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表达

2017-07-06 16:39魏昭熙
艺术评鉴 2017年9期
关键词:基弗时间性表现手法

魏昭熙

摘要:本文通过研究“成长于第三帝国废墟之中的画界诗人”安塞姆·基弗及其艺术作品,浅析基弗所寻求的独树一帜、个性鲜明的表现手法;对于颜料以外的各种特别材料的运用;并探寻基弗艺术的主题与艺术的时间性。

关键词:基弗 表现手法 材料 时间性

中图分类号:J2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7)10-0022-02

非常幸运,我们在南京进行艺术考察期间,与“凝固——基弗在中国”展览不期而遇。一直认为参加艺术家个人展览的感觉,就像是在与一个丰满完整的艺术家对话。不过惭愧的是与安塞姆·基弗对话过程,笔者心怀忐忑。意外且匆匆的,在百家湖美术馆,第一次接触了他的作品。

平和而绝望——草率结束那次“对话”之后的一段时间,对于基弗的研究让笔者给自己模糊的感觉找到一些方向,关于艺术的表现手法,关于各种在之前匪夷所思的材料,关于他独一无二的艺术与穷极才华的追求。笔者暂时粗浅的认为,“平和而绝望”勉强可以形容这种陌生而奇妙的感觉。

不同于拉斐尔;不同于莫奈;不同于梵高;不同于马蒂斯,基弗作为德国新表现主义的大师,在反复的试炼之后他寻找到了一种自己的新的表现手法,一种挣脱掉传统颜料的表现手法,一种有效的结合。伟大的艺术家们不断建立、再不断推翻,旨在寻求一种个人语言。或精致、或浪漫、或朦胧、或狂野,这种语言代替他们自己与世界对话,与所求靠近。而基弗的语言是沉默厚重,又极具冲击力的语言。在材料乃至装置的当代艺术中,这种语言是一种跨越,一种新的角度与篇章,是这位“诗人”独有的艺术。

基弗的材料无疑为这种表现手法添上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一笔。铅、泥土、植物、铁丝、残破的模型、古物,乃至各种废料。在故乡多瑙艾辛根的房屋废墟中长大的基弗,从小把玩那些废砖,来自于童年天真而直接的认知,那些殘破的厚重的材料被融入他的作品当中,代替画笔和颜料带来的艺术,赋予画面近乎极致的肌理与厚重感。

在基弗纪录片remembering the future中可以看到,创作来自于保罗·策兰的诗篇《死亡赋格》的作品sulamithehe 和 margarethe。这两幅作品都使用到了稻草这种材料——因为失去水分而干枯的普通的稻草。1984年至今,三十年的时间,那些用过但被在画面上否定或者没有被选中的稻草,一直堆砌在他布亨的旧砖厂里面。给人一种空芯、干枯、自然、质量很轻的稻草,在三十年的堆砌中,却意外的有一种特别的重量。稻草在等待,作品也在等待。除了稻草,许多植物出现在基弗的作品中。《每一个落下都有翅膀》《莉莉丝的女儿们》等作品中的蕨类植物;《孤寂20年》中的干树枝;《古代女子》当中干枯的玫瑰花。还有向日葵系列。伯纳德·考门特的访问中基弗提到“从凡·高开始,向日葵就已成为一个神话般的主题了,但你不能就把它的意义停止在那里。当我看到那成熟的,长满黑籽的葵盘重重地弯向地面的时候,我便看到天宇和星辰,这并没有什么新鲜。”在他的工厂中有一条小路,两侧是两片浅池,里面插满了已经经过处理枯萎腐败了的向日葵。德国的“莫根陶计划”并没有实现,但基弗的眼中却已有一个遍地鲜花的美好国度。除了植物,铅这种柔软但有毒的金属材料也频繁地出现在他的作品之中,给人一种足够实在而沉重的物质感。利用铅的柔软和可塑性,这种材质的金属也在基弗的作品中被重新赋予意义。这种金属不仅是第一种被人来使用的金属,在炼金术士的眼里也被认为是最古老的金属,他们将它与土星联系在一起。在沉浸于探索时空和星辰的基弗眼中,铅无疑是一种再恰当不过的材料。作品《茜茜公主》《幼发拉底河》中铅被碾平、拉伸、排列。材料的魅力与作品的主题理所当然的契合了。

1945年的德国,远比我们想象中更纷乱复杂,基弗正出生在那个时间的那片土地上。与他一代的人都成为战后生长在废墟上的一代人。纳粹所带来的战争、灾祸、痛苦,并没有因为投降和希特勒的自杀而结束,相反的那种恐慌的余音仍旧笼罩着德国。在大部分人都装作安静和平的时代,这个国家需要一些声音。于是基弗的作品,待人追寻的甚至更为明确的关于历史的叩问出现了。穿着父亲制服的基弗在 Seing heil 系列作品,英雄家徽系列作品中,都相对直接的表达了这种对于战争与历史的思考,他试图去激发人们对于战争的思考,不是去逃避而是直面的态度。这种尖锐而敏感的声音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沉淀而发酵,变得醇厚。他所探求的问题似乎从战争历史中扩大了,升华到了一种更为深刻的层面。

“我觉得你很像一个终生跋涉的香客,不停地寻找一座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神庙。我不知道你寻求的是什么不可思议的涅槃。你自己知道么?”《月亮与六便士》里作家对思特里克兰德的话解释了一切。在基弗纪录片remembering the future中也有与此异曲同工的表达,基弗提出了这个问题:“我们不知道我们为何至于此地,也不知将去向何方,有智慧的人试图去揭露,然而无果。这听起来不是很绝望么?”他的所探寻的也来自于此,一个无端无果的问题,所有的艺术于此殊途同归。从对战争和历史出发向外扩散,这似乎是一种终极的拷问。这种关于宇宙与时间的“寻找”,让他的作品更加耐人寻味。

沉甸甸的个人语言,丰富和准确的材料,不断地接近主题。不论是铅还是植物,还有那些废料——比如一所着火后的学校中翻找到的无法再清晰阅读的书,这些都是那么的容易被时间改变。“或许,我经常将我的画动来动去,以致离开它们数月、数年之久去让它们自己演化的方式,即是试图对那个失败作出反应,去给予画面一种生命,就像它们能够自己继续发展一样。”基弗做的不是要把材料本身变成永恒,而是试图在自己的艺术中寻找时间留下的痕迹,而这种痕迹将接近于他所追求的永恒。因为这样的艺术中,一切都是在流动的,一切作品都没有被喊停,而是自然的变化、运动。

停止的不叫做永恒。而这种让人看到时间停留的流动的感觉,却真实地接近永恒。纪录片中有这样一段问答——“为什么你是一个艺术家?”基弗说:“我想用不同的方式联系世界上各种事物,在不同事物间建立新的联系。”

生命短暂,宇宙中所有的星都将会毁灭,周而复始的,新星又会诞生。世界本身就平和而绝望,所以纵然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无端无果的问题,人们依旧选择探索。笔者认为对于人们时间的解读永远都不会停止,而艺术家对于解读时间的创造也不会停止。

参考文献:

[1]伯纳德·考门特.安塞姆·基弗:艺术是一种停滞时间的方式[Z].中国文艺网,2014-06-25.http://www.cflac.org.cn/ys/ms/ysmssd/201406/t20140625_260126.html,2017-06-10.

[2][英]威廉·萨默塞特·毛姆.月亮与六便士[M].陈逸轩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

[3]傅丽莉.安塞姆·基弗的艺术与西方神话[J].美术,2008,(09):114-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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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陈振华.精神的守望者——论安塞姆·基弗综合绘画意义的启示[J].大众文艺, 2015,(12):79-80.

[7]赵舒燕.艺术的真实从安塞姆·基弗和安东尼·葛姆雷的作品谈起[D].北京:中国美术学院,2015.

[8]朱聪夏徵.论集体记忆与个体想象——从安塞姆·基弗的艺术谈起[D].成都:四川美术学院,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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