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曳航》：由窥孔所见的世界空洞以及为郁暗扭曲的人性之真

苑木桂子

西安科技大学高新学院

此书是“日本战后文学大师”三岛由纪夫被改编为电影的作品之一，全书分为“夏”与“冬”两部分，记述了黑田家的孀妇房子与二等船员冢崎龙二具有传奇色彩却又简单干柴烈火般的爱情，同时寡妇之子年仅十三岁的阿登，在仰望憧憬着轮船与大海的辉煌梦想与对船员的狂热崇拜之中的他，却逐渐意识到龙二也是个无法挣开平庸世俗陆地生活牵绊而最终选择留在这里的人。以至后来理想境界的破灭，阿登对龙二终于失去了耐心，导致他最终伙同朋友联合杀死了龙二。这一系列故事都与少年时代的叛逆，以及船舶和遥远充斥光荣的大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闷热焦躁的夏季，房子与龙二彼此相知相恋，却注定要默默隐藏在平凡而嘈杂的世俗之下，伴随阿登隐忍的叛逆与心中滋长起的对于平淡无奇现实的不满以及对于母亲情感生活的好奇，使得他的注意力渐渐被水手龙二所吸引。逐渐开始与同伴一起跟踪窥探龙二的生活，并且将他触犯孩子世界规则的行为记录下来。

两篇当中讲述了孩子们对大海的渴望，对水手的崇拜与向往，也描述了青春期一颗躁动不安寻求新奇事物的心，虽然显得沉默顽劣的少年阿登与伙伴并未做出称得上好事甚至显得残酷暴力，但多多少少反应出少年时代略微极端变态的微妙心理，就像偷偷做了坏事的人往往有种不可压抑的喜悦心理。但这些大人们完全不知道，就像最后房子發现自己的儿子竟每天透过墙壁上的窥孔注视着自己一举一动后的恼羞成怒，正如龙二对阿登温柔的好言相劝。

这些却都没有阻止一群少年在十四岁之前的疯狂举动，而杀死充满阳光与力量的水手阿登，也是他们对原本所幻想充满期待的穿越于海洋之间的梦想的破灭。

如此所表现出的复杂矛盾心理也变得不难理解，郁积的所有想与这个墨守成规索然无味的世界对抗的深沉情绪，都化作了简单急具冲击力的爆发，同时也深深感受到了儿童与成人世界截然不同的两重性，体会着一种模糊混沌却隐隐流溢出在现实基础上构建缤纷奇妙的不可名状的情感状态，以两人的平凡交往穿插着少年阿登的日常生活，勾勒出少年犯罪的必然与龙二注定遭受死亡悲剧的结果，并且有着强烈的不可控制的暗示让读者感到其毁灭的确信，显然少年们并不以为那是一种犯罪，记得清楚的是一句台词，他说“人只不过是大一点的动物，和猫猫狗狗没有区别”。

尽管我极其不赞同，但他们精心策划阴谋并如期进行达到目的后，竟觉得无上的幸福与成功，通过打开一道另类阴暗的青春期之门，也让身为成年人的读者感到某种切实的不安惶恐，孩子看似天真无害不以为意的举动，实际包含了太多关乎于太多他们自认为是世界本质或者是公认真理，他们以自身的智慧与行动缔造了不属于正确的道途，去实现所有人看去不寒而栗甚至深感恐惧的事情。

在《午后曳航》中，时常能切身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迷茫和心灵偶然的普遍认同感与悸动，他们的行为偏执乖戾却不失平和温顺的外表，看似平淡无奇的生活，却由于房子与龙二两人的彼此互相信任的依偎，船舶离港分别时的不舍悲伤与码头港口的苦苦望眼欲穿的等待而显得并不那么灰暗冷漠，乏味无趣。

不得不肯定的是，本书着实通过十三岁少年的叛逆违和心理和他观察世界以至于观察事物的状态状况而呈现了某种看似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的故事，带来海洋的神秘崇高与水手船员因跟船而去往世界各地与他们形容分享的美轮美奂的想象中不真实的场景，和陆地上缺乏想象平铺直叙每日如常的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同时也不可思议的互相影响融合。

人性是什么，就仿佛阿登在小小窥孔中所见的现实世界的倒影，而这脆弱虚无的影子垂落在真实当中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与无法理解。就像龙二的许多行为并不是引起他们愤怒与不满的理由，而注定是与这群少年的准则所背离的某种奇怪的逻辑，最终使这一切不平衡化解的唯有龙二的消失，唯有那不可理解的疯狂做法，才结束了这迷茫痛苦从未停止在那个不可见世界的苦苦寻觅，最终找到迷宫的出路。