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宏观调控，周小川为何要从“中国制造”讲起

文／徐 蒙

不谈宏观调控，周小川为何要从“中国制造”讲起

文／徐 蒙

周小川表示，对那些高杠杆、低资本、不良贷款等等现象均不可以宽容，而越是不开放不竞争，越会纵容这些“低标准”。

来到第九个年头的陆家嘴论坛，场地从浦东香格里拉浦江楼，搬到了更具地标意义的国际会议中心。论坛上，会议组织者笑称，会场迁址是为了“让陆家嘴论坛场地更加开阔一点，也意味着建设国际金融中心格局要更大一点”。

除了会场的变化，本届论坛上最受瞩目的演讲者，无疑是已有许久未参与陆家嘴论坛的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

作为陆家嘴论坛上人们最熟悉的面孔，今年69岁的周小川第一个发表主旨演讲，这次一开口，就能听出一些和过去不大一样的“味道”。

过去周小川在陆家嘴论坛上的发言，大多聚焦在宏观调控的政策方向上。比如2008年在危机下，谈到的是通胀控制目标；2009年说的是如何通过财政和货币政策阻止经济下滑； 2011年，在前期实施大规模投资刺激的背景下，谈了“宏观审慎性政策”；2013年针对以“钱荒”为代表的金融市场新变化，他强调“继续实施稳健的货币政策”……

可这回，尽管眼下市场对央行的调控松紧走向高度关注，但他的主旨演讲中对此只字未提。周小川的发言甚至没有从金融开始，反而绕了个远路，开篇第一点是：“制造业的开放让中国成为世界工厂。”

周小川回顾了中国改革开放、融入全球经济体系以来，首先在制造业领域发生的深刻变化，他指出，“较早参与开放和竞争的大多数行业最终都发展壮大得快，竞争力强”。

周小川认为，开放和竞争机制带来两大变化，一方面国内企业有了很大的进步，另一方面开放过程强烈冲击了集中型计划经济的政策体系，并引发了国内一系列重大的政策改革。从制造业的例子出发，素来强调市场和改革的周小川告诉大家，金融不会是例外。

为何不谈宏观政策取向，而浓墨重彩地回顾开放历程？从时代背景来看不难理解，明年将是我国改革开放的40周年，在中国经济深度参与全球分工的背景下，开放又来到了新的阶段，服务业开放，尤其是人民币国际化和金融开放的提速推进，正迫在眉睫。

然而当前金融开放遇到阻力的不可谓不大。从外部客观环境看，阻力来自有全球经济不确定性带来的种种风险，但更强大的阻力还是源自内因。“个别人也许会从自身行业的利益出发，主张对金融业进行保护，等成长壮大后了再开放、再参与国际竞争。各国的经验也包括我们中国自身的经验表明，保护导致懒惰。”周小川说。

现实中，担忧金融开放冲击的观点其实不在少数，不少声音将加强金融监管与放慢开放步伐等同，认为慢一点，才可以稳一些。然而周小川认为，恰恰是开放，才能真正地实现金融的稳定，“我们对那些高杠杆、低资本、不良贷款等等现象均不可以宽容，而越是不开放不竞争，越会纵容这些低标准。”

周小川所说种种现象，反映在市场中是近阶段倍受关注的金融乱象和金融风险。当乱象出现时，人们第一反应是扎紧篱笆，而从深层看，需要思考的是“为什么我们的篱笆总是有疏漏”。这里说的“低标准”，恐怕是根本原因。

回顾九年的陆家嘴论坛，其实人们对中国金融业发展逻辑的看法已经越来越清晰。影子银行、P2P、资本市场波动、理财乱象、脱实向虚……金融业在高速发展中产生一系列问题，而且新的问题不断冒出来，但人们逐渐形成的共识是，解决问题，不能靠“闭关自守”。

“现在国际上议论也很多，特别是对中国的金融风险，有各式各样的议论。”作为陆家嘴论坛的“常客”，交通银行董事长牛锡明表示，其实中国的金融风险30年前就被频繁议论，每一次都说中国金融风险大，最后中国的金融风险都成功地化解了。

“我相信这一次中国也能够成功化解金融风险。在应对危机方面，过去凡是改革、开放、创新做得好，我们都能成功应对；要是退封闭起来，就应对不好。”牛锡明认为，虽然现在风险不小，但中国金融业开放步伐不应该停止，中国金融业改革创新的步伐也不应该停止。

中国银监会副主席王兆星则表示，不能因为出现了一些金融乱象，一些金融风险，就动摇和停止所必须进行的金融改革和金融创新，防范金融风险与深化金融改革、推进金融创新是辩证统一的。

“总体来看，相对于经济健康发展的客观需要而言，我国的金融改革不是过快了，而是相对滞后。我国的金融创新不是过多、过度了，而是相对不足。”王兆星这样评价。

以开放推动竞争、倒逼改革，推动“低标准”向“高标准”转变，陆家嘴论坛上的观点，正在上海这座国际金融中心城市中得到实践。

近年来，上海充分利用上海自贸试验区这块“试验田”，稳步推动自由贸易账户体系，跨境投融资汇兑便利、利率市场化等一系列金融改革事项，确立了适应更加开放环境和有效防范风险的金融创新制度。上海市市长应勇在陆家嘴论坛主旨演讲中指出，接下来，上海将继续推动自贸试验区与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深度联动，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主动服务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深化落实“金改40条”，加快构建面向国际的金融市场体系，建设人民币全球服务体系，稳妥推进资本项目可兑换试点，不断将金融开放向纵深推进。

“开放，提升了金融中心建设的高度。建设国际金融中心，必须更加积极地融入经济全球化，在更大范围、更广领域、更高层次上推进金融对外开放，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积跬步于千里。”应勇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