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与俄瑞斯忒斯结局对比研究

2017-07-12 13:54华中师范大学430070
大众文艺 2017年10期
关键词:瑞斯奥尼尔母亲

苗 涵 (华中师范大学 430070)

奥林与俄瑞斯忒斯结局对比研究

苗 涵 (华中师范大学 430070)

尤金·奥尼尔的《悲悼三部曲》由《归家》《猎》《崇》三部分构成,其创作底版是古希腊剧作家埃斯库罗斯的《俄瑞斯特斯》,故人物相对应。艾斯拉·孟南之子奥林对应阿伽门农之子俄瑞斯忒斯,但二者结局迥然不同。弑母的俄瑞斯忒斯无罪释放,致母自杀的奥林则自戕而亡。本文将对其中的原因从社会环境、动机差异与自我选择三方面进行探究。

《悲悼》;奥林;俄瑞斯忒斯;弑父娶母

一、社会环境

埃斯库罗斯(公元前525-公元前456)生活在希腊城邦民主制兴盛的时代,但古希腊的城邦民主制是一种建立在父权制基础上的民主。在《复仇神》中,复仇女神厄里倪厄斯与太阳神阿波罗曾对俄瑞斯忒斯的弑母行为进行过辩论。厄里倪厄斯愤怒的斥责俄瑞斯忒斯“竟然诅咒最亲近的母系血缘1”,阿波罗则辩护“并不是被称为母亲的人生儿女,她只不过是抚育新播下的种子”。反观女性形象,王后吕泰墨斯特拉没有权力阻止战争,更没有能力保护女儿伊菲革涅亚不被杀献,她自称忠实的“看门狗”,卑微的自我认同从另一个侧面说明母权制的衰落。俄瑞斯忒斯被判无罪意味着父权制对母权制的全面胜利。

奥尼尔则生活在资本主义制度的弊端彻底暴露的二十一世纪。首先表现出的就是“灵与肉”的冲突,古老的基督教义已不能约束人们为满足私欲的疯狂行为,所以翻版过后的俄瑞斯忒斯主题成了荒诞、病态的代名词。其次,奥尼尔着力于表现20世纪初期美国女性在男权社会的生存困境,即便是没有神示干预的现代社会,人伦与精神家园的巨大危机所导致的悲剧还是会出现,这就将《悲悼》三部曲的意义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上。综上,奥林的结局是情理之中的。

二、动机差异

(一)母子关系

俄瑞斯忒斯处于被母亲放逐的状态。俄瑞斯忒斯弑母前曾与母亲对峙并忿忿不平地称“你生育了我,却把我抛进不幸”。加上母亲和叔父的行为破坏了原本完整的家庭,使原本就漂泊在外的俄瑞斯特斯彻底失去了心理寄托,痛失精神家园之恨使他毅然决定痛惩仇人。

奥林则对母亲有强烈的爱欲与占有欲,同样母亲也曾试图将奥林据为己有,完全支配。奥林在战争结束后还家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吊唁亡父,而是慰问母亲“妈妈到哪里去了?我想她一准会等着我的2”。因为在奥林的整个童年时期正是艾斯拉参加墨西哥战争期间,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她把奥林据为己有,并且交给儿子口号“不许孟家的人入内!”,奥林对母亲的依恋使他置于母亲欲望的统治之下。

(二)弑杀原因

俄瑞斯忒斯作为合理的王位继承人,他弑母的原因相较于奥林的动机要复杂的多:一是替父报仇。母亲的背叛与弑夫行为彻底激怒了俄瑞斯忒斯,他称“她会为辱没父亲作偿付”。二是罗克西阿斯的神示。他声称“罗克西阿斯的预言威力无比”,使他不得不信,不得不做。三是夺回王位继承权。责任感与使命感驱使他“王者归来”,夺回属于阿特柔斯3家族的一切。他称“祖业尽丧失,使我无限窘迫”。

奥林则是由于情结与心理原因:一是“俄狄浦斯情结”,即恋母情结。奥林可以说是“因母而生,为母而亡”。眼见母亲与卜特兰之间的恋情坐实,奥林无法抑制心里的妒忌,连开两枪杀死卜特兰。二是“弑父娶母”心理影响。当恋母情结愈演愈烈之时,通常会产生弑父娶母的愿望。“我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战争就像是把同一个人杀了又杀……而且他们变成爸爸的面孔——”奥林在梦中竟然梦到自己杀了父亲,说明在潜意识里他把父亲当成与母亲亲近的最大绊脚石,也就是所谓的“弑父娶母”的心理。

三、自我选择

由上文对俄瑞斯忒斯弑母动机的分析可知,他的弑母行动是必然的,动机是充分的。尽管他自称罪人,但他内心却不觉得自己有错。他称“我的那个心灵乌黑的母亲”说明他对母亲始终怀有憎恶心理,而父亲则是“无比亲爱的”。俄瑞斯忒斯的自我选择使他积极地参与到判决中来,为自己赢得胜诉而努力。他请求阿波罗为自己作证,并说服雅典娜得到她关键的一票,这是俄瑞斯忒斯进行积极自我选择的关系。

相比之下,奥林则深陷痛苦无法自拔,这表现在两点上:一是奥林对于姐姐莱维妮亚追求幸福的阻挠。海岛旅行归来,莱维妮亚想要摆脱清教徒的禁欲,与彼得成婚,而奥林内心则一致认为他们是罪人,不配享受生活。他极力阻止莱维妮亚获得幸福,并警告她“不许你丢开我去嫁彼得!”。二是奥林对于整个孟南家族所犯罪恶的认识。奥林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关上百叶窗”,写出了一本从爷爷艾比讲起的“记载全部家庭罪恶的真实历史”。整个孟南家族不甘被生活所压抑和束缚,想冲破家族制约但又都以失败和互相伤害而告终,最后他们都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四、结语

奥尼尔的《悲悼》三部曲以古希腊悲剧《俄瑞斯忒斯》为底版进行创作,但远超原戏剧所蕴含的悲剧意义。奥林与俄瑞斯忒斯的不同结局是作者有意为之,以证明即便在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人类巨大的精神危机还是会爆发,没有神示的悲剧还是会产生。反思当下社会,反思人类生活,这是《悲悼》的超越性意义。

注释:

1.引文来自.王焕生译《埃斯库罗斯悲剧》,译林出版社,2007年第1版.下同.

2.引文来自.荒芜译《奥尼尔剧作选》,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年第1版.下同.

3.阿伽门农和墨涅拉奥斯之父,即俄瑞斯忒斯的祖父.

[1]刘霞.《欲望下的一生——从〈悲悼〉看奥林的俄狄浦斯情结》.《安徽文学》(下半月),2009年11期.

[2]邓世还.《尤金·奥尼尔的悲悼三部曲》.《外国文学研究》,1987年第2期.

[3]孙明鹤.《论〈悲悼〉对俄瑞斯忒亚的继承与超越》.河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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