好,但是条件限制,实现起来比较困难。研究生是十分需要与老师交谈的,没有这个交谈的过程我总觉得理解会不够深刻。有一些博士生,自己本身也有工作,且不在广州,跟老师直接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有时候一两年才见一次。所以为什么我们博士生硕士生的质量不高呢,我认为这是其中一个方面。老师跟学生没有机会了解、讨论、商量,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进行高质量的研究呢?我做老师之前,特别是学生时代,跟老师是有很多机会接触的,我们一般两个星期就要交谈一次,有时候一谈一上午。我们的交谈面是很广的,比如最近发表的几篇文章、近期的研究,我们交谈得相当细致。现在的学生甚至连约老师就自己的研究进行交谈的情况都很少见了。我深深体会到没有人指导吃到的亏。有些人是过来人,他们会知道一些研究该怎样去做。比如说如果当初有人指导我,就会告诉我商品经济这个研究题目太大了。而且我当初还不太了解这个领域,我只是凭借工作当中的经验和兴趣选择的。所以我觉得现在研究中存在很多资源浪费。

于:由衷希望年轻的学者能够珍惜老师和前辈提点、提携的机会,更快地成长起来,这应该是您最希望看到的情形!您能对立志从事科学研究并正努力走在路上的年轻学者或学生说几句话吗?

杨:这个有些难,要怎么说呢?还是要勤奋吧,勤能补拙。然后要能够扎扎实实地研究,去挖掘深层次的问题,不要急于求成,浮于表面。

于:您说得太好了!天道酬勤,如果你有天才,勤奋则使你如虎添翼;如果你没有天才,勤奋将使你赢得一切。在社会科学领域,社会发展速度加快,新问题新热点频现,导致一些学者为捕捉热点而频繁转换研究方向,缺失了研究深度,特别是对于基础理论的发掘和发展缺少年轻力量。所以像您说的,“扎扎实实地研究”对于现今的学生、青年学者真是很有价值的建议。感谢杨老师接受我的采访!

【责任编辑:于尚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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